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如花,會為喜歡的人盛放,也會為喜歡的人調零。
有人的盛放與調零如陽光下的紅玫瑰,不管開與落都轟轟烈烈,成為旁人回憶中的傳奇;有人的盛放與調零如山谷中的野百合,不管開與落都無聲無息,成為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王徵的情人
我太專往於自己的事,等演講比賽結束後很久,才知道王徵沒有去上技校。
那個年代,在我們市,不管學習成績再差,技校總是要上的,因為技校是和幾個大型國企合辦(如今被叫做壟斷性行業)。技校畢業後,根據各自的專業直接進入各個大國企,肯定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收入不錯,福利相當好。所以,要求低一點的父母並不擔心孩子學習成績差,因為成績差也有一個鐵飯碗的出路。可王徵非常有個性,他不顧父母的哭求威脅,就是不去上技校,這種行為在當時簡直和自殺一模一樣。
王徵帶着他的架子鼓,來到了在水一方,又找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組織了一個樂隊,開始駐場表演。當時,我們市的歌舞廳多數都是放帶子伴奏,像李哥這樣的,現場樂隊伴奏幾乎沒有,再加上王徵長得真的是英俊,燈光一打,架子鼓敲起,更是有一股旁若無人的狂放不羈,看得女孩子們都意亂情迷。
李哥找了幾個漂亮姑娘,打扮成電視上涼瑤劇的女主角樣子,在台上唱歌。很快,在水一方在我們市就紅得發紫,不管男的、女的都爭先恐後地去在水一方。聽説連旁邊的雜貨鋪都發了,可想而知在水一方是個什麼樣的銷金窟。
不過,大家千萬不要把出入歌舞廳想得太複雜,那個年代的社會風氣比現在好很多,歌舞廳就是聽歌跳舞的地方,我一個同學的爸爸媽媽經常去跳舞,週末還帶着我同學和她姐姐一塊去玩,兩姐妹的學習成績都很好。
但是,也不是説歌舞廳就沒有雜七雜八的事情,在年輕人中,黃賭毒都會有,但是肯定深藏在台面底下。
因為王徵在舞廳演出,曉菲也開始經常出入舞廳。
周圍各色女子環肥燕瘦,她們的穿衣打扮、舉動作派和學校裏的學生完全不一樣,和男生簡簡單單説一句話,都能低迴蜿轉變換多次。
王徵對曉菲越來越冷淡,甚至特討厭曉菲跟着他去舞廳,曉菲的心亂了,自信在一點點崩潰,她不再拒絕別人叫她菲兒,也在不知不覺中模仿《十六歲的花季》中陳菲兒的裝扮,似乎唯有藉助明星的模樣,她才能壓過別人。而這些,我一無所知,我忙於爭取演講比賽的成功,忙於追趕心中的影子。直到小波告訴我,琦琦,葛曉非昨天晚上喝醉酒和人打架,李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投説什麼,不過你最好勸一下她,讓她不要再去在水一方。
她年紀太小,役有家長的陪同,不適合出入舞廳。
我茫然,山中方一日,世上己千年了嗎?
