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他們都愣住了,手中的電話還在沙沙地輕響著,但他們的目光,卻直直留在對方的臉上。
那個嬌小的譚水晶,一身可愛的短裙校服,雖然頭髮短短,卻把她那張白晰的小臉映襯得格外嬌巧可愛。似乎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眸子,那像水晶一樣晶瑩動人的表情,只會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的喜愛。她雖然並不是讓人*的美女,卻是溫柔可愛得令人心動的女孩。
安佑星也穿著和水晶同款的校服,只不過他的領結早已經被他扯下,而白襯衫的扣子也少扣了兩顆,但就是這種隨意與淡然,卻把他飄逸而清秀的氣質襯托得更加出色,彷彿那雙狹長而明亮的眼睛裡,映出的是一顆更加透明的心……
他們就這樣痴痴地面對面的站著,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安佑星才驀然清醒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他開口問道。
“我……”水晶低眉,“我知道你不會回家,就一定會在這裡。難道今天晚上,你還不會回去嗎?”
安佑星聽到水晶的話,微微地嘆一口氣。
“你不要管我了,走,我送你回家。”他伸手去拉她,想把她帶離這裡。
“不要。”水晶卻突然閃開了他的手指,“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安佑星的眉頭立刻一皺!
“那怎麼可以!”他微微地有些生氣,“昨晚你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夜了,如果今天還在這裡,爸和……一定會擔心你的。”
安佑星的話巧妙地閃躲過了“媽媽”這兩個字,他還不習慣對任何人叫出這兩個字。即使,他明明知道那答案是什麼……
“他們會擔心我嗎?”水晶睜大眼睛問他。
“當然會!”安佑星卻立刻肯定地回答,“他們都很關心你的,一定會擔心你徹夜不回家……”
“那他們是不是也會擔心你?”水晶立刻跟進地問道。
“……”安佑星地聲音哽住,他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是挖好了坑讓他跳的。
“他們會擔心我,當然也會擔心你……不過你不願意回去,我也不會回去。”水晶的倔強卻是出了名的,“你在這裡過夜,我也跟你一起。”
“不行!”安佑星立刻反對,“不行,你絕對不能再在這裡過夜!你和我不一樣,我是男生,而你是女生!走,快點回家去!我送你回去!”
他立刻伸手就抓住水晶,拉著她就要朝樓下走去!
“不!”水晶卻劇烈地掙扎,“你不要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就是這樣一句話,令安佑星的動作突然僵住!
她在說什麼?她到底在說什麼?
安佑星突然轉頭,那雙明亮的眸子立刻就對上了她的。
水晶被嚇了一跳,她害怕地盯著安佑星那雙幾乎要洞察一切的眼睛,心臟咚咚地狂跳了起來。
“我……我是說……我是說……”
她究竟要說什麼?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他的那雙眼睛讓她覺得害怕,讓她覺得心慌意亂,讓她覺得意亂情迷!
天啊!譚水晶,你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會怕他?為什麼會在他的掌心裡微微地發抖?為什麼不敢看著他的眼睛,為什麼不敢抬頭看著他?
安佑星地手指抬了抬,他似乎想要碰一下水晶的臉頰,但卻又收了回去。他微微地咬唇,皺眉,嘆氣。
“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那個家。”安佑星突然開口,“你根本不把那裡當作自己的家,在你的心裡,你還是在想念著原來的那個家吧……”
安佑星的話,果然說到了水晶的痛處,她的表情立刻便暗了下來,她微微地皺眉,放開他的手。
她知道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似乎就是有著這樣的能力,他能洞察這一切,他能夠在她不必開口的時候,就能體會到她的痛苦。有時候,她真的不喜歡被他看穿,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笨,連秘密都掩藏不住;但有時候她又好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根本不必開口,他就已經知曉一切……
“今天我為這個,還得罪了亞欣……”水晶抬頭,“佑星……”
她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那楚楚可憐的表情,令安佑星的一顆心都縮了起來。
“求你,不要跟我說你是我的哥哥。無論他們怎樣說都沒有關係,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是我哥……”水晶開口,淚花在她的眼睛裡盪漾。
安佑星愣了一下,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的心底有一點點的開心,但卻有一點點的疑惑。
“為……為什麼?”安佑星的聲音有一些的沙啞,“你明明是我的……妹妹。”
“我不是!”水晶突然激烈地反對,“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我只不過是你繼母的女兒,我們只不過是沒有血緣的兄妹!”
