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裏出來,夜風一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全身的衣服都已濕透。
回到自己房裏,先洗了個澡,不想練功,躺在牀上想了想,還是不行。
“要用金針醒魄查病治病,也還是要用到魄,而且萬一不小心呢。”這麼想着,坐起來,運起幻日血斧,幻日血斧先前沒有精血的支撐,在血斧裏雖然也能發出血環,威力不大,這會兒有了陳七星精血的支撐,不但魄光驚人,血斧血環那種赤目的血光,簡直讓人不敢直視,無法想象,血日時代,幻日峯上那最後一戰,七宗九流的高手要怎麼面對幻日血帝的天刑斬。
陳七星看着幻日血斧,有些無奈,甚至有些兒痛恨,別説人刑斬,便是天刑斬,便是幻日血電,那又如何,關瑩瑩一聲七星懶烏龜,勝於幻日血電百倍。
他只一個魄,想自己打散都不行,那就只有改,幻日血帝的靈魄帶給了他很多殘存的記憶,這時一想,可想出很多種魄術來,但每一種魄術都有他自己的體系,而幻日血斧又自成一路,想用其它魄術來換,根本做不到。
不能用其它魄術換,那就只有在幻日血斧本身上打主意,把幻日血斧改頭換面,讓別人認不出來。
幻日血帝總算帶給了他一樣好處,第二個魂,兩魂支撐,幻日血斧雖是人刑斬,卻可達到靈變之境。
形變,簡單的説,就是依形而變,大,小,長,短,多,少,但本象不能變,例如狗肉胡的向日葵,關瑩瑩的芙蓉花,可以由小變大,可以從少變多,但向日葵就是向葵,芙蓉花就是芙蓉花,向日葵不能變成芙蓉花,芙蓉花也不能變成向日葵。
靈變就不同了,靈變可隨心變化,也就是説,只要心中所想,向日葵可以變成芙蓉花,芙蓉花也可以變成向日葵,且可通靈,可根據所借的魄的長處,修成超出於本象的魄術,象鳳眼釘魂錘,鳳眼釘魂,就是超出於錘的本能的靈變。
陳七星成就兩魂,達到靈變之境,幻日血斧便可隨心變化,形之於外的,就不一定要那麼兇霸霸血淋淋的三環一斧,可以另換個樣子,陳七星先還還不知道,自己一試,可就又驚又喜,幻日血斧可以隨着心意,變換任何形狀,當然,這要有一個過程,例如斧變向日葵,起初變的就不象,但試得幾次就象了,他甚至變出了關瑩瑩的芙蓉花,只是有點醜,關瑩瑩若看見了,非尖叫着掐他不可。
“到把它變成個什麼好?”能變,陳七星開心了,喜滋滋的想,突然想到那朵大紅花,關瑩瑩説是野山茶,那就野山茶好了,都是紅的,血環血斧變起來更容易些。
極力回想野山茶的樣子,凝神展魄,幻日血斧便變成了紅豔豔的野山茶,血斧成了茶株,血環成了茶花,三朵茶花交相輝印,好看煞人,再不是幻日血斧的凶神惡煞。
多變得幾次,越變越象,幾乎就是一株山茶魄了,又變大,變小,變多,變少,然後又玩開與合,山茶花忽開忽合,和關瑩瑩的醉芙蓉差不多,陳七星估計,關瑩瑩的醉芙蓉若用來對敵,除了那股醉香特別外,剩下的招數,估計也就是開與合了,第一個草頭魄,本來就是防禦強於攻擊的,當然,陳七星這個野山茶是扮豬吃老虎,便是開與合,威力也遠強於關瑩瑩的芙蓉花,但幻日血斧的真正威力卻是沒辦法施展的,要想施展幻日血斧,還得換回幻日血斧的形狀。
這就好比一個長於舞刀的大漢,給他換枚繡花針,當然也能用,也還能扎人,但真要讓他縱橫沙場,那還是得把刀給他換回來。