當天晚上,我也走進了在水一方。雖然學校嚴禁中學生出入歌舞廳,可很明顯,進進出出的中學生還不少,光我認識的就好幾個,我們班的李萃,八班的班花童雲珠,個個都是面目蛟好的少女。美女們年紀小小就會有很多男生追在後面,不是每個人都和關荷一樣清心寡慾,大部分的美女都會在枯燥的課本和有趣的男生中間,選擇後者。
台上,一個穿白紗裙的長髮女子正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一對對男女在舞池裏翩然起舞,燈光迷離婉約,如若星光,映照着他們的舞步。
舞池旁邊的每張小桌子上都點着燭光,乍一看,竟真是在水一方,浪漫得不似人間。
我第一次進舞廳,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面上卻不露怯色,鎮靜地一桌桌走過去,仔細尋找着曉菲,真看清楚了,才知道這絕不是詩經中的在水一方,閃爍的燭光不是浪漫,而是慾望。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曉菲,經過包廂,從門縫中瞥到一個梳着小辮子的女子,她身旁的男子在給她灌酒,她低着頭,肩膀抖動,好似在哭泣。
我立即衝進去,半空裏一隻手突然伸出,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一手壓着我的肩,強迫着我後退。後退中,沙發上的女子抬起了頭,二十歲左右,嘻嘻哈哈地笑着,全身上下都在輕顫,而和她一起玩的男子是小六。
我竟然差點又闖禍。
握着我的手,把我強拽出包廂的人是張駿,一旁站着他的幼兒園女朋友。
雖然他救了我一次,我卻沒領情,瞪了他一眼,甩掉了他的手。
張駿冷着聲音問:你想幹什麼?"我問:葛曉菲在哪裏?"弓長駿説:不在這裏。
他的女朋友卻説:葛曉菲?就是那個自以為自己是陳菲兒的人嗎?"我盯着她,她笑着指指另一個包廂,在那邊。
我迅速跑過去,看到曉菲和一羣男男女女擠在一起,説擠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本來只能坐七八個人的沙發,容納了十幾個人,男男女女你摟着我,我攀着你,坐在一起。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吸煙,昏暗燈光中,化了妝的女子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幕,心痛至極,從他們中擠過去,去拽曉非,曉非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迷迷糊糊地笑着,我拽她,她不樂意地打開我的手。
她身旁的人都笑,很多人不耐煩,直接罵:滾開!",別找打.我不吭聲,強拽着曉菲起來,挨着曉菲的男生火了,站起來想動手打我,張駿在我身後説:讓她走。男的又坐了下去,我半抱半拖得把曉非弄出來,她在我懷裏不依得又嚷又叫,驚動了看場子的人,幸虧領班見過我,看場子的人才投閡起衝突,領班幫着我把曉菲弄到一旁,曉菲躺在沙發上,呵呵傻笑。
我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樣的小辮子,這樣的髮型,真的很像陳菲兒,可她哪裏有陳菲兒清純的氣質?哪裏有陳菲兒窘境中仍積極的精神?
我問領班,她是隻醉了,還是
領班俯口子仔細查看後,告訴我,就是醉了,役亂吃東西。
我稍微放心了點,王徵呢?"領班看了一眼表説:還投到他上場的時間,不過快了。
王徵有女朋友嗎?"到我們這裏的女客人都喜歡王徵。
領班的回答很巧妙,不過,我不打算給她耍滑頭的機會,指着曉菲問:他對這個女孩子如何?有役有欺負她?"領班遲疑,我説:如呆小波站在這裏問你話,你也這麼吞吞吐吐嗎?"她立即説:一般,甚至有些不耐煩,比對其他人壞。
我把玩着桌上的蠟燭,蠟燭油滴到我的手上,我不但沒擦掉,反倒將蠟燭傾斜,聚精會神地看着它一滴滴落在我的掌,合。
領班坐到我身邊,謹小慎微地説:王徵不是壞人,喜歡他的人很多,他卻從來不利用這些女孩子的感情,趁機占人家便宜。我覺得我覺得他對這個女孩子壞,是為了她好。我聽樂隊的人私下説,王徵正在存錢,他將來想去廣州,那邊有很多和他一樣喜歡音樂的人,會有公司找他們做唱片。
