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回首,只見一個身披青袍,一頭蒼髮在空中狂散飛舞,氣勢猶如君臨天下的高大男子,悠然步來。
來人嘴角含着一絲嘲弄與冷酷的笑意,眼神更是目空一切的睥睨,彷佛擁有着掌握天下萬物的生殺大權。
流川楓目中寒芒一現,冷然道:“‘鱗皇’青龍……!”
來人長笑道:“三年不見,流川兄仍是風采依舊,真叫本皇好生羨慕!”
流川楓眼神一凝,他的姓氏其實是兩個字的“流川”,而不是單字的“流”,這一點在武林中幾乎無人知曉,但是青龍卻能隨口叫破,看來傳説大雪山殺手組織暗中掌握着天下武林人士的來歷資料,並非空穴來風。
愈能掌握對手的一切資料,就愈能達到出手必殺的目標,這是每個殺手都知道的事情。
朱雀從樹頂一躍而下,奔到青龍身旁,喜孜孜的問道:“青龍,你什麼時候來的?”
對於“鱗皇”的出現,另一個聖獸可沒朱雀那麼興奮.玄武以甚至有點惱怒的聲調道:“青龍,這是我的戰爭!”
青龍望了玄武一眼,淡然笑道:“我無意搶去你的光采,可你也別要忘了自己的任務,‘武榜’大會開賽在即,難道你希望因傷棄權嗎?”
玄武聞言一愕,高漲的戰意,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沒精打彩的道:“我知道了……”
青龍轉向流川楓笑道:“由本皇代玄武接流川兄餘下的一招,流川兄可願應允?”
流川楓淡淡道:“隨、便。”
青龍頷首笑道:“流川兄果然是乾脆之人!不過流川兄畢竟相玄武動手在先,未免別人説本皇佔流川兄的便宜,本皇就不閃不避,讓流川兄隨便刺本皇一劍吧!”
聽完青龍的説話,朱雀、玄武全都揪然色變。
不閃不避接流川楓一劍,這是隻有瘋子或白痴才會去做的事!
“鱗皇”青龍當然不可能是白痴,那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朱雀憂心之色形於臉上。低聲道:“青龍,請你三思,流川楓‘心劍’非同小可……”
青龍笑道:“若非是天下十鋒之首,也就毋需勞煩本皇親自出馬了,流川兄,你要是準備好了,就請出手吧!”
流川楓不疾不緩的道:“很、好。”
玄武忽然眼皮一跳,原來他發現從青龍現身到現在,流川楓手上“心劍”的異采,竟沒有為之稍減過!證明他體內的真氣運行,一直保持在顛峯的狀態,一點不受外來的因素干擾,這是多麼可怕的集中力啊!
青龍顯然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但他的信心,仍是保持在十足強大的境界,淡然笑道:“好!‘心劍’果然不愧是‘心劍’,本皇確實是不虛此行。”
“廢、話!”
冷然吐出最後兩字。流川楓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深邃悠遠,目光像是看透青龍身軀似的落在一片虛空之中。
流川楓掌劍一揮,“心劍”毫無先兆的紅芒大盛,充斥成為天地唯一的顏色。
就在流川楓那最後一劍將出未出的一刻,朱雀和玄武兩人,赫然發現一件連他們這類級數高手也為之心神劇震的事情。
流川楓他——不見了——!!
這本是沒可能的事情,要知武功修為到一定的級數,均有憑氣機感應對手動態的能力,像玄武朱雀之流的特級高手,更是有着“鎖魂”的特殊本領,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憑藉第六感去找出敵人的正確位置,換句話説,只要目標仍是“生物”,就絕難逃過他們的感官搜索。
但是明明前一刻,還清晰在兩人眼前的流川楓,只在紅光乍現後,人與劍就同時消失無蹤,而且由於先前的印象太過清晰,所以兩人的視線裏,還殘留着對方柱劍原地的“殘像”,但真實是流川楓已經超脱於他們感官之外,去到一個神遊太虛的境界,那種驚異與震駭,非是親身體會,怎樣都難以説得明白!
