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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傷心也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傳説中,鯉魚要跳躍龍門,褪去全身魚鱗,斬斷魚鰭,才能化作龍;傳説中,鳥要**身體,經過□之痛,才能化作鳳凰。難道青春必要經過愚昧的痛苦,才能獲得成熟的智慧?

    傷心也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自從王徵明確説明不喜歡曉菲後,曉菲不再去舞廳。

    她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一樣,依舊大聲地笑,大聲地鬧,彷彿壓根不記得王徵是誰,可她不再是她,她穿上衣服、梳好頭髮後總會問我:“好看嗎?”一遍又一遍,似乎她好看不好看,完全取決於別人。

    她不再拒絕男生們的邀約,喜歡和學校裏最出風頭的男生出去玩,可出去幾次,她就又膩味了,不再理會對方,換下一個。她成了我們年級最愛玩的女生,在其他女生眼中,她換“男朋友”的速度和換衣服一樣,如果男生這樣,很多女生還會“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可對曉菲,她們不吝惜用最惡毒的語言在背後攻擊。女生對比自己漂亮的女生有與生俱來的敵對,無事都有三尺浪,何況如今曉菲的確玩得太瘋。

    我冷眼看着曉菲的變化,雖心痛,卻毫無辦法,因為我知道我無力阻止,如果我説得太多,她的選擇不是聽從我,而是會遠離我。

    我只能如同對待叛逆期的孩子,耐心地陪在她身邊,希望着她這段迷亂悲傷的日子早一點過去,等她心痛平息後,她會發覺王徵的否定並不代表人生的否定,她是否美麗來自於她的內心,而不是他人的言語。

    我用自己和她的友誼盡力影響着她的決定,但凡技校和社會上混的男生一概排除,儘量把她的朋友圈定在中學生中。在我想來,這些人畢竟清純,曉菲和他們玩,仍是少男少女的懵懂遊戲,不會出什麼事情,只是對不起他們了,要讓他們做曉菲失戀的炮灰。

    那段時間,我過得很混亂,一面是言情小説中美麗的愛情世界,一面是現實的殘忍,如果説我得不到心目中王子的青睞,還能理解,可曉菲呢?她漂亮、聰慧、熱情、善良,可她的王子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我開始困惑,這世界上真有一種東西叫愛情嗎?女孩子真的可以希冀這世界上有一個男孩全心全意地疼她、愛她嗎?

    困惑歸困惑,我仍然喜歡看言情小説,繼續孜孜不倦地閲讀着言情小説,從一個夢裏出來,又進入另一個夢。現實生活太貧瘠,唯有小説織造的夢能給生活增添些許色彩。

    在成長的傷痛和困惑中,初二的第一學期結束,期末考試成績下來,別人都沒什麼變化,曉菲卻只排班級第四。在別人眼中,這仍然是好成績,可對曉菲而言,這卻是她歷史最差的成績。

    曉菲毫不在乎,不但沒有收斂,反倒因為寒假到來,徹底放開了鬧,她有意地迴避開和我有關的地界,既是躲着王徵,也是不想我管她,可我怎麼可能不管她?

    有一次她喝醉了,在別人的歌廳裏耍酒瘋,我去接她,她撲在我身上大哭。

    她心痛至極,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拍着她的背,一遍遍説:“會過去的,一切痛苦都敵不過時間,終有一天,你會忘記他。”可我説得連自己都不能肯定,真的嗎?我們真的會忘記自己喜歡過的人嗎?

    正要扶着曉菲離開,卻聽到歌廳角落裏又有人在哭,聲音似曾熟悉,回頭一看,竟是張駿的女朋友,曉菲是因為王徵傷心,她又是為何在此傷心?