安佑星被水晶的話震驚,他的心臟重重地一跳。
沒有血緣的兄妹?真的——有那樣簡單嗎?
真的有這樣的簡單,他恐怕要開心地跳起來了。但是,事情遠比她想像的要複雜,遠比她以為的要困難許多!但有她這樣的話,他也算開心了。他不想做她的哥哥,他更不想她只是自己的妹妹!
但安佑星卻只是咬了咬嘴唇,重新伸手拉住她。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是個比水晶更擅長掩埋心事的人,他不肯為了這個問題和她多說,卻只是牽起她的手,要送她回去。那些秘密太沉重了,還是隻讓他一個人揹負就足夠了……
“可是……”水晶疑惑,“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嗎?”
“我會的。”他點頭,“我們一起,回家。”
水晶微微地愣了一下。
為什麼在這句話的背後,似乎掩藏了那麼多的無奈和嘆息?安佑星,你究竟都在想些什麼?你的心裡都藏了些什麼?家人你不肯多說,朋友你也不肯多說,你到底要在心裡藏多少秘密,你到底要把自己壓到什麼地步?
她有些憂傷地回頭看他,但安佑星卻只是把臉轉過去,不肯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因為那裡面,已經漾起了不肯讓她發現的淚花。
******
崇文高中。
譚水晶和同學們正在上體育課,老師讓大家運動了一下,就自由散開活動了。水晶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接連幾日的疲憊,讓她非常虛弱。
除了她們班級在操場上上課外,還有幾個高一級的班級在同時上課。
遠遠的,在室外的藍球場上,就傳來了陣陣的喝彩聲。似乎正有人在那裡舉行小型的比賽,一群同學立刻把小小的藍球場圍得水洩不通。
水晶只能看到幾個高大的男生在來回奔跑,而看不清到底是誰在那裡運動。不過算了,她也沒心思關心。
亞欣看到水晶坐在草地上,便跑過來問道:“水晶,怎麼不去運動?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不了,”水晶抹一抹臉頰,“我似乎有點不舒服,不想玩了。”
“不舒服?你生病了嗎?”亞欣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好像不熱啊,只是有點出汗了。那好吧,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等下感覺好了,就過來找我哦!”
水晶勉強地笑一笑,點點頭。
亞欣抱著排球走遠了,水晶一個人坐在草地上。
究竟是今天太熱了?還是她真的很不舒服?水晶覺得自己臉上的汗水一顆接一顆的冒出來,但是手腳卻非常的冰冷,而且還有著越發厲害的趨勢。
她病了嗎?她伸手摸一下自己,好像沒有耶!
但她真的很累,很想躺下來,好好地睡一覺……
水晶正在皺眉,突然之間,一顆脫了軌的藍球立刻就朝著她飛了過來!她絲毫沒有察覺到,還在低著頭——
砰!
那顆飛來的藍球,重重地砸在水晶的額頭上!
水晶的眼前幾乎立刻一花!
那個彩色的世界似乎突然變成了黑白片,她痛楚地捂住額頭,連聲呻吟……
“對不起!”突然有個男生朝著她跑過來,“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沒事……”水晶咬著牙揮揮手。
那個男生跑近了,才驀然發現是譚水晶!
“水晶!”尹浩斌吃驚地大叫,“怎麼是你?”
水晶聽到他的叫聲,也吃驚地抬頭,“尹……浩斌?你們也在上課嗎?好巧耶……”
她努力地想要微笑,但卻突然有什麼從她的鼻腔裡流出來,那樣熱熱的,腥腥的……
“水晶!你流血了!”尹浩斌吃驚地大叫,“我的天!”
“什麼?我流血了?有嗎?”水晶伸手去摸自己的唇邊,卻真的摸出一把耀眼的紅色……在她眼前那快要變成黑白片的世界,這抹紅色是那樣的刺眼……
“真的……流血了……”水晶喃喃地低語,眼前突然一黑,立刻便昏了過去!
“水晶!水晶!”尹浩斌立刻衝了過來,一把抱起她的身子!
“快點來人!快叫救護車!快!”
朦朧中,尹浩斌抱起了她的身體,朝著學校門口就狂奔而去!而他的身後,跟著一大群慌亂的老師和同學,有幾個已經摸出電話,狂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