就在流川楓神蹟般消失的同一刻,青龍雙目爆起如有實質的精光,散發肆意狂舞虛空,在他的身旁四周,隱約可見繞體的電芒!
玄武劇震道:“龍神不滅體!”
“鯤化北冥——!”
彷佛從渾沌虛無中重回人世的流川楓,竟赫然出現在青龍身前三尺處,“心劍”有如尖錐鋭射,毫無時空停頓的刺入後者胸膛!
“轟!”
震撼天地的巨響,敲擊在朱雀和玄武的心坎上,其中又以朱雀的震撼為最,她親眼看見,青龍的胸膛被流川楓的一劍貫穿而過!那還能活嗎?
飛湯塵土狂卷,完全掩住兩人身形,讓外人無從得睹這場戰鬥的勝負究竟為何?
——青龍!青龍到底怎麼了?
朱雀最擔心青龍的安危,好不容易等到塵埃落定,景象重新恢復清晰,她卻嬌軀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所見的是,青龍和流川楓,又恢復到原先對持的姿勢,彷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但——但是——青龍他——剛才不是被流川楓一劍貫胸了嗎?!
朱雀的視線停留在青龍胸前,那裏——連一點最起碼的傷口都沒有!
——是幻覺嗎?
“鏘!”
流川楓收劍回鞘的聲音,把朱雀的思緒從迷亂中拉回現實。
對立的兩人,四道目光仍是冷冷相接,彷佛在繼續着他們未完的戰爭一樣,那氣氛,壓得旁人連大氣也喘不上一口。
青龍嘴角露出一絲奇特的笑意,悠然道:“明天在‘論武壁’前,本皇恭候流川兄的大駕。”
流川楓二話不説,轉身邁步便走。
朱雀和玄武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青龍身上,但後者只是保持一貫莫測高深的微笑,並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直到流川楓走得不見蹤影,青龍嘴角那抹奇異的笑容,還一直掛在他臉上。
玄武走上前,以無比複雜的語氣道:“青龍,沒想到你真練成了‘龍神不滅體’!”
青龍開口,聲音竟然變得沙啞道:“不!我的不滅體還未大成……!”
忽然身子一震,自胸口中間,噴出一蓬血泉來!
朱雀花容失色道:“青龍!”
青龍低喝道:“無妨!不要過來!”
深吸一口氣,默運玄功,比“玄武不死身”,還要神奇的“龍神不滅體”開始發揮它續斷生命的作用,胸膛的傷口,開始快速癒合,鮮血也不再外流。
青龍低頭看了已不再流血的傷口一眼,傲然笑道:“好一個流川楓!我猜得不錯,‘心劍’果然是這世上唯一能攻破老不死不滅之軀的武器。”
朱雀眼睛一亮,喜道:“原來青龍你不惜以身試劍,目的是為了這個!”
青龍朗笑道:“雖然受了一點小傷,但換回的代價卻是十分值得,我的‘龍神不滅體’雖然只有老不死的七成火侯,但我看流川楓那一劍‘鯤化北冥’也未盡全力,如果再加上王寇的霸刀,一定能對老不死造成相當程度的威脅。”
玄武淡淡道:“這麼一來,‘殺神計畫’的成員都到齊了……”
青龍搖頭道:“還差一點,風刃和雲傲……這兩個人能否領悟到‘極道之拳’最後一式的境界,才是‘殺神計畫’能否成功的重要關鍵。”
朱雀道:“根據情報,雲傲已經殺死了風家之主風無極,風刃得知消息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內三天,日前才出關,這兩個人應該都會如期參加大會。”
青龍頷首道:“雲傲的潛質,果然如我所估計的非凡,才能勝過功力在他之上的風無極,只不過那個養尊處優的風刃,是否有着與雲傲一樣的天分?我已經派白虎去試探,應該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聽到白虎之名,玄武不由得臉色一變,猶豫着道:“白虎出手一向不知輕重,要是在大會開始前傷了風刃,豈不是反而不妙。”
青龍笑道:“要是這樣就折在白虎手上,那就表示姓風的小子只是空有虛名的庸才,更不能對我們的目的起上一點幫助,又何必在乎他的生死。”
玄武想了一想,點頭道:“大師兄的思緒確實是慎密無比。”
青龍朗笑道:“多年的部署,如今終於到了最後收網的階段,老不死千算萬算,也絕算不到他的不死美夢,到頭來反會成為他的催命符!只要老不死一滅,大雪山眾人盡入我掌握之中,到時候的武林,還不是我們‘四聖’的天下嗎!”
