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餐飯有説有笑,賓主都極愉快。
飯後,中年僕婦才送上香茶來。
這時,許格非已有了些飄飄欲仙之意,因而也證實了中年僕婦説的不錯,方才飲的那種綠酒實在太烈了。
酒後飲茶乃是順理成章的事,但在許格非飲了數口後,突然有了睡意。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凝功提氣,但是,一陣強烈的倦意,他立即昏睡了過去。
他恍惚中似乎聽到鄔麗珠的憤怒嬌叱,但他的思維已不聽指揮,使他的頭腦無法再辨認和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
許格非只覺得口渴欲裂,喉如刀割,小腹丹田中似乎正燃燒着一團烈火。
這團烈火使他迫切的急於發泄,迫切的希望將鄔麗珠緊緊地抱進懷裏。
但是,他頭腦昏沉,因而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他是清醒着還是仍在夢境中,因為他無力睜開他的眼睛。
一陣淡雅的似蘭幽香撲進他的鼻孔內。
他的精神一振,急忙翻向一側,他立即壓到了一條手臂,無數柔細髮絲刺癢了他的頸部和耳後。
這種奇癢感覺他曾經有過一次的經驗,那就是昨天夜裏在山洞中和鄔麗珠兩人相擁而睡時候。
同時,他的一雙腿又壓在一個温軟的身體上,而他的右臂也環住了一雙極富彈性的渾圓玉乳。
許格非不由啞然笑了,他知道偎依在他身旁的正是他渴欲擁抱的鄔麗珠。
他感覺得出,他們兩人仍和在山洞中一樣,彼此都穿着衣服。
他心裏一陣快慰之感,覺得非常幸福!
他的手,像在山洞中-樣子,輕柔地撫摸了一陣那隻極富彈性的玉乳,再去輕撫鄔麗珠的玉頸和香腮!
但是,就在他的手剛剛撫摸到兩片櫻唇時,櫻口突然張開了,接着被對方狠狠地咬了一口。
許格非被咬得一陣透徹心肺的刺痛,不由哎喲叫了一聲,同時急呼道:“珠妹……”
呼叫方自出口,耳邊突然響起另-個少女的憤怒嬌叱道:“誰是你的珠妹?”
許格非聽得大吃-驚,急忙睜開了眼睛,一看之下,簡直有如焦雷轟頂。
因為,躺在他身邊的少女並不是鄔麗珠,而是另一位雪膚玉貌,一身雪白翻毛皮衣的絕美少女。
這位少女看來最多十六七歲,她的嬌軀完全被細繩捆在牀上,兩腿大開,形成一個人字形!
就在他震驚一呆的一剎那,那位絕美少女惶急地嗔目怒叱道:“趕快把我放開,趕快把我放開!”
許格非急定心神,連聲應是,正待用手去解繩索,院中突然傳來那個中年僕婦的惶急聲音道:“哎呀不好了呀!主母少夫人回來了呀!”
接着是那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噓了一聲,低聲問:“牛嫂,你是聽誰説的呀?”
那位被稱為牛嫂的中年僕婦焦急地説:“是我到門外去張望正好看見的,馬上就到了!”
兩個少女同時惶急緊張地説:“哎呀,真要命,這可該怎麼辦呀!他們的人又都走了……”
那位牛嫂則焦急地催促道:“還不趕快去把你們的衣服換下來……”
兩個少女連連惶聲應是,似乎就要準備離去。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有些生氣地沉聲問:“牛嫂、小冬、小吉,為什麼大門都沒有關?”
接着是中年僕婦和兩個少女的支唔聲。
許格非的頭腦仍有些昏沉,似乎尚不能完全自己集中思維意志。
這時一聽中年僕婦和兩個少女的討話,狠狠地搖了搖頭,竭力去回想以前的事。
但是,捆在身邊的豔美少女。卻不停地惶急悄聲催促道:“你聽到了沒有,趕快把我放開!”
許格非剛剛集中一些思維,這時一聽,只得先為絕美少女鬆綁。
他一面為少女鬆綁,一面仍竭力地去想這是怎麼回事,他怎的會睡在一個被捆綁的少女身邊。
這時他丹田以內那團烈火仍在燃燒,但他自幼受庭訓,知書達理的下意識,卻使他本能地覺得非禮勿動。
他神志恍惚中,仍知道惶急不安地去為少女鬆綁!
一經把少女身上的繩索解開,少女立即挺身躍下牀去,非但不説一聲謝謝,反而玉掌一揮,逕向許格非的面門打去。
許格非雖然神志不清,但他所具備的高超武功仍在。
是以,這時一見絕美少女揮掌打來,本能地微一偏臉,自己的右掌竟也閃電般向少女的玉腕拿去。
少女神色一驚,急忙旋身沉腕,分毫之差,險些被許格非拿住。
也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那位剛剛回來的主母怒叱聲音道:“小冬、小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説!”
説話之間,叭叭兩聲,似乎是馬鞭打在兩個少女身上的聲音。
一身雪白翻毛勁衣的絕美少女一聽,急忙奔至後窗前,一掌劈開後窗門,飛身縱了出去,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也許是由於劈開窗門的響聲驚動了那位主母,院中立即傳來那女子的怒聲嬌叱:“房裏是什麼人?”
嬌叱聲中,房門口纖影一閃,一個一身黑絨白毛勁衣短劍氅,背插長劍的女子已飛身縱了進來。
許格非已由牀上縱下來,只見縱進房內的黑衣女子,背插黑絲劍穗寶劍,看來年約二十七八歲,柳眉、大眼、桃形的面龐,細嫩的皮膚略顯蒼白,由於她的鬢角上插着一朵雪白的白絹花,顯然是位帶孝的婦人。
黑衣少婦的身後即是那位中年僕婦和那兩個自稱是楚氏姐妹的少女。
但在許格非的意識中,已能辨別中年僕婦神情氣憤,但較為鎮定,而那兩個少女,卻粉面慘白,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滾下來。
黑衣少婦一見許格非,先是神色一驚,接着就用手中精緻的小馬鞭,一指許格非,怒聲問:“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在我的家裏?”
許格非一見黑衣少婦身後的中年僕婦和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立即恍惚記得以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那是中午飯後的事,現在盡是落日餘輝,應該是半天以後,或者是數天以後了!
他這時頭腦雖然還能集中思維,而且仍有炙熱擁抱女子的傾向,但他已能對這種傾向強制壓抑。
這時一見黑衣少婦向他責問,只得強自雙手一拱,但他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撞到內室門框上
中年僕婦則急忙解釋道:“聽小冬兩人和那些男女説,他是許格非,他好像是長白上人的徒孫!”
黑衣少婦方才被許格非看得心頭狂跳,粉面發燒,因為他那雙朗目中的光彩,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她知道他這時心裏想的是什麼,所需要的又是什麼!