但陳七星要的就不是威力,不要刀,繡花針就很好,非常好。
直練了一個晚上,把野山茶練得純熟無比,而且反覆試過,自己扮演一驚一乍,假設有東西襲擊,猝然之下,魄給激發出來,要是冒出幻日血斧就完蛋了,必需是野山茶,這麼演戲似的演了一晚上,終於是得心應手。
“野山茶是草頭魄,剛好我一個魄可以練,嗯,還要編一段話,哪裏碰到這株有靈魄的野山茶的,怎麼攝採的,怎麼練的,都要想好了。”陳七星喃喃自語,前前後後全部想好,再無破綻。
“胡大伯,你應該理解我的,不是我想騙師父,實在是怕萬一漏了風,還會連累師父和瑩瑩,那就萬死莫恕了。”他甚至已經理解了狗肉胡當日的做法,狗肉胡要他保證只一個人偷偷找謝三報仇,而絕不告訴任何人,是擔心連累關山越,關山越若知道禍起謝三,以他的性子和對狗肉胡的感情,陳七星可以肯定,他一刻也呆不住,必會立馬起程去砍了謝三腦袋,謝三背後是謝家,謝家背後又是權高勢大的安家,這一牽扯下來,後患無窮,所以狗肉胡不要他告訴別人,就是預先想到了這一層,至於説陳七星報仇,修魄是件很艱難的事情,又説要他至少修成三個魄,想修成三個魄,便一切順利,至少也要近二十年,二十年後,天知道會怎麼樣,以謝三那種張狂的性子,誰保證他能活幾年?謝三若死,陳七星報仇的事也就不存在了,也就不怕惹禍。
狗肉胡嘻嘻哈哈的背後,其實是一顆熱燙而細膩的心。
而幻日血斧之可怕,遠過於殺死謝三,陳七星又如何敢露半點口風?
“七星懶烏龜,七星懶烏龜。”天才剛剛亮,關瑩瑩就在外面大呼小叫了,這小公主今天不賴牀,到是怪事,陳七星收了魄,打開門,關瑩瑩在門口扇扇鼻子:“好臭好臭,你真是一個臭烏龜。”
一蹦進來:“懶烏龜我告訴你,師祖答應了。”
雖已入秋,氣温還是比較高,關瑩瑩又是修出了魄的,身體好,穿得單薄,外面一件緋紅紗衫,下面石榴紅的灑腳褲,收得小蠻腰細細的,一蹦進來,屋裏都亮堂了三分。
陳七星卻有些兒心驚肉跳,他這會兒就見不得紅的,凝凝神,道:“師祖答應什麼了?”
“答應我們可以養魄了啊。”關瑩瑩撫着手掌,小雀兒一樣的跳:“啊呀不行了,你這屋裏太臭了,昨晚上你肯定沒洗澡,不跟你説了,我告訴爹爹去。”又一陣風的飄走了。
所謂養魄,就是抓一隻靈獸靈禽來養着,讓靈禽靈獸熟悉自己,讓它們的魄也熟悉自己的魄,到可以攝採的時候,下手便容易些,得手後,對魄的吸收和修練也要容易得多,打個比方,狼與狗,狼與狗本是同種,可狼吃人而狗護人,原因無它,喂熟了唄,養魄也是這個道理。
第一個魄純熟後,第二個魄開始現出微微的魄光了,就要開始養魄,要養魄先就要尋魄,也就是尋找靈禽靈獸,這對於年輕人來説,是一件非常刺激好玩的事情,也難怪關瑩瑩這麼興奮。
關瑩瑩帶來的,還有剛剛升起的朝陽,金黃的陽光灑過來,充實了院子的每個角落,也充實了陳七星的心。
定了定神,笑容爬上陳七星的臉,他對幻日血斧化成野茶花已然有了足夠的信心,只要他不説,沒有人知道他是幻日血帝的隔代傳人,身上藏着兇絕天下的幻日血斧。
練了會兒武功,比平日少花了一半的時間,他越來越覺得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沒用了,洗了臉,吃了早餐,去診所,已經有病人在等着了,陳七星很熱情的打了招呼,很細心的問診,笑容始終掛在臉上,而且越發的平和,或者説,憨厚。
