許久未曾見到的雨絲,灑落在殘破的擂台上,彷若上天也想藉着雨水,來清洗這片土地過多的殺戮和血腥。
“龍劫”之後,“論武壁”已被江湖中人視為不祥之地,敬鬼神而遠之,昔日萬頭鑽動的場面?已被陰森鬼域的氣氛所取代。
颳風,下雨,再加上雷電交加,氣候可謂惡劣之至。傾盆的雨水,讓只要是正常的人,也不會有在這種天氣出門的意願,可是在“論武壁”前聳立的屍柱旁,卻偏偏出現了一個無視於滂泊大雨的“他”!
“他”穿着一件原該是十分高貴,如今看來卻破爛不堪的衣服,散發飛揚,遮住了臉上大部份的五官,只有一雙修長的眼睛,卻散發着血紅色的赤光,粗重的呼吸,聽來像是地獄惡鬼的喘息。
愈接近屍柱,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就愈濃厚,雨水混着已經發黑的血水,流到地上。在屍柱之上,依稀可見亡者被扭曲成一團的臉孔,彷若在控訴死亡的突來與殘酷。
“他”走到屍柱前,伸出一雙被雨水打得濕透的手,輕輕撫着屍柱的外壁,以類似尖器摩擦、令人聽了頭皮發麻的聲音道:“你們一定死得很不瞑目吧……?不過沒有關係,你們的怨念和仇恨,都將由我來接收,來!成為我的血和肉,永遠和我合為一體吧!”
説罷,“他”竟張開雙臂,以擁抱的姿勢,整個人都貼到屍柱上面去,這個噁心不過的舉動,對“他”而言竟像是一種無比舒服的享受,從屍柱上冒出的陣陣黑氣,“他”便大口大口的吸吞下去。
“嘎……好舒服啊!我感覺得到,你們的恐懼與不甘,憤怒與憎恨,我的‘地藏魔經’,就是需要這種負面的感情。來吧!
再多給我一些死亡之氣了!”
説着令人心寒的話語,看來“他”似乎是在藉着屍柱內的死氣練功,而“他”口中的地藏魔經又是什麼邪門的功夫了?
這一點疑問,另一個一直在旁觀看的高手也很有興趣知道。
“好邪異的練功方式,敢問閣下練的是什麼武功了?”
“他”聞言一震,觸電般轉身過來,盯着五丈之外,那個一直就在看着,而“他”卻沒有發現到的另一個特級高手。
那個能避過“他”耳目的高手,在傾盆大雨中,身子卻沒有沾到一點水漬,雨水打到來人的身邊,便被無形的氣勁反彈開去,一張黝黑樸實的臉孔,乍看之下似乎是個毫無特色可言的莊家漢,但一雙精光閃閃的利目,卻透露了其擁有深厚內力的真實。
來人背上插着一對墨黑色的枴棍,棍身上繪着一隻栩栩如生的神龍,以枴棍做為兵器的江湖中人並不多,其中出類拔萃的更是屈指可數,“他”心念一轉,已經猜到了來人身份。
“‘雙截龍’翼凌霄?”
來人濃眉一皺,沉沉的聲調傳過去道:“這聲音……我該在哪裏聽過,你到底是誰?”
“他”發出一陣如玻璃碎裂,清洌、空洞的笑聲道:“呵呵呵……!連我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嗎?是你的記性退步,還是我真的改變了太多呢?”
翼凌霄臉色一變,像終於打開記憶之屜的道:“你是——‘神行太保’李前主!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終於抬起頭來,被雷電映亮的臉孔有着熟悉的五官,昔日的優雅俊秀,如今已被陰森邪氣所取代。被雲傲所敗後,就銷聲匿跡的李前主,在他身上,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使他有了這麼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李前主看着自己的雙手,沉沉冷笑道:“變?我倒不覺得我有什麼改變啊!我現在的樣子,才是我本來該有的面貌,你不覺得嗎?翼凌霄。”
翼凌霄沉聲道:“我所認識的李前主,不該是會藉着屍氣,修練邪門功夫的人。”
李前主桀桀怪笑道:“那是你見識淺薄,當然不能理解我地藏魔經的深奧之處,不過沒關係,當明天眾人發現你的屍體時,李前主和魔經之名,將會立時傳遍天下。”
“想要殺人滅口?”翼凌霄低喝道:“李大少,你真的變了!”
李前主笑道:“套交情也沒用,讓我看看所謂的‘雙龍背上出,天地一擊碎’,是不是真如傳説般神奇吧?”