但她一聽許格非是長白上人的徒孫,不由神色一驚,脱口急呼道:“那?那……他應該是臨河許家莊……”
話未説完,已用手扶住門框,五指幾乎要扣進框木小的許格非,突然滿面脹紅,熱汗如雨地喘息着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是許家莊人……快給我水……水……”
黑衣少婦正待怒聲問,這是怎麼回事時,驀聞中年僕婦牛嫂急聲道:“小冬小吉跑了!”
許格非覺得小腹內那團烈火突然之間燒遍了全身,使他幾乎忍不住撲過去抱住黑衣少婦。
但是,他漸漸已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全憑他的本性和深厚的功力來控制小腹中的那團烈火和急欲發泄的傾向。
這時一聽説有人跑了,本能地急忙抬頭,只見那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正飛身縱上對面的廂房。
許格非這時只有一種恍惚感覺,那就是這兩個少女絕不能讓她們跑掉,是以,大喝一聲,疾仲右臂,雙指猛然彈出!
也就在許格非雙指彈出的同時,兩個剛剛縱上對面房上的小女孩,同時一聲慘叫,一個翻身咚咚兩聲,同時栽下房上來。
黑衣少婦和牛嫂一見,俱都驚呆了!
但是,許格非卻連聲惑喝道:“水……水……水……”
牛嫂急忙一定心神,嚇得也惶聲叫了一聲水,轉身急奔而去。
黑衣少婦知道許格非已服了什麼春藥淫藥一類的毒物,所以才會如此痛苦。
但根據地這些年在江湖上的經驗,以及傳説,許格非這時必須趕快飲服解藥,或止他瘋狂地發泄,否則,恐怕血脈爆烈而死。
但她也看得出,許格非功力其高,似乎已經控制藥毒。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在自己的鏢囊內取出一個翡翠玉瓶,急忙倒出了兩粒雪白的藥丸急步奔了過去,同時急聲道:“許少俠……快,快把這個服下……”
話未説完.已到許格非近前。
許格非一見黑衣少婦送過來,-種特殊的淡雅粉香和成熟少婦的魅力使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伸臂緊緊地將黑衣少婦的纖腰抱住。
黑衣少婦大吃一驚,脱口驚呼,頓時也慌了。
但是,她是經過夫妻生活的少婦,定力總較一般少女為強,她雖然被許格非的雙臂緊箍得透不過氣來,但他仍沒忘了連聲急呼道:“許少俠……快張開嘴……快張開嘴……”
恰在這時,端着一碗水的牛嫂已奔了回來,一看這情形,渾身一顫,脱口驚叫,啪的一聲脆響,茶碗跌了個粉碎。
粉面通紅,神情惶急地黑衣少婦一見,不由急聲催促道:“快去再端一碗來!”
牛嫂惶急地應了一聲,轉身再度奔了出去。
黑衣少婦覺得並不會緊張得沒有辦法應付,因為許格非只是緊緊地抱着她,他的兩手並沒有動作。
由於許格非方才施展的“彈指神功”,再根據她聽到江湖傳説,她知道許格非現在尚能把握得住。
當然,她這時也有些心頭狂跳,意亂情迷,而且,她已經守寡了一年多,也渴望着有某方面的刺激。
但是,她是家教良好,本性正直的婦女,而且具有善心俠骨,怎可作這種苟且之事。
可是,她的確有些愛上了許格非,而且是她方才第一眼看到許格非的時候。
據她所知,許格非的身邊可能有美麗的少女,但她知道許格非直到今天還沒有成婚娶妻。
如果她為她今後的幸福着想,現在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只須順其自然,便可成為這位舉世少女心目中的夫婿的妻子,而且是第一位少夫人。
但是,她知道那樣所給自己帶來的,未必是真正的幸福快樂,而給許格非的,卻是終身的悔恨和痛苦。
當然,她的作法並不能説沒有理由,而且是為了搭救許格非的性命,那些痴愛許格非的少女,都應該視她為許格非的救命恩人。
但是,她也知道,她那樣並得不到許格非的真正敬佩和喜愛,也許會使許格非對她永遠存有卑視心理。
最後,她選擇了具有愛心的犧牲,拯救許格非逃過這一次大劫。
正在這時,牛嫂端着另一碗茶水進來,神情緊張惶急地再度奔了進來。
黑衣少婦一見,急忙催促道:“牛嫂,快,快把碗端過來。”
説話間,一俟牛嫂將茶碗端至面前,立即將兩個白色的藥丸放進碗內。雪白的藥丸一進水內,立即變成了淡金色,同時香氣四溢。
黑衣少婦急忙將碗接過搖了一搖,同時催促道:“牛嫂,快把許少俠抵在我肩上的頭正過來。”
牛嫂應了一聲,立即去正許格非的頭。
黑衣少婦則温柔的連聲嬌呼道:“許少俠,水,水來了!”
許格非這時的俊面已成黑紫色,腹內如火,一聽水來了,本能地急忙張開了嘴。
黑衣少婦立即將碗交給許格非喝下去。
一旁的牛婦則惶急地説:“少夫人他這樣一直抱着你也不是辦法呀,總得想法子把他分開呀!”
黑衣少婦將碗交給牛嫂依然任由許格非緊緊地抱着,但卻一面雙手在許格非重要穴道上按摩,一面對牛嫂説:“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去通知老得祿,叫他把門户守好……”話未説完,牛嫂已焦急地説:“老得祿被他們報在後柴房裏啦!”
黑衣少婦立即鎮定地説:“那你趕快把他放出來,沒招呼你,這兒不要闖進來……”
牛嫂一聽,不由惶急地一指許格非,焦急地説:“他,他不會對你……”
黑衣少婦立即鎮定地説:“你放心去吧,他已經不會了!”