    我想離開,可看她一個女孩子喝得醉醺醺,畢竟不放心,只能把她也帶出來。

    曉菲這個樣子,我不敢直接送她回家,張駿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住哪裏,只能叫了輛黃包車,先去小波的歌廳。

    烏賊派人去找張駿來接人,我給曉菲灌濃茶。

    張駿來時,他的女朋友醉得人事不醒,烏賊招呼他,張駿客氣地説:“麻煩你了。”

    烏賊指我,“是四眼熊貓突然日行一善,和我沒什麼關係。”

    張駿掃了我一眼,沒有吭聲,扶起女朋友就離開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特別有衝動用手裏的蘋果砸暈他。烏賊打了個寒戰,“四眼熊貓,你既然這麼討厭張駿,幹嘛要幫他女朋友?”

    我甜甜一笑,“誰説我討厭他?”起身去看曉菲。

    烏賊在我身後嘟囔,“不討厭,你幹嗎把蘋果掐成這樣?”

    曉菲酒醒後,我把她送到樓下,看着她上了樓,可我知道,她明天依舊會和某個男生出去玩。這些男生照例是不善於學習,卻善於玩的,精通的是抽煙喝酒打架。

    其實,某種意義上而言,我也處於失戀中,只是我膽小怯懦,什麼都藏在心底,所以連傷心也不敢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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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妒的力量

    我報了個寒假繪畫班,開始認真學畫畫,小波則為了高三能分到重點班,開始拿起課本,邊温習功課,邊做習題。

    小波看我整天和一堆色彩搏鬥,弄得自己和一隻花貓一樣,不禁好奇地問我:“你怎麼突然對畫畫有了興趣?”

    我突然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因為我嫉妒一個女生,她太優秀,聰明美麗,學習成績好,會拉二胡,會唱歌,會寫字,還寫得一手好文章,簡直什麼都會幹。”

    小波沒聽明白,“這和你學畫畫有什麼相關?”

    “我打聽了很久,聽説她不會畫畫,所以我決定學畫畫。”

    小波聽得發呆,繼而大笑,“你竟然會嫉妒人?她叫什麼名字?我想去看看她究竟長了幾隻胳膊幾隻眼睛。”

    我瞪他,“不行!所有見過她的男生都喜歡她,我不許你喜歡她,所以你不能見她。”

    小波驚異地説:“你真的嫉妒她?”

    我點頭,無限惆悵地説:“以前甚至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她,很討厭做自己,可現在,明白了不管喜歡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我只能是我,所以不再討厭自己,卻依舊羨慕嫉妒她,她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生,我表面上滿不在乎,實際心裏一直在暗暗比較我們,也一直在暗中用功和努力,可每當我覺得自己比以前好一點、優秀一點了,一看到她,立即就會發現距離她還是那麼遙遠。我覺得這輩子,無論怎麼努力,都絕對不可能追上她,就連嫉妒她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為嫉妒只適合於差距不那麼大的人,比如李莘可以嫉妒曉菲長得比她漂亮,卻絕對不會去嫉妒林青霞比她好看,所以,你明白嗎?其實我連嫉妒她都沒有資格。”我長長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只能去撿人家的弱項學學,偷偷給自己點信心,聊勝於無吧!”

    小波温和地説:“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無需和別人比較。”

    我不吭聲,埋頭去兑水彩。他不會明白的,那種羨慕一個人羨慕到渴望擁有她擁有的一切。

    依舊大年初三去給高老師拜年,高老師感慨地説,“去年還有不少同學來拜年,今年已經少了一大半,估計明年就你和張駿了。”

    她問我成績,我如實彙報,高老師笑着嘆氣,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好好學習?”

    我老實地説:“其實,我對理科都很感興趣,也有認真看書,只是不夠刻苦而已,我也想刻苦的,可一旦玩起來,就不想學習了,真不知道那些好學生怎麼能忍住的?”

