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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冊 三

    寶物似乎不在西山,而是從西山入口再拐向東北方之深澗斷崖區。

    途中不時留下打鬥痕跡,殘刀斷劍,斑斑血跡,以及被殺之屍體,因此他們要尋得目的地並不難。

    爬過兩座山頭,天已昏黯,不知是霧?還是山嵐氤氣?已湧向斷崖之間的深澗之中。

    這道深澗三面被峭壁所阻,一條羊腸小徑可通往裏邊,再不然就得從百丈高崖跳下了。

    眾人為了要捉得碧玉金線蛙都爭先恐後地從那小徑進入,只有花雷拉著阿玉繞過小徑,從後面爬了上去。

    二人終於找到一處可以俯瞰下面深澗的高崖,就靜靜的伏了下來。

    從這上面可以清楚看到那深澗呈不規則形,岩石崎嶇,凹凸不平,靠裏邊有一丈餘寬之深潭,從峭壁中滲出泉水,不斷地落於此潭中。

    然而潭水也未見滲出外溢,永遠保持九分滿,也許另有泄水縫隙吧?

    四周長滿青苔、蕨類,陰濕沖鼻,隱約可見藏了不少毒蛇在蠕動。

    那所謂的霧氣就是從深潭附近峭壁裂縫冒出來,緩緩而朦朧,罩著深潭,別有一股神秘陰森氣息。

    在濛霧中竟有不少屍體和飛魂,想必有人闖入該區而中毒身亡,連屍體也腐化,可見其毒性之強。

    不少人已圍在深潭邊十餘丈遠左右,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邢剛主僕三人卻立在左後方一塊高高的凸石上,遠遠看著眾人也緊盯著深潭,一副充滿自信的神情,似乎已認定寶物非他們莫屬了。

    股焉睿髟律穡訓澆粢笨蹋諶艘補瞬壞迷僮韻喑逋唬?非得先目睹碧玉金線蛙再做打算,全都變得安靜地耐心等候,暫時和平相處。

    只要看看這些人貪婪的眼神,就不難想像他們心中其實都在勾心鬥角,大有一觸即發,生死相拚之勢。

    而這些生與死的導火線,就是那隻天下異寶,人人得而甘心的碧玉金線蛙。

    他們在等,等甚麼?

    聽説碧玉金線蛙每逢月圓必然爬出洞外,吸收明月菁華,經過千百年,終將肉色變成透明。

    今天正是六月十五日月圓時,高山上空前特別清新,月亮又圓又大

    但是因為地勢關係,月光要照進這深澗,引得那碧玉金線蛙

    出來,恐怕還得等一段時間。

    ※※※※

    花雷、阿玉二人卻背著月光,趴在崖頂往下瞧

    阿玉練成了虛室生明,對崖下幽暗,除了能稍微看清人影幢幢外,隨時準備以死相拚外,其他仍是一片模糊

    在這上面自然安全得多,但是他就想不通,這花雷將他帶到這上面來,又有何妙招幫他奪得寶物?

    看樣子張婷是沒有這個福氣啦。

    卻見花雷拿出那面圓鏡,道:只要有了它,這碧玉金線蛙保證搞得暈頭轉向。

    阿玉一怔!道:為甚麼?

    花雷道:理由很簡單,傳言説這隻青蛙,每逢月圓時都會爬出來吸甚麼月光菁華,唯這鏡子一發光,倒也跟月亮差不了多少,一定可以騙得它出來做運動。

    阿玉這才失笑道:原來你買這鏡子,是想用它來反射月光?

    花雷糾正他道:是用於製造假月光!

    阿玉道:這隻青蛙會不會有一定的時辰才出來?

    花雷吃吃笑道:反正咱們這麼一耍,這青蛙就算再聰明,少説也得想上三天三夜,才想得通這是怎麼回事?

