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當機立斷,先發制人。
這是秘宮師傅傳授的對敵作戰的十六字真訣。
楚天琪見到花羅漢三人後,心念一閃,便身形移挪,疾如鬼魅貼近龍世宇,伸手扣住他的脈門。
龍世字雖是超一流的高手,但變異是如此突然,又是在極近距離之下,就在他驚愕為何有兩個花羅漢時,便已被制住。
龍世宇急聲高呼:“三爺快來救我!”
花羅漢胡空淨,黑羅漢週中堂,白羅漢崔華傑,彈身一躍,已呈扇形將楚天琪和楊紅玉圍住。
“嘩啦!”一聲巨響,石道口落下千斤閘將出路封死。
“格——格——”石壁旋動,露出許多暗洞,洞內鐵蒺藜尖刃閃着幽光。
因為石廳是圓球形,因此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躲避洞眼暗器的死角。
楚天琪右手臂一抬,袖內短刃橫在了龍世宇的脖子上,冷聲道:“誰敢妄動,我就先宰了他!”
楊紅玉舉起神缽跟着嚷道:“別亂來!咱三爺説話從來是説到做到!”
三爺?部露餡了還在叫三爺,真是笑話!
但,廳內誰也沒有笑。胡空淨沒説話,也沒動手。
週中堂,崔畢傑閃動着黑、白眉毛,等候着大哥的命令。
雙方對峙,凝立如山。
龍世宇在短刃下臉色變得血紅。
“哈哈哈哈!”石廳內突然一陣大笑透壁而出,打破沉默。
天武門內湧出一羣人來。
剎時,廳內的人又驚呆了。
那羣人中走在前裏的矮老者赫然是神龍幫幫主龍世宇!
楚天琪心一涼,手中的這個龍世宇和自己一樣,是個冒牌貨!
龍世宇走上前來,嘿嘿笑道:“沒想到吧,天武堂可不是三歲娃兒隨便可闖的地方。”
胡空淨問道:“龍幫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世宇道:“剛接到山下送來三爺、六爺、七爺到達的消息,這裏的三爺就到了,而且還帶了一位只有出神殿時才帶的護法小童,怎不叫龍某生疑?於是我便讓替身出場,來個以假對假。”
“原來是這樣。”胡空淨答着話,一雙閃亮的眼睛直盯着楚天琪刀下的假龍世宇。
假龍世宇臉色變得蒼自,腳肚兒在微微顫抖。
龍世宇冷聲笑道:“這替身只不過是一名相貌酷似我的無名小卒,這位壯士若要殺他,只管動手便是,但只要你一動手,這壁上的六六三十六個暗洞,三千六百支淬毒暗器,便會叫你和這位小童死無葬身之地。”
楚天琪凝身未動,在思索脱身制敵之計。
胡空淨眼中光亮猛然一亮。
楊紅玉俊臉拉的老長,雪白的牙齒緊咬着小唇。
龍世字繼續道:“只要你們放人,並説出到此來的目的,龍某使可放你二人一條生路。”話音頓了頓,又道:“怎麼樣?”
楊紅玉忽然道:“胡三爺,我有話要和你説。”
週中堂和崔畢傑對視一眼,不知這小童會有什麼話要對三哥説。
胡空淨卻跨前兩步,走到楊紅玉身前。
楊紅玉在胡空淨耳邊輕輕説了一句話。
胡空淨不動聲色地退回來,轉到龍世宇身旁,將嘴湊到龍世宇耳旁説了一句話。
龍世宇聞言,臉色頓變,頭額滲出一層冷汗,兩眼直瞪着假龍世於。
胡空淨仰面發出一陣大笑:“哈哈……玩笑開夠了,該收場了!龍幫主,這兩位是胡某的朋友,這一位是南天秘宮一號殺手冷血無魂追命手楚天琪,這一位是……”
楊紅玉接口道:“在下是易容世家鬼變手盧長川的傳人盧小神。”
胡空淨又道:“久聞天武堂成備森嚴,無人可以混入,世宇兄又有個替身真假莫辨,可胡某這兩位朋友卻是不信,硬要與我打賭,易容來闖一闖天武堂,於是……”
楊紅玉嘴巴一翹:“我們認輸啦!天武堂比龍潭虎穴還要厲害十倍,龍幫主心計過人,無人可及,三爺,醉仙樓這桌酒宴,楚大哥是請定了!”
