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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4章

    第三十三話:東方人

    然後,就在我的目光移開了一剎那之後,就在我再看向徐恩時,我看見了安娜,她站在徐恩的面前,用右手拉着徐恩的左手。我不懂了:你們又不是初次見面,為什麼還要握手?我更不懂了:就算是握手,也應該是右手握右手吧?

    我驀然回過了身,背對着玻璃窗。我很慶幸,我的後腦勺上沒有長眼睛,所以當我不願面對時,我可以背過身去。我繼續為黃又青答疑,嗓子眼兒越來越冒煙,情緒越來越義憤填膺。黃又青感激不盡:“你們北京女孩子真熱心。”我甩甩手:“咳,小意思,小意思。”

    感謝安娜,讓我用十二分的熱忱為我們北京女孩子爭了光。

    黃又青買了兩杯熱可可,之後我們一邊喝一邊下了樓。我始終沒有再望向窗外。

    徐恩不在車外了,他在車裏。安娜也在車裏,坐在副駕駛座上,與徐恩把水言歡。那是我買的檸檬汽水,有兩箱,放在徐恩車子的後備箱裏。那金燦燦的瓶子在安娜的手中,晃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挺了挺腰板:這也沒什麼,我和黃又青還在把可可言歡。這一杯可可的價錢,至少抵過兩瓶的檸檬汽水。

    安娜先發現了我。她若無其事地下了車,向我招手。徐恩順着她的目光找到了我,臉上掛着一副不知好歹的笑。然後,徐恩發現了黃又青,他的笑容就此僵硬。這廝,還當真把個三歲小孩兒的爹當了情敵了。我慢條斯理地跟黃又青告別,光“再見”之類的話就説了不下三遍。直到黃又青走遠了,我才重新看向徐恩和安娜。

    安娜老生常談:“走吧,出去玩玩。”我的話也是毫無新意:“我累了,不去了。”

    這時,徐恩插了嘴:“你累?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全身的血液疾速湧向了腦門兒,我走上前,企圖將手裏滾燙的可可潑在徐恩的身上,同時配合上一句:“你看,我累得連杯子都端不住了呢。”可惜,我確實不是敢做敢為的。末了我只能説:“我真的累了。”然後,我獨自走向了地鐵站。可可晃了出來,潑在了我的手背上,根本不燙。天氣,已經這麼冷了。

    我失策了。直到我走到了地鐵站,徐恩也沒有追過來。我本以為,他一定會追我的。

    第三十四話: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假期就這樣來了。在五天的期末考試之後,在我分別與珍尼絲和安娜交手之後,假期來了。我懶洋洋地賴在牀上,讓陽光穿過百葉窗,像一道道利劍似的刺在我的身上。三個月而已,我離開北京,離開我媽,離開彭其,不過三個月而已。然而,所有的一切並不是時間可以衡量的,就像我愛彭其愛了六年,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我給我媽打電話,我媽問了所有媽媽都愛問的問題:“周圍有沒有合適的?”她指的是男人。

    “沒有。”我猶豫再三,否認了。因為,徐恩並不是個合適的男人,他只是匹合適的狼而已。不過眼下,我倒是樂於與這匹狼在一塊兒消磨時光。

    彭其給我打來電話:“青青,這些天我總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你。”我失笑:“懷念代表了蒼老。”

    彭其嘆氣,我恨不得吞回那句話。彭其是不會蒼老的,他才二十八歲而已,而且在我心中,他會一直風華正茂,一直是那個瀟灑地買領帶的男人。“青青,我真的想你。”彭其又一次重複。我笑得眼淚淌下來:原來,所有的一切真的並不是時間可以衡量的。彭其對我的思念,可以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中,逾越那漫長的六年。

    放假的第三天,安娜致電我。我攥着電話躊躇不決,不想接可又認為不應該不接。説穿了,安娜只不過是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徐恩又不會因此而掉塊兒肉,我從何時變得如此錙銖必較了?於是,我正要接,電話卻停止了歌唱。

    我又致電安娜,安娜在哭:“我想媽媽了。”

    我懊惱不已:這命比身子骨還單薄的安娜,在這物質文明令人饞涎欲滴,但由於初來乍到而與其精神文明格格不入的美國,先被西方的牛鬼蛇神搶走了包,又被東方的牛鬼蛇神搶走了媽媽。而我,竟然只因為他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對她耿耿於懷了三日之久。安娜是太寂寞了,那天,她是太希望得到朋友的陪伴了。一定是這樣的。

    我和徐恩計劃在週末去毗鄰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諾伊州的威斯康星州,在那裏,有一片湖,叫做魔鬼湖。聽説湖很美,湖邊的紅葉也很美。魔鬼湖是適合秋天的,但沒有人規定冬天不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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