午後,關瑩瑩又來了,卻嘟着個小嘴兒,三不管抓着陳七星發了一通脾氣,然後又一陣風的走了,搞得陳七星莫名其妙,不過也正常,關瑩瑩莫名其妙的時候很多的,反正他是出氣筒,左也是他右也是他,正也是他反也是他。
不過陳七星感覺,今天關瑩瑩這無名火發得有來歷,他心中有鬼,便有些兒心慌,逮着個機會問了荷葉,這才知道原因。
松濤宗這一批可以養魄的三代弟子,共有七個人,其中一個是關瑩瑩,另有兩個是尚方義的女兒尚蓓和包勇的女兒包麗麗。
關瑩瑩不高興,到並不是因為尚蓓包麗麗也可以養魄了,人家自己修成的功夫,她沒有理由不高興,不高興,是因為上午撞到尚蓓包麗麗兩個,給兩人言詞刺激了,因為兩人各有兩個師兄在這一趟的養魄之列,這一趟尋魄,兩人就各有兩個幫手,而對師父的女兒,師兄們自然要事事忍讓的,有師兄們幫着再讓着,她們成功的機會自然要高很多,關瑩瑩呢,卻只有陳七星這一個師弟,偏偏陳七星還是隻有一個魄的怪胎,幫不上忙,包麗麗兩女拿這個來説事,關瑩瑩沒法子回嘴,所以氣着了。
似乎沒道理,陳七星雖然只有一個魄,在一邊幫幫忙還是可以啊,嫌人少,師弟沒有,家丁大把,喊一大幫子人去不就夠了?
不是這樣的,靈魄認主,訓魄如訓馬,真正的烈馬,只認一個主人,仗着人多便是捉住了它,它也不會心服,靈禽靈獸也一樣,誰降服了它,它便認誰,至少畏服於誰,要是靠着人多,那是到死也不服的,有靈魄的靈禽靈獸本就難找,找來再是個野性難訓的,豈非是暴殮天物?所以松濤宗有個規定,夠資格養魄的,才可以去尋魄,其它亂七八糟的人不準去湊熱鬧,所以關瑩瑩就只能是孤家寡人一個。
“原來是這個。”陳七星吁了口氣,不過隨即又皺起了眉頭,現在關瑩瑩還只是不開心,如果尋魄輸給了包麗麗兩個,那就不是不開心了,肯定會發大洪水,而且還不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的事,倒黴的當然是陳七星這永遠的出氣筒。
出氣筒無所謂,不是竹子還做不了出氣筒呢?關健是關瑩瑩不開心,陳七星也就不開心。
“要想個主意。”陳七星心中暗暗的想。
秋日是尋魄最好的季節,再過一段時間,一下雪,靈物就不好找了,時間要抓緊,祝五福即然開了口,松濤宗上下就開始緊張的忙碌起來。
其實,就單獨的尋魄來説,什麼時候都是可以的,也並不是一羣人一起出動,象陳七星上山採藥,若碰到了有靈魄的靈禽靈獸,難道還不能下手擒捉,沒這道理嘛,之所以聲勢鬧得這麼大,其實帶有一點兒儀式的味道,類似於測魄,沒辦法,魄術這個東西,修的是人的魄,在普通人眼裏看來,實在是過於神秘了,所以但凡涉及到魄術的,都抬得很高,弄得很莊重很神秘,就好比過年,有錢哪天不能吃肉穿新衣服,過年那天就格外吃得爽些穿得漂亮些?就因為過年是節日。
其它人不能出手,到沒説不能跟着去,尚蓓包麗麗和兩個師兄帶了二十多名健壯家丁,帶了幾大捆鐵條,鐵條事先鑄了孔,可以隨時拼裝成大小不一的鐵籠子,關瑩瑩除丫頭荷葉外,也帶了六名壯漢,還有一根尾巴,陳七星。
陳七星事先做了準備,幻日血帝最擅長於幻魄之術,所謂幻魄之術,就是運用魄力改變自己的身形相貌,就好比普通人運勁鼓起胳膊,鼓起的肌肉就改變了胳膊的形狀一樣,只不過他用的是魄力,道理是一樣的,很多魄師也會,當然,幻日血帝的幻魄之術更高明,高明到一般的魄師都無法分辨,這就不是普通魄師能做得到的了。