    正在和高老師聊天,張駿來拜年。他和我拜年的方式完全不同,我是空着兩隻手,帶着一張嘴就來了,他卻是兩隻手提滿禮物,果然是有錢人。

    高老師見到他很高興,一邊讓他進來,一邊説:“來得真巧,琦琦正好在。”

    我站起來説:“高老師,我和同學約好去她家玩,所以就不多坐了。”

    高老師很遺憾地問:“不能再坐一會了嗎?我們三個很長時間沒一起聊天了。”

    我抱歉地説:“和同學一早就約好了。”

    張駿站在一旁,神情淡淡,一聲不吭,我和高老師道過“再見”後,離開了高老師家。

    雙手插在大衣兜裏,漫步在寒風中,我試圖分析清楚自己的心。

    沒見到張駿的時候,我會一直想着他,猜測他在幹什麼,甚至企盼和他偶然的相遇;可一旦他出現在面前,我卻又迫不及待地想逃走。我究竟是想見到他,還是不想見到他?

    多麼複雜矛盾、不可理喻!

    分析不清楚,索性不分析了,回去練習畫畫。

    人心太複雜,沒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向人心,可畫畫這些東西,卻可以通過勤練掌握。

    經過春節,人人口袋裏都有不少錢,天氣又正寒冷,大家都喜歡窩在屋子裏的活動,所以K歌廳的生意爆好,

    我今年的壓歲錢全部貢獻給了繪畫事業,既痛苦又甜蜜,痛苦的是口袋裏沒有一毛錢,不管看見什麼都只能眼饞,甜蜜的是看着一排排的筆和顏料,覺得特有成就感。

    我妹妹開始學電子琴,那個年代的父母都想兒女們學點藝術,可除了陳勁那樣的家庭,很少家長能負擔得起小提琴、鋼琴,所以絕大多數都選擇了電子琴,以至於全班女生找不到幾個沒學過電子琴的,業餘教電子琴的音樂老師全都賺了個盆滿缽滿。

    妹妹整天在家裏製造噪音,我就把所有繪畫工具搬到小波的辦公室,爸爸和媽媽看到我一張又一張的塗鴉,覺得我仍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康莊大道上,對我很放心,繼續採取無為不治的教育政策。

    我很高興他們對我的寬和教育,讓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和烏賊這種“不良青年”偷偷交往,可是,某個時候,看到妹妹偷懶不練琴,被爸爸批評,甚至罰她晚上不許看電視、去練琴的時候,我又會感覺很複雜,似乎希望爸爸、媽媽來罵罵我,懲罰一下我。

    人心啊,真是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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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最好禮物

    大年初八那天,我捧着個畫板,坐在陽台上,觀察人生百態,裝模作樣地學人寫生,看到張駿和他女朋友並肩進來。

    不一會,包廂裏傳來《像霧像雨又像風》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只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着你翻動

    ……”

    我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收起畫板準備進屋。突然聽到歌聲中透着哽咽,不禁停住了腳步,探頭探腦地去偷看。我知道偷窺不對,不過,我控制不住自己。

    女孩邊唱邊哭,張駿幾次想把話筒從她手裏抽走,都沒有成功,反倒讓她眼淚越落越急。張駿放棄了拿話筒,面無表情地坐着。女孩終於唱完了歌,對着張駿又哭又説,張駿卻一句話不説,只是偶爾點個頭。很久後,依然是這樣。我都看累了,他們還不累嗎?

    女孩抹掉眼淚,對張駿很勉強地笑了笑,跑出了K歌廳。張駿卻依然坐在那裏,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思索問題。

    他沒動,我就也縮在角落裏,隔着包廂門上的玻璃,看着他的身影。

    第二天,女孩和他分手的消息就傳開了。

    大家都很同情張駿,在這個圈子裏,被女人甩掉是非常、非常沒面子的一件事情,張駿的心情一定很差。

    我卻不管他心情好不好,衝進小波的辦公室,“小波,我們去唱歌,好不好?”

    小波詫異,“你不是不喜歡唱歌嗎?”