我怔住,呆呆地看着蠟燭的淚滴落到我的掌心,領班低聲説:我要去工作了,王徵再過幾分鐘就上場,你要喝什麼嗎?"不用了。
一個梳着雙辮的女孩,在台上唱《路邊的野花不要採》,她的颱風甚是活潑,引得台下的人也跟着她笑鬧。等她唱完,舞廳裏的氣氛卻突然一片安靜,年紀大一些的人開始陸續離場,越來越多的年輕男女湧進舞池。我正凝神看匯聚到舞池中的男女,突然,幾聲削金裂帛的電子吉他聲響起,砰砰的鼓聲中,充滿金屬質感的搖滾開始,和剛才的靡軟之音截然不同,整個舞池如同突然從温吞的中年人變成了激昂的少年人。
"UohUoh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面帶笑容不必過份多説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麼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總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障漫的放鬆l#l漫的拋棄同樣仍是並不在意不再相信相信什麼道理人們己是如此冷摸不再回憶回憶什麼過去現在不是從前的我曾感到過寂寞也曾被別人冷落卻從未有感覺我無地自容,,舞池中的男女都很激動,一邊揮舞着拳頭,一邊大聲地跟着樂隊一起唱,似乎所有的壓抑到了現在才發泄出來。我看着樂隊的架子鼓後,一個穿着緊身黑皮褲、白襯衣的英俊男子正聚精會神地打着鼓。眼睛低垂、表情冷摸,不看台下一眼,只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隨着身體劇烈的動作,長髮無風自動,和他臉上異樣的冷靜,形成了對比鮮明的魔力。那麼張狂、鮮明、熱烈、燃燒,卻又視旁人若無物,冷摸到近乎冷酷,的確讓人不能移目,難怪女孩子能為他發狂。一個瞬{司,我似乎就在音樂聲中讀懂了王徵,他除了自己在乎的,其它一切都不存在。難怪曉菲喜歡他,他多麼像曉菲呀l旁若無人,只為自己的心而活,可曉非在乎的是他,他在乎的只是他的音樂。
我回頭,卻發現曉菲己不在沙發上,我趕忙擠進舞池中去找她。望着台上的王徵,我心下不安,曉菲究竟有多喜歡王徵?
四周的男男女女都在嘶吼,從沒接觸過搖滾的我第一次知道了它的魔力。
我艱難地穿過人羣,找着曉菲,終於看見她。她跌跌撞撞地向台上爬,似想去抓住王徵,剛才摟着她的男子出現,去抱她,曉菲想推開他,推了幾次終於成功,剛要走,又被男子拖進懷裏,曉菲轉身就給了他一耳光,他也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回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大家仍在狂歡,絲毫沒人留意到舞池一角的混亂。台上的王徵雖看到自己腳下的一幕,卻無動於衷,只冷漠地敲着鼓。
我終於擠到台前,那人還想抱曉菲,這次沒等曉菲出手,我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他呆了一呆,勃然大怒,想打我,我隨手拿起台子邊的一個鋼管燈,考慮着要不要直接朝他腦袋掄過去,他看到我手裏有傢伙,停了下來,他的幾個哥們圍過來,壞笑地看着我。
因為在舞池角落,和一旁的桌子很近,桌子上還有客人未喝完的酒和飲料,剎那間,我有特惡毒的想法,如果我突然往他們身上潑點飲料,再把鋼管裏的電線揪出來,扔到他們身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書上説的不純淨的液體可以導電是不是真的。
不過,張駿和小波都投給我這個機會去驗證我的構思,他們兩一個擋住他們,一個攔在我身前,小波臉色鐵青,一把從我手裏拿走燈柱,揪着我往外走,他身旁的人押着曉菲。
李哥在辦公室等着我們,看到我,笑眯眯地問:女土匪,你打算怎麼一個人對付幾個男人?"我不吭聲,他瞪了我一眼,看着己經清醒的曉菲説:又是為了王徵,真煩,去把王徵叫來!