牛嫂雖然答應了是,但她仍然懷着不安的心情走出廂房去。
黑衣少婦一面吩咐牛嫂,一面繼續撫摩着許格非的重要穴道,她沒有掙脱,依然靜靜地讓許格非摟抱着。
但是,她已在某一個部位感覺到許格非的毒性正在逐漸消退中。
片刻過後,黑衣少婦覺得許格非的手已經完全沒有了摟抱她的勁力,但他的兩臂卻依然沒有鬆開,而他的俊面,仍貼在她的頸側和香肩上。
黑衣少婦知道許格非已完全恢復了正常,只是他為了他的自尊,不好意思自動地離開。
於是,她暗自一笑,立即將許格非引導着走至牀前.輕巧的分開他的雙手讓他躺在牀上。
果然,許格非的俊面已恢復了白嫩紅潤。呼吸也均勻正常,只是他靜靜地躺着仍不願睜開眼睛。
黑衣少婦急忙在懷中取出香帕,深情親切而小心地為許格非拭着額角上的汗水,就像一個妻子照顧她生病中的丈夫。
但是,她看得出,許格非的心情激動,閉着的眼瞼微微顫抖,只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心事。
黑衣少婦日不轉睛地注視着許格非的玉面,靜靜地欣賞着這個每個少女見了都喜愛的面龐,當然也包括她在內。
她櫻唇綻着微笑,目光柔和地閃着愛情的異彩,她的玉手輕握着絹帕,不停地在許格非的額角雙頰以及顎下移動。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中,許格:乍終於緩緩地睜開星目。
黑衣少婦沒有動,目光靜靜地對着許格非的目光,玉手中的絹帕,依然機械式地輕輕移動。
許格非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的光輝,他終於緩緩地舉起右手,輕輕地握住了黑衣少婦的玉腕,他的朱唇啓合,似乎要説什麼……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許格非神色一驚,黑衣少婦也坐立了嬌軀。
只見房門口紅影一閃,衝進房內的竟是手提一對雪亮雉尾刀,嬌靨罩煞.怒容滿面的鄔麗珠!
鄔麗珠一看黑衣少婦坐在許格非的身邊,而許格非卻仰面躺在牀上,因而她第一件事便敏感到許格非已和黑衣少婦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
許格非一見是鄔麗珠,不由急聲道:“珠妹……”
話剛開口,鄔麗珠已氣得剔眉怒叱道:“誰是你的珠妹妹?”
妹字出口,倏地轉身,直向房外飛去。
許格非一見,大吃一驚,急忙挺身躍下牀來,同時急呼道:“珠妹,珠妹……”
第二個珠妹尚未呼完,他雙腳落地,兩腿同時一軟,一陣如裂頭痛,一聲輕哼,一頭逕向地上栽去。
黑衣少婦早在許格非挺身躍起之時已經閃開了,這時一見許格非一頭栽倒,驚呼一聲,急忙伸臂將他抱住。
許格非頭痛欲裂,四肢乏力,這時他也不得不急忙扶住黑衣少婦的身軀,但仍沒忘了急聲道:“快把她截回來,快把她截回來!”
黑衣少婦急忙温順地應了一聲,將許格非放至牀上,飛身縱了出去。
恰在這時,牛嫂帶着一位老者已匆匆地奔了來。
牛嫂一見黑衣少婦,立即惶急地説:“少夫人,老得祿説,我們得趕快逃離此地,那些人馬上就要趕回來了呀!”
但是,黑衣少婦依然道:“你們先照顧一下許少俠,我去去就來!”
來字出口,已飛身縱上了房。
隨着牛嫂前來的老者,想必就是老得祿,他一見黑衣少婦縱上了房,也不由得焦急地大聲道:“少夫人,我們再不走就都沒命了。”
話聲甫落,黑衣少婦早巳沒有了蹤影,而遠處卻傳來黑衣少婦的急呼聲:“珠姑娘,珠姑娘!”
老得祿急得一跺腳,不由惶急不安地説:“最多再有片刻功夫他們就回來了,而少夫人偏偏又走了,如果他們回來看到我們殺了小冬、小吉,我們都非被殺掉不可。”
話聲甫落,牛嫂忽然噢了一聲,又似有所悟地急聲道:“我想起來了,好像還有一位穿白毛皮衣的小姑娘被捆在牀上……”
話未説完,立即飛步奔進了室內。
舉目一看,捆在牀上的少女不見了,許格非則正在牀上盤膝閉目凋息。
緊跟身後的老得祿,一看盤坐牀上的許格非,不由驚急地低聲問:“這位就是你方才説的許少俠嗎?”
牛嫂仍在張望室內,顯然是在找那位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少女,這時見問,僅點了點頭,並吃驚迷惑的問:“那位被捆在牀上的小姑娘呢?”
老得祿看了一眼牀上散開的細繩道:“恐怕是被少夫人放走了吧?”
話聲甫落.黑衣少婦已挾着一陣衣袂破風聲飛身縱進房內來。
牛嫂和老得綠一見,不由得同時恭呼道:“少夫人……”
話剛開口,已經發現許格非盤膝運功的黑衣少婦,立即揮了一個肅靜手勢。
許格非想是一直無法去慮凝神,這時一聽黑衣少婦轉回來的聲音,不由睜開星目,關切地問:“可是沒有追回來?”
黑衣少婦立即一臉愧色地道:“我追出去時,已經看不見那位珠姑娘的蹤影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慚愧地嘆了口氣,同時黯然低下了頭。
老得祿再度焦急地説:“少夫人,我們得趕快離開咱們的家呀,他們馬上就要回來了呀!”
許格非這時已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他再一次地不察中計。
這時一聽“他們”,不由怒火倏起,立即怒聲道:“他們回來正好,我正要找他們……”
話未説完,黑衣少婦已急忙走了過去,同時關切地寬聲道:“你現在還不能生氣,我們最好避一避!”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要避你們避,我不去!”
黑衣少婦毫不為忤,反而更温柔耐心地説:“在這個險惡的人世間要想活下去,光憑高絕的武功是不行的,還要有高超的智慧,所謂七分鬥志,三分鬥力,就是這個道理!”
許格非聽了,心頭的怒火立時減熄了不少,不由以欽服的目光望着黑衣少婦。
黑衣少婦既不閃避,也未見羞澀,她就像站在注視着她的丈夫面前一樣。
她靜靜地,以柔和親切的目光望着許格非,繼續説道:“想想,你現在的境況,內力,能否對付即將到來的敵人?”
許格非當然會隨着黑衣少婦的問題在心裏想,他所想到的只有一個答案,而且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根本無力對付屠龍老魔或白氏姐弟,甚至一羣歹徒此時都可以將他置於死地。
心念間,已聽黑衣少婦繼續説:“假設你認為沒有戰勝對方的把握,那麼現在就馬上和我們離去。”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説:“可是,鄔麗珠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黑衣少婦立即平靜地説:“現在她正在氣頭上,正在誤會中,那是一定的,不過,將來她知道她錯了,她還會回來找你的!”
許格非則憂急地説:“可是,她現在離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黑衣少婦立即寬慰地説:“我看得出.她的武功很不錯,輕功也極驚人,危險時她自會照顧她自己……”
許格非更加懊惱的説:“你不會知道她遇到的對手是多麼高強!”
黑衣少婦立即問:“你現在在此焦急,對她途中遇敵可有幫助?現在馬上來了強敵,你是否馬上可以應付?”
許格非一聽,頓時驚覺這是一個極慘酷的現實問題,如今自己尚且保不住自己,如何能顧及已經離去的鄔麗珠?
心念問,已聽黑衣少婦繼續説:“既然無能為力,就應先求自保,然後徐圖後計,即使那位珠姑娘不幸落人歹徒之手,當你功力恢復之後,仍可將她救出來……”
話未説完,許格非已毅然道:“好,我跟你們暫時避一避!”