聽到青龍的得意狂笑,朱雀、玄武兩人的眼中都亮起了興奮的光芒,彷佛無比美好的遠景,已經在他們面前打開。
在這場“武榜”大會的背後,究竟隱藏着多少的陰謀呢?要是此時有任何一個外人在場,把青龍所説的話盡收耳底,應該是會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逃之天天,更不用説是去參加那場有着死神所纏繞的不祥大會了吧。
但是,也一定有一些盲目追求名聲的練武者,既使明知擺在面前的是一個死亡陷阱,仍會毫不猶疑的往下跳吧!對他們而言,十強武者的榮譽,就像是不可抵禦的誘惑,驅使他們像飛蛾一樣的撲向火苗。
畢竟,大多數人的眼睛,都只是“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事情而已。
福泉鎮,原來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可是從一個月前開始,這裏忽然湧入了大量的外來客,而且絕大多數是身帶兵器的武林中人,原本民風純樸的小鎮,不但一下子大大熱鬧了起來,而且更多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紛亂。
動刀動槍已經是家常便飯,光是這一個月來,從福泉鎮被抬出去的屍體,便遠高於過去十年來鎮民壽終正寢的數量。
鎮民們自然是對這些不速之客深惡痛絕,但礙於形勢比人強,他們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他們只希望,當那些凶神惡煞達到目的——參加一個叫做什麼“武榜”大會完之後,能夠還給福泉鎮一個清清靜靜的生活。
要怪只能怪,福泉鎮是離“論武壁”周圍最近的一個村落吧。
離福泉鎮三里外的“風波坪”,就是昔年“武聖”伐千軍矗立“論武壁”,定下流芳萬世“武榜”的地方。
斑駁破舊的長牆上,張貼的就是歷代最受武林中人津津樂道的“十強武者”名單,而其中,更不乏已列入武林史中“神話榜”內的宗師級人物。
——“神拳”李承郎。
——“聖劍”玉京飛。
——“狂刀”武亂世。
——“雙截龍”翼凌霄。
只是在最後一次的十強武者中,就有其中四人列名“神話榜”,“武榜”十強高手的實力,可見一般。
也因為十強中人的高手難尋,又加上“武榜”一直缺乏一個能讓眾人信服的遴選方式,所以在最後一次以“神拳”李承郎為首的“武榜”名單後,“論武壁”就一直封塵至今,直至“神眼”
關七和“不死神龍”軒轅驚天兩“神”的重貼名單,“武榜”才再度成為天下武林的談論中心。
“快活三”是福泉鎮裏最大,也是唯一的一間茶館。
這些日子來,“快活三”內每天也是無一例外的高朋滿座,儘管店內早已加擺了兩倍的桌椅,連原先的走道都被擠得水泄不通,位子卻還是不夠用。
生意興隆,茶館的老闆該是笑得嘴也合不攏才對,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因為誰也不希望見到自己的店內經常鬧出血流滿地的爭鬥場面,而且,往往只是為了區區的幾個座位!
今天,茶館內顯得比平常更要擁擠,原因無他,因為明日就是“武榜”大會開賽之日,整個武林中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全湧入了這小鎮,等着親眼目睹這百年一見的武林盛會。
“老大,這一次你被列名武榜十強的候選名單中,我們嶗山四鬼的其他三兄弟,都深感與有榮焉,來!讓我敬你一杯。”
座無虛席的茶館內,一道破鑼也似的聲音,旁若無人地響起,店內的一角,圍桌坐了四個神情彪悍,一望即之絕非善類的灰服大漢。
“嶗山四鬼……!”