    瞧向東邊山頭,明月已高出頭頂,但若想照入深澗,還得一個時辰不可,而他並不考慮時辰,只要有月光反射就行了。

    花雷已開始在計算角度,該如何才能使月亮準確照入深澗中。

    他調整著鏡面,反射著月光照向深澗中。

    雖然鏡片反光,與月亮本身有差別,但在深澗中罩著薄霧,朦朧的,倒也像了八分。

    ※※※※

    隱伏在深澗旁人羣,突見月光皆露出訝異神情。

    已有人道:奇怪今天的月亮怎麼出來那麼快

    雖有人疑惑,但他們再也想不到會有人在上面搞鬼。

    疑心只是一時的,別人都相信了,自己又何必多猜疑,而且此時最重要的是盯著水潭的變化,千萬注意碧玉金線蛙出來了沒有,別教旁人捷足先登了

    果然在假月光照射之下,深潭已有了變化

    雖只是極輕微的變化,也深深吸引了眾人目光,已無心再瞎猜月亮到底是真是假。

    只見罩住深潭之乳白色霧氣,已漸漸從一處崖壁之中滲入,似有東西在吸吞似的。

    眾人都可猜出碧玉金線蛙就藏在那崖壁縫隙之中,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要出現了!

    霎時間,這些英雄豪傑們個個都繃緊全身勁道,準備出手搶奪

    這百餘名武林中的高手,男女老少,各門各派,黑道白道,竟都同樣貪婪。

    花雷也在注意著深潭之中的變化,突然他發現崖下那些英雄豪傑之中,有一個不同尋常的身影。

    高大、英武、挺直,卻拄著一支鐵枴。

    阿玉不禁失聲道:獨腳仙王凌風!

    就在此時,崖下那王凌風突然雙目神光炯炯,向這崖上望來。

    阿玉不由自主地心中懍!忍不住的將頭縮了一下。

    花雷笑道:不要怕,他不是來找你的,他找的是我!

    阿玉道:他為甚麼要找你?

    花雷道:因為我偷了他一樣東西

    説著將那鏡子塞到他手上,道:無論如何都要把月光反射到那水潭中去我馬上就回來!

    ※※※※

    水潭中的動靜更明顯了

    連那養尊處優的白衣少年,也顯得急切而有些失態

    百年難得寶物,誰不動心?

    只見這水潭中千百種毒蛇、蟲子,也各自遊走,似要逃避某種東西

    漸漸往四處洞穴裏鑽,躲得一乾二淨。

    白霧已快被吸光,深潭顯出一片澄清,似乎連山泉都停止再吐泉水了。

    順著白霧消失處,似有咕咕呱呱,似有似無的聲音傳出,眾人聞聲更顯得興奮。

    這不是碧玉金線蛙的叫聲是甚麼?

    但是阿玉手痠了,手中的鏡子忽高忽低月亮還似在水中的倒影,會晃的。

    卻不知那隻青蛙搞懂了沒有?

    果然青蛙似有所覺,已停止再輕鳴,白霧也不再往石縫鑽。

    眾人此時才發現有異,抬頭一看,或許霧氣被吸去不少,很容易已著清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人都沒有注意到,只有華服少年見到,立刻認出正是在客棧碰上的小鬼。

    略一示意,就與邢剛、粗獷壯漢三人,悄悄離開人羣,悄悄繞過山間小徑,敏捷的翻掠崖頂,悄悄掩至阿玉身後。

    阿玉驚覺還來不及反應,華服少年手中的白金扇準確狠辣的已點向阿玉齊門要穴。

    阿玉拿著鏡子的雙手已酸,動作稍緩,一個照面就已被點倒。

    華服少年冷笑不已: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只不過爾爾!

    説著舉掌就要劈下,邢剛急忙阻止:少爺等等,留著他有用!

    華服少年不屑道:這種廢人,留之何用?

