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如同參加跑步比賽。看到別人比自己跑得快時並不一定會着急悲傷,唯有被同一起跑線上的人日漸超越時,才會着急傷悲。也許你不會記得那些已遠遠落在後面的人,可你會永遠記得那個跑在你前面的人。
當成長終於被時光之火淬鍊為長成。
十字路口,也許你們揮了揮手,也許你們連揮手都沒有,就各自踏上了不同的方向,你舒了口氣,以為比賽終於結束,卻不知道自己又站上了另一起跑線,新的比賽已經開始。
你質問怎麼沒完沒了?何時才能休息?
永不!這就是生命!
文藝匯演
電視裏在熱播《十六歲的花季》,裏面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叫陳菲兒,很多人都覺得曉菲長得像陳菲兒,再加上她名字裏也有個“菲”字,所以同學們開始親暱地叫她“菲兒”。
隨着《十六歲的花季》的熱播,曉菲的名氣漸大,不少高年級男生、外校的男生都慕名來看曉菲,給她遞紙條,約她出去玩,曉菲成了很多男生心中的夢中情人。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肯定虛榮心很滿足,可曉菲特不樂意,勒令我不許叫她“菲兒”,她才不關心誰喜歡她,她只關心王徵最近在幹什麼,有沒有女生敢接近她的人。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也沒真正看清楚王徵長什麼樣子,不過,學校每年第二學期快結束時有文藝匯演,肯定能見到王徵,倒是要瞻仰一下這位征服了無數少女之心的架子鼓手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文藝匯演,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更精確地形容,這是各個年級、各個班級的美女俊男們爭奇鬥豔的機會。
我們班的文藝匯演由林嵐負責,對她這方面的才華,令人不得不傾佩。她一個人從舞蹈編排到服裝設計,竟然折騰出兩支舞蹈。最搞笑的是,第一支舞蹈,她可以借到現成的服裝,但第二隻傣族舞,卻弄不到現成的演出服,如果去定做,誰都沒那筆經費。聚寶盆急得上火,卻仍沒辦法,林嵐有一天盯着學校的國旗看了半天后,竟然靈機一動,讓聚寶盆去借學校的彩旗。(學校每次有什麼重大活動,除了升國旗外,還會在大道兩邊插上彩旗)
林嵐把彩旗裹在每個女孩子的身上,用別針和線固定,上身配着她借來的貼身小坎肩,長髮斜着梳好,別上一朵紅花,在燈光映照下,從遠處看,活脱脱的傣族姑娘。
林嵐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明知道我的小腦不發達,仍邀請我參加舞蹈演出,我婉言謝絕,不過,我願意給她打下手。我喜歡看她們跳舞,一羣正值妙齡的少女翩翩起舞,很婀娜多姿、美麗動人。
一下課,我就幫林嵐把所有的桌子椅子往前拉,騰出空地,讓她們練舞。她們練舞的時候,我坐在講台上,幫她們盯着外面,謹防其他班級的人偷看。
二班的文藝演出,曉菲有參加,具體演什麼,我不知道,這是每個班的高度機密,我沒打算做叛徒,曉菲也沒打算做叛徒,所以我們各忙各的。
幸苦大半學期後,眾位美女們終於盼來了可以爭奇鬥豔的文藝匯演,因為我們班的兩支舞由同一組人跳,化妝換衣服時間挺緊張,所以我負責幫美女們拿外套捧化妝盒,典型的丫鬟角色。
演出順序由抽籤決定,我們班的第一支舞很前面,第二支舞位置很好,不過曉菲參演的舞蹈更慘,竟然是第一個出場。
我因為一直追隨着林嵐她們,幫忙拿衣服、拿化妝品,不可能專心坐在台下看演出,曉菲的舞只看了半截子,她們跳得不錯,可服裝很不出彩,燈光映照下,沒有一點色彩感,很明顯,編舞的女孩子會跳舞,卻缺少舞台經驗。
我們班的第一支舞《天女散花》,編舞和服裝都很到位,可有一個女生跳的時候,把花籃掉了,扣分不少。林嵐雖然心中不高興,臉上卻點滴不顯,不住口地安慰那個女孩,“沒有關係,大家都不會怪你,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李莘卻黑着臉瞪了那個女生好幾眼。
我在一旁看着,心裏對林嵐生了幾分敬意。別的班,都是班主任親自出面操持,甚至憑藉自己的人際關係,請專業人士設計舞蹈,可聚寶盆剛大專畢業,新分配到我們城市,沒什麼關係和人脈,一切靠林嵐。幾個小姑娘,從動作到衣着,連頭髮怎麼梳都是林嵐設計,還要調節團隊關係,她其實很不簡單呢!
