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豹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回身朗聲道:“頭前帶路。”
話聲甫落,立即響起一聲春雷似的暴喏。
接著燈籠搖晃,人影閃動,人群中立刻有數十名紅衣武士,分作兩批前進,簇擁著許格非和丁倩文、魏小瑩三人,沿著石屋前的一條山道,徑向深處走去。
許格非一面前進一面暗察左右情勢,這時他才相信單姑婆沒有誇大其詞,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實力,的確較之堯恨天高了一籌,僅這番嚴密的警戒體系,就絕非堯恨天可比。
但是,有一事他不明白,單姑婆為何沒有在天黑之前趕回客棧呢?如照眼前情勢看,她的前來應是很成功的呀?
其次,他根據實際情形來論,單姑婆也應該先回客棧報告前來的經過呀!許格非雖然這般想,但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有一個想法,不管單姑婆前來將事情進行得如何,他以為見到藍面判官和他的蒙面女兒為當務之急。
但是,心中迷惑不解的丁倩文,卻忍不住湊近許格非,輕聲問:“怎的沒見單姑婆前來?”
許格非-楞,只得淡然道:“馬上到了,可能就在前面。”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聽前面,立即舉目前看,只見林道盡頭即是一片燈火如晝的廣場,數百人眾的身後,即是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廳。
由於燈籠搖晃,尚無法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但已能看清人群的前面站著數名紅衣蒙面女子。
正舉目打量的同時,跟隨側後前進的馬金豹三人,一聽丁倩文的問話,幾乎是同時驚異地齊聲問:“少主人,您說的單姑婆沒來,是單總管還在後面,抑或是少主人來時沒有在途中與單姑婆碰面?”
許格非三人雖然對單總管的稱呼感到意外,但卻立時會意一定是單姑婆自己編出來的。
但是,一聽了馬金豹的問話,三人卻不由同時大吃一驚。
丁倩文首先吃驚地問:“什麼?途中?你是說單姑婆她已經離開了?”
說話的同時,雙方都本能地剎住了腳步,前面引導和後面相隨的香主執事大頭目等人,也紛紛自動地停止了前進。
黃益福則正色道:“是呀,單總管午時不到就回去請少主人了,這麼說,少主人在途中沒有碰到?”
許格非蹙眉沉吟,並未開口,他似乎有意拖延時間,因為廣場上的人眾,正向這邊迎來。
他認為,不管事情惡化到什麼程度,都要由藍面判官來解決。
根據常理判斷,那些迎來的群眾中,一定有藍面判官在內。
許格非一直有一個想法,只要捉住藍面判官,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何況,根據眼前情形看,事情還不致想像的那麼壞,
心念間,早已聽到丁倩文和魏小瑩,同時焦急地道:“沒有呀,我們來時並沒有碰到她。”
魯竟三人對了一個驚異眼神,齊聲道:“這就怪了,卑職三人一直將她送到北街口,直到她一再請我們止步,我們才踅回的呀!”
許格非一看三人的神色,知道沒有說謊,只得故意淡然問:“單姑婆走時是怎麼說的?”
馬金豹搶先道:“單總管是接受了總分舵主的邀請,特地回北海岸恭迎少主人您前來的呀,怎的會在途中沒有碰到呢?”
話聲甫落,歡迎的人群已到。
在前引導的人一閃身,許格非立即看到當前走著一個滿臉青痣黑斑,稀疏鬍鬚,缺牙露齒的奇醜老人。
奇醜老人的相貌雖然可怖,但在他那一睜半閉的眼睛中,卻露著驚恐與怯懼的眼神。
許格非不必去問,走在當前的奇醜老人,當然就是藍面判官司徒軒。
至於走在後面的幾個紅衣蒙面女子中,哪一個是藍面判官的女兒,許格非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許格非打量間,藍面判官司徒軒已來到了近前。
只見藍面判官司徒軒,急上數步,誠惶誠恐地抱拳躬身,恭聲道:“卑職西南,總分舵主司徒軒,恭邊少主人光臨。卑職小恙在身,未曾遠迎,尚望少主人一併恕罪。”
許格非只得抱拳含笑,歉聲道:“本人初到西南,由於傳言錯誤,聯絡無著,不得不親來伐罪,經詢之下,原是一場誤會,本人也自覺慚愧……”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趕緊躬身惶聲道:“一切皆卑職之過,還望少主人海涵。”
許格非不便再說什麼,立即側身肅手,一指丁倩文和魏小瑩,介紹道:“這兩位是丁姑娘和魏姑娘。”
藍面判官趕緊抱拳謙聲道:“丁姑娘,魏姑娘,失迎,失迎!”