店內的顧客十有八九是武林中人,當然知道這四個人的來頭,縱然對四鬼的大言不慚心有不滿,也不敢表諸於外。
嶗山四鬼,老大“獨眼龍”應日玄;老二“飛翅虎”單浮舟;老三“惡獅”原放;老四“影鳩”君不悔;這四人手下均有一身非凡的藝業,在西境一帶,算得上是橫行無忌的黑道強手,這一次四鬼中的老大,被關七選入十強武者的五十名候補者之一,倒也沒人提出什麼異議,當然,也不敢有異議!
應日玄人如其號,威武鐵青的臉上真的只剩下一隻獨眼,此時正張大嘴咧笑道:“算是關七他還有幾分眼光,懂得將老子列入榜內,你們看着好了,明天的大會,十強武者的一席寶座,一定是老子的囊中之物。”
臉龐瘦削,目光狡詐的“影鳩”君不悔討好似的陪笑道:“這個當然,以老大的功夫,十強武者的名號還不是手到擒來。”
虎背雄腰,一身肌肉橫練如剛的“惡獅”原放大聲道:“豈止是老大!就算是我們三兄弟,也都擁有排名‘武榜’的資格,不是説這次大會,任何人都可以向名單中的五十名候補者挑戰,奪去他們的資格嗎?就讓我們四兄弟做出‘武榜’成立數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壯舉,四人同列榜上!”
.應日玄聽得眼睛一亮,朝有着一張黝黑木訥面孔的“飛翅虎”單浮舟道:“老二,老三這主意不錯!你認為呢?”
單浮舟淡淡點頭道:“值得一試……,若是成功,那我們四兄弟可就大大露臉了……”
就在四鬼正在高談闊論時,一道尖鋭冷削的聲音,傳入眾人耳裏道:“只不過是名單中敬陪末座的廢物……,卻在這裏大言不慚的丟人現世,真叫人聽了噁心……!”
這句話的侮蔑味道,就讓嶗山四鬼同時變了臉色,“惡獅”
原放一拍桌面,厲喝道:“是那個活不耐煩的小子!竟敢對嶗山四聖出言不遜?大爺我非把你的舌頭拿來下酒不可!”
尖鋭的嗤笑聲再起道:“憑你們這種小角色也配自稱為四聖?我看是四隻耗子還差不多……!”
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樣的侮辱要是還忍得下,嶗山四鬼也不必在江湖上立足了,“影鳩”君不悔就氣得哇哇大叫道:“小子!有種就站出來和我們一分高下,不要只是躲在人羣中放話,藏頭露尾,算是哪門子的好漢?”
“我一直就在這裏,什麼時候躲起來了?是你們自己狗眼看不清楚,豈能怪人了……”
被嶗山四鬼凶神惡煞般的眼神一掃,眾人忙不迭離座走避,在分海般切開的視線中,四鬼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正主,這個膽敢出言嘲笑嶗山四鬼的人,竟然——竟然是一名少年?!
少年一頭白色短髮,沖天而豎,外表該只在十五、六歲上下,在一張日後該長得十分俊挺的臉龐上,卻有着一雙不配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兇厲目光,一絲冷漠譏削的笑意,在他嘴角逐漸盪漾開來。
此時少年在眾人的目視下,卻毫無一絲窘困不安之感,這時有些人才留意到在該是客滿的茶館內,白髮少年竟是獨佔一桌!
為什麼先前竟無人提出抗議,真是匪夷所思。
嶗山四鬼卻不會去注意到這樣的問題,在他們心中,現在想到的只是如何把這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小子撕成碎片啊!
“惡獅”原放厲吼道:“乳臭未乾的小鬼!竟然敢對你家老祖宗出言不遜,看來你是活膩了嫌命長,老子今天就成全你這小鬼!”
白髮少年目中殺機一閃,盯着原放冷冷道:“我最討厭人家叫我小鬼,你這大蠻牛竟連着兩次犯我禁忌,今天定要你死得很慘很慘……!”
像原放那麼窮兇極惡的角色,被白髮少年的眼神冷冷一掃,竟然從背脊生出一股寒意,一時之間竟回不出話來。
“飛翅虎”單浮舟在四鬼之中的心計最為深沉,他認定眼前這個出言挑釁的少年,背後一定還有其他人的撐腰,否則就算再怎麼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這樣激怒嶗山四鬼是死路一條!