事情竟發生瞭如此戲劇性的變化,真有些神奇莫測!
楚天琪鬆開假龍世宇,收回短刃,笑道:“這還用説?楚某的東道,龍幫主若不嫌棄,屆時也請……”
“好説!好説!哈哈……”龍世宇放聲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胡三爺也是的,居然開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胡空淨道:“世宇兄,你我是生死兄弟,可這替身的事你也從未向我提起過,今日空淨總算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了。”
“哈哈……”廳內又進出一一陣大笑。
胡空淨和龍世宇笑了,楚天琪和楊紅玉笑了,週中堂和崔華傑笑了。大家都笑了。
但,各人的笑有着各自不同的含意。
龍世宇一拍手:“來人!取盆熱水來!”復又對楚天琪道:“請二位卸容。”
楚天琪略一遲疑,胡空淨道:“楚賢弟,龍幫主不是外人,你不必有什麼顧慮。”
楊紅玉也斜着眼睛,略帶揶揄的口氣道:“楚大哥天生神儀,也讓龍幫主見識見識。”
楚天琪瞪眼道:“你……休要胡説八道!”
“誰胡説了?”楊紅玉嚷道:“你不知你臉上的那刀疤多神氣!”
“哈哈哈哈!”胡空淨帶頭大笑。
説笑之間,神丁已將熱水、面巾和卸容的應用之物一併迭到。
楚天琪拿起面巾,楊紅玉搶步過來:“楚大哥讓我來替你卸容……”
“走開!”楚天琪一把推開楊紅玉,楊紅玉噘起小嘴退到一旁。
楚天琪卸下花羅漢的易容妝,恢復了本貌,他五官端正,面目俊秀,正如楊紅玉所説的那樣,那道斜橫臉面的刀疤雖破壞了俊臉,卻又給俊臉增添了幾分威嚴肅穆偽神儀。
“好神采!”龍世宇讚道:“果是堂堂一表人才!”
“龍幫主過獎。”楚天琪眼光掃過週中堂和崔畢傑的臉。
奇怪,週中堂和崔畢傑在帝王廟充當護殿神僧時見過自己,為何此刻對自己竟是如此無動於衷?
胡空淨為何突然説自己是他的朋友,曾打賭來天武堂?
楊紅玉究竟向胡空淨説了一句什麼話,使整個局勢發生如此戲劇性變化?
聰明人愛思索。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楚天琪也未停止過思索。
“請盧小使卸妝。”龍世宇指着面盆道。
楊紅玉卻道:“不用啦,易容世家的人從不向外人露真容、否則還算什麼易容世家?再説這張小白臉,盧某還覺得很不錯,謝龍幫主好意。”
假龍世宇盯着楊紅玉的眼仁中,閃一道森亮亮的怕人的冷芒。
龍世字瞟了假龍世宇一眼,然後道:“盧小俠既是這麼説,我也就下勉強了,清二位同三爺、六爺、七爺,隨我一道上天武堂。”
楚天琪道:“龍幫主,在下還有一位朋友……”
“那位黑鐵塔?”龍世宇手朝石道一指:“那不就來了。”
石道中,餘龍旋風般撲來。
“主人!你……沒事吧?”餘龍見到楚天琪便問。
“沒事。”楚天琪邊答邊想,這大漢辦事倒是十分認真。
餘龍長吁口粗氣:“沒事就……好!”
龍世宇道:“楚壯士是胡三爺的朋友,既是三爺的朋友,在天武堂會有什麼事?”
餘龍先是一楞,隨即道:“是,龍幫主説的極是。”
龍世宇拍拍手,石壁上的暗洞又破壁畫掩注,石道洞口處的千斤閘又徐徐升起。
“諸位請隨我來!”龍世宇説着,率先與假龍世宇走入天武鐵門。
眾人依次魚貫而入。
楚天琪貼近楊紅玉:“你剛才與胡空淨説了什麼?”