李前主一動,淒厲的殺氣和陰森的鬼氣,就如同有生命的把翼凌霄重重包圍,而這樣的殺氣就在告訴翼凌霄,他絕對不是在説笑啊!
而被李前主挑釁的翼凌霄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是對方無情在先,那就莫怪自己絕義在後。
“豈有此理!李前主,你真的要逼我出手嗎?你可不要後悔了!”
“羅裏羅嗦……翼凌霄,你還是少花點力氣講話,多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飄渺無定的説話,配合李前主此刻的來勢,就給翼凌霄一種對方是鬼非人的感覺,也讓他暗自心驚,李家的地藏神功他不是沒見識過,李前主的武功他更是心中有譜,怎麼也沒想到,眼前人的路數會變得如此邪門了?
——唰!
背上枴棍落入雙手。
翼凌霄大喝一聲,其音甚至蓋過雷霆風雨之聲,就當天地只剩下了翼凌霄的喝聲之時,他揚手一動,枴棍出擊。
——雙龍背上出,天地一擊碎!
連“天女”蕭霞也為之讚歎不已的一對絕拐,終於展露出真正的實力。
猛烈激旋的氣團,被壓縮集中在枴棍的前端,翼凌霄氣勢陡升,人如猛虎出柵,大步跨前,向李前主當頭砸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換成是以前的李前主,接這一招的後果多少也要受傷而回,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脱胎換骨了,“入魔”後的李前主,實力絕對不會在他的對手之下。
——地藏魔經!
李前主雙掌合什,漆黑如墨的氣團,在他體外四周緩緩凝聚,但卻無一絲壓迫威力可言,反而是一種渾沌虛無的乏力感,讓人生起不想抗衡的感覺。
翼凌霄強者無懼,雙龍枴棍如天雷怒劈的砸下。
李前主不甘示弱,也迎掌相擊。
——硬拼!
“蓬!”
翼凌霄身子劇震,李前主的虛無空勁,竟能視自己剛猛激烈的棍罡如無物,見縫即鑽的破入體內,使自己生起一種“人生至此,可以休矣”的乏力感。以他的意志之堅,也差點想要放棄一切抵抗,任憑敵人將自己處置,不由大驚失色,幸而他仍保有靈台一點空明,當機立斷下,立刻抽棍飛退。
李前主亦被翼凌霄的棍勁衝得經脈一滯,無法把握這大好良機追擊,雖然如此,交手的第一回合已是他佔上風,足證李前主的什麼地藏魔經絕對不容小覷啊!
翼凌霄落回地面,雙龍枴棍一前一後的護在自己胸前,如臨大敵的眼神,證明他已重新認真看待李前主這個對手。李前主長笑道:“‘雙截龍’翼凌霄難道就只有這點能耐嗎?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翼凌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道:“要説大話,也要等你勝過我之後。”
李前主笑道:“你錯了,翼凌霄,我不是要勝過你,而是要殺了你啊!”
身形一動,殺招又來了。
人影橫空,李前主的掌刀,明明就在翼凌霄眼前,但卻帶着一種非現實的虛無矛盾,以足以殺死人的温柔,不帶半點風聲的斬至後者身前。
翼凌霄大喝一聲,枴棍扭旋擊出,兩道龍捲氣柱,分左右夾擊的射向李前主,後者冷笑一聲,去勢陡變,身子像失去重量般往上飄升,避過氣柱來勢,跟着便發動一套包含掌、指、肩、肘、膝、足,綿密連串的攻勢,彷若他的整個身體被拆開來一樣,每一部份也成為可以攻擊的武器。
翼凌霄見招拆招,卻愈擋愈是心驚,他出道十年,大小戰役無數,從未見過如李前主所使用這般詭異邪門的招式,完全無法估計對方的下一步會如何走,他的棍法一向大開大閹,剛猛無匹,取勝只在頃刻之間,直到今日對上李前主的地藏魔經,才算是遇上了天敵。
密集的雨水,來到兩人身旁,就飛濺四散開去,絲毫接近不了戰圈。
翼凌霄畢竟是天下有數的高手,雖處下風,卻絲毫不露亂象,一對漆黑枴棍舞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不死神龍”軒轅驚天親臨,也休想在一時三刻內將他打倒。
李前主見收拾不了翼凌霄,招式再變,凌空翻身變得頭下腳上,四肢收縮,如嬰兒未出生在母親胎內的姿勢,就這樣向翼凌霄“滾”過來。
“地藏魔經——地獄輪迴!”