單浮舟沉聲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來歷?嶗山四聖手下從不殺無名之輩。”
白髮少年哂笑道:“問這麼多於嘛?反正你們四個是死定了,就連這店裏的人,也一個都不能活!”
這話一出,茶館內的其他客人,就算原先有同情白髮少年的,現在也紛紛不滿起來。
“影鳩”君不悔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子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小鬼!”
一直未有開口的“獨眼龍”應日玄不耐道:“還跟這小鬼羅唆什麼?快宰了他回去休息了!”
白髮少年點頭輕笑道:“對!是該送你們上路了,正主兒還等着我伺候呢!”
白髮少年的一雙手,忽然自桌下伸出,好絕!好快的用力一推!
“蓬!”
少年坐着的桌子,在前者運勁一推之下,竟然變成炮彈般的猛然衝出,途中遇物碎物!遇人傷人!像是一頭瘋獸似的往四鬼的方向撞去!
“什麼?!”
在茶館客人的哭爹喊娘聲中,夾帶着嶗山四鬼的驚囈,白髮少年露的這一手,分明是上乘的隔物傳功內力!
這時飛掀而來的桌子已近在眼前,四鬼不及細想,分別提聚本身功力,推掌一擊!在四鬼的合力下,桌子“轟!”的一聲,被炸成粉碎。
“這小子……!哪來這麼強悍的功力?”
應日玄畢竟是四鬼之首,對於評估敵人的實力,有着高過其他拜弟的眼光,自己這邊要合四人之力,才能和對方輕描淡寫的一擊拼成千手,在氣勢上就已經被比了下去。可是讓他更吃驚的事,卻還在後面。
“不錯啊……!竟然接得下這一擊,那再看看下一招如何……?”
白髮少年尖鋭的冷笑,像是來自死神的宣告,忽然出手抓住一名走避不及的客人,內力到處,那人竟在痛苦慘叫聲中被硬生生扭曲成一奇形怪狀的“肉塊”,少年揮臂一甩,“肉塊”如刀擊中另一人的背部,先嵌入那人體內,再溶解般將兩人合而為一,“肉塊”也變得愈來愈長!
白髮少年信手揮灑,被“肉塊”砸中的人固是立斃當場,而每一個死在“肉塊”之下的人,也成為培植“肉塊”生長的養分,很快地,少年手中已多出一條長達十丈的血肉人鞭!
即使在做惡夢時,也難以想像到的地獄般景象,此刻竟在這小小茶館內上演!
而且還是由一個少年所一手造成!儘管嶗山四鬼俱是殺人不眨眼的兇狠角色,但和這修羅般的白髮少年比起來,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白髮少年哈哈大笑,竟然顯得很是開心道:“先殺旁人!不怕你們四鬼能飛上天去!”
狂笑聲中,手中的巨鞭舞得更快!更急!卻全都避開了嶗山四鬼,只往店內的其他客人攻去,任憑這些無妄之災的旁人哀嚎、叫饒,最後還是無一例外的成為少年鞭下亡魂。
“飛翅虎”單浮舟面對眼前血肉橫飛的慘像,猛地想起一個傳説中人物的手段,雄軀一震,失聲道:“你……你是‘荒皇’白虎?!”
白髮少年仰天長笑道:“終於知道了嗎?可惜太遲了!”
店裏還沒死淨的其他人,聽到少年的真正身份時,無不臉色大變,像是遇上地獄出來的索命使者!
——荒皇出手,人畜不留!“四聖”之中,最殘忍,最好殺的“荒皇”白虎,原來竟是那麼一個年幼的少年嗎?
一聽到少年竟是“四聖”之一的白虎,應日玄便知道今日就算是費神逃跑也是白饒!不如全力一搏,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原放顯然和他的大哥是一樣想法,他咬牙一吼道:“什麼‘四聖’?充其量不過是個小鬼!老子和你拼啦!”