    “還在過年呢,咱們應該慶祝慶祝。別看書了,去唱歌。”拖着他往外走,撿了一間沒人的包廂,對着電視狂唱,烏賊他們都來湊熱鬧,我高興得不行,霸着麥克風一首又一首,載歌載舞,烏賊笑嚷:“四眼熊貓瘋了!”

    我説:“我高興瘋了!”這簡直就是今年的最好新年禮物。

    有人在包廂外面敲門,烏賊打開門,和對方低聲説着話。

    我點的《心雨》開始演奏,我立即把話筒塞到小波手裏,和小波合唱:

    “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

    我的思念不再是決堤的海

    為什麼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

    深深地把你想起

    我的心是六月的情

    瀝瀝下着細雨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最後一次想你

    因為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讓我最後一次想你

    ……”

    我對着屏幕邊唱邊笑,小波也是邊笑邊唱,兩個人都肉麻得渾身打冷戰,可又彼此拼了命地往深情裏唱,以酸死人不償命為目的。

    小波唱到“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後一次想你……”故意很深情悲傷地凝視着我,他平常都老成穩重,難得做這種輕浮樣子,妖嬈笑得前仰後和。

    “唱得好!”烏賊鼓掌,大聲叫好,又開玩笑地説:“誰敢和你搶人?咱找幾個哥們讓他婚事變喪事。”

    我笑着拿起桌上的水果砸烏賊,一側頭,卻看見一個人靠站在包廂一進門的牆邊,竟是張駿。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屏幕,小波也看見了他,忙放了話筒,請他坐,他笑着説:“本來想找你喝幾杯酒,不過你們朋友正在聚會,就不打擾了。”

    小波客氣地説:“我們就是瞎鬧,你想喝什麼?我讓他們拿上來,咱們邊玩邊喝。”

    張駿笑着拉開了門,“不用了,下次再找你喝酒。”説着已經關門而去。

    小波滿眼疑惑,烏賊壓着聲音説:“被女人飛了,所以神經突然有些不正常。”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昨天。”

    下面一首歌仍是合唱歌,我拖着妖嬈一塊唱:“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我的歌,我的歌……”烏賊從我手裏搶過了話筒,和妖嬈對唱起來,兩個人不愧是K歌的老手,完全不用看屏幕,彼此對望着,牽着手,深情演唱。

    “你有一雙温柔的眼晴

    你有善解人意的心靈

    如果你願意

    請讓我靠近

    我想你會明白我的心

    ……”

    我呲牙咧嘴地對着小波抹胳膊,表示全是雞皮疙瘩,小波搖着頭笑。

    ~~~~~~~~~~~

    新年最壞的禮物

    張駿被女人甩掉,我很開心,我非常開心。

    我偶爾也會檢討一下,我是不是心理太陰暗了,竟然把自己的高興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可還沒等我真正地自我反省,就發現我的良心不安全是多餘。

    有一天,我去找小波時,發現他不在,烏賊也不在,抓住一個人問,才知道他們和人去賭球了。

    我覺得納悶,小波很久沒和人賭球了,怎麼突然和人打上了?看這架勢,還是一場大賭。

    匆匆趕去遊戲機房,發覺好久沒來這裏,變化很大,李哥應該把隔壁的店面也買下來了,兩間打通,比以前大很多,遊戲機看着也比以前先進。

    我不認識看店的人,他倒是認識我,笑着説:“找小波哥嗎?他在裏面打球。”

    “謝謝。”

    我徑直走進裏面的院子。

    枱球桌邊,涇渭分明地站着兩撥人,我沒看到小波,第一眼看到的是張駿,他身旁站着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一頭捲髮,像海潮一般。

    女子挽着他的胳膊,看人打枱球,似乎還看不懂,小聲地問着張駿,張駿時不時地解釋幾句。

    我定定地看着他們,忘記了我本來要幹什麼,只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喀喇喀喇地疼。

    張駿側頭看到我,面無表情,我呆呆地盯着他,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樣?!