楊紅上笑着低聲道:“我只是告訴他,我是飛竹神魔的女兒楊紅玉,爹爹飛竹神魔就在山腳下等我……”
“直的?”
“那還有假?爹爹飛竹神魔的威名,當年曾威震武林,想一個小小的白虎幫怎敢……”
楊紅玉一步三擺,得意洋洋。
楚天琪卻在想:難道這是真的?事情恐怕役這麼簡單。
楊紅玉説的話倒是真的,她確實只是告訴胡空淨她是楊玉的女兒,楊玉就在山腳下等她,她想用爹爹的名聲鎮住這些江湖人,她成功了。
但是,她成功的原因並非完全是楊玉的名氣鎮住了胡空淨,胡空淨也由她的身份猜到了楚天琪的身份,所以胡空淨改變了態度。
楚天琪猜得不錯,事情果然並非那麼簡單。
天武門石階上,假龍世宇貼近龍世宇:“胡空淨向你説什麼了?”
龍世宇低聲道:“他説,你真不想要龍幫主的命了!幫主,我看……”
原來那位先出場的被稱是假幫主的矮老者,卻是真正的龍世宇,這位自稱是幫主的真龍世宇,卻是假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是龍世宇慣用的伎倆,正是因為他具有這種本領,他才能佔山為王,雄踞一方。
龍世宇擰眉道:“既然他已認破,咱們就用不着騙他了,出門後你我把真假位置換過來。”
“是,幫主。”
“另外……”
“是,是。”
一行人走出天武門石道,登上了神龍峯頂峯。
平頂山峯,一個百丈方圓的崖坪。
兩旁,松柏蒼幽,樹影橫斜。
一面斷崖深谷,斜巖峭壁、雲海茫茫。
正面一座崢嶸軒峻的石屋,三跨丈尋的石門上,“天武堂”二字道勁雄渾,引人注目。
天武堂前空坪上,石樁交叉錯立,金龍旗隨風飄曳呼呼發響。
近百名身着黃色堂服的神丁,分四隊侍在空坪四周,形如水柱,煞是威風。
三張石門前自有侍候客人的幫丁正在忙碌。
胡空淨行至“天”門前,停住腳步。
龍世宇瞧着胡空淨道:“三爺這是……”
“哈哈!”胡空淨笑道:“我和楚賢弟還有一賭呢。”
楚天琪一怔,還有一賭!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一賭。因為胡空淨這一賭和剛才石廳中的一賭一樣,都是臨時想出來艙。
龍世宇卻是猜到了胡空淨的意思:“那好,那好!龍某正想開開眼界。”此刻説話的是真龍世宇,那位假龍世宇,留在天武門裏不曾出來。
楚天琪還在不知所云之際,楊紅玉卻大步向前,走到寫着“武”的石門前,説道:“久聞天武堂武門三關盛名,今日有幸一闖,真是三生有幸!”
聽楊紅玉這麼一説,楚天琪頓時清楚,也許胡空淨想借闖關,試試他們的武功,胡空淨真正的目的何在?
不管胡空淨目的如何,楚天琪既到此地,除了勇往直前之外,已別無退路!
他和餘龍同時大步跨到“武門”前。
未等龍世宇開口,胡空淨道:“天武門這武門自開發以來,三十年只有三人闖過這武門三關,他們是少林寺的空然大師,丐幫的乞丐王洪一天,還有一位用巧計過關的空空門蓋世神偷王甘順風,今日你們聞關可要小心……”
胡空淨話未説完,餘龍叫道:“小小武門三關有什麼難的?本爺今日就是一死,也要替主人闖開三關!”
