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天才失策時
史迪文賠錢了,而且據説,是賠了一大筆。
“宏利”的交易部,分為團隊交易和個人交易,説白了,團隊交易是三人一組,組員們有商有量,最後決定是買這個,還是賣那個;至於個人交易,自然就是自己一個人説了算,想出手,就出手。“宏利”的任何交易員,都是從團隊交易做起,待技術經驗以及心態成熟後,再步入個人交易的行列。史迪文也不例外,從他“脱離”團隊、自己做主到今天,也不過才七八個月的時間。
我還記得,史迪文在初獲“自主權”的那天,重倉買了澳元,並結結實實地賺了一筆。當晚,他來到我家,把我抱起來悠了好幾圈,並説:“我真是個天才。何荷,你知道什麼是天才嗎?天才就是理智與激情的完美結合。”史迪文説的不假,外匯界的天才,的確就是那種矛盾的結合體。
七八個月過去了,史迪文的成績一直可喜。在他的交易理念中,理智往往重於激情,所以他創下“小功”不少,“大過”無一。
今天,我在茶水間門口聽見了兩名交易員的對話。“我還真沒想到,他會犯那種錯誤。眼看方向錯了還不斷加倉,還加了三次。”“咳,人又不是機器,難免受情緒左右。”“哎,真可謂有了情緒就沒錢,要想有錢,你必須沒情緒。”説到這兒,那二人苦笑連連。我剛抬腿,想步入其中,卻聽見那其一又説:“不過話説回來,Steven這次受個教訓也好,我們這行,哪有一帆風順的?這次他賠半倉,總比以後爆了倉好。”
我收回了腿,一口水沒喝就走了。我抱着碰碰運氣的心態走到了電梯間的窗邊,果然,史迪文在那兒抽煙。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回頭對視上了我的目光。
“感冒還沒好吧?是不是感冒藥令你頭腦不清醒了?”我按了電梯,假裝要下樓,而並非來找他。
第二十二話:性感的老師
賀友然的開户手續生效了,我打電話通知他帶本金來,存入後就可以正式交易了。毛睿也跟來了,他説:“我來參加你們那個交易培訓。”我挑了一邊的眉毛:“怎麼?開竅了?”毛睿屁股坐在我的椅子上,兩條腿蹺在我的桌子上:“反正最近沒事兒做,聽聽倒也無妨。”
我的這諸多小苗兒客户,每次來,每次都會成為市場部的焦點。他們這代人,個個都有聚光燈照着,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表演的成分。幸好今天秦媛不在,不然她準會説:何荷,這兒是咱們辦公的地方,你能不能讓你的客户檢點一點呢?
我叫了姜絢麗來,讓她為毛睿介紹介紹“宏利”針對於客户的培訓時間表。姜絢麗今天穿着黑色的套裙,兩條又長又細的腿裹在黑色的絲襪中,而一向視力過人的她,今天竟戴了一副黑邊的平光鏡,説來也奇怪,她這一身黑,不顯嚴肅,倒顯得頗為**人。果不其然,毛睿一看見她,就肆無忌憚地吹了一聲口哨。
姜絢麗在我看來,一直是修長而平板,單眼皮太乏味,嘴也太大,可到頭來,她不僅和史迪文關係甚妙,今天還引發了毛睿的興趣。我不禁對自己的審美產生了質疑。市場部的同仁們有的在憋笑,有的在憋火,總之,都把這當成一場好戲。我悶悶地對姜絢麗一擺手:“快,快把他帶到你們那兒去。”
毛睿積極地站到了姜絢麗身邊,對我説:“我要是早知道你們這兒的‘老師’這麼性感,我早就來聽課了。”終於,姜絢麗不無尷尬地領走了毛睿。
第二十三話:家庭温暖
於小杰打電話問我:“我們老闆想把那張‘回眸’做成宣傳海報,你覺得行嗎?”我一口回絕:“不行,萬萬不行。你們成心想讓我丟人現眼嗎?”於小杰抗議:“喂,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和我老闆的眼光嗎?我們會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嗎?”
“哦?這麼説來,你們覺得我是做模特的材料嘍?”身為女人,我理所應當沉浸在了誇讚中:“那好吧,那就去做吧,做一張大大的,像你們的櫥窗一樣大。”
“哦?這麼説來,你是同意了?”於小杰還在跟我反覆核實。
“幹嗎不同意?”我反問他。
“我倒是希望你不同意。”於小杰故意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可不希望我看上的女人,天天被路人盯着看。”
我在電話這邊瞠目結舌:完了,這個小男人果然不是在跟我譜寫“友誼”的篇章。我的“懷孕”,我的年紀,我的搪塞和滿不在乎,都沒能阻擋住他“看上我”的步伐。他上輩子做了缺德事兒了嗎?不然這輩子為什麼會看上我這個孕婦姐姐?
“於小杰,你聽我説。”我囁嚅着想拯救他出水火。
第二十四話:虎穴VS狼窩
我扒拉着飯碗中的米飯,偶爾夾一筷子醋熘白菜,再偶爾喝一口水。表姨不滿了:“小荷呀,表姨的手藝下降了嗎?”表姨父也不滿:“這麼久沒來,認生了?”我如坐針氈,可仍是沒法對那一桌子蝦兵蟹將下筷子,只好説:“不是不是,香宜給我打電話打得太晚了,那時我都吃過晚飯了。”
“來,吃蝦吃不撐的。”表姨終於親自“招呼”我了。香宜在一邊幫腔:“就是就是,你可別學綜維那沒良心的,辜負我媽這一桌子的愛心。”
提到綜維,表姨父終於把話題扯到了我們這一輩的終身大事上,只不過,他操心的是我,而並不是早已有了周綜維的香宜。之前我就看出他一直欲言又止,現在,他終於開了口:“小荷,還沒有男朋友呢吧?”我銜着筷子搖搖頭。“那個,我有個老同學,最近正在給他兒子物色女朋友,你看看,怎麼樣?”説着,表姨父就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他兒子在地質研究所工作,賺得不少,平時呢,愛看看書,下下棋,可以説是博學多才啊。”我被動地接下照片。地質研究所?果然,長得像一塊石頭。
“表姨父,您知道的,我爸媽那邊。”我話説了一半,足矣。
“哎,小荷,你爸媽的思想是守舊,也是頑固,不過,你好像也太聽話了吧。這終身大事,你不能不為自己爭取啊,你沒爭取過,怎麼知道行不通呢?”表姨父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爭取?我愣了愣。我為什麼要爭取呢?有哪一個男人,值得我去與我爸媽臉紅脖子粗地爭辯呢?他們不願意入我何家的門,那我又為什麼要死乞白賴地去入他們家的門呢?以前,我就從未有過“爭取”的念頭,而現在,我又已經有了壯壯,不,實在不需要去爭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