她們卸妝的時候,我比較無聊,拿着節目單研究,初一五班的節目很簡單,一個三人合唱,一個單人獨奏。單人獨奏就要開始表演。看到單人獨奏,我心中微動,顧不上我們班要準備下一個節目,拜託倪卿和別人先幫我頂着,自己跑去台前看。
果然是關荷,她穿着一襲簡單的紫紗裙,行走間,裙裾翻動,有若風吹荷葉。她朝大家鞠躬,坐在椅子上,妝容很淡,卻亭亭玉立若水中蓮。
主持人説:“下面是初一五班的參賽節目:二胡獨奏《賽馬》,表演者關荷。”
等舞台燈光慢慢變暗,光束只集中在她身上時,她開始拉奏,一開始就是激烈的萬馬奔騰,整個大禮堂好像變成了遼闊的草原,任由馬兒馳騁。中間的一段,她用手指撥絃,模仿馬蹄踏地的聲音,顯然技法相當突出,讓評委中特別邀請的市文藝團的女子也很動容,
一曲完畢,滿場掌聲雷動,五班的男生大聲叫她的名字,關荷淡淡一笑,面朝台下鞠過躬後,就翩然離開。初中部的音樂老師和文藝團的女子都給了她近乎滿分的最高分。
我聽到台側有人打口哨,很是驚訝,教導主任就在下面坐着,誰膽子這麼大?
因為我沒有坐在座位上,是站在台子一側,所以能清楚看到幕布後的舞台。一個穿着蒙古袍子、戴着蒙古氈帽的俊朗少年,滿臉笑意,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打口哨替關荷慶賀。竟然是張駿!關荷經過他身邊時,笑着點了下頭,表示謝意。
我只覺得心如浸在數九寒天的冰潭裏,我和張駿早已是陌路,張駿自上初中後,連和同年級的男生都很少來往,更不用説女生了,可他顯然對關荷是與眾不同的。
八班的節目是一支蒙古舞,我沒想到張駿也參加了,再一想,又有什麼奇怪的呢?文藝匯演本就是俊男美女的遊戲,張駿如今是很多女生評選出的初一年級的級草,早已不是當年我看到的刺蝟頭男孩,他的運動細胞又本就很突出。
想走,可又想看,想留,卻又想走。
猶豫間,八班的四個男生、四個女生已經揮舞着長袖上台。在蒙古語的歌聲中,他們載歌載舞。男兒矯健、女子熱情。
我從不知道張駿竟然如此有文藝細胞,他居然是男子中領舞的,和一個滿頭珠翠小辮的漂亮女孩舞姿變幻,時而是草原上奔騰的駿馬,時而是藍天上翱翔的雄鷹。
他半蹲下身子,身子前傾,雙腿輪換,模仿着駿馬奔騰的姿態,向前舞動,我看他快要靠近我站着的地方,立即轉身就走,匆匆跳上台階,拉開幕布,去後台找林嵐她們。
林嵐看見我,立即問:“你看到八班的蒙古舞了嗎?跳得怎麼樣?”
我淡淡地説:“一般般,還是咱們好,先不説得獎不得獎,這麼熱的天氣穿着個袍子就夠受的。”
林嵐笑:“聽説八班編舞的童雲珠是蒙古族的,跳蒙古舞很有一套,如果不是要演出,我真想去看看他們跳得如何。”
倪卿匆匆跑回來,喳喳呼呼地説:“天哪!八班跳得太好了!張駿簡直帥斃了!那個童雲珠真不愧是蒙古族的,比電視上都跳得好!”