李前主的怪招層出不窮,讓翼凌霄幾乎窮於應付,怒意一起,不理他有什麼花樣,也要把眼前的敵人轟下來再説,怒喝一聲,枴棍“雙截龍”全力出手。
枴棍化為兩道怒嘯破空的黑龍,向李前主當胸襲至。
李前主長嘯一聲,就以倒立的姿勢,兩掌一分,正好拍在翼凌霄的雙龍枴棍上。
“啪!”
翼凌霄身子一震,饒是他早有準備,仍被李前主的詭異魔氣攻入體內,整個身子像被掏空了一般,飄飄蕩蕩,説有多難受就多難受,心頭一陣燥亂,幾乎要走火入魔。
翼凌霄強忍體內的不適,枴棍一轉一彈,終於擊中李前主的胸膛。
同一時間,李前主的右膝也撞在翼凌霄肩旁。
“哇!”
兩人同時被對方的氣勁彈飛開去,落在地上爬不起來,血水混合着雨水,象徵着這場戰役的慘烈。
“咳……!沒想到練成地藏魔經的我,還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翼凌霄你果然是一個難得的好對手啊!”
李前主一邊咳着血水,一邊自水灘中緩緩站起,鮮紅的赤目透出狠厲殺意,望着亦是擺定姿勢的翼凌霄。
“再打下去,只有同歸於盡而已,真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走到這個地步嗎……?”
李前主笑道:“你對取勝已失去信心,那就會更快喪命在我的手上。”
翼凌霄沉聲道:“我是不想打不知所謂的戰爭,但你一定要找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李前主獰笑道:“無謂再多説廢話了,待我來把你的生命終結吧!”
漆黑氣團再度凝聚在兩掌間,他的恢復能力實在驚人啊!翼凌霄抹去嘴角逸出的一縷血絲,仰天長嘯道:“好!來吧!”
“前主?!”
劍拔弩張間,一聲女子的驚呼,打破了生死一瞬的氣氛。
李前主身子一震,轉頭望向那個令他失態的人。
——“天女”蕭霞!
蕭霞撐着一隻水藍色紙傘,娉婷美體像看似弱不禁風的嬌態,玉手輕掩朱唇,以止不住的訝異道:“前主!真的是你嗎?”
被“前”心上人撞破自己入魔之後的邪態,李前主露出難得一見的狼狽窘態,怒哼一聲,身子飛退,轉眼間便去得無影無蹤。
蕭霞看似想要尾隨李前主追去,但目光落到翼凌霄搖搖欲墜的身子上時,芳心一嘆,終於改變主意。
強敵一去,翼凌霄似乎也失去支持的動力。
蕭霞走到翼凌霄身前,以關切的口吻道:“翼兄可要蕭霞助你一把?”
翼凌霄似是連搖頭也相當勉強,但拒絕的意味卻是相當明顯,道:“多謝閣主關心,但這點傷勢,翼某自認還可以調理。”
蕭霞心中不無感慨,若是無“龍劫”大鬧會場一事,現在和翼凌霄一戰的人,就該是她自己,也難怪對方會拒絕自己的好意。
蕭霞細心的把紙傘空間分出一半給後者,帶着幾分複雜的感情,柔聲問道:“剛剛和翼兄交手的人,可是李家大少嗎?”
翼凌霄望了蕭霞一眼,淡淡道:“我和你一樣寧可他是別人,但偏偏不是……”
翼凌霄的語氣雖冷淡,但與前者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蕭霞就瞭解,這對他來説已是難得的敬重了,只是此時,就算再親切的態度,也難以撫慰蕭霞心中的痛楚。
李前主決定閉關前對她説的話,還言猶在耳,怎麼至今不過幾天,竟會變得面目全非?
雖然只是短暫之至的接觸,但蕭霞的“止水鏡心”仍可以感受到李前主那變得扭曲、邪惡的一顆心思,李前主究竟為何要入魔?是否與他武功突飛猛進有關?種種的疑問,讓蕭霞姣好的秀眉幾乎皺在一起,久久難分。
直到身旁的翼凌霄有了動作,才把她從迷惘的思緒中驚醒。
“啊!翼兄要走了嗎?”