龍世宇笑道:“餘壯士言重!死是不會的。武門三關並非生死拼殺,先祖設下此關的目的不過只是想試試闖關人的力氣、智慧和技巧而已,按照規定,闖過三關的人,將會受到本幫最高款待,若闖不過三關也沒什麼,只是要闖關的人從堂門的‘狗洞’裏爬過去就行了。”
“好的!要本爺鑽狗洞,豈不比死還要難受麼?”餘龍罵道。
對武林人來説,聲譽比性命更為重要。
龍世宇仍笑道:“鑽狗洞的人都是一些沒有真本領,而又要炫耀本領的人,象你們三位怎麼會?”
餘龍呵呵一笑:“龍幫主這話可説對了!”
龍世宇道:“今日你們三位闖關,可一人打一關,也可一人打三關,悉聽尊便。”
龍世字説這話的目的,是有心試試三人的身手,他是個極有經驗的行家,只要三人一出手,他自信便能摸清三人的功底。
楊紅玉揚頭道:“少羅嗦,開關吧!”
龍世宇微微一笑,右手高高舉起。
頓時,坪上號角齊鳴,金龍旗高高揚起,寫着“武”字的石門緩緩打開。
此刻,龍世宇和胡空淨一行人,卻從天門進入了天武堂。
楚天琪、楊紅玉和餘龍站在武門前,沒進去。
闖關不進門怎麼行?他們三人不是不願迸,也不是不敢進,而是無法進。
石門之後,還有一道千斤鐵閘門,門上白粉書着三個大字:“千斤閘”,上面還有五個橫書的小字:“武門第一關”。
一個身着黃袍的神丁從門後走出:“這閘門名曰千斤閘,實際重量還不到千斤,只有八百九十八斤四兩,諸位若將此閘門舉起,便算是破了第‘關’”神丁頓了頓,又道:“諸位注意,此閘門只可以舉三次。”
神丁説完話話,在鐵閘門上一拍,轉入門後,頓時,武門內號角齊鳴,響聲震耳。
餘龍巨靈般的身軀一轉:“主人,讓我來!”言罷,一跨步便到閘門前。
楚天琪和楊紅玉立在門外觀看。
餘龍伸開雙臂抱住閘門兩側,大喝一聲,往上一提:“起!”
閘門升起數寸,又轟然落下。
“媽的!不算,不算!”餘龍叫着,又一次抱住用門往上提升。
閘門離地一尺、二尺、三尺……升至五尺,餘龍正待交手托住門底,將門舉起,突然,手一滑,閘門一聲巨響,再次落地,空中揚起團團塵沙。
“哈哈……”武門內外傳出一片譏笑之聲。
餘龍怔在原地,喃喃道:“不會,應該不會的……本爺曾舉過一千二百多斤,這閘門怎麼會舉不起……”
楚天琪原想這千斤閘應難不住這位大力神,可怎麼會這樣?
楚天琪還未動身,楊紅玉已搶到餘龍身旁:“怎麼回事?”
餘龍突然伸手叫道:“油!他媽的這閘門上塗上了油!”
千斤閘門沒有抓手,再塗上油,也真難為這位大力神了。
“媽的!”餘龍罵着,再次走向閘門。
楊紅玉急忙攔住他:“狗熊別亂來,就只有一次機會了!”
餘龍將手摸摸閘門低聲道:“臭丫頭,你當我那麼笨?你瞧,這門上本來沒有油,可你往上一舉,門提起時油就從門內滲出來了,油滲入手心,誰還能提得起這門,真他媽的損人,想得倒絕!”
楊紅玉眼珠一轉:“我要是讓你托住閘門底,你能將閘門舉起來?”
餘龍扳着臉道:“我不但要舉起閘門,還要將這灌油的門給掀了!”
“那好,你等會兒。”楊紅玉説罷,便貼近閘門蹲下,從背囊中掏出個小鐵鍬挖起泥土來。
餘龍濃眉一揚:“唷!你有這玩意兒?”
楊紅玉笑道:“我哪能有?見那嶽老頭有這麼一把能摺疊的鐵鍬,覺得好玩,就順手牽羊偷來了。”
餘龍拍手道:“偷得好!好極了!”