黑衣少婦一聽,立即轉首望着牛嫂和老得祿,肅容吩咐道:“把地窖打開!”
牛嫂和老得祿一聽,不由俱都面現難色,同時遲疑地説:“少夫人……”
黑衣少婦立即平靜地説:“不礙事,許少俠是正直人!”
老得祿憂慮地説:“老奴擔心地是小冬小吉兩人已將地窖的事告訴了那些人!”
黑衣少婦立即果斷地説:“不會,因為他們兩人還不會想到這些。”
牛嫂和老得祿無奈,只得雙雙走出了房外。
黑衣少婦立即望着許格非道:“請你先下來一下。”
説着,自然地伸手將許格非扶下牀來。
就在許格非雙腳踏地的同時,身後的大牀已在一陣沉重的軋軋聲中升起來。
許格非大感意外地一愣,黑衣少婦已催促道:“我們下去吧!”
於是,在黑衣少婦謹慎地攙扶下,許格非沿着一道石階,逕向下面地窖走去。
窖內看來並不比上面小,而且左右還有通道,有桌有椅有牀鋪,而且桌上放着一支曾經燃過的油燭。
黑衣少婦正待把許格非扶向牀前,後面突然響起一陣慌張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回頭,發現牛嫂和老得祿已神情緊張的急急奔下來。
黑衣少婦一看,心知不妙,不由壓低聲音,急聲問:“可是他們已經來了?”
牛嫂和老得祿同時惶急地頷首悄聲道:“來了,車輛已經停在院門口了!”
黑衣少婦聽説對方的車子已到了院門口,神色也不由一變,因為頂上的大牀仍在軋軋的復原中。
必須知對方歹徒進來前,是否遵禮叩門,如果他們飛身越牆而過,一進院中即可聽到機關恢復原狀的軋軋聲。
是以,她心中一急,脱口急聲道:“那我們快到台子上看看外面的情形!”
説罷,立即扶着許格非向正前面的一個石級台前走去。
兩人剛剛到達石級前,院外竟意外地響起敲門聲。
也恰在這時,頂上的大牀已經復原。同時也停止了機關聲響。
但是,黑衣少婦卻望着許格非,柔聲鄭重地説:“你必須先答應我,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來了什麼人,你必須忍耐,平靜,以後再圖機會!”
許格非一聽,立時順從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為鄔麗珠療毒已經損耗了大量真力,又在事後暴怒下施展“身劍合一”,剛剛在毒性尚在發揮中,又施展了“彈指神功”。如今,他只覺得真氣斷斷續續,四肢顫抖無力,他的確虧損得太多了。
由於有了他的首肯,黑衣少婦才扶着他輕巧地走上台階。
一登上台階,黑衣少婦立即在牆上悄悄拉開一道活栓,牆上立時出現兩個大如龍眼的圓孔來。
也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惶聲大叫道:“少山主不好,小冬和小吉都被殺了!”
許格非一聽少山主,心頭不由一震。因為鄔麗珠曾經判斷過,很可能是白俊峯和白素貞暗中聯合屠龍老魔來對付他們,他當時尚存有疑問。
如今一聽少山主,不由急忙將兩眼湊進兩個圓孔前。
許格非凝目向外一看,只見四個勁裝大漢正將倒在院中的小冬和小吉兩個少女屍體翻轉過來。
人影閃處,出現在許格非視線範圍內的果然是白俊峯和他的姐姐白素貞兩人。
緊接着,其餘男女人等十多人,立即把地上小冬小吉的屍體團團圍住,但其中並沒有屠龍老魔在內。
許格非看罷,不自覺地叨齒恨聲道:“果然是他們……”
“兄妹”兩字尚未出口,機警的黑衣少婦,已急忙伸出玉手將他的朱唇掩住。
好在院中壯漢女子等人議論紛紛,爭相揣測兩個少女的死因,俱都沒有聽見,否則,一但引起注意,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因為白俊峯內傷已愈,白素貞功力不俗,尤其白俊峯具有玄煞掌的歹毒功夫,即使是許格非一切正常也要謹慎應付。
許格非這時突然被黑衣少婦用那玉手將口掩住,頓時也警覺到處境的危機!
心中一陣感動,不自覺地將黑衣少婦捂在他口上的玉手握住,一面移開,一面以親切感激的目光向着黑衣少婦注視。
黑衣少婦的嬌靨一紅,並報以端莊淡雅的微笑,不由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外面驀然響起白素貞的吃驚聲音道:“她們兩人是被點斃的!”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再向院中看去。
黑衣少婦也急忙將另一個活栓拉開向院中暗窺。
只見一身白素的白素貞,正神情驚異的由兩具少女的屍體前緩緩的站起來。
白俊峯則黃面透青,眉罩殺氣,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恨聲道:“這段時問一定有人前來救了許格非那小子和鄔麗珠……”
話未説完,白素貞立即望着羣漢中一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沉聲問:“你確定許格非已中了風月春了嗎?”
許格非一聽“風月春”,斷定必是春藥淫藥一類的下流藥物。現在,他再一次地證實了,不可以貌取人的古訓。
第一次他發現的是最美麗的司徒華,結果司徒華心術狠毒,手段毒辣,行事尤甚蛇蠍毒物。
現在,他又發現了這個白素貞,即使尚看不出她較之司徒華如何,但根據以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便參與這種事。而且親口説出淫藥風月春的藥名,她的品德素養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間,已見那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惶急正色道:“小的親自把他放在牀上的……”
白素貞卻突然怒聲問:“我是説,你確定許格非已服了風月春了嗎?”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慌得趕緊正色道:“小的確知他已服了風月春,而且喝了至少兩三口!”
許格非一聽,斷定他們説的“風月春”是放在飯後的茶水中,因為酒他好像只飲了一杯。
心念問,只見白俊峯怨毒地埋怨道:“那小子的功力深厚,喝那麼兩三口對他根本發生不了作用。”
白素貞卻不以為然地問:“你以為是許格非那小子自動地甦醒過來?”
白俊峯立即正色沉聲道:“我當然不會那麼想,可是前來救他們的人是誰呢?”
就在這時,六七名壯漢已由穿廳內飛縱出來。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首先急聲問:“怎麼樣?”