林嵐盯了倪卿一眼,當作沒聽見,督促各個女孩最後一次檢查妝容。倪卿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地往林嵐身邊湊,林嵐不理她。
等到我們班的傣族舞上台,我和倪卿跑到台前去看。五班和八班的表演都比較激昂,之前兩個班又剛跳過現代舞,觀眾被一路激昂過來,讓我們班的《傣家黎明》佔了幾分天時地利的便宜。
音樂清新温婉,女子柔麗婀娜,空山鳥語、竹樓小溪讓人精神一換。
舞台燈光映照下,女子身上的絲裙異樣的鮮豔美麗,如果不説,絕對不會有人想到是彩旗。等她們快跳完時,我和倪卿又返回後台,拿着衣服等她們下場。
林嵐顧不上換衣服,挽着我的胳膊,和我擠在幕布前等成績,教導主任和初中部的音樂老師給了很高的分數,其他兩個評委也不低,市文藝團的女子給了一個偏差的分數,林嵐跺腳,嘟囔着説:“我媽可真夠狠的!”
我詫異,“那是你媽媽?”難怪林嵐這麼有文藝天賦,原來家學淵源。
“是啊!”
我安慰她,“沒有關係的,別人都給得很高,肯定能拿獎。你媽這樣做,也是為了證明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她一點關係沒有。”
林嵐笑了笑,總算有幾分高興。
後面到底演什麼,我都無心看,等想起王徵時,急着去問,結果人家告訴我,今年王徵不能代表班級參加表演,因為彩排時,教導主任不喜歡他的節目,説主題不健康積極向上,被刷掉了。
比賽結果出來,初一年級的一等獎是關荷的二胡獨奏,二等獎是八班的蒙古舞和我們班的傣族舞,二班的舞蹈沒有得獎,曉菲有些沮喪,不過更多的是替王徵鳴不平,大罵訓導主任沒有審美眼光。
散場後,走在周圍的同學仍在議論剛結束的文藝匯演,女孩子説張駿、男孩子説關荷。我神思恍惚,眼前交錯浮現着關荷和張駿,女子風華婉約,男子不羈英俊,我開始覺得我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兩個如越燃越亮的燈,光華越來越懾人,而我不但沒有光華,反倒憊賴不堪、臭名遠播。
看明白了我們的差距,我有一些悲傷,有一些對命運的不甘惆悵,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的接受。大概心底深處早已經明白自己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人,本就是該站在那裏仰望他人光芒的人,即使再羨慕,我也不可能成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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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學校都不會少的學生會主席
文藝匯演結束後不久,初中部學生會的人員變動名單提前下來,沈遠哲接任新一屆學生會主席的職位。
作為六班的班長,六班在他的治理下,班風是全年級最好的班,他的大名早已經人人耳聞,所以,他擔任學生會主席,眾望所歸。
隨着時間流逝,我們這批新生從仰望學長學姐的傳聞,到不知不覺中自己變成了傳聞的主角。
繼曉菲和關荷的“雙葩”之後,我們這屆的“雙王”也被公推而出。白馬王子是沈遠哲,相貌斯文,學習好,人更是好,熱心善良,樂於助人,和老師、同學都相處友善,擁有陽光一般的温暖笑容,喜歡他的女生眾多,但他沒有任何緋聞,他對所有的女生都一視同仁。他的温和善良讓向他表白的女生即使被拒絕了,都不會覺得受到了傷害,反而視他為友。
黑馬王子是張駿,長相英俊,學習一般,性格沉默寡言,沒有集體榮譽感,也不團結同學,從不幫助他人,不過也從不欺負他人,喜歡他的女生多而複雜,有高年級的,有技校的,有小太妹,關於他的謠言很多,但因為他從不和同年級的女生單獨來往,所以沒有和同年級女生的緋聞,也沒有聽説我們年級哪個女生向他表白,倒是聽説高年級的女生常常會對他因愛生恨,四處找人打他,究竟有沒有打着,無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