翼凌霄無視於身上浸濕的衣衫,沉聲道:“‘武榜’重開之日,亦就是我們兵戎相見的一日,多餘的交際能免則免了吧……”
蕭霞目露憂色,黯然道:“只是為了十強武者的虛名,弄得眾高手間人人敵視,爭鬥不斷,翼兄對此難道不無感慨嗎?”
翼凌霄聞言腳步一頓,但隨即又道:“與我無關……”
説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只剩下持傘佇立的蕭霞。
“前主,你到底是怎麼了……?”
憂鬱的低語,很快便被密集的下雨聲蓋過。
雨,下得更大了。
在一間裝飾簡單的書房內,“神眼”關七正在揮毫急書。
只見此刻的他額上有汗、目光專注,那神情,就像是一個大文豪正在寫下他的畢生大作一樣。
“完成了……”
寫下最後一字,關七把筆一擲,仰天長吁,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表情。
“終於完成了嗎?快讓我看看!”
風獅爺從另一間室內推門而入,身為江湖人的他,當然也對關七所編寫出來的“武榜”最後名單充滿好奇。
風獅爺來到桌旁,目光落在關七寫滿人名的紙上。
“你最後決定的,就是這二十個人……?”關七點頭道:“絕對是最佳人選。”
風獅爺拈鬚念道:
“鱗皇”青龍。
“心劍”流川楓。
“霸刀”王寇。
“狂神”雲傲。
風刃。
風暴。
“天女”蕭霞。
“雙截龍”翼凌霄。
“神行太保”李前主。
“羽皇”朱雀。
“法皇”花京院。
“竹劍”段玉。
“蜃影”幻渺渺。
“鯨王”龐戰。
“玉侯”白天樓。
“賭客”薛運。
“棍宗”封平。
“敗劍”獨孤亡。
“獨步天下”韓仙道。
“一槍千里”嚴烈。
“就是這二十個人?”風獅爺問。
關七道:“去蕪存菁,最強也是最後的二十個人。”
風獅爺道:“讓這二十人,再進行最後一次的決戰,以決定十強武者的人選。”
關七嘆道:“可惜風刃和風暴不能並存,否則這兩人都有排入最後十強的資格。”
風獅爺道:“這是我們事先的協議,沒什麼可不可惜的,你要的是‘武榜’能繼續進行;我則要風刃死在風暴手上。”
關七道:“你可有想過,風刃一死,或許便無人能製得住‘狂神’雲傲?”
風獅爺微笑道:“雲傲再強,也不過是一隻沒有智慧的野獸,不足為懼,你還是把心思用在怎麼安排其他人的賽程吧。”
倏地,一道蒼老肅殺的聲音,在兩入耳際響起。
“你們怎麼安排賽程……老子不想管……但是比賽的地點……卻一定要放在大雪山之內……!”
兩人同時色變,蓋因來人人在室外,但發話的聲音,卻清楚得像在耳邊一樣,能瞞過兩人的耳目,又能同時擁有這份“千里傳音”功力的人,放眼江湖,怕不會超過三個人。
關七目中露出深刻的懼色,失聲道:“不死神龍?!”
那聲音笑道:“不愧是‘神眼’關七!老子已改回原來的聲音,仍是被你一下子便聽出來。”
風獅爺身子一震,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他現在計算要做的事,其實就等於是對“四聖”另起爐灶的計劃,只是被當場撞破的這個理由,已足夠軒轅驚天把他碎屍萬段。
軒轅驚天似是看穿風獅爺此刻的想法,長笑道:“不必擔心,老子那四個徒兒辦事不力,老子也正想找個機會開除他們,從今天起,‘武榜’的主辦權,便落在你兩的身上了。”
關七大喜道:“前輩是説真的嗎?”
有“不死神龍”當他的靠山,即使是“四聖”齊上,關七也不用再看他們的臉色。
軒轅驚天應道:“當然是真的,老子從不空口説白話。”
風獅爺可沒關七那麼喜出望外,因為如照他原先的計畫,他只是隱身在幕後的人物,從沒想過要曝光,何況軒轅驚天主辦這場大會的真實目的,到現在還是渾沌不明,他風獅爺可不願被扯入這趟危險之至的渾水中。只是在“不死神龍”的威名下,別説是拒絕了,連半點疑問也不敢開口,深怕不小心惹怒了這縱橫宇內的無敵煞星,招致殺身之禍。
只聽軒轅驚天續道:“只要你們好好為老子辦事,老子自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否則……嘿嘿!老子的手段,不用説你們也該知道吧?”