除了運用魄力,還有一些輔助手段,例如用草藥汁改變膚色,換衣服什麼的,陳七星隨身帶了藥簍,説是順手採藥,其實就帶了易膚的藥水,別人也看不出來,他本來就是郎中嘛,瓶瓶罐罐的本來就多,誰知道他帶的是什麼?更沒有人懷疑。
關瑩瑩的心態早就調整了過來,出發前跟關山越很誇張的形容:“我要捉一隻大老虎,一隻大狗熊,一隻狡猾狡猾的小狸貓,再加一隻會上樹的小猴子。”
“小猴子就不必了。”關山越捏捏她的小鼻子:“我們家的小猴子何止會上樹,上屋都不在話下。”
“啊呀,爹爹壞,説人家是小猴子,醜死了。”關瑩瑩吊在他脖子上撒嬌,陳七星在一邊看着傻笑,關瑩瑩一眼看見,笑道:“大狗熊到真是不要了,爹爹你看他那傻樣,象不象只偷吃了蜂蜜的大狗熊。”
“嗷。”陳七星吼了一嗓子:“我是大老虎。”樣子有些怪,不象老虎,還真有點兒狗熊架勢,惹得關瑩瑩嬌笑個不了,便是關山越也哈哈大笑。
對於陳七星,除了一個魄這個缺撼外,關山越是樣樣滿意,相處越久,他就越發滿意,到是擔心陳七星自己有些兒想不開,看到他心態平和,並沒有因為別人去尋魄而他不能參與表現出失落的樣子,暗暗高興,想:“這孩子,確實是不錯,只是可惜了,居然只有一個魄,練不了高明的魄術。”
要是他知道陳七星雖然只一個魄,可那個魄居然是孤絕之魄,而且莫名其妙修成了千年前幻日血帝曾仗之橫行江湖的幻日血斧,真不知他該要如何的驚訝。
挑了個吉日,一行人出發,黑龍潭是第一站。
很多動物都會來黑龍潭喝水,周圍的動物多,靈禽靈獸也多,陳七星在黑龍潭邊上看到雞芝靈猴固然算是巧遇,也有它一定的道理,尋魄的隊伍將黑龍潭做為大本營,然後以黑龍潭為中心搜尋,相對於去茫茫大山中亂找,成功率要高得多。
當然,也不是每次尋魄都能成功的,有些倒黴蛋,一次兩次三次甚至四次都不成功,但也有運氣特別好的,進山就能碰到,甚至一次能逮到兩頭以上。
這一次的尋魄隊,並沒有一開始就撞大運,到黑龍潭之前,什麼都沒撞到,這也平常,大隊在黑龍潭邊紮下營帳,當夜就在潭邊宿營。
關瑩瑩與尚蓓包麗麗三女雖然暗裏不對付,明面上到也還能維持,還不至於仇人相見橫眉冷對的樣子,三個女孩子的帳蓬也放在一起,陳七星和尚蓓包麗麗幾個師兄的帳蓬在外圍,家丁武士的帳蓬就在更外側了,其實説起來,真要防野獸,關瑩瑩尚蓓這些修成了魄的魄士要管用得多,但人類與狼一樣是分層級的,關瑩瑩幾個地位擺在那裏,她們就該在裏面。
尚蓓的兩個師兄,一個叫尚邊,算是尚家的遠房親戚,一個叫沈默,萬松城中的富家子,兩人都是二十多歲年紀,尚邊的魄是古樟,沈默的魄是古松,尚蓓的魄則是牡丹花,草頭魄一般都差不多是這些東西,樹齡長,活得久的,天地精華吸得足,自然容易成魄,花相對要難一些,所以一般都是一些花開得大,本體強壯,花齡長久的。
包麗麗的兩個師兄,一個年齡大的,將及三十,叫毛峯,一個卻還不到二十,叫薄平原,毛峯的魄是水竹,薄平原的魄也是竹類,卻是竹鞭,至於包麗麗修的,則是蛇藤草。
與尚蓓包麗麗不同,無論是尚邊沈默還是毛峯薄平原,對關瑩瑩都是熱情得很,尤其是揹着尚蓓包麗麗兩個的時候,沒辦法,關瑩瑩太美,她對男人的誘惑力,超過花蜜對蜜蜂的誘惑力,而照包麗麗的説法,她那些師兄見了關瑩瑩,就象蒼蠅見了臭雞蛋,不過她忘了她自己也要算是美女,加上還是包勇的女兒,男人們見了她,眼光同樣熱切,卻又不知是什麼見了什麼?