其叫一個壯漢道:“全部逃光,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白俊峯一聽,立即咬牙叨鹵地恨聲道:“我當時就主張馬上殺了許格非那小子,可是天王偏偏不肯……”
許格非聽得心頭再度一震,險些脱口驚呼,雖然鄔麗珠曾經説過老魔可能找白氏姐弟合作對付他,一旦這時證實,他心中仍然感到極度震驚。
心念間,已聽白素貞正色沉聲道:“天王不是説了嗎?只要你能找到下半部秘籍,你隨時都可殺了他……”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他在三尖島古洞中得到的異人秘籍。
自從上次屠龍老魔偷偷取回上半部秘籍後,他便時時提高了警惕。
是以,他在苦思對策之後,覺得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將秘籍收藏在一個秘密處所,在和丁倩文密商後,決心暫由丁倩文保存。
因為丁倩文早在東海狼沙轉運站的別院中,便已發現了他身獲秘籍的事。
如今想來,這一步棋是走對了,否則,今天絕對難保秘籍不被對方搜走。
根據白氏姐弟的對話,他可以判斷出屠龍老魔已收回秘籍而准許白俊峯殺死他許格非而報一掌之仇。
但是,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使他必須更加提高警惕的,那就是白素貞和白俊峯姐弟,何以如此聽從屠龍老魔的命令?這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屠龍老魔答應構秘籍絕學傳授給白氏姐弟兩人。
前半部果真這樣,白素貞和白俊峯同樣精通上面的掌法、劍法,以及“翻雲手”和“驚鴻指”。
現在,他必須隨時提高警惕,一旦和白氏姐弟相遇,絕對容情不得,必須立即將他們置於死地。因為他們心地險詐,心黑手辣,假設他們再具有了高絕的武功,必然危害武林,將有許多人在他們兩人的手下喪失生命。
心念電轉間,已聽白俊峯怒吼道:“連那丫頭莫非也跑了不成?”
白素貞立即沉聲道:“那還用問?整個院子裏.除了這兩具屍體那裏還有活人!”
話聲甫落,驀見那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神情緊張地壓低聲音恭聲道:“啓稟姑娘,既然姓許的那小子逃走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吧!”
白俊峯一聽,立即怒叱道:“你怕死你先滾好了!”
但是,白素貞卻望着白俊峯,正色低叱道:“你怎的愛意氣用事不加深思,許格非已被高人救走,以他的雄厚內力,功力很快就可恢復,萬一他含憤而回,我們這些人都沒命了……”
白俊峯依然一揮右掌,切齒恨聲怨毒地説:“這時那小子如果趕回來,我立即一掌斃了他!”
白素貞冷冷一笑,道:“莫説我們這些人無人能敵他的‘身劍合一’,看情形他已具有了較之‘驚鴻指’更厲害更霸道的‘彈指神功’……”
白俊峯聽得渾身一顫,神色立變,不由脱口急聲問:“你聽誰説的?”
白素貞立即白了白俊峯一眼道:“這還用聽誰説的,眼面前就擺着兩具屍體……”
話未説完,白俊峯已驚得脱口急聲道:“你是説,小冬小吉兩人是被‘彈指神功’點斃的?”
白素貞立即頷首道:“不錯,這可由她們跌斷腿骨和跌裂後腦而斷定她們是由房面上墜下來的。”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則不以為然地恭聲道:“小的認為殺死這兩個丫頭的不是許格非,而是前來救他和鄔麗珠的那人!”
白素貞立即冷冷地問:“你認為前來救他們的是誰?”
獐頭鼠腦中年人恭聲道:“小的以為是長白山的薛老頭兒,或是秦皇島的楚老島主……”
話未説完,白素貞已不客氣地駁斥道:“胡説,他們兩人都不可能具有這種至高無上的‘彈指絕學’……”
白俊峯卻不服氣地説:“姐姐,你怎的知道許格非那小子他具有這種至高絕學呢?”
白素貞不由生氣地説:“你沒聽天王説嗎?許格非已在東海狼沙三尖島上得到了那本後半部秘籍,天王不但在恆山與許格非交手時便已懷疑,而且昨天業已證實許格非施展的是‘身劍合一’,所以才能剎那間殺了十多人屍白俊峯聽得面色再變,不由惶急地説:“果真這兩個侍女是死在許格非的彈指神功下,那不是許格非根本沒有中毒而昏厥嗎?”
獐頭鼠腦中年人一聽,惶得立即分辯道:“許格非絕對已經中毒,是小的親自將那小子放在牀上的……”
白素貞也急忙頷首道:“這一點我已相信,否則,我們此刻早已血濺在此,無人能活着離去!”
白俊峯不由震驚的道:“那……那我們現在……”
白素貞立即道:“現在馬上離去,先將這邊的情形報告給天王后,再請天王定奪!”
説罷一揮手,當先向院門走去。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一見,急忙恭聲道:“小姐,此地……”
話剛開口.白素貞已回身道:“把兩個侍女的屍體運出去。派幾個人到村外監視着,楚金菊一回來,馬上前去向天王報告!”
説罷轉身,即和白俊峯等人走了出去。
獐頭鼠腦中年人,立即指揮着幾個壯漢,抬起兩個侍女的屍體,匆匆跟了出去。
最後幾名歹徒一出院門,黑衣少婦立即輕輕地把許格非眼前的活門栓閂上了。
許格非雖然腦海裏仍想着機智絕高的白素貞,斷事較為接近,但他仍沒忘了對仍用玉手扶着他親切含笑的黑衣少婦,感激地點了點頭。
黑衣少婦謹慎地扶着許格非走下台階,並扶他到牀上躺下,立即望着中年僕婦,輕聲吩咐道:“牛嫂,快去弄點兒東西來吃!”
中年僕婦牛嫂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許格非卻不由緊張地説:“他們很可能在宅外留得有人……”
黑衣少婦立即寬慰地説:“牛嫂會到另一個院落裏去煮,即使那個白衣女子智慧極高,她也萬萬料想不到旁邊的鄰居也是我們的宅子!”
許格非一聽,正待説什麼,發現牛嫂並沒有從大牀處上去,而且由另一個木門內走出去了。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知道黑衣少婦的這座地窖,尚有地道通向別處,或別的鄰近院落。
正待説什麼,黑衣少婦已在他的身邊牀緣上很自然地坐下來,同時望着老得祿,極平靜地正色問:“老得祿,我出去了這些天,家裏怎會發生了這種事情?”
許格非本待先問一問黑衣少婦的尊姓芳名,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稱呼人家一聲。
這時一聽黑衣少婦詢問事情的發生經過,這也正是他所急要知道的,因而只得注目老得祿靜聽。
只見老得祿恭立一角,未言先嘆了口氣道:“三天前的傍晚,突然有一個生意人裝束的壯漢前來叩門,當時是老奴去應的門。他説他是咱們小吉的親戚……”
黑衣少婦立即噢了一聲,不由迷惑地説:“小吉來咱們家已經快兩年了,怎的從來沒有聽她説過她還有親戚呢?”
老得祿道:“可能真是她的親戚,因為小吉一見了那個生意人便驚喜地呼了聲表哥……”
黑衣少婦立即無可奈何地説:“你不要太老實了,小吉那丫頭説謊、編故事是能手,我只問你,在那天之前,小吉有沒有偷偷外出過?”