    邢剛道:碧玉金線蛙就快出來了,我們須要他製造月光。

    華服少年道:可是這假月光根本騙不了碧玉金線蛙

    邢剛含笑道:可以,你方才不也見著霧氣漸漸散去,青蛙叫聲傳出?這表示假月光也有效,只是後來他們晃動的太厲害而驚動了青蛙而已。

    華服少年瞧瞧昏迷的阿玉,道:隨你。

    邢剛這才拱手答禮,再走向阿玉,解下他的腰帶,緊緊綁住他的雙手,再拍醒他。

    阿玉醒過來,破口大罵:暗算別人算甚麼英雄好漢?有瞻放了我,咱們一決雌雄。

    邢剛眯起本已過小的眼珠,笑道:小兄弟別生氣,現在還得麻煩你替我製造月亮。

    説著又制住他幾處穴道,更抓起他手中鏡片,塞入他嘴巴。

    然後扶著他直立而起,阿玉就呆立有如一根木樁,動也不能動了。

    邢剛再調整著嘴唇含著的鏡片,反射月光,再次照向深澗。

    看來這次再也不會手痠而任月光移來移去了

    一切弄妥,邢剛和白衣少年、書僮三人,才得意揚長而去,輕巧的掠回崖底。

    阿玉瞪大眼睛,嗚嗚直叫,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看來只有等一陣大風將他吹倒,或是時辰一過,穴道自解以外,此外是別無他法了。

    該死的花雷竟然不知留到哪裏去了

    ※※※※

    月光經摺射後,再次投向深潭。

    不久碧玉金線蛙的咕咕叫聲又起,白霧也漸漸被吸盡

    千萬條毒蛇也不知去向?一切似乎顯得更沉、更悶

    眾人的神經已繃緊,滲出的汗珠已濕透了背脊

    終於,白霧已被吸引,從潭邊內側峭壁凸出似碗的小積水窪處,出現了一隻拇指大小,全身泛綠,近乎透明,背脊正中卻有一條金線的小青蛙!

    眾人心絃一陣震動,幾乎脱口呼出:碧玉金線蛙!

    只見它正對著阿玉嘴巴那顆假月亮,目不轉睛的瞧著,咕咕叫著。

    現在阿玉終於證明那花雷比青蛙聰明多了

    就在青蛙出現之際,一道白光已如電閃般射向青蛙背後石壁,似想封掉其退路。

    在此同時,眾人已羣掠而起,有如羣蜂蟄人,全湧向碧玉金線蛙!

    爭先恐後中,彼此又相互攻擊殘殺著,工夫高低深淺,就在此時分曉。

    只見一道白影閃在前頭,就要撞向石壁之際,再一個猛地扭身,同時伸手一探,撈住那碧玉金線蛙再衝天而起,越過人羣頭頂往山口出路掠去。

    這對才看清,此人正是那名華服少年,真是好高超的本領,阿玉居高臨下,看得目瞪口呆!

    當那名華服少年掠身撤退之際,已有人叫道:快追碧玉金線蛙被搶走了!

    羣雄立時反身追向華服少年。

    而邢剛和那名粗獷壯漢早有準備,現身攔住眾人,一陣混亂纏戰之後,華服少年早已走遠了,消失在山林陰暗處去了

    眾人以寶物為主要目標,當然顧不得再理會邢剛與粗獷壯漢,紛紛呼嘯喊叫著向那個方向追去

    邢剛與那粗獷壯漢這才相視一笑,得意地往反方向奔去,顯然他們早就約定好見面的地點。

    剛才還擠滿了人的澗谷區,眨眼走個精光,除了屍體,就是兵器

    只留下崖頂的阿玉一人,仍在呆立,口含鏡子,陪著明月伴清風,有口難言

    ※※※※

    也不知過了多久?

    明月已移向中天,清輝才真正開始投注深澗,那種晶瑩耀眼的光芒,要比阿玉嘴巴那塊月光何只差上千倍?

    清輝照耀之下,那空無一人的澗谷中又走來一人。

    阿玉目光鋭利,只看清這人青衫窄靴,曲線玲瓏,竟然是位少女之身。

    她為何深夜造訪?

    若想奪寶物碧玉金線蛙早已被搶走,難道她都不知道?

    看她驚愕的瞧著四周,奇道:奇怪怎麼會沒人?

    姣好的臉容映在月光下,就如畫中之新月美人,然而豪邁的動作與氣勢,在她身上很難找出女人氣息哼了一聲道:也許等不及,走了吧?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找不到人她也不瞎猜,反而有點高興,隨即抬頭望向月亮,發覺有異,驚道:咦怎會有兩個月亮?