他是説到做到,勁風呼嘯中,搏命一擊已攻向白虎而去。
若不如此,在面對白虎有如惡魔轉世的殘酷殺人手段下,他可能還未交鋒就要崩潰!
嶗山四鬼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彼此合作更是歷經陣戰,單浮舟、君不悔見原放身先士卒,也緊跟着從死角處一聲不吭的出手,陰損狠辣的內勁,像一把剪刀般鉗向白虎。
只有四鬼的老大“獨眼龍”應日玄仍是不動!他不動,是為了要以不動應萬動!
白虎那未脱稚氣的臉上,浮起一絲冷漠無情的微笑,瞳孔中,竟是殺氣滿溢!
“找死!”
白虎低叱一聲,舞鞭急揮,剎時間,腥風四起,厲嘯大作,以人血骨肉形成的長鞭像一條不受束縛的毒龍,肆意地翻騰、咆哮、破壞!
應日玄獨目一凝,急喝道:“是‘荒神噬’?快退!”
白虎大笑道:“遲了!”
巨爆聲接連響起,間中還夾雜着數聲死亡的哀號。
在血鞭的肆虐下,整間茶館內,不論是原先的生物或無生物,都幾乎被破壞殆盡,一片屍橫遍野中,“嶗山四鬼”已經有三個真成了鞭下之鬼,唯一剩下的一個——也已經嚇得面無血色,鬥志盡失!
白虎對着應日玄冷笑道:“你應該覺得榮幸,因為我特地將你留到最後一個才收拾,目的就是要看看關七選出來的角色,到底上不上得了枱面?來吧!使出你生命中最後一分的潛力,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應日玄全身顫抖,臉色漲得通紅,倏地大喝道:“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就算死了,也要拖你作陪啊!”
應日玄咆哮着撲上,手中一把鋸齒狀的短刃,如天外殞星般直取白虎,他武功猶在三鬼聯手之上,這一下拼命一擊,更是聲勢倍增,有千軍辟易之威。
“獨眼龍”應日玄能被關七選中成為十強武者的候補人選之一,當非空穴來風,是表示他的武藝在當今江湖上,至少有排入百名之內的實力。
可惜,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卻是可以排入前十名的強橫!
猛招臨頭,白虎仍只是好整以暇的搖頭笑道:“飛蛾撲火,不自量力!”
白虎輕輕抬起未持鞭的另一隻手,微一運勁,掌心之間,忽見電芒閃爍,吞吐如球,淡淡笑道:“接得住我這一記‘神雷破’,饒你不死!”
話一説完,手中光球隨意甩出,破風聲大作,去勢如電,竟然在一瞬間,就穿過了連閃避招架也來不及的應日玄身軀!
“怎……怎麼可能……?!”
應日玄愕然低頭,雙目血絲、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口,那裏,就被小小的一個光球破開了一個像是被巨獸撕裂過的大洞!
白虎搖頭嘆道:“唉!又是一個浪費我時間的廢物,連帶給我點交戰的樂趣都不能。”
應日玄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血湧如泉,氣絕倒地。
白虎冷笑道:“我説過!今天在店裏面的人,一個也不能活着離開!”
左手一甩,“肉鞭”轉了一個大圈,疾劈向一些欲乘着白虎與應日玄交戰之際逃離店內的倖存者。
眼看那些自以為逃出生天的人,就要血濺五步之時,忽然自茶館入口處,射出一道炙熱的火勁,正擊在鞭尖之上,爆出“轟!”的一聲巨響,以血肉凝成的長鞭,竟被一擊而碎!
白虎微微一愕,隨即又露出小孩子般惡作劇的笑容。
“原來如此……正主終於到了啊!”
從店門口,魚貫的走入了三人,當見到茶館內修羅場般的慘景之時,三人的目光,就不約而同的集中在傲立的白虎身上。
白虎對着以“飛焰”毀掉他手中長鞭,站在三人中位的黑衣青年笑道:“你就是風家的風刃了?”
黑衣青年微微頷首,他的目光寒如雪!利如刃!
“這裏的人是你殺的?”
白虎笑道:“是又如何?”
風刃冷冷道:“是的話,就賠命來吧!”
白虎笑道:“要我賠命,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