丁倩文和魏小瑩也急忙還禮稱不敢。
接著,藍面判官司徒軒肅手說請。
於是,許格非一人在前,在數百人的簇擁下,徑向燈火通明的大廳前走去。
這時,廊上階下,站滿了持槍佩刀的紅衣武士擔任警戒,俱都向著這面肅手躬身,以示迎接。
這種結果,當然使許格非大感意外,這種結果,當然也是單姑婆的遊說能耐。
但令許格非一直不解,心中不安,仍不能不隨時提高警惕的是,單姑婆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他根據眼前的情形,以及藍面判官的神色判斷,幾乎不太可能使詐,但是單姑婆何以沒有轉回客棧呢?
假設,單姑婆已被他們扣下來,而他們卻特地擺出這副架式來。那藍面判官的心機詭謀就實在太高明可怕了。
一想到了藍面判官的詭謀,許格非立即想起了一句古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有了這一想法,許格非再度提高了警惕,心中並警告自己,絕對不可絲毫大意。
心念間已到了大廳高階前,藍面判官再度肅手說了聲請。
許格非微一頷首,舉手登階,他特別注意兩廊和廳內。
同時,他也發現跟在身後的丁倩文和魏小瑩,也在暗中作著戒備之勢。
大廳的前廳已布好了賓主座位,而後廳中正有十多人似在佈置酒席。
剛登上廳口,藍面判官已恭謹低聲道:“少主人請止步。”
許格非聞聲止步,回身一看,這才發現三堂堂主及所有跟在身後的人俱都留在階下沒有跟上來。
而最令許格非驚異地是,就在這經過廣場,登上廳階的一會工夫,階下已聚集了數百人之多,而且,俱都分行分隊地排列站好。
只見藍面判官有些激動地舉起右手來,有力地朗聲道:“諸位兄弟們,今天來的這位英挺俊拔的少年英雄,不是敵人,也不是貴賓,是我們天王的唯一繼承人,也就是今後領導我們的少主人……”
少主人三字一出口,數百人眾立即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歡聲。
許格非知道這是藍面判官事先早確的安排,也許方才的鐘聲就是召集各堂各壇的頭目和兄弟。
他認為,如照這個情形看,藍面判官可能對他沒有惡意。
因為,如果藍面判官對他有加害之意,對方便無心再搞這些排場,對方必會急於將他設法置於死地而後已。
但是有一點仍是一個謎,單姑婆去了哪裡?一想到單姑婆的失蹤,他心中的警惕依然不敢稍懈,隨時提防變生肘腋,措手不及。
心念間,藍面判官已把話講完,肅立廣場上的數百人眾,再度發出一陣如雷歡呼。
驀見講話完畢的藍面判官,竟向著他肅手側身恭聲道:“請少主人訓示他們幾句話。”
許格非一聽,這才知道方才藍面判官說話的意思,階下數百人眾的歡呼,原來是歡迎他講幾句話。
乍然間,莫說許格非根本沒有準備,實在說他也沒有這個心情。
但是,許格非卻突然有了一個決定,為了武林安危,為了邊關古姓的禍福,他有這個責任勸導一下這些為害一方百姓的亡命之徒。也許,只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改變了時下的環境,使無數善良的老百姓,重新過著安定自由的快樂日子。
許格非先向藍面判官謙和地一頷首,接著面向數百歡呼的堂主壇主大小頭目和徒眾,緩緩地揮動了一下高舉的右手。數百人眾一見,歡呼聲更烈了,久久才歇下來。
一俟歡聲歇止,許格非立即運功朗聲道:“諸位兄弟們,我今天是代表天王來的,你們良好的表現和成績,我不願再加恭維,但我卻帶了壞消息……”
數百人眾一聽,立即引起一陣輕微騷動。
許格非繼續道:“諸位想必已經知道,西北總分舵已被各大門派給挑了,東南總分舵也完了。東海的轉運站也被燒了……”
階下的數百人眾,再度掀起一陣騷動,同時有交頭接耳的私議聲。
許格非運功發話,不怕全場的人眾聽不清,是以,繼續朗聲道:“我可以告訴諸位,那是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他們都沒有按著天王的意思去做,他們搶掠、擾民,公報私仇,最後他們也都一樣地走上了死亡的路,你們……”
你們兩字一出口,全場人眾.也包括藍面判官在內,俱都渾身一戰,面色立變,就像犯罪囚犯聽候最後的宣判一樣,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像泥塑木雕的一樣。