    再瞧幾眼,她已發現阿玉,登時笑了起來,道:這個人到底在搞甚麼鬼?

    懷著一份好奇,這美姑娘身子一起,向崖上掠來,想看個究竟?

    阿玉見有人掠上來,高興得嗚嗚大叫,但是啞穴被點,他根本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美姑娘的輕功高絕,也不用繞到後山斜坡,就直接在斷崖間踏著凸出之處落腳,左蹦右跳,節節升高

    很快就抵達崖頂,瀟灑地兩手一背,走了過來。

    乍見阿玉如此怪模樣,不覺已咯咯笑道:喂,你幹麼咬著鏡子在這裏耍寶?

    阿玉瞪大眼珠,拚命掙扎扭動,卻根本一絲都沒有動。

    美姑娘一笑就現出一對迷人酒窩,看年齡絕大不了十六、七歲,帶有股刁鑽味道,研究著的眼神,道:你要我放了你是不是?

    阿玉真想點頭,卻只能眼珠兒急轉。

    美姑娘吃吃一笑,道:看你賊頭賊腦,一定不是甚麼好東西,你要我放你,我偏不放。

    阿玉真想出聲,卻還是隻能轉動眼珠兒。

    美姑娘道:我姓慕容,名叫玉人,你呢?

    阿玉氣得乾脆閉上眼睛不理她。

    慕容玉人又哦了一聲,道:我真笨,你明明被點了啞穴,不能開口回答

    纖掌一拍,阿玉嗆咳一聲,可以開口了。

    趕緊用力吐掉鏡子,又吐了許多口水,張動了幾下嘴巴,痠疼減少許多,才道:我叫阿玉。

    慕容玉人瞄向腦袋,已咯咯笑起:阿玉?我還以為你叫白痴呢?

    阿玉怒道:你説甚麼?

    慕容玉人瞪眼道:我替你解了啞穴,你連謝都不謝,還兇甚麼兇?

    阿玉大聲道:為甚麼不把我其他穴道也解了,還罵我白痴!

    慕容玉人笑道:我解你啞穴,是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不解你其他穴道,是怕你開溜,我叫你白痴是因為你就像白痴!

    阿玉道:誰説我像白痴?

    慕容玉人道:不是白痴,幹麼在嘴裏塞一面鏡子?

    阿玉道:那不是我自己塞的,是被別人逼迫,所以

    慕容玉人馬上追問:誰逼你們?

    阿玉道:那羣想爭奪碧玉金線蛙的人。

    慕容玉人顯得緊張,急道:他們把碧玉金線蛙奪走了?

    阿玉道:一個白衣書生奪走了!

    慕容玉人道:白衣書生?

    阿玉道:一個年紀很輕的白衣書生,身旁還有一個掌腕上套著金環的老者

    慕容玉人皺眉道:金環?

    阿玉驀然想起,道:他説他叫邢剛。

    慕容玉人啊了一聲,道:原來是東海龍王殿的人

    阿玉道:人都走光了,你還來幹甚麼?

    慕容玉人似乎很有自信,道:不,我不信,不可能!碧玉金線蛙非得明月當空不出洞

    阿玉道:你沒有看到我在製造明月當空啊?

    慕容玉人瞧著他吐在地上的鏡子,再想想種種一切,登時焦切道:

    糟了莫要當真被抓走才好

    阿玉趁機道: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再捉一隻送你。

    慕容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憑你?下輩子吧!

    看看月色已近中天,若真有另一隻,應該正是這個時刻,慕容玉人瞪了阿玉一眼,道:不錯,事情是你搞砸的,你的確該再捉一隻來賠我!

    伸手提起他的衣領,一縱身就往崖底落去。

    ※※※※

    這女人的輕功的確高明,夾住一個大男人仍能縱跳如飛,平安地降至崖底。

    落地後,她仍照著先前姿勢擺置阿玉,道:我就讓你看清楚全部過程!