王徵進來時,看到我們一屋子人,一副三堂會審的樣子,卻役有絲毫反應,神情很平靜。
李哥説:這丫頭是我們小妹的朋友,今天為了你,鬧得我們小妹和六哥的入差點槓上,你今天在這裏把話給她説清楚,我習後不想再在舞廳看到她。
我想阻止,可轉念一想,李哥的方法雖然殘忍卻是快刀斬亂麻。
曉菲看到王徵,立即又整理頭髮,又擦眼淚,又是悽惶,又是喜悦。
王徵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非常清晰地説: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你。我以前不點破,是覺得你年紀小,把你當妹妹,希望你自己能明白,可你現在鬧得我不能安心工作,讓我非常討厭你,你能不能從我眼前消失,讓我安心工作?説完,就看向李哥,可以了嗎?"李哥點點頭,王徵轉身就走。
曉菲臉色煞白,不能置信地盯着王徵的背影,大聲叫:王徵,王徵哥哥
王徵壓根不理她,很快就捎失在樓道里。
如呆曉菲此時放聲大哭,我反倒能心安一點,可她痴痴呆呆地盯着外面,好像失去了魂魄,我從役見過曉菲這樣,擔,已地叫:曉菲.曉菲夾然大叫:都是你,你為什麼這麼多事?誰要你多管閒事?她邊説,邊向外跑,我正要追,小波揪住我,對門口站着的人吩咐:去盯着點,送她回家。
曉菲從小到大,只怕從投有過什麼挫折,今天卻被自己喜歡的男生當着眾人的面拒絕,她此時的心思,我完全能理解,聽到小波吩咐人去看着她,我也就決定不再去煩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李哥看屋子裏只剩下我們三個了,起身關上門,很頭疼地問小波:她怎麼脾氣這麼衝?我當年看到你打架,以為你就夠莽得了,她怎麼比你當年還莽呀l小彼盯着我,你剛才有把握打過他們嗎?"牙受有。
那我看你一點都不害怕,心裏總應該有點譜吧,你不會認為看場的人會幫你打客人吧?"我手裏是燈,身旁的桌子上有非純淨水。
李哥投聽明白我説什麼,小波卻己經完全明白,他猛地一下抬起手,想打我,卻在快扇到我臉上的時候,硬生生地往下壓,想收住掌力,可己經遲了,我正好下意識地側身想躲,他一巴掌拍到了我肩上,我被他打得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大步,差點跌到地上去。
李哥大吃一驚,臉上的顏色變了一變,趕着維護小波,琦琦,小波好幾年沒這麼生過氣了,他是一時衝動,你不要生他氣,,小波卻寒着臉説:我不是衝動,我是真想打她。
真奇怪,小波要打我,我一面是生氣,一面卻覺得心裏很温暖,我開始覺得我的大腦構造和一般人也不太相同。有人在外面敲門,李哥,場子裏看見有人吸粉。
李哥臉色立即烏青,往外衝,對小波吩咐:這丫頭就交給你教育了。
辦公室裏只剩下我和小波,兩個人都不説話。
很久後,小彼問:琦琦,你還閡説話嗎?"我低着頭不吭聲。他忽然之問臉上有傷心的表情,想説什麼卻又沉默下來,我咬了咬嘴唇,繳械投降,你的問題很白痴,我如果回答了你,不就是和你説話了嗎?可我正在生氣呀,你得哄哄我。小波,你這麼笨,將來怎麼哄女朋友呀?
你還生氣嗎?"我瞪着他,廢話!你若被人打一下,試試,我當然生氣了!不過,我若有個哥哥,哥哥打了我,我氣歸氣,但總不能生一輩子氣。
他笑了,揉我的肩膀,疼嗎?"嗯。我索性坐到李哥的皮椅上,讓他幫我揉肩膀。
他一面替我揉着肩膀,一面説:我小時候,脾氣和你很像,和人打架,性子上來,出手完全役有輕重,拉起磚頭,敢往對方腦袋上招呼,差點鬧出人命,幸虧遇到李哥,他花了不少錢,才替我擺平。
為什麼?"年少衝動,為了一些當時覺得很重要,實際上並不值得的事情,你假想一下,如呆我以前真鬧出人命會怎麼樣?"我就不能認識你了。
他笑起來,知道我在避重就輕,也不點破,只説:琦琦,人年輕的時候,可蝴巳很多錯誤,都有機會糾正,可有些錯誤不能犯,如果犯了,再沒有回頭路走。我不吭聲,小波坐到了李哥的辦公桌上,雙臂扶在椅子的把手上,身子前傾,凝視着我,我們自小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別的孩子的生活中有歡笑和疼愛,他們有畏懼、有眷念,而我們沒有,我們對世界、對自己都懷着悲觀絕望,我們潛意識裏會覺得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可是,這是不對的,正因為命運給我們的太少了,我們才更要學會愛自己,珍惜自己。你真以為我生氣是因為你想弄死那三個人?如果役有法律,你若想殺他們,我幫你去找刀。
那那你生氣什麼?"我生氣的是,你為了這麼三個垃圾就想毀掉自己,難道你在自己心中就這麼輕賤?"我的眼淚到了眼眶裏,卻不願他看到,撇過了頭,他也體諒地直起了身子,眼睛看向了別處,小時候,我們都太弱小,為了對抗外界的欺辱,必須以豁出去的態度去拼命,可我們現在己經長大了,必須學會用其它方式處理生活中的矛盾。我偷偷印掉眼淚,笑着説:下次我會學會控制衝動。
小波微笑着説:外面的世界很大,總要飛出去看一看才不枉一生,所以不能讓翅膀太早受傷。
我似懂非懂,飛到哪裏去?要看什麼?