許格非見他的話已經奏效,立即有力的道:“你們貴總分舵,擾民的事情雖然有,尚無大惡,天王要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今後改過,他已不願追究……”
究字方自出口,全場立即暴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瘋狂歡呼。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也不禁神情激動,熱血沸騰,因而繼續道:“四個總分舵主,只有貴總分舵託天之佑,一切皆優於其他總分舵,希望你們善加利用你們的優厚條件,和此地的民眾共同開發這片世外桃源,安家立業,從事生產,而你們總分舵主也就成了西南邊關的安定盤石,你們也都是這塊樂土的主人,願你們好自為之,完了。”
把話說完,再度掀起了一陣如雷歡呼,久久不歇,形如瘋狂。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瑩三人,就在這全場如雷的歡呼聲中,走進大廳,三堂堂主,各壇壇主,以及七八名紅衣蒙面女子,俱都急急的跟了進來。
藍面判官再命各壇壇主一一向前參見介紹後,才分賓主落座。
誅龍堂堂主馬金豹,立即走至藍面刖官身側,低聲道:“啟稟總分舵主,少主人並沒有碰到單總管,少主人前來……”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早已面色大變,不由驚得脫口急聲道:“竟有這等事?”
說罷,立即惶急地望著許格非,急聲問:“少主人何以沒碰到單總管,莫非相約會面的地點沒有聽清楚?”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請總分舵主先把單姑婆前來的經過說一遍。”
藍面判官見問,立即面現難色,似乎有些不便啟齒。
許格非立即肅容正色道:“你不必驚疑,我可以代表天王,赦免你從此刻以前所犯的任何過錯,包括侮藐天王和我。”
藍面判官一聽,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感激又激動地道:“多謝少主人恩典,卑職沒齒不忘。單總管來時,因卑職愚昧無知,確曾對她失禮,但經過單總管的解釋,得知少主人一併前來,卑職便立即改變態度,竭誠歡迎少主人前來總分舵,共商今後之大計,不知為何,單總管並未回見少主人?”
說罷,不由以詢問迷惑地目光轉首去看馬金豹和魯竟三人。
逐龍堂的黃益福搶先恭聲道:“當在北街口分手時,單總管先說少主人遠在北海岸,旋即又說,要經過前面的山區,屬下等,不便再送,只有讓單總管一人離去。”
許格非一聽,斷定單姑婆確已離去,但為什麼沒回客棧,事情可能發生在迴轉客棧的途中,那麼為什麼在途中會發生事情呢?他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藍面判官派人暗中跟蹤,一是當單姑婆迴轉客棧時與人發生了衝突而被制。
許格非認為第二個可能較少,因為,邊關一帶全是藍面判官的天下,其他武林人物,幾乎已無法立足。
如果藍面判官派人跟蹤,伺機擒回,他又何必將單姑婆放回,他又何必把自己和丁倩文、魏小瑩迎進來,還當面向他的全體部屬介紹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尤其單姑婆並是什麼重要人物,犯不著這麼大的手腳。
心念間,蹙眉遊目,目光本能地落在幾個紅衣蒙面女子的身上。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和聲問:“請問司徒總分舵主.這幾位姊妹是……”
藍面判官見問,立時恍然哦了一聲,急忙欠身道:“回稟少主人,這是小女屬下的幾位執事。”
許格非立即愉快地問:“那麼令嬡呢?”
藍面判官再度哦了一聲,歉聲道:“小女略染小疾,現正臥病在床,待明日稍見起色,再來請罪問安。”
許格非會意地哦了一聲,但卻仔細地察看幾個紅衣蒙面女子的眼神。
細看之下,果然沒有昨夜他所熟悉的炯炯眼神。
於是,只得轉首關切地問:“司徒總分舵主,單姑婆來時,可曾談到際雲關褐石谷魏老夫人的事?”
藍面判官趕緊欠身道:“單總管談到了,卑職也曾詢問過小女,小女說……”說此遲疑,面現難色,似乎有什麼隱密不便當眾說出。
但是,心念母親安危的魏小瑩急切地問:“她怎麼說?”