    明月已正中天,冷情銀光顯得特別明亮,投注於深潭中,潭面更如一片發了光的水晶,清澈見底。

    慕容玉人很快從腰際拿出一沉黑色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向潭邊,置於地面,也掀開了盒蓋。

    依稀可見盒中置有一隻鮮紅蜘蛛,此時已被纏綁於盒裏,無法逃逸。

    阿玉頓感奇異,問:那是甚麼?

    慕容玉人回眸一笑,自得道:九眼血寡婦有它來引誘碧玉金線蛙保證萬無一失。

    回頭向阿玉嫣然一笑,道:據説要是有葛仙藤更好,它喜歡那種淡雅高貴的香氣

    突然盯著他的嘴巴,道:你嘴裏怎麼會有香氣?

    阿玉道:甚麼香氣?

    她竟然把鼻子湊到他的嘴巴來聞著,那張豔紅的小嘴甚至已觸到了他的嘴唇。

    她這才一驚退後,臉色羞紅罵道:不要臉,色狼!

    阿玉道:咦?明明是你自己來親我

    話未説完噗地一聲,又把鏡子塞到他嘴巴,差點連牙齒都撞掉了,隋又點了他的啞穴,他立刻又變成傻木頭一樣呆立不能動了。

    慕容玉人高傲的哼了一聲:別以為你那破月亮能騙得了碧玉金線蛙你看著吧。

    她不再理會阿玉,望著月亮,投影正好居潭心正中央

    她立時拿出似細針之類的東西,刺向紅螂蛛,隨即躲在盒子左後方,目不轉睛注視水潭及盒子之間。

    傳言九眼血寡婦全身血紅毒液為天下奇毒,中者無救,亦是碧玉金線蛙最喜歡的食物。

    而血寡婦難求碧玉金線蛙又困居於此,想大快朵頤一餐,談何容易?是以若能以此物來引誘碧玉金線蛙想必能收到奇效。

    血寡婦被刺痛,已發出吱吱叫聲,毛絨絨長腳不停掙扎,口中利牙扣動,淡淡紅色毒物已噴出。

    而就在此時,月光突如被濃縮似的,縮成一道指粗白色光束,正中央的射入潭水中。

    那光,似如宣泄的流星光羣,不停的鑽往潭底,似乎多鑽幾分,月亮光華即消逝幾許

    宇宙神奇奧妙,在此全然呈現人們眼簾。

    尤其阿玉已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此為實情。

    更讓他驚訝者,啊!真的有另一隻碧玉金線蛙呀!

    他那對賊眼瞪向潭底,依稀可見光束底端有一隻淡淡血紅細絲金線之青蛙,在吸食月光。

    這形體,就如透明碧玉雕成之青蛙模樣,根本看不見完整形貌,若有,該讓算是那對亮如星星的眼珠,較為明顯罷了。

    慕容玉人伏在地面,耳聽阿玉因嘴巴無法出聲,只能驚訝的喘息聲,她也不由自主變得緊張萬分。

    果然寶物仍在,但為顧及捕捉不易,仍不敢抬頭張望向阿玉,只是忍了下來,專心注意盒子,以免有所失閃。

    血寡婦似也知剋星已現,方才殘厲叫聲已失,轉為哀鳴掙扎,所吐紅霧更為濃郁。

    碧玉金線蛙已有了變化,順著光束漸漸浮向水面,形體也漸漸呈現阿玉眼前

    和先前那隻差不多大小,只是身體更透明,接近於水色,溶於水中,只能看清背脊金線

    阿玉終於明白真的還有這隻老青蛙,先前那隻體色較白,道行想必也差得多,難怪會被騙。

    然而阿玉所耽心的不是青蛙真假,而是若讓寶物落在慕容玉人手中,張婷的病情,更加無望了

    此時碧玉金線蛙已浮出水面,晶瑩剔透,一塵不染,真以為是那家巧匠用上等水晶雕出來之寶物,讓人歎為觀止。

    仔細一看,它竟然浮出水面三寸餘,這與傳説中的凌空虛渡

    莫非有異曲同工之妙?