    女子好奇地打量我,又拽拽張駿的胳膊,他回頭,微笑着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攬着她的腰,指着枱球桌解釋。

    我覺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想要轉身就跑,卻又覺得我為什麼要逃?我為什麼要在乎他?我不在乎他!他有沒有女朋友,有多少個女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微笑着把眼淚逼回去,笑走到李哥身邊,“李哥。”

    李哥拍了下我的腦袋,“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

    我撇撇嘴説:“距離上次你見我,沒長一釐米,有學校的體檢表格作證,依舊163cm,小波怎麼突然又和人打球了?”

    李哥貌似輕鬆地説:“沒什麼,我和朋友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一直沒協商出好方法,索性決定一賭定輸贏。”

    六哥在一旁冷冷地笑着,小波打完一個球后,起身時,朝我笑了笑,我不敢出聲打擾,站在李哥身邊,安靜地看着。

    桌面上的局勢,小波略佔優勢,可他剩下的球位置不太好,對方剩下的球位置更好,更容易進洞。

    我悄悄溜到烏賊身邊,低聲問:“賭了什麼?”

    烏賊附在我耳邊説:“在水一方。”

    我沒聽懂,疑惑地看他,他解釋説:“他們的人在場子裏玩追龍,李哥和六哥談了幾次,都沒談成,所以拿在水一方做賭注,如果我們贏了,他們以後不許在李哥的場子玩追龍,如果他們贏了,李哥把在水一方給他們。”

    追龍就是吸毒,李哥的原則是毒品堅決不碰,不管軟性、硬性,都絕對不碰,不但不碰,甚至不允許在他的場子出現。他這次竟然拿日進斗金的“在水一方”做賭注,想來也是被小六逼得沒有辦法了。

    李哥是豁出去了,輸贏都已看開,可小波心思細膩深重,他為了李哥,不得不接下賭局,但如果輸了,他卻會把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我手心捏着把汗,看都不敢看台球桌,閉上眼睛,只心裏默唸着“求各路神仙讓小波贏,我今年,明年都再不許任何願,只求小波贏”,一遍遍重複着,烏賊也很緊張,喘氣聲越來越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大家的歡呼聲,我眼睛睜開一條縫,先看烏賊,看他一臉狂喜,明白小波贏了,立即衝過去,抱着小波的胳膊又跳又叫,“請我吃飯,請我吃飯,我剛才一直替你祈禱,把自己的福氣都讓給你了。”

    小波笑着説:“好,看看有沒有燕窩,有的話請你吃燕窩。”他笑得如往常一樣,温和淡然,可數九寒天,握着我的手卻異樣的滾燙,站在他身邊,能看到他後脖子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李哥開心得不行,對六哥笑着説:“承讓,承讓!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六哥寒着臉,沒理會李哥,直接帶着人離開。

    我站在小波的身邊,笑顏如花、得意洋洋地看向張駿,似乎在挽回剛才突然見到他有女朋友的失態,又似乎在努力向自己證明,他不算什麼,並不能影響我的情緒。

    張駿牽着女朋友的手,從我們身旁走過,看都沒看我一眼。

    那麼努力地演戲,卻無人觀賞,我如同用盡全身力氣打出一拳,卻打在了空氣中,沒傷着任何人,反倒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李哥興高采烈地安排晚上的飯局,問小波想吃什麼,小波低頭問我想吃什麼,李哥笑着説:“忘記先問我們的福將羅琦琦小姐了,琦琦想吃什麼?”

    我看着李哥説:“你怎麼能答應這事呢?你明知道小波……”

    李哥有些尷尬,小波掐着我的後脖子,把我掐得彎下了身子,我反手打他,他一邊欺負我,一邊笑對李哥説:“問問有沒有燕窩吧。”

    李哥立即説“好”,叫人去酒樓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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