藍面判官焦急地道:“小女說,她確曾去過褐石谷,當時也確曾看到一個紅衣蒙面女子挾著一件東西離去,但因那人輕功精絕,加之小女另有其他要事待辦,也就沒有認真地追下去。”
許格非劍眉一蹙,繼續問:“那麼令嬡前去褐石谷為了何事呢?”
藍面判官急忙道:“據小女說,是奉了她師父之命去辦一件要事,至於什麼事,小女說,待她明天病好了,她要親自告訴您。”
許格非噢了一聲,兩道劍眉蹙得更緊了,這個答覆顯然令他大感驚異。
丁倩文突然問:“這麼說,令嬡也曾去過東海狼沙轉運站了?”
豈知藍面判官竟正色斷然否認道:“沒有。單總管走後,老朽也曾追問小女這件事,她根本沒去過東海狼沙,也不知道東海還有個轉運站。”
魏小瑩卻關切地問:“不知令嬡的尊師是哪位高人?”
藍面判官再度面現難色,遲疑地道:“因為小女已交代,請恕老朽不便奉告。”
魏小瑩只得焦急地道:“晚輩是說,令嬡既然是奉師命前來本谷,想必是與我家有淵源的前輩……”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婉轉地道:“這個問題魏姑娘還是明天親自問小女好了,老朽實不便相告。”
魏小瑩一聽,斷定藍面判官的女兒,必也是與她魏家有淵源的人,照這樣說來,藍面判官的女兒,不可能劫走她的母親。
因而,不自覺地轉首望著許格非和丁倩文,遲疑地揣測道:“這麼說,劫走我孃的,仍有可能是堯庭葦姊姊了。”
許格非劍眉一蹙,尚未開口,藍面判官已驚異的急聲問:“魏姑娘談到的堯庭葦,可就是西北總分舵主的愛女堯姑娘嗎?”
丁倩文首先目光一亮,立即關切地問:“是呀,正是她,她可曾到前輩這裡來?”
藍面判官卻正色而又有些焦急地道:“日間單總管來時還提到她,尤其聽說西北總分舵被少林武當等派派人給挑了,老朽也正擔心她的了下落呢!”
許格非經過這近兩年的劇烈變遷和遭遇,已漸漸能體會到人們交談的神情變化與他談話的內容是虛是實。
這時,他細察藍面判官的眼神和表情,自從談到他的女兒他便開始閃爍和疑懼。是以,他故意撇開堯庭葦的事情不談,沉聲問:“司徒總分舵主……”
話剛開口,藍面判官已慌得急忙欠身應了聲:“卑職在。”
許格非故意肅容一指幾個紅衣蒙面女子,沉聲問:“這幾位姊妹,何以一直黑巾罩面,而不以真面目示人?”
藍面判官哦了一聲,只得支吾地道:“這是小女的建議,也許,也許見解幼稚,只是想制進幾分神秘罷了。”
許格非立即問:“這麼說,她們的臉上並沒有缺陷?”
藍面判官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沒有,都沒有。”
許格非繼續問:“那麼令嬡的嬌靨上也沒有嘍?”
藍面判官神情一陣尷尬,但卻立即正色道:“也沒有。”
許格非一聽,立即頷首正色道:“既然姊妹們個個花容月貌,我們屠龍堡講究的是忠實坦誠,用不著故作神秘,我的意思,從現在起,任何兄弟姊妹的臉上頭上,都不準再罩黑巾。”
巾字方自出口,藍面判官立即命令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把黑巾摘下來。”
丁倩文和魏小瑩兩人特別注意,發現幾個紅衣女子中,個個五官端正,雖然年歲不一,但沒有哪一個的臉上有青紫疤痕。
許格非看了幾個紅衣女子之後,卻不禁暗吃一驚,因為這幾個紅衣女子中,雖然也有一二人年逾三十歲,卻沒有昨天傍晚前去客棧相求和他同住的那個紅衣女子在內。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他已斷定藍面判官的女兒早已有了防備,因而也斷定藍面判官的女兒,是一個多智狡黠的女子。
是以,不自覺地轉首望著藍面判官,命令似地沉聲道:“我希望能夠儘快提前會一會令嬡,見面時希望她也摘掉臉上的黑巾。”
藍面判官一聽,連聲應了兩個是。
許格非繼續道:“還有,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也不管你能否做到,天亮以前,你必須把單姑婆給我找回來。”