老得祿搖搖頭道:“這一點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據牛嫂説,自小吉的表哥告辭後,小吉便纏着小冬不停的咭咭,也不知道她們在説些什麼!”
黑衣少婦卻會意的問:“以後呢?”
老得祿道:“之後,也沒再有什麼動靜,直到昨天的半夜裏,忽然來了一夥持刀蒙面的大漢,不由分説,一進來就把老奴和牛嫂捆起來,小吉看起來也有些緊張,小冬卻嚇得渾身哆嗦……”
話未説完,木門口人影一閃,牛嫂已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東西進來。
黑衣少婦立即問:“牛嫂,那是什麼?”
牛嫂立即道:“那邊還放着一包蓮羹人蔘粉糕,我燒開了水先給許少俠衝了一碗來!”
黑衣少婦一指木桌道:“你先放木桌上吧,我還有話問你!”
牛嫂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將蓮藕粉放在桌上,立在那兒待詢。
黑衣少婦凝重地説:“牛嫂,老得祿已説到那些歹徒把你倆捆起來了,為何我回來時卻見你在咱們宅門口張望?”
牛嫂趕緊恭聲道:“那是因為歹徒們都走了,小吉和小冬正在您房裏喝酒胡鬧,我想乘機將老得祿放出來逃跑,先到門口張望一下,看看那些歹徒走遠了沒有……”
老得祿立即恭聲道:“是的,少夫人,是牛嫂先到柴房裏悄悄告訴老奴,那些歹徒走了,要老奴和她快逃,老奴為了慎重計,要她到前面看個確實!”
黑衣少婦卻不解地問:“為什麼老得祿被捆在後柴房裏,而牛嫂卻可以自由活動呢?”
牛嫂急忙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需要我來幫助小冬小吉欺騙許少俠,所以我被放開了,但是,如果我要是偷跑了,他們就把老得祿殺掉了!”
黑衣少婦立即問:“他們要你和小冬,小吉,怎麼個騙法?”
牛嫂見問,立時面現膽怯畏縮之色.神情遲疑,雙唇翕動,久久不敢説出來。
黑衣少婦只得寬慰地説:“你是被他們脅迫服從,勢非得已,如不按照他們所説的去做,他們就會殺你和老得祿?所以,我不會怪你!”
牛嫂一聽,這才鼓足勇氣説:“他們要小冬冒充您。要小吉冒充金蘭姑奶奶……”
黑衣少婦一聽,倏的由牀上站起來,不由嗔目怒斥道:“她們怎敢如此胡鬧?”
許格非一聽,立即恍然似有所悟,不自覺地伸手拉着黑衣少婦的玉手,同時,寬慰説:
“金菊姐姐,你不是説不生氣地嗎?”
黑衣少婦聽得嬌軀一顫,香腮同時一紅,不由驚異地望着許格非,吃驚地問:“你……
你怎的知道我叫金菊?”
許格非不答先笑道:“你先坐下來,小弟告訴你!”
説話之間,右手稍微用力,黑衣少婦也就自然的坐了下去。
許格非立即問:“金菊姐姐,小弟不但知道你還有位金蘭妹妹,而且知道你是秦皇島老島主楚老前輩的長孫女……”
黑衣少婦一聽,再度吃驚地問:“許少俠你……”
話剛開口,牛嫂已急忙解釋説:“小冬小吉就是冒充您和金蘭姑奶奶,她們騙許少俠説,咱們的家就是老太爺山居清修的別院……”
黑衣少婦再度吃驚地説:“竟有這等事?”
到了這時候,許格非只得把黎明時分,在山洞中聽到迫殺吆喝之聲,以及救下兩個持刀少女,和她們的自述經過,簡扼的説了一遍。
黑衣少婦正是秦皇島老島主楚霸天的長孫女楚金菊。
楚金菊聽罷,早巳氣得嬌靨煞白,不山懊惱地恨聲道:“這兩個死丫頭,準是利令智昏,竟作出這種該死的荒唐事,牛嫂,還有你……”
許格非見楚金菊氣得嬌軀微抖,只得寬慰的説:“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們……”
楚金菊卻懊惱不安地説:“可是,這樣一來,倒把那位鄔姑娘給氣回恆山了呀!”
許格非一聽鄔麗珠,神情立現凝重,不由也憂急懊惱地説:“這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事,因為白俊峯無時無刻的不想得到她!”
楚金菊立即寬慰道:“如果那位鄔姑娘當時立即離去,便不會被白俊峯和白素貞等人逮着,因為鄔姑娘離開一刻之後,白氏姐弟等人才到,他們方才不是還説,恐怕那丫頭也逃掉了嗎?”
許格非一聽,立即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白俊峯説的那丫頭不是指的鄔麗珠,因為小弟如被救,鄔麗珠當然也一同被救……”
楚金菊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問:“那他們指的是誰?”
牛嫂急忙搶先道:“是他們自己帶來的一位姑娘……”
楚金菊再度神色一驚問:“那位姑娘呢?”
牛嫂繼續道:“他們已把她捆在許少俠的身邊牀上!”
楚金菊卻不解的説:“可是,他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許格非冷哼一聲,憤聲道:“狠毒嫁禍,陰謀陷阱,造成我和某一方面的仇恨與仇殺……”
楚金菊卻似有所悟地説:“他們不是説為了要得到你身上的秘籍嗎?”
許格非雖然已經知道了黑衣少婦楚金菊的身世底細,而且也看出她不是一個心術不正,見利貪心地人,但是,這等有關秘籍的事,仍不宜坦白的説出來。
是以,故意以生氣地口吻,憤聲道:“秘籍早在恆山客棧裏就被老魔偷偷搜走了,我身上哪裏還有秘籍?”
説此一頓,特地又加重語氣説:“假設我身上真的還有秘籍,我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楚金菊一想,對呀,果真許格非身上還有秘籍,在他中毒昏迷那段時間內,也早被他們搜走了呀?再説,果真讓白俊峯搜到了秘籍,他許格非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但她迷惑不解的問:“可是他們為什麼説,要等白俊峯拿到你身上的秘籍,老魔才準他向你下手呢?”
許格非只得憤聲道:“這又是老魔耍的陰謀花樣!”
楚金菊立即不解的問:“這又是為什麼呢?”
許格非只得道:“這當然是老魔不信任白氏姐弟!”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們姐弟正協助老魔來對付你呀!”
許格非道:“那也只是他們之間的彼此利用而已,誰也不會信任誰!”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們説,老魔要把你會的所有武功都傳授給白俊峯呀?”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是老魔,你會把你的武功,傳授給你仇人的徒弟嗎?”
楚金菊聽得神色一驚問:“你是説白俊峯和白素貞的師父,是屠龍老魔的仇人?”