這幾句話比什麼威脅都具實效,兩人連忙賭咒發誓,會竭盡全力為他老人家效忠辦事,死而後已。
軒轅驚天的語氣,聽不出來他滿意與否,只是淡淡道:“名單公佈出去,十天之內,老子要看到這些人齊聚大雪山。”
關七和風獅爺唯唯諾是,心底卻在叫苦連天。十日,是他們原先計畫的一半時間,這麼倉促的天數內,叫他們如何搞定這批桀傲不羣的眾家高手了?
“以老子的名義發佈出去,十天內不來者,殺無赦。”
軒轅驚天説的輕鬆,但這句話出於殺手老祖宗之口,就沒有人會懷疑實現的可能性。
“晚輩等會全力以赴,達成您老人家的交代。”
形勢比人強,風獅爺別無選擇,只有向軒轅驚天表達服從的意願。
軒轅驚天笑道:“很好!你兩要記住一件事,敢逆老子心意的人,絕不會有好的下場,即使他是皇帝老子也一樣!‘論武壁’前的那根屍柱,就是最好的證明……!”
軒轅驚天話一説完,一直壓在兩人肩上那股沉重的壓力,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兩人這才知道,軒轅驚天已經走得遠了。
不死神龍,果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風獅爺臉色數變,一雙眼睛也是閃爍不定,可見此時心情起伏之大。
“你在想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關七察覺到風獅爺的異狀,這樣問道。
風獅爺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才應道:“你認為軒轅驚天一意舉辦這場‘武榜’大會,究竟為的是什麼?”
關七臉色一變,像被人捉到什麼痛腳一樣,他瞪着風獅爺,直到肯定後者的眼中毫無一絲嘲諷之意,方搖頭道:“我不知道,‘四聖’從未告訴過我他們舉辦這場大會的用意。”
風獅爺淡淡道;“這我並不意外,這種師徒鬩牆的事情,他們怎可能讓你這個外人知道了。”
關七訝道:“你……你説什麼?!”
“嘿嘿,你以為‘武諸葛’的名號只是叫來好玩?”風獅爺冷冷笑道:“這場‘武榜’大會,根本是‘四聖’和‘不死神龍’明爭暗鬥下的產物,你是被留名歷史的虛象給矇蔽了,才會甘心被人利用而不知。”
關七惱怒道:“姓風的,你憑什麼來説我?”
關七確有十足生氣的理由,知道自己被騙是一回事,但是,當面被人指出來自己被騙,又是另一回事。
人,有時就是很難面對現實的生物。
風獅爺只淡淡瞄了關七一眼,嘿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和你已成了同一條船上的人,船要是沉了,咱兩誰都不能倖免……”
風獅爺的説話,關七竟很快便能接受,並迅速冷靜下來。
有時候,因“利”而起的結盟,要比因“義”而聯合的同伴,來得可靠多了。
“義氣”畢竟是看不着摸不到的東西。
“利益”卻是實實在在的,尤其當關繫到生死的時候。
“話説回來,你現在到底有什麼打算?”
關七帶點不快的問道,儘管他從來就不信任風獅爺,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後者的思慮,遠較他自己來得深遠慎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風獅爺目中精光閃動,沉聲道:“問題是,漁翁有沒有一張夠大的網,來同時收伏鬥得筋疲力盡的鷸蚌了?”
關七不耐的道:“你説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拐彎抹角的?”
風獅爺微笑道:“你這沒耐性的毛病,十數年如一日都改不掉。我來問你,要在軒轅驚天、‘四聖’、和你所挑選出來的二十個一流高手之間周旋,以你我的實力,足夠嗎?”
這個問題就等於問一加一是多少一樣,關七不用思考,也可以哼回答案道:“不夠。”
風獅爺道:“這就是我想説的,增加手中可以利用的籌碼,是我們當務之急。”
“説的容易。”關七不以為然的道:“你剛才説的那些人,等於是江湖上一半以上的實力,你要去哪裏找到能和這麼龐大力量對抗的靠山了?”
“你説的對,江湖上是找不到。”風獅爺爽快的道。
“那不就結了。”關七嗤鼻道。
風獅爺又道:“江湖上找不到,不代表朝廷裏也找不到。”
“你是説……?”關七開始有點猜測到風獅爺的用心,“智囊”畢竟是“智囊”。
“軒轅驚天剛才不是説,惹怒他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難逃一死嗎?”風獅爺露出一副別有用心的笑容,挑眉道:“我們就來看看,他説的話到底會不會算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