只是關瑩瑩對其他男人可沒什麼興趣,陳七星是她掛在嘴邊的牛鈴鐺,動不動就要敲一下,其他人卻是伸過頭來她也懶得理。
生起篝火,烤了野物來吃,這個陳七星拿手,一隻兔子烤得油滋滋的,聞着香味就胃口大開,沈默也想來學一手,可憐他這個富家子,從小給人服侍慣的,嘴到是吃得刁,動手立刻抓瞎,這邊沒熟那邊焦了,到後來乾脆起了火,烤出油了啊,慌張之下,順手一甩,甩進了黑龍潭中,好麼,黑龍潭中的魚吃上了烤兔子,這待遇,不是一般的高。
荷葉抱着肚子笑,關瑩瑩也是撲哧一笑,尚蓓卻是恨得吃人肉的心都有了,那一面毛峯薄平原也差不多,窮文富武,進得尚方義包勇門的,不説家資萬貫,多少是有些資產的,個個會吃,人人會玩,就是不能做,都是能動嘴不能動手的主。
包麗麗性子跟着她爹來,內裏陰狠而外表圓滑,只是女孩子嘴更刁些,這時眼珠子一轉,對陳七星道:“陳師弟啊,你不會只幫你師姐烤野兔,就看着我們餓肚子吧,好歹我們也是你的同門師姐呢。”
陳七星還沒答腔,荷葉先就插口了:“自己不會動手啊,都有手有腳的,可沒見缺個什麼?”
尚蓓大怒:“你算什麼東西?下人丫頭,哪裏有你插嘴的份。”
荷葉全不怕她,冷笑:“我是下人丫頭沒錯,可我是我家小姐的下人丫頭,跟你半個銅板關係沒有,你又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兇我呢?”
“豈有此理。”尚蓓騰一下站了起來。
“怕你啊。”荷葉也騰地站起。
“好了好了。”包麗麗拉住尚蓓:“跟個丫頭計較,也不怕失了身份。”她也不看荷葉,只盯着陳七星,道:“陳師弟,你不會真看着師姐餓肚子吧。”語氣中甚至還帶着了三分可憐巴巴的味道,這種語氣對男人有着最大的殺傷力,尤其是陳七星這種沒什麼女人經驗的,幾乎是一擊必殺。
包麗麗很清楚,荷葉有關瑩瑩撐腰,動手關瑩瑩會插手,動嘴還真兇不過她,最好就是從陳七星身上下手,陳七星平時就一幅憨像,整個松濤城裏,最好説話的就是他了,就算他再向着關瑩瑩,也不至於就會板起臉來拒絕她,而只要陳七星答應,她再施展手段,勾得陳七星神魂顛倒的,就能氣得關瑩瑩跳起來。
陳七星外貌越來越趨向於憨厚,卻並不説明他越來越笨,事實上在松濤宗呆了一年多,見多了松濤宗上下的勾心鬥角,反是開闊了眼光,這時候關瑩瑩其實最好接話了,可關瑩瑩驕傲得很,一切看陳七星自己,陳七星要是向着她,那就公開拒絕,若要答應包麗麗?那就滾蛋,象包麗麗那樣裝出狐媚子手段也來誘惑陳七星,她沒興趣。
至於荷葉,兇自兇,腦瓜子也不是太管用,這時候如果插一嘴,也能給陳七星解圍,可她就是瞪着眼睛,在那兒運氣呢。
陳七星心下苦笑,卻裝着神情一動,扭頭看關瑩瑩道:“什麼?”隨即裝出明白了的樣子:“師姐你是説,要學沈師兄拿烤兔子餵魚?魚不吃兔子吧---啊,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烤我烤。”扭頭對包麗麗抱歉的一笑:“包師姐,對不起了,我師姐説,沈師兄拿烤兔子餵魚的舉動很風雅有趣,她也想學呢,要不這樣,我先給師姐烤了,然後再烤了餵魚的兔子,再然後---。”