許格非只得道:“不錯,我在恆山曾親眼看到,玄令老怪和屠龍老魔打得難解難分,結果俱都半死半活。”
楚金菊噢了一聲,愈加不解的問:“可是,老魔曾經答應要傳授白氏姐弟武功呀?”
許格非解釋道:“我方才不是説了嗎?那完全是為了利用白氏姐弟的人力來對付我!”
楚金菊不由憂急地説:“可是老魔也曾答應白俊峯下手殺你呀!”
許格非道:“那也得等到拿到秘籍之後才可下手,換句話説,白俊峯永遠拿不到秘籍,便永遠不準下手,而秘籍根本不在我這裏,他也就永遠沒有希望下手了!”
楚金菊卻更加不解的問:“可是老魔為什麼不真的下手殺你呢?”
許格非只得一笑道:“也許我還不到該死的時候吧!”
這回答楚金菊當然不滿意,但她也確信許格非説的是實情,如果老魔認為許格非已沒有了利用價值,老魔會毫不惋惜地立下毒手。而許格非的苦衷卻是已經對楚金菊否認了有秘籍,不便再説出老魔真正不殺他的原因。他根據這一次的事情,已完全明白了屠龍老魔的真正心意。
心念未完,一直坐在身邊默默望着許格非的楚金菊,突然輕柔地問:“許弟弟,你在想什麼?”
許格非急定心神,道:“小弟在想,今後如何來應付他們……”
楚金菊立即勸慰道:“你現在真元虧損甚劇,功力尚未恢復,最好什麼也不要去想!”
許格非會意地點點頭,他覺得楚金菊説得很有道理,因而他不再想被老魔劫走的堯庭葦,也不想負氣離去的鄔麗珠,當然也不去想留在恆山的丁倩文和單姑婆。
因為想到這些徒增煩惱,反而影響他功力復原的進境,實在説,就算知道了堯庭葦已被老魔送進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他也沒有能力前去營救。
一想到病頭陀,他立時想起了現在還,不知道東北總分舵的位置,因而關切地問:“楚姐姐,你可知道病頭陀的總分舵在什麼地方?”
楚金菊柳眉一蹙道:“我只知道有魔窟的歹徒在這一帶活動,卻不知道他們的巢穴在什麼地方,我也從沒聽説有個病頭陀!”
許格非雖然知道,這是屠龍堡的秘密,外界絕少有人知道,但是,這一兩年的情形和以前則大不相同了。屠龍堡已不再如以前那樣神秘了。
許格非鑑於此,對楚金菊的話多少有些懷疑,因而不自覺地問:“姐姐在此地住了多久?”
楚金菊黯然道:“説來也快兩年了!”
許格非突然不解的問:“兩年的時問裏,你竟然不知道在這個山區裏有個嘍羅眾多,高手如雲,到處暗殺俠義人士的龐大組織?”
楚金菊一聽,知道許格非不信她不知,心中一陣難過。不由委屈地説:“我去年新春過後,才與我夫婿結婚,不到半年他就因病而死,我守孝一年,前兩個月才得出門,一個死了丈夫守寡的女人,人人視為不祥之物,個個敬鬼神而遠之,你想.連一個願意和我説話的都沒有,我還能知道些什麼?”
把話説完,早巳熱淚盈眶,晶瑩的淚珠,也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
許格非見自己一句話惹得人家傷心落淚,心中一驚,不由急忙撐臂坐起來,同時惶急地問:“姐姐你……”
楚金菊則繼續哭聲道:“都是我命苦時運背,處處受人欺侮。這一次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被人家愚弄到這種樣子……”
許格非一聽,更加不安地急聲道:“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呢?如果我不來關東山區,他們也不會莊姐姐府上布陷阱,説來應該怨我!”
豈知,楚金菊竟斷然道:“不,正因為有我在這裏,所以他們才想盡辦法引誘你前來此地!”
許格非一聽,深覺有理,説真的,如果沒有楚金菊寡居此她,老魔也許想不到這一招詭計。
但是,他心裏雖然這樣想,嘴裏卻不敢直説出來,只得哼了一聲道:“就是姐姐不住在此地,他們也會想到用別的詭計!”
楚金菊不由抽噎着説:“有許多老一輩的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細淵源和關係,往往用來欺騙我們這些晚輩……”
許格非一聽,也頗有同感地嘆了口氣説:“小弟這次中計,也正是因為知道令祖楚老前輩與我師祖長白上人是莫逆的好朋友,由於心裏仰慕已久,加之兩個侍女都説楚老前輩知道病頭陀東北總分舵的位置,所以也就毫不懷疑地跟着前來了。”
話聲甫落,楚金菊突然睜大了淚水汪汪的大眼睛,興奮地説:“許弟,我想起來了!”
許格非聞聲注目,突然看到一雙水晶般的閃光眸子和一張帶雨梨花般的美麗嬌靨出現在他眼前,在這一剎那,他突然發現楚金菊對他是那麼的具有吸引力使他頓時呆了!
楚金菊已是經歷過滄桑的少婦,她一看許格非的痴呆神情和閃着異彩的目光,便知許格非已被她的少婦神韻所吸引了!於是,嬌靨一紅,不由低下了頭,輕柔地呼了聲許弟弟。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不安地拉回正題問:“姐姐,你方才説什麼來?”
楚金菊突然被許格非看得有些意亂情迷,因而微一搖頭道:“沒有什麼……我……我只是問你今後有何打算……”
許格非一聽今後,神志立即又拉回到現實來.因而急忙道:“現在最急切的問題是儘快打聽到病頭陀的總分舵位置!”
楚金菊一聽,幽幽地説:“還是急着去救那位堯姑娘?”
許格非卻突然道:“不,我現在又想起了一個可能問題,葦妹妹未必真的被老魔劫來了!?”
楚金菊聽得神色一驚問:“何以見得?”
許格非正色道:“老魔能利用楚老前輩和我師祖的關係騙我前來此地,他也有可能利用悟非師太和悟因師太的關係騙我離開恆山山區……”
楚金菊不由也正色揣測説:“這麼説,那位堯姑娘仍在南嶽衡山了?”
許格非卻沒有把握地説:“我也只是這樣揣測!”
楚金菊目光一亮道:“那我們何不到衡山找呢?”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搖頭道:“不,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已是老魔唯一可利用的組織,要想阻止老魔的活動,只有先剷除了他可運用的實力……”
楚金菊不禁有些失望地説:“可是,待等你摧毀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回頭再想找那位堯姑娘,恐怕已經找不到了!”
許格非微一搖頭道:“不會,在我未去衡山前,她不會離開她姑媽的大慈庵!”
