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橘正用被人追殺才可能產生的速度衝往愛知學院的大門。她亮閃閃的頭髮在陽光下看起來像是松鼠的尾巴。
阿南氣定神閒地在安又橘的視線中出現,斯文俊美的臉上有着狐狸一樣的微笑,“橘子,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交通工具叫腳踏車的嗎?”他的校服總是一塵不染,假裝出來的紳士風度讓小女生會眼睛發亮地尖叫。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把我的腳踏車的輪子偷走了。”安又橘的眼睛裏是燃燒的火焰,“要是被我逮住了,我就把他當腳踏車輪子來用!”她的視線下滑,突然覺得阿南的腳踏車輪胎的顏色很眼熟。這……這不是自己的迷彩系車輪嗎?偷車的小賊就是這個笑得一點也不心虛的傢伙!
“學校見。”阿南露出習慣性的迷人微笑,眼鏡片背後是惡魔一樣的邪惡光芒。安又橘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生氣的時候會有水一樣的亮光。為什麼總是覺得看到安又橘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就開心得冒泡泡?
他的腳踏車絕塵而去,留下的是不住跳腳的安又橘。《靈異警察工作手冊》規定:靈異警察是不能在大眾面前使用能力的,阿南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知道安又橘拿她沒辦法。
愛知學院的春天,到處都是柳樹的綠色,彷彿傳説裏的江南。
春天的柳樹柳絮紛飛,迴旋着落在安又橘的頭髮和肩上。
“別動……”一把温柔而好聽的聲音在安又橘身後這樣説。
安又橘回過頭,看到一個男生正把一片柳絮從自己的頭髮上拿下來。
那是一個帶着沉默脆弱的憂鬱的少年。他穿着愛知學院旁邊貴族男校的校服,銀色的袖釦灼灼生輝。略微有些瘦的挺拔身材是那樣的好看。
安又橘愣了愣,指着這少年的臉叫了起來,“你是C-DAME樂隊的草澤?”就是這張臉,這張娜娜大姐喜歡得不得了,在房間裏到處都有他海報的臉。
“……是的。”草澤微微一笑,“我迷路了,你知道山魈社在哪裏嗎?”愛知學院的女生都這麼有活力嗎?
“山魈社?那個老是帶大家去希奇古怪地方的社團?你順着這條路一直走,在第二個路口左邊,你會看到一個金色的雕像,雕像後面就是山魈社的所在地。”安又橘熱心地指路,一陣微風吹來,輕輕揚起他和她的頭髮。安又橘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奇怪的花的香味,從草澤的身上散發出來。
“你……受傷了嗎?”安又橘伸出手想觸摸草澤。這個男生的身上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有……悲傷的味道。
草澤本來想逃開,卻發現安又橘的手充滿了光明和温暖的感覺。似乎讓冰冷的身體也有了一點點暖意。
就在這個時候,精力充沛的教導主任出現在他們的中間,大力地咳嗽了一聲。
安又橘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跑去摸一個初次見面的男生的臉。嗚嗚,如果娜娜大姐知道自己非禮她的偶像的話,一定會砍了自己的手的。
草澤微微低下頭,柔軟的頭髮迷人地垂在額前,分明有些孩子氣。他居然在害羞,微微向安又橘點頭道別。
安又橘看到草澤和校醫一起離開,似乎是熟人的感覺。
“安又橘同學,你已經遲到五分鐘又二十八秒。”教導主任的時間概念一向很強。
安又橘小心地移動腳步,“那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我上課去了!”她身手敏捷地閃過教導主任山一樣的龐大身軀,輕煙一般滑向教室。不過,那個草澤的臉真的好冰哦。
課上到一半,安又橘寫筆記到快睡着的時候,淒厲的慘叫聲穿透大氣,在愛知學院裏響起。那聲音包含着那麼大的恐怖,似乎是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恐怖事件在眼前發生。
安又橘的筆都嚇得漂浮了起來,被她心虛地抓住。哎呀,自己就是不會控制自己的能力。
當天,愛知學院發生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命案。連校醫都覺得可怕的命案。
在一棟教學樓的男廁所裏,一個高年級的學生被尼龍繩吊死在了窗口上。他的腳尖離地面只有短短的十釐米。這是生與死的距離。