“咩——”左坪角傳來一聲羊叫。
餘龍咧嘴一笑:“我去去就來。”
楚天琪不知餘龍要幹什麼:“哎……”
餘龍大步奔到左坪,那裏有一羣幫丁正在宰羊殺豬,大概是準備午飯。
餘龍伸出大手撥開幾個正在抓角綁腳準備宰羊的幫丁:“讓我來宰!”説青,便抓起要宰的羊。
這羊又肥又大,但到了餘龍手中便是動彈不得,他右手提起羊角,左手掌朝羊頭一拍,然後飛快地湊上嘴猛吸起來。
轉眼間,那羊不叫了,也不掙扎了,身子越來越軟。
幫丁們目瞪口呆,面露驚容。
楚天琪看得皺起了眉頭,這黑鐵塔怎麼還象野人一樣,喝牛羊血?
片刻,餘龍抬起頭,把那隻被吸盡了腦液和血的死羊往地上一丟,抬手抹了抹滿是血污的大嘴和鬍子,大步走回武門。
餘龍朝楚天琪攤攤手:“我保證將此門掀了。”
楚天琪皺着眉沒出聲。
餘龍低頭又補上一句:“我保證下不為例。”
此時,楊紅玉道:“好了,傻大個來掀門吧。”
餘龍走到門邊,彎下腰來。門底下已被楊紅玉挖了兩個洞,餘龍雙手伸入洞中,正好將閘門底中牢抓住,門底沒有油,油漏不下來,因此,餘龍抓得很牢,很得力。
楊紅玉退到楚天琪身旁站定。
“嗨!”餘龍開始舉閘門了,但他不是舉,準確他説是在拉,在將閘門技向自己的身體。
楊紅玉跺腳罵道:“這個蠢東西!死呆子!臭狗熊!”
楚天琪鐵青着臉,這是最後一次的舉門機會,如果……
餘龍的臉脹得通紅,在他怒喝聲中鐵閘門開始晃動。
武門內外的人都停住了呼吸。
天武堂面向武門的小廳桌邊,坐着龍世宇、胡空淨、週中堂和崔畢傑等人。龍世宇的臉緊張得扭變了形。
“呀——”一聲破石驚天的吼叫,接着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鐵閘門帶着門框、石柱搖晃着轟然倒地。
餘龍居然將鐵閘門硬生生地板倒了!
這扳倒鐵閘門的力量又何止千斤!
在沙土飛揚之中,楚天琪、楊紅玉和餘龍踏着碎石斷柱,踩着閘門鐵板,走進武門。
一片靜寂。靜寂中透着一般敬畏。所有的人都被這位黑金剛的神力懾住了。
楚天琪三人走到第二關前站定。
一張小桌,桌上放着一個用白布蓋着的圓盤,白布上寫着“萬象盤”三個字,旁邊豎着一行小字:“武門第二關”。
小桌旁兩張木凳,一張空着,一張上坐着一個身着青衫,滿頭白髮的神丁。
白髮神丁道:“這萬象盤是武林一奇人創造的一種遊戲棋,棋雖簡單,但包含萬象之變化,千古陣式之奇妙,亦非一般人可以對奕,如果你們中有一人能讓我擊敗,此關便算破了。”
楚天琪正欲舉步向前,楊紅玉斜橫一步道:“萬象盤分有上格局、下格局兩種,你這萬象盤是什麼格局?”
白髮神丁一怔,他可從沒聽説過萬象盤還分有什麼上、下兩種格局!
但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隨即呵呵一笑道:“是上格局怎麼樣?是下格局又怎麼樣?”
楊紅玉道:“上格局是複雜局,一百單八式,每式三項變化,共有三百二十四變,每變十陣式,一共三千二百四十陳式,這格局變化太複雜,我記不清,但我大哥行,因此若是上格局,則由我大哥出馬破關。
楚天琪眉頭微皺。這小丫頭真會瞎吹,自己連萬象盤這個名字也未曾聽説過,哪又會什麼上格局?
白髮神丁不動聲色,淺笑道:“若是下格局就由你上陣了?”
“那當然。”楊紅玉點點頭。
“好,”白髮神丁伸手抓住蓋在圓盤上的白布,又道:“這可是一局定勝負!”