楚金菊卻提醒説:“她雖然不離開,但屠龍老魔卻會派人去呀!”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他不由聽得渾身一戰,俊面立變,脱口焦急地説:“是呀,老魔既然知道了葦妹妹的位置,他豈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難怪我施展了‘身劍合一’顯示了我的功力,依然未見他現身,他一定是星夜趕去了衡山……”
楚金菊一聽,突然興奮地説:“那我們現在也星夜趕去?”
許格非斷然道:“不,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就在附近山區,我必須先摧毀了老魔這最後的唯一組織,才能置老魔於死地。”
楚金菊一聽,再度失望地幽幽説:“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巢穴怎麼去呀?”
許格非遲疑地説:“我想我師祖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話未説完,楚金菊已目光一亮,第三次興奮地説:“對,我知道他老人家清修的茅舍,我陪你前去……”
許格非一聽,頓時慌了,不由伸臂準備將她拉住,同時急呼一聲姐姐!
但是,由於他的慌急,以及楚金菊並不是真的絕決離去,他再一次的將楚金菊拉進懷裏。
楚金菊趁勢畦的一聲偎進許格非的懷裏放聲哭了。
許格非雖然大吃一驚,但已不便再把楚金菊推出懷去.因為,那份難堪和打擊,楚金菊是絕對受不了的。
但是,他又不能讓楚金菊一直偎在他的懷裏哭。
因為對方是個為夫守節的少婦,當她剛剛進屋和他的扶持和相擁,那時他不但中有“風月春”茶毒,而且功力大部分已失,還可説情有可原。如今,他的頭腦清醒,意識清楚,怎可再犯這種越禮錯誤。
心急之下,只得一面慌急地呼着姐姐,一面技巧地企圖把她推開。
豈知,楚金菊竟扭動着嬌軀.哭着説:“這種日子我早巳受夠了,我不需要人家同情我,可憐我,我還是死了的好!”
許格非一聽楚金菊要死,更加慌了,但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楚金菊則繼續哭聲道:“我一直認為你是名門虎子,沒有一般世俗觀念,原來你比別人更討厭我……”
許格非急忙道:“我從來沒有這種觀念和想法。”
楚金菊聽得神情一喜,脱口興奮地問:“你不討厭我?”
許格非一笑道:“你看我這樣是討厭你嗎?”
如此一説,楚金菊才發覺許格非的右臂仍一直攬着她的纖腰,不由嬌靨一紅,立即低頭笑了。
許格非寬聲道:“楚姊姊,屠龍老魔雖然佈下了這個陷阱,卻促成了我們兩人的相識,能相識就是緣分……”
楚金菊立即道:“緣份也就是姻緣,可惜,我已成了寡婦已沒有服侍你的資格!”
許格非道:“快不要這麼説,只要我們感情融洽,快快樂樂地相處在一起,情趣尤勝過夫妻,何必一定要那個名義?”
楚金菊一聽,目閃異彩,嬌厴上立時充滿了新希望,她不由興奮地問:“許弟,你願意和我處在一起!”
許格非立即道:“但不是現在!”
楚金菊羞紅着嬌靨忍笑問:“你不嫌我老?也不嫌我醜?”
許格非一笑道:“等你老了,我也老了,你不但不醜,而且有許多女孩們沒有的美麗!”
楚金菊一聽,一陣熱情沸騰,不自覺地呼了聲許弟,立即將嬌軀投進許格非的懷裏。
許格非也許是覺得楚金菊太可憐,也許是出自愛,他一手撫摸着楚金菊的長長秀髮,一手緊擁着她的嬌軀,
楚金菊温柔地偎在許格非的懷裏,她似乎突然間撿回了她已失去的舊夢。
在這一剎那,她不但感到快慰,幸福,也覺得生命的重生,世界上的一切,在這時都覺得是美好的,可愛的。
久久,楚金菊才夢囈般的問:“你要在這裏待多久?”
許格非立即直覺地説:“我明天就離去!”
楚金菊聽得大吃一驚,好似當頭焦雷灌頂,倏然直起嬌軀.十分震驚地問:“為什麼不多待幾天?”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必須儘快找到病頭陀的總分舵,而且是越快越好……”
楚金菊不由憂急地説:“可是你的功力……”
許格非急忙道:“我的功力正在迅速恢復中,明天早晨絕對可以應付任何慘烈拼鬥的事情!”
楚金菊卻幽怨地説:“你為什麼就不能多住些時日呢!”
許格非正色道:“楚姊姊,你比我年長几歲,對事理應該比我看得更清楚,我在此多待一刻時分,便多一份危險性。假設這個家被他們給毀了,將來我連找你的地方都沒有……”
楚金菊立即道:“你可以到秦皇島去找我!”
許格非搖頭道:“此地才是屬於我們的,任何地方對我們兩人都不適宜。”
楚金菊當然知道,世俗不但不容許許格非去秦皇島找她,而她的家人也不會允許地這個守寡的女兒與其他男人相會。
在這種情形下,只有屬於自己的家最安全,最適宜。
心念及此,不由深情含笑地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見,立即愉快地説:“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不讓你跟着我前去長白山了吧?”
楚金菊嬌靨一紅,再度含笑點了點頭。
許格非繼續道:“那就把到達長白山後,如何去找我師祖清修處所的方法告訴我吧!”
楚金菊一笑道:“長白山最著名的天池你可曾去過?”
許格非搖搖頭道:“我這是第一次來關東!”
楚金菊一聽,不由驚異地問:“這麼説,你從來還沒見過長白爺爺的廬山真面目了?”
許格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一頷首道:“不錯!”
楚金菊卻噗哧一笑,風趣地説:“你登上了飛鯨崖,就看見了他老人家搭蓋的幾間石牆茅屋,裏面住着的慈祥老頭就是他老人家!”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地問:“你是説,我師祖他老人家是隱居在飛鯨崖上?”
楚金菊微一頷首道:“不錯,由天池向正東找,翻過兩道雪嶺就看到了,那開頭就像一個竄出雪海,振鰭欲飛的雪白巨鯨!”
許格非聽罷,不由感激地説:“射謝你楚姊姊,有了你的指點,再去找師祖就不難了!”
楚金菊一聽,再度伸臂將許柏非的肩頸摟住,同時,羞紅着嬌靨柔聲問:“對自己心愛的人人,也説謝謝嗎?”
由於楚金菊吐氣如蘭,鮮紅的櫻口,幾乎吻上他的兩片嘴唇,許格非也不禁有些意亂情迷,把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同時響起牛嫂的警告聲音道:“老得祿,你可要小心點,我牛嫂湊成這幾樣小菜可不容易,萬一你一跤跌倒了,許少俠和少夫人就別吃了!”
許格非和楚金菊一聽,兩人同時大吃一驚,急忙鬆手分開了。
尤其是楚金菊,不但趕緊整理了一下兩鬢有些紊亂的秀髮,也急忙扯了扯身上弄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