廁所的大鏡子上有着一條五十公分寬的血印,一直拉到死者所在的窗口。
惟一的目擊證人,也就是尖叫的仁兄描述了一個荒謬的兇殺經過:
那天我正蹲在馬桶上偷偷抽煙,突然聽到死者沉重的腳步聲。他一邊罵着什麼該死的惡魔之門之類的話,一邊小便。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很尖鋭的什麼東西劃過玻璃的聲音。接着那人發出了短促的慘叫聲。我不敢開門,只敢偷偷地從隔板下面往下看。我……只看到了死者的腳。沒有其他人的腳。我真的想不通,兇手為什麼會沒有腳呢?沒有腳沒有腳沒有腳……“兇手沒有腳?那是不可能的。”阿南坐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裏,慢條斯理地説着。
由於靈異警察分部被春日逝炸掉,大家只好把這個咖啡美味蛋糕鬆軟的咖啡店當作臨時會議室。安又橘倒是希望分部永遠修不好,這樣她就可以享用美味的咖啡和蛋糕。
“為什麼不可能?”安又橘用叉子叉了塊提拉米蘇,“上上次不是有個案子就是一個癱瘓病人乾的嗎?沒有腿並不是當兇手的障礙。”
“阿南,不要理橘子,説説你的理由。”娜娜大姐拍了拍安又橘的肩膀,“你專心吃蛋糕。”
安又橘幽怨地看了娜娜大姐一眼。為什麼説的好象我沒腦袋只有胃一樣?她看了看芬芳誘人的提拉米蘇,決定聽從娜娜大姐的建議。
“很明顯,兇手是將死者提起來,像抹布一樣拉過大玻璃,一直拉到窗口。按照人的習慣,那血痕的高度應該是兇手胸部的高度。因此我判斷他的身高大概是1米76到1米82之間。
“體型呢?”娜娜追問。
“這麼奇怪的殺人方式,我覺得兇手的體型沒有任何可推測的方向。他可能是彪形大漢,也可能是一個瘦弱的女人。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兇手擁有非常人的力量。”阿南一邊給安又橘新點的咖啡放方糖,一邊露出沉思的表情,“我比較好奇的是,那死者的血液到哪裏去了。死者的血液都是從他背部的傷口中流失的。這可不是吸血鬼的進食方式。”
安又橘皺着眉毛。為什麼這咖啡喝起來像泥漿?都怪阿南説什麼吸血鬼吃東西。
她抬頭往外看,正好看到草澤修長挺拔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咖啡的味道變得好喝起來。
“娜娜,你的偶像在外面。”安又橘指了指。
隔着玻璃,草澤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連瞳孔裏都是碎碎的金色。
向來豪爽的娜娜突然扭捏了起來。她魔術一般掏出口紅和鏡子,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最美麗狀態。
“等你補完妝,人都走了。”阿南悠閒地喝咖啡。原來娜娜大姐喜歡美少年啊。
拉着安又橘壯膽,娜娜衝出了咖啡店,出現在草澤的面前,“給我籤個名吧。你的專輯我都有收藏哦。”她近距離看着自己的偶像,只覺得草澤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比自己的好上一千倍。
“你是怎麼保養皮膚的呢?”娜娜一興奮就忘記自己扮演的是美麗文雅的大姐姐,露出超級八婆的本色。
草澤一怔,看了看娜娜身後的安又橘,露出和風一般的微笑,“可是我沒有簽名的筆。”
娜娜看着自己匆忙地捏在手上的口紅,眼睛閃亮,“那就用口紅簽名吧。”
“籤……簽在哪裏?”草澤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嫵媚的瘋狂歌迷姐姐沒有帶任何筆記本,而早晨遇到的熱心女生還拿着喝了一半的咖啡杯。
“是衣服上好呢?還是手臂上好?或者在衣服上印個美少年唇印?”娜娜認真地考慮着,聽得安又橘膽戰心驚。
“還是簽在杯子上吧。”安又橘擔心娜娜的想法更加奇怪,將自己的咖啡杯遞了出去。
“你的名字是?”草澤温柔地凝視着安又橘。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一樣專注。
“我?安又橘。平安的安,又這樣又那樣的又,橘子的橘。”安又橘覺得草澤的眼神似乎可以令人被催眠,呆呆地回答。
“簽好了。很高興認識你們。”草澤有禮貌地離開。他有那種讓周圍的環境自動變寫真集佈景的能力。
剩下眼睛裏全是桃花的娜娜和茫然的安又橘。
“這個咖啡杯是我的,我的!”娜娜抱着咖啡杯細細地看。草澤好像一個王子哦。雖然自己當警察以來遇到的全是形狀奇怪的生物,可是自己內心深處對王子的憧憬可是沒有改變的。
娜娜痴迷地看着簽名咖啡杯,突然她的眼中射出毒箭,“安又橘!”