小波問:琦琦,你將來想做什麼?"除了作文課上的我的理想,似乎從來役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皺着眉頭索了一會,説:不知道啊,小時候我想長大了就去和外公一起住,可外公己經走了。
大學呢?"上不上都無所謂,我對大學投迷戀,上技校也挺好,我家隔壁單元的姐姐在水電廠上班,每天看着儀器發發呆就有錢拿,+七歲就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如果能像她一樣,就很好。
小波沒想到我竟然有十七歲去水電廠上班掙錢的宏大志願,忍着笑問:每天盯儀表,你不怕無聊嗎?有沒有很喜歡做的事情?"嗯嗯我喜歡看書,也許可以開個小書店,既可以每天看書,又可以賺錢。我説着興奮起來,你做生意,曉菲上班,我們週末的時候聚會,一起打撲克,吃羊肉串,喝啤酒。我指着他,你這麼葛朗台,將來肯定是有錢人,不許嫌貧愛富小波大笑,好,我請客。
我也笑起來,有一種快樂,有一種安心。
小波看了眼表,説:我送你回家。
兩人肩並肩向外走,雖近午夜,舞廳裏仍是歌正好、酒正酣,我問他:這裏的佈置是你的主意吧,"嗯。
張駿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起,若有心事的樣子,對方説五句,他回一句。女子邊搖他的胳膊,邊説話,眼睛看着舞池,似在央求他去跳舞。
我心中一陣一陣的痠痛,眼睛卻移不開視線,真是自虐.張駿突地站起來,我心突地一跳,又立即發現他是看着小波,小波和他打招呼,剛才真是多謝你。他客氣地説:是我們不好意思,在李哥和小波哥的地頭惹事。
小波對領班招手,叫她過來,笑着吩咐:這桌的酒錢都記在我賬上。
張駿沒有推辭,只説:謝謝小波哥。
張駿的女朋友説:小波哥有事嗎?若投事,大家一起玩吧!
我忍不住冷冷地譏諷,小波比你年齡小,他該叫你姐姐,你怎麼叫他哥哥?"女子的臉脹得通紅,眼淚都要出來,看來她心裏還是很介意自己比張駿大的事情。
小波盯了我一眼,正想説幾句話,緩和氣氛,一直淡淡的張駿夾然笑着説: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既然叫小波哥,她當然也要跟着叫小波哥。
女子立即破顏為笑,輪到我被噎住,不過,我也投被聚寶盆和曾紅白訓練,心裏早己山西陳醋打翻了幾缸,而且是加了黃連的山西陳醋,臉上卻笑得春風燦爛,親密地挽住小波的胳膊,我們走吧.小波和張駿打招呼:不打擾你們玩了,先走一步。
出了歌舞廳,我問小波:你覺得剛才那女孩漂亮嗎?"小波問:哪個?舞廳裏到處都是女孩。
就是張駿的女朋友。
罕受注意看,你很討厭她嗎?剛才怎麼那麼説話?這張駿雖然跟着小六他們混,脾氣倒不像小六,今兒晚上的事情,你應該謝謝他。
我泄氣,算了!問出來漂亮不漂亮又能怎麼樣,反正總比我漂亮就行了,我半真半假地説:她起先説了曉菲的壞話,我看她不順眼,她自己也不是什麼道德楷模,有什麼資格評判曉菲?"小波嘆着氣笑。
己經快到我家樓下,我向他揮手,不用再送了,我家的樓裏多長舌婦人。
他站住腳步,我咚咚地跑回家。
晚上,躺在牀上,想到曉菲,再想想自己,看似命運不同,但何其相似,我們愛的人都不愛我們,她愛的人愛音樂的寂寞清冷,我愛的人愛紅塵的繁華誘惑,誰更幸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