‘行!”楊紅玉毫不猶豫。
實際上她也沒有可猶豫的,揭開看過,若能破便自己上,若不能破便説是上格局交給楚天琪就是,簡單得很。
“嗤!”白髮神丁揭開了白布。
“哈!”楊紅玉發出一聲歡叫,接着聲音頓住,嘴唇翹得老高。
白髮神丁以為楊紅玉被萬象盤的佈局嚇住了,便笑道:“這是什麼局?是你上還是你大哥上!”
圓盤上擺着兩隊列成陣式的小木人。
這就是萬象盤遊戲棋?楚天琪盯着圓盤,他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
“唉!”楊紅玉嘆口氣道:“我以為今日遇到了什麼高手,萬象盤上一定會有一番拼搏,想不到竟會是這麼個模樣!”
白髮神丁困惑地:“什麼模樣?”
楊紅玉指着圓盤道:“這是上不得局的無格局,在我家三歲小孩也會玩這玩意,想不到你這把子年紀了,還在下無格局。”
白髮神丁不覺臉色泛紅,兩頰青筋突起:“你小子上,上陣啊!”顯然,他已被激怒。
楊紅玉見目的已經達到,笑着踏步向前。
楚天琪攔住她,低聲問:“你會這玩意兒?”
楊紅玉輕聲答道:“這是十大陣式演變圖,我和花老爺爺常玩這個,花老爺爺還不是我的對手哩,你就等着過關吧。”
白髮神丁已按捺不住,嚷道:“向大哥討教完了沒有?快上陣吧!”
楊紅玉扭頭道:“你想在此自殺啊?”
白髮神丁不覺瞪圓了眼,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紅玉晃着頭道:“大哥見你擺舶是無格局,剛才叫我暗地放你一馬,不要讓你敗得太摻,想不到你竟這麼不識相,我就只好殺你個屁滾尿流了,一個花白鬍須老頭在萬象盤上,被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子殺得個屁滾尿流,除了自殺之外,還能有別的出路?”
“你……你……”白髮神丁氣得雙手發捌,“你小子來……決一雌雄!”
楊紅玉哈哈一笑,路步到桌邊,落落大方地坐下,舉動既文雅又瀟灑。
龍世宇臉色鐵青,垂膝的手在腳肚上一陳顫抖,心潮翻湧。
萬象盤上的拼殺雖然還未開始,但他已知道了結果,白髮神丁一定會敗,而且會敗得很慘!
萬象盤上佈陣對壘,正如名家對奕一樣,只要一着之錯,就可能滿盤皆輸,容不得半點分心,豈能心浮氣躁,暴跳如雷?
萬象盤上對奕的是鬼變手盧長川的後人盧小神,而盧長川正是逼他拋棄家園,流落在這荒山野嶺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胡空淨帶這盧小神進山,目的何在?
此時,胡空淨將頭湊近龍世宇,用低得不能冉低的聲音説:“世宇兄,你知我為什麼將盧小神帶來此地嗎?”
龍世宇冷厲的雙目稜芒一閃:“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胡空淨輕嗤一聲:“我真正的朋友是你。我只不過是借與楚天琪打賭,將盧小神引來這裏。”
“哦。”
“他是我送給世宇兄的進山見面禮。”
“謝謝,我已經找他,找了整整十年了。”
“他並不知他爺爺盧長川是你的仇人。”
“那太好啦,我一定要叫他化骨揚灰!”
“請世宇兄不要將此事扯涉到愚弟身上。”
“三爺放心!我自有安排……”
龍世宇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
他相信了胡空淨的話。三十年的深仇大狠終於可以向盧家報復了。
他將聯手胡空淨利用這次赴會祝會,火併青竹幫和閻王幫,從此九嶺三幫之中,他就是真正的龍老大了。
胡空淨沉臉看着武門場上的比賽,臉上毫無表情,心裏卻在暗笑。
那是得意的笑,殺楊紅玉,奪天武堂,一切都在按照堂主的旨意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