那咖啡杯上寫着:草澤,給安又橘。
安又橘小心地往後挪動腳步。妒忌的女人最可怕,尤其是有怪力的女人。
阿南出現在安又橘的身邊,嘴角掛着神秘的微笑,“沒想到橘子也有桃花運呢。那個帥哥的眼睛爛掉了嗎?”他的手不易察覺地緊握,似乎心情不太好想揍人的樣子。
寧靜的深夜。
建築羣彷彿荒野中的森林,充滿了詭異的感覺。大地靜寂無聲,只有清冷的月光均勻地將光鋪滿建築羣的外殼。
愛知學院的男生宿舍裏一片此起彼伏的鼾聲。鞋子的奇怪味道在夜色沉沉的空氣中滑翔。要想找到一個保持襪子潔白的男生,還真是需要運氣。
魯奇從夢中驚醒,耳朵裏有奇怪的“沙沙”聲,那就像是他小時候曾經在草叢中遇到一條毒蛇的感覺。恐懼的氣流乘着月光到來。
有什麼東西正看着它的獵物,優雅而無情地計算着最佳襲擊時間?
“你還記得惡魔之門裏發生的事情麼?”一個人影在屋角的黑暗中這樣問魯奇。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惡魔之門?”魯奇牙齒不聽使喚地打架,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你是誰?……是來報仇的嗎?”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死了嗎?
“我從地獄裏回來了,為了找你們。”那個聲音冷淡而平靜地回答。他伸出手,那手在月光下是那麼慘白冰冷。
黑夜裏,人人都睡得很熟悉,偶爾做做噩夢——被追殺或者考試。但是,魯奇的噩夢成真。這是一個關於死亡的噩夢。
風“呼啦啦”地吹過,帶着淡淡的血腥味。
城市的那一頭,安又橘皺着眉頭在夢境中掙扎,“別這樣……”她在夢裏,看到學校的宿舍中有人被殺。連月光也化不開的濃重黑暗籠罩着安又橘的夢境。
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
安又橘拿到了兩個死者的詳細資料。表面看起來,他們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學生。而且屬於學校裏愛惹事的一類。但是學校的打鬧事件怎麼可能帶來可怕的殺身之禍?
安又橘喝着泡沫紅茶,腦袋裏是一團漿糊。
白天的學院廣場上人來人往,陽光耀眼。誰有想到這裏居然連續發生兩件奇怪的兇殺案。
“你在看什麼那麼認真?”有人在安又橘背後問。嚇得安又橘手忙腳亂地將資料掉在了草地上。
她抬頭髮現和自己説話的人是草澤。
“你怎麼又到我們學校來玩?”安又橘一邊問一邊將零散的資料收好。她突然呆住了,視線滑落在不同頁的紙張上。死者都是山魈社的成員!