藍面判官一聽,雖然神色有些遲疑,但他依然恭聲應了個是,並望著三堂堂主,吩咐道:
“動用你們三堂所有的力量,現在馬上分頭去找,隨時報告結果。”
馬金豹三人一聽,立即向著肅立兩邊的壇主香主及執事等人揮了一個火速前去的手勢。
各壇壇主紛紛躬身應是,率領著屬下幹員,匆匆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從廳中走過來一個紅衣女子,向著藍面判官微一躬身,道:“酒宴已備,請恭請少主人人席。”
藍面判官一聽,急忙起身,向著許格非肅手躬身,恭聲道:“請少主人人席小飲,恭商今後大計。”
許格非覺得還有許多事情未談,而且,這也是賓主交歡應行事宜,雖然已用過了晚飯,仍不宜嚴拒。
是以,含笑起身,在藍面判官的肅手側引下,徑向後廳走去。
後廳中央共擺了七張席桌,左三右四,單椅單桌,顯然,賓位的三張是給許格非三人坐的,其餘四桌是藍面判官和三堂堂主。
桌上金壺銀皿,細磁酒杯,象牙筷箸,菜餚也極豐富。
七人入座後,分別立在席桌一側的七名侍女,立時向前捧壺滿酒。
斟酒之時,丁倩文才發現金壺配磁杯有些不太適襯,一般豪華盛宴,多采金壺銀盃嵌玉銀皿。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她不自覺地下意識地去看許格非,卻見他並無任何警惕之意。
但是,當她轉首看向許格非時,發現斟酒侍女的神色有些緊張,而倒入杯中的酒注似乎也有些異樣,總覺得不十分晶瑩透明。
遇到盛大宴會或大英雄大人物,滿酒的侍女最初都有些緊張,何況許格非貌似潘安,俊如子都,侍女的緊張乃是當然之事。
但是,酒色的異樣,卻令丁倩文特別心生警惕,於是急忙準備拿銀箸試一試。
一拿筷箸,才發覺竟是象牙的。
象牙筷箸雖然也有驗毒效用,但不如銀箸來得快速,而且,有一些毒藥,即使用象牙也不易驗來。
就在這時,對面的藍面判官已舉起酒杯來,而許格非也正將酒杯端起。
丁倩文心中一驚,再不遲疑,脫口急聲道:“慢著。”
許格非和藍面判官等人一聽,俱都一愣,紛紛停杯止飲。
丁倩文神色十分惶急,因為她對於酒中是否有毒,她一些也沒有把握。於是,急忙端起自己的酒杯,湊近銀盤前滴了數滴。
但是,酒落在銀盤上。毫無異樣,證實酒中並未下毒。
對面的藍面判官卻滿面怒氣,已禁不住渾身急烈顫抖,不自覺地怒聲問:“丁姑娘……”
話剛開口,神情發呆的丁倩文,突然起身奔向了許格非的桌前。
早巳忍無可忍的藍面判官,大喝一聲丁姑娘,飛身撲了過來。
丁倩文正待探首察看許格非杯中的酒色,藍面判官已伸手握住了丁倩文即將伸出的玉腕,同時怒聲道:“丁姑娘,你欺人太甚,你可是覺得老夫在酒中下了劇毒?”
丁倩文毫不相讓地道:“我只是覺得許少俠的酒色有異……”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將許格非面前的酒杯端起來,同時,怒聲道:“你看有何異樣?”
說話間已將酒杯送至丁倩文的面前。
業已看過了酒色的許格非,也覺得丁倩文有些非禮得過份了,因而沉聲道:“丁世姊,你……”
丁倩文低頭一看許格非杯中的酒色,果然也並無異樣,嬌靨立變,顯得異常惶急不安。
但是,極為憤怒的藍面判官,一看丁倩文的神色,更加怒不可遏地道:“丁姑娘你說酒中有毒,老夫就喝給你看……”
看字方自出口,突然仰頸將杯送上了嘴邊。
就在這時,驀然一聲驚恐尖叫:“總分舵主喝不得!”
大家循聲一看,發話的正是給許格非滿酒的侍女,而且,這時早已嚇得面色如紙,冷汗如雨了。
也就在大家轉首察看的一剎那,脫口驚啊的藍面判官已震驚地鬆手將空杯墜落地上,叭的一聲打了個粉碎。
這時,三堂堂主馬金豹等人早已焦急地飛步奔了過來,立即將藍面判官扶住。
因為,就這剎那間的工夫,一杯酒下肚的藍面判官已是面色淒厲,渾身顫抖,滿額角的汗珠了。
馬金豹首先望著那侍女,嗔目