    青蛙仍繼續升高,月亮光華如湧泉,直往它嘴中鑽。

    血寡婦叫聲更悽鳴,掙扎的更厲害。

    一切除了比原始生物低沉聲音外,似都已靜止。

    直到水晶青蛙升至近一尺餘,月亮光華也西偏而淡的多,青蛙才開始輕鳴,也開始注意四周一切。

    阿玉此時只能斜眼直瞪青蛙,他不停轉動眼珠,還不死心的想趕走它。

    青蛙對他似乎興趣不大,咯咯兩聲已轉往那隻血寡婦,似也聞及血紅濃霧味道和聲音。

    咯咯再叫,舌頭已如蛇信的吐掠著。

    慕容玉人一顆心已縮得緊緊,運足全身功力,準備那決定性一撲。

    碧玉金線蛙叫了幾聲,舌頭抖直,直往血寡婦吸去,然而血寡婦已被綁於盒中,吸了幾次仍未湊功碧玉金線蛙口感意外狀,咯咯再叫兩聲,突然口吐銀光,整隻已順著銀光,快逾流星的竄向血寡婦。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全身往黑盒子撲去!

    卡的一響,再叭的一聲,她已緊抓住盒子,整個人也摔在濕淋淋水潭邊。

    然而她並不覺得痛,登時高興歡呼:我捉到啦!

    那股雀躍驚喜,就差點沒跳入潭中洗澡。

    阿玉苦笑不已,完了,看樣子,張婷沒有機會了

    慕容玉人抓緊盒子,可感覺出盒子繃得很厲害,她欣喜若狂的奔向阿玉:大白痴,你該認輸了吧!

    阿玉苦笑著,自嘲的想著:這次不認輸都不行了

    慕容玉人抓著盒子在阿玉前面炫耀:這下你該明白碧玉金線蛙非月正中天不會出來,你想騙它?笑死人了,呵呵如今落在我手中,你這個白痴是當定了!

    她淘氣而不失童真,像貨郎鼓的耍著,誰知奇蹟又再發生。

    只見黑盒子晃向阿玉口中鏡片反射的月光,當鏡片月光照向盒子之際,盒子突然爆開碧玉金線蛙奇快無比的往鏡片射去。

    卡地一聲脆響,鏡片已破,青蛙也竄入阿玉腹中。

    事出突然,阿玉和慕容玉人都被嚇呆。

    事出突然,誰知寶物會莫名其妙的又到了阿玉腹中?

    這一撞,阿玉全身被制住的穴道竟已解開,手腳都能活動了。

    鏡片碎片少許刺痛阿玉嘴巴,他用力地吐叫著,罵道:甚麼玩意?

    連我的月亮也要吃了?

    還好碎片不多,吐幾口唾液,也無大礙,被刮破的也只是皮肉之傷。

    慕容玉人可就沒那麼自在了,明明到手的寶物竟會平白的跑到別人口中,這算哪門東西?

    把青蛙還給我!我要剖開你肚皮!

    她丟掉手中黑盒子,撲向阿玉,抓他嘴巴就撕就扯。

    阿玉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間已掙脱了縛在手上的腰帶,與慕容玉人扭打起來。

    一下子滾倒在地,仍是糾纏著,怒道:喂,你講不講理?是青蛙不長眼睛鑽入我肚子,你憑甚麼要我還你?

    慕容玉人又翻上來,將他壓到下面,吼道:你才不講理,明明是我用血寡婦換來的,而你卻連血寡婦都吞了,快還給我!

    兩人扭打,阿玉因腰帶早已解去,這一打,衣衫全褪,只剩一條內褲,不過他仍威風得很。

    慕容玉人突然發現,已驚叫起來,趕忙兩手掩臉,怒罵:不要臉,下流!

    阿玉此時瀟灑的爬起來,自由自在道:我就不相信你能跟我比!

    慕容玉人道:你下流!

    阿玉道:下流就下流,反正這都是你逼的,我可不在乎!

    慕容玉人罵道:你無恥!卑鄙!骯髒!

    阿玉咬牙道:再罵,我就剝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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