“我身體不好,你們的校醫JACK是我的朋友,他經常拿一些國外的特效藥給我。”草澤的臉色看起來似乎好了很多。他的眼神總是像春天的湖水一樣柔和。
“你那天問我山魈社?你瞭解這個社團嗎?你認識死者嗎?”安又橘問。
“他們的事情我也覺得很遺憾。他們喜歡去一些奇怪的地方。上一次他們説要去什麼‘惡魔之門’,還説,這個惡魔之門就在愛知學院的某個地方。”草澤臉上是回憶的表情。陽光穿過他的頭髮撫摸他的臉,眷戀不已。
“惡魔之門?”安又橘小聲嘀咕,“這個名字好土。我個人比較欣賞黑暗之門之類的。”
草澤想説些什麼,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對安又橘説,“這事情很奇怪,你最好不要再繼續查下去。”他這樣説的時候,眼睛裏有着擔心的影子。
“……謝謝你的關心。”安又橘微笑了起來,眼睛像貓一樣眯着,“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和缺點就是好奇心旺盛。”身為初級靈異警察,自己職責所在,也無法放手不管。第二個被殺的學生也是所有的血液都不見了。地板上根本沒有兇手的腳印。這個連環兇殺案的檔案已經直接歸靈異警察負責。
“草澤,我等你很久了。”總是微笑的校醫JACK走了過來,伸手放在草澤的肩膀上。草澤的神情一僵,然後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安又橘,我有事先走了。”
這兩個人遠去的身影讓安又橘有些奇怪的感覺。為什麼草澤對自己説再見的時候,感覺他在求救。為什麼求救?
安又橘心中一動,悄悄地跟蹤這兩個人。
愛知學院醫務部。
明亮的大鏡子前,草澤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似乎想伸出手觸摸自己的臉,卻只能觸碰到冰冷的玻璃。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草澤露出哀傷的表情。他的影像在鏡子裏奇怪地模糊了起來,就好象會隨時消失一樣。
校醫JACK拉開抽屜,取出一隻小小的水晶瓶子。那水晶瓶子看起來非常古老,表面有着複雜的花紋。瓶子裏裝着小小的粉紅色結晶體,像是最上等的粉鑽。
躲在窗外的安又橘總覺得在哪裏看到過這個瓶子的插圖。
“你今天和那女學生似乎聊得很開心。”JACK漫不經心地把水晶瓶子遞給草澤。
“是嗎?”草澤接過水晶瓶子,將那粉紅色結晶體倒入口中。這一瞬間,粉紅色的光在草澤的眉心亮了亮。
躲在窗外的安又橘吃驚地捂住嘴巴。這瓶子覺得是“迷露迭之瓶”——來自魔界的奇異植物果實。它能夠吸取大量的人血,然後分泌出粉色的結晶。這結晶能夠讓死去的人在塵世間繼續生活。難道草澤已經死了?
“我真的很後悔去‘惡魔之門’探險,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辦法挽回了。”草澤只覺得每一天都是那麼冰冷寂寞,所有的快樂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躲在窗外的安又橘有些不安。難道草澤就是自己一直尋找的兇手?
“是誰?”JACK的聲音變得刺耳冰冷。他的眼睛轉向安又橘的方向。安又橘驚訝地發現JACK的瞳孔像是爬行動物一般是橢圓形的,閃爍着綠光。
他帶着冷冷的微笑,伸出手。
安又橘覺得自己被一種恐怖的力量牽引。她的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就是留下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莫名地信任着草澤不會放着自己不管,安又橘放棄了反抗。自己已經發信號給阿南了,他應該很快就會找來。
鋪天蓋地迎面而來的是如深海火焰一般的紅色光芒中。血腥的紅色,在她意識消失前刺痛了她的眼睛。
再度清醒時,安又橘發現自己被膠紙封住嘴,手也被反綁着放在一個黑暗的地方。
草澤和JACK的爭吵聲隱約傳來。
安又橘一邊側耳傾聽這兩個人的爭吵內容,一邊用力掙脱繩子的束縛。JACK剛剛釋放的是一種奇怪的波動,直接對人的大腦活動產生刺激。
“你不能再殺人了。我覺得活着的每一秒都很痛苦。因為你不停地告訴我,你是為了我才殺人的。”草澤的聲音裏是深深的絕望。
“是你打開‘惡魔之門’的封印將我釋放出來。我當然要為你掃除一切障礙。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必須死。”
“可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安又橘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傷害她。”草澤的聲音突然提高,似乎內心有極大的憤怒和鬱悶。
兇手是JACK,這讓安又橘的內心莫名地好過了一些。她掏出偽裝過的卡通簽字筆——靈異警察專用的槍支。
衝破木箱,將槍對準JACK,安又橘冷靜地宣佈,“你被逮捕了!”