他自説自話,但三方三堆火,離着也有兩三丈距離,關瑩瑩又是坐在陳七星側後的,她動沒動嘴,包麗麗還真不敢肯定,説這一切都是陳七星想出來的?就他那憨樣,不可能吧,那就只有關瑩瑩開了口,一直以來,陳七星就是關瑩瑩碗裏的下飯菜,想怎麼撥弄就怎麼撥弄的,關瑩瑩開了口,陳七星還真不敢不聽,拒絕她也就是情有可原,包麗麗氣得咬牙,卻也無法可想。
關瑩瑩撲哧一笑,瞟一眼陳七星:“算你會説話,真若敢幫她去烤兔子啊,哼哼,我就把你做兔子烤了。”
這話説的,你吃得下嗎?陳七星心中腹誹,嘴上可不敢説,做出縮頭縮腦的樣子,道:“師姐真野蠻,不過師弟我好象幾天沒洗澡了,你真敢下嘴。”
“幾天沒洗澡,虧你也説得出口。”關瑩瑩啐了一口,眼珠子一轉,嬌俏的一笑:“我不吃,烤了餵魚啊。”
“我好歹也是你師弟啊,堂堂松濤宗傳人呢,餵魚太可惜了吧。”
“不可惜不可惜,餵魚恰恰好,就不知黑龍潭裏的魚挑嘴不,要不先烤個手指頭試試-----。”
兩人低聲説笑,那面尚蓓包麗麗氣得梆梆的,包麗麗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提高聲音道:“尚師姐,聽説這黑龍潭附近有一頭九尾靈狐呢,一直沒人能捉到,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尚蓓看她眨眼睛,知道她素來鬼主意多,應道:“好啊,賭什麼?”
包麗麗眼珠子轉動,笑道:“咱們也來學學沈師兄,賭個風雅的,這樣好了,如果誰捉到九尾靈狐,輸者見了贏者,不管大小,一年之內,要蹲身行禮叫姐姐。”
“行啊,我答應了,就不知有些人敢不敢賭?”尚蓓眼睛斜瞟着關瑩瑩。
包麗麗裝做歡喜撫掌,也看着關瑩瑩:“尚師姐是答應了,關師妹你呢。”
她們有師兄助力,關瑩瑩就孤家寡人一個,這明顯就是個陷阱,關瑩瑩當然也不至於傻到看不出來,她聰明着呢,可她更驕傲,下巴一抬:“賭就賭,誰怕誰啊。”
“小姐。”荷葉急了。
“怕什麼?”關瑩瑩瞪她一眼:“明天給我用點兒心就是。”
“是。”荷葉應了一聲,卻仍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陳七星心中早有主意,卻不擔心,只是專心致志的烤他的兔子。
第二天一早,收拾停當,準備出發,關瑩瑩一直以為陳七星的魄是沒修形的,就一道光,更別説魄術,幫不上忙,不帶他,就帶着荷葉,荷葉雖不是松濤宗的正式弟子,但她是關瑩瑩的貼身丫頭,負有保護關瑩瑩的職責,因此關山越也默許關瑩瑩傳了她武功魄術,只是還未成魄,也幫不上多少忙。
包麗麗眼見關瑩瑩只帶着一個荷葉仍是信心滿滿的樣子,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對陳七星笑道:“陳師弟,你怎麼不去給你師姐幫手呢,雖然你只一個魄而且沒修形,好歹也能幫上點忙嘛。”
