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話:不期而遇
臨近考試,威廉又為微積分而抓耳撓腮了。我也一樣,在面對那些這個統計那個統計的軟件時,總會質疑自己的智商到底正不正常。我和威廉常常一桌吃飯,利用飯前和飯後的時間互相講來講去,一人侃侃而談,一人愁眉不展。
黃又青來與我交流:“我們期末只考一科,其餘兩科交論文。”我又憤憤了,但黃又青卻另有一番觀念:“論文的工作量太大了,我寧可考試。”這就是人類,總在互相羨慕,眼中只有別人的幸,與自己的不幸。
我和威廉用餐時的講授,引發了我的胃痛。上課上到了一半,我就不得不離開了教室。我上了出租車,無精打采,不過司機見了我是中國人,倒是激動不已。他説,他交過一箇中國女朋友,上海人,然後,他還對我説了幾句所謂的上海話,結果就是好比對牛彈琴。司機滔滔不絕,我的胃痛則愈演愈烈。
紅燈,我蒼白着臉望看向窗外,看見了徐恩。他的車就在我所在的這輛出租車的旁邊。他獨自一個人,正看着我。
徐恩開了車窗,在他的示意下,我也隨後開了車窗。“去哪兒?”徐恩問我。“回公寓。”我回答。
出租車司機還在沒完沒了,他搖頭晃腦地對徐恩説了一句中文:“中國功夫。”説着,倆手還有板有眼地在方向盤上比劃。徐恩還真配合他,回應了一句:“李小龍。”我哭笑不得,除了胃,連頭也跟着痛了。
綠燈了,徐恩和司機還在比劃,直到後面接二連三地響了喇叭聲。
徐恩的車在跟了我一個路口後,就超過了我。超車時,他還向司機揮了揮手,跟揮雙節棍沒什麼兩樣。我欲哭無淚:原來,我和徐恩的這次不期而遇實際上是為了促成徐恩和這位司機大哥的一次對話,一次中美間關於中國功夫的對話。畢竟,徐恩只對我説了三個字:去哪兒,這其中還包含了一個兒話音。相比較,他對司機發出的光哼哼哈嘿的音兒,少説也有十幾個了。
第三十話:告白
之後,電話吵醒了我。電話響到第二聲時,徐恩接聽了。我坐直身,頭重腳輕地看着徐恩,聽他説艾米麗身體不適,已經睡了。他説的是艾米麗,而非黃青青,所以想必,對方是我的非中國籍同學。接着,他的表情漸漸變得茫然,於是我不得不下牀接過了電話。
對方是安娜。她把徐恩當作徐悉了。她和我一樣,分辨不出他們的聲音。
我告訴安娜,那是徐恩,徐悉的孿生弟弟。安娜下意識地問道:“真的?”我字字鏗鏘:“真的。”
掛了電話,我向徐恩介紹:“安娜,我同學。她喜歡徐悉。”徐恩恍然大悟:“我説呢,她怎麼聽着我的聲音好像見了鬼呢。哦,那我哥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又躺回到牀上,蓋上了被子
“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徐恩的目光凌厲,似乎可以穿透被子,讓我無所遁形。
“抱歉,我們倆沒怎麼回事。讓您失望了。”
“你不喜歡他?他長得好,人品好,有前途,有責任心。”徐恩掰着手指一一列舉。還真虧得他有臉説“長得好”。
“我喜歡。”我乾脆地打斷了他。
“喜,喜歡?”徐恩似乎無法應對我的直白,嘴角一抽。
“對,在見到他和安娜相熟後,在感覺到自己像個局外人後,我嫉妒了,我逃跑了。所以,我覺得,我是喜歡他的。不過,那也許是因為我很寂寞。”我供認不諱。
“那,在你聽説我帶了個俄羅斯女人回國時,你嫉妒嗎?在你聽到珍尼絲的挑撥後,你要逃跑嗎?”徐恩彎下腰,在近距離與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