金黃色的光線籠罩着JACK的腦袋,一切那麼突然。
JACK本能地感覺到這槍對自己的殺傷力,不敢亂動,“你是什麼人?”
安又橘掏出具有魔力束縛效果的手銬,“我是靈異警察,編號68006053。”
手銬鎖住JACK,安又橘稍稍鬆了一口氣。自己可是第一次單獨抓靈異罪犯。
她望向臉色慘白的草澤,“惡魔之門是怎麼回事?”
草澤慘然一笑,“地球某處磁場頻率有時候會和魔界的頻率一致。如果修建小型的通道,就可能有通往這個世界的惡魔之門。當惡魔之門實現一個人類的願望,就可以打開了。那兩個死去的人就是和我一起去惡魔之門探險的,其實他們是想綁架我向我父母要求贖金。當時很混亂,他們失手殺了我。而我的血喚醒了惡魔之門的代理人。”
草澤的臉色一變,“小心!”
JACK帶着猙獰的笑,口中噴出紅色的火焰。
那妖異的火焰似乎可以吞噬人的靈魂。
草澤抱住安又橘,擋在了她和火焰之間。他的身體似乎受到劇烈的撞擊,連靈魂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在下一波攻擊到來之前,阿南優雅的身影出現在了JACK面前。
深海火焰一般的紅色光芒並沒有讓阿南露出半點害怕的表情。
“你不該傷害我的搭檔。”阿南第一次露出那麼憤怒的表情,他帶着死神一般的微笑,使出了他獨有的能力——“返回”,就是把敵人的攻擊按照倍數返回。
JACK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身體開始支離破碎。
“通道已經形成,你們是沒辦法關閉的。我死了,主人還是會找到新的‘惡魔之門’代理人。”JACK淒厲地狂笑着,“我們生活在黑暗的地底,無法見到光明。為什麼我們不能擁有這個地面上的世界呢?”
他劇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團又一團綠色的汁液。然後整個溶解在綠色的汁液中,發出濃烈的腐臭氣息。
阿南雙手向下,熾熱的火焰將JACK的屍骸燒成了飛灰。
“我討厭做清理工作。但是,如果不處理好,會造成新病毒流行的。”阿南淡淡地説,瞄了草澤一眼,“橘子,剩下的事情你來處理。記得收回迷露迭之瓶。”一個死去的人,還是給他最後一點時間吧。
空氣凍結,安又橘望着草澤,不知道該説什麼。
説我要拿走“迷露迭之瓶”,你反正已經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吧?還是抱着他痛哭一場?在關鍵時刻,是草澤擋在了自己面前,承受JACK的攻擊。
草澤抬起頭來,受傷讓他的生命魔力流失得非常快。
“是到了説永別的時候了。”草澤微笑着看着安又橘,“我很高興最後陪在我身邊的是你。”父親和母親總是很忙,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他們的婚姻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而結合的。自己玩叛逆參加樂隊,父親也不過冷冷地説自己是戲子。如今,自己要離開了,他們也許不會太悲傷吧。這樣也好,自己本就不是因為愛和期待而出生的孩子。
安又橘握住草澤的手,“草澤……”
“我不過是‘惡魔之門’的玩具。多麼希望在沒有變成這樣前遇到你。”草澤的眼淚如死寂的冰天雪地一般凍傷了安又橘。他鬆開手,任憑“迷露迭之瓶”摔落在地上,碎裂成千萬碎片,然後變成怪異的昆蟲,消失在地底。
安又橘知道,草澤是放棄了自己最後的一點生存在這世界的機會。
“如果我可以早一點,早一點遇到你,該有……多……好……”草澤在安又橘的手中化為了離離的流沙,那些白色的沙粒怎麼也抓不住。
安又橘跪倒在地,淚水滴落在白沙上。她想忍住自己的淚水,卻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悲傷痛苦。
還記得那個春光明媚的早晨,有一個温柔的男生將一片柳絮從自己的頭髮上取下來。他的聲音是那麼温和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