她跟陳七星説,卻是斜看着關瑩瑩,關瑩瑩明白她意思,不就是説關瑩瑩沒人幫忙,刺激她一下嗎,關瑩瑩懶得理她,陳七星卻是一笑,道:“尋魄主要是靠運氣,我師父説過,老天爺生得我師姐這麼聰明漂亮,自然也會給她最好的運氣,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好師弟,果然乖。”關瑩瑩開心一笑,帶了荷葉當先出發,氣勢比先還足了三分。
包麗麗恨恨的瞪了陳七星一眼,她和尚蓓同路,要到山口才分手,心下卻疑惑,道:“尚師姐,你説那傻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平日看着傻呆呆的,憨瓜一樣,這會兒偏生會説話。”
尚蓓回看陳七星一眼,陳七星望着她們還一臉憨笑呢,搖搖頭:“不知道,看那樣子,到真不是個聰明的,可百日成魄,我爹也覺得古怪。”
“是啊。”包麗麗點點頭,眉頭凝起:“這小子有古怪,以前到是沒留意他。”
陳七星並不知道包麗麗對他起了疑心,看着她們幾個離開,便也揹着藥簍子上了山,到一個密林子裏,簍子裏拿出衣服來換了,用藥汁塗了手臉頸脖,隨後運魄改變臉形身形,他的臉形本來圓中略帶方,不難看,但也尋常,沒什麼特色,這時運魄力將臉拉長,骨頭突起,再將眉毛兩頭一豎,整張臉看上去有稜有角,配着尖鋒似的兩道濃眉,氣質大變,再不是先前的憨態,而是滿臉的剛毅鋒鋭之氣,便如一把出鞘的鋼刀,胸背手臂上的肌肉也鼓起來,猿臂蜂腰,越顯驃悍。
魄力和鼓氣不同,鼓一口氣,嘴巴能鼓起來,氣一鬆,又扁了下去,魄力卻是可以凝聚成形的,只要魄力不散,陳七星變成的這個樣子就不會變動,不怕露破綻,這也是幻日血帝能隱伏於其它派別偷學魄術的原因,整個人都變了,誰也認不出來,當然,那也是他的幻魄術高明。
身形相貌大變,加上膚色也變了,陳七星可以肯定,這會兒就算當面站在關瑩瑩面前,關瑩瑩也絕對認他不出。
“不過那臭丫頭的狗鼻子挺靈的,要是站在她背後,説不定就能聞出來。”這個陳七星也有主意,摘了一把香樟葉,捏出汁身上亂抹幾把,狗聞着也要搖頭。
“看你的小狗鼻子還靈不靈。”陳七星嘿嘿一笑,藏好藥簍,順着關瑩瑩去的方向飛趕上去。
除了幻日血斧,陳七星在體內還發現了一些其它的變化,例如他的魄現在有一項特別的本事,對氣味特別敏感,任何東西只要聞過一次,氣味就再不會忘,而且能循蹤覓跡,只要有氣味殘留,他就能循着味兒跟上去,真個跟狗鼻子有得一比,不過陳七星估計這不是幻日血帝留在他體內的本事,而是他的魄在吃掉老白毛的魄後生出的本事,狼狗同宗,狼聞氣味的本事其實還強過狗,而狼在捕獵時,往往是千里追蹤,很多獵物比狼跑得快,卻就是無法擺脱狼的持續不斷的追擊,最終死於狼吻,可見狼這門本事的厲害,老白毛可是靈狼,這門本事比一般的狼還要強上三分,陳七星的孤絕之魄吃了老白毛的魄,也就吸收了這門本事。
雖然繞了一段路,但翻過一個嶺子後,藉着順風,陳七星的魄便就聞到了關瑩瑩身上獨特的氣味兒,這味兒可太熟悉了,而且好聞之極,陳七星忍不住聳起鼻子,四下一頓亂吸,彷彿要把周圍空氣裏關瑩瑩的體香全吸進來,那模樣有點兒猥褻,真就象小狗在聳着鼻子找骨頭,若關瑩瑩在這裏,非噁心到尖叫然後狠揍他一頓不可,幸好關瑩瑩不在這裏,其實也不是陳七星猥褻,少女清純的體香,便如清晨花兒的芳香,是真的很好聞,沁人肺腑啊,尤其這少女還是你喜歡的人的話,這味道便如來自仙界。
再翻一個嶺子,遠遠的看到了關瑩瑩和荷葉的身影,兩人都是一身青色緊身勁裝,青巾裹頭,各背了一把長劍,腰間帶着革囊,荷葉身上還額外背了一個小包袱,帶着一些必備之物,靈獸難尋,萬一碰到了,也不一定馬上能捉到,若一路追蹤,還不知要追出多遠,山裏一呆,説不定就是十天半個月,甚至有一呆幾個月半年的,一些生活必需品是一定要帶的。
陳七星在山頂上看着,關瑩瑩兩個時走時停,效果不知道怎麼樣,老獵人的姿態是擺出來了,陳七星臉上不由自主就泛起個笑意,猛見關瑩瑩回過頭來,他慌忙一縮脖子,暗吐舌頭:“都説女人背後長着第三隻眼,還真有些兒靈異呢,不過也太靈了吧。”
其實關瑩瑩便是真看見他也認不出來,只是他習慣了,做賊心虛而已。
眼見關瑩瑩兩個對着一座高山而去,陳七星從側面繞過去,施展幻日血斧,先一步上了山。
關瑩瑩雖也能以魄帶身,甚至荷葉也微有魄光,身法也比普通人快得多,但和陳七星比,那還是差得遠,幻日血帝殘留的幻日血斧雖然魄力大減,但人刑斬的魄力也至少相當於四魄師,甚至略強,自然不是關瑩瑩這種一個魄的形變之境能夠比擬的。
他以魄帶形,翻山越嶺,速度太快,幻成豔紅的一條光帶,便如一道飄逸的彩虹,他雖惱恨幻日血帝留在他體內的幻日血斧,可也不得不承認,達到靈變之境的魄術運用起來,實在是很愜意,如果幻日血斧不是幻日血斧,或者和幻日血帝沒有一丁點關係,那該是多麼的好啊,可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陳七星的想法,是搶先一步找到九尾靈狐,然後把九尾靈狐往關瑩瑩那個方向趕,如果關瑩瑩實在捉不住,他再出手,他捉住九尾靈狐後再交給關瑩瑩,效果要差點兒,但也差不太遠,不是説他捉住的九尾靈狐就只認得他了,他轉交給別人九尾靈狐就會尋死覓活的,沒那麼搞笑的事,九尾靈狐就算認得他,最初也只想咬他一口,還學馬兒認主不成,但人多是真個不行,有靈之物多有烈性,真要是一羣人捉到的,關瑩瑩最後想收伏就難了,他一個人捉的沒多少事,不過關瑩瑩性子傲,他趕出來,關瑩瑩親手捉到的,那才是最最開心的,陳七星當然是要儘量去滿足她這種小女孩兒心性。
先到山頂上,沿途驚起不少野物,也有狐狸,不過沒有九條尾巴的,順着風,細細聞了幾下,風中也有狐狸的氣息,可不敢確定是不是九尾靈狐啊,這個就有點兒抓頭了。
陳七星想了想,不管了,順着風往上飛掠,有狐狸氣味的都去看一下,驚起大大小小的狐狸幾十只,都瞪着美麗的狐眼看着他,不知他發的什麼瘋。
個多時辰,大大小小翻了十幾個嶺子,少説也跑了百多里,又翻上一個山嶺,扯着風尾巴一聞,心中突地一動,有股狐狸味,但與其它狐狸味都不相同,不是股騷味兒,居然帶着股淡淡的香味兒,細細再聞,確實是狐狸味兒又沒錯,這個絕對瞞不過狼鼻子的。
“莫非便是那九尾靈狐?狐狸成了精,去了騷腥,靈魄中居然帶了香味了?”陳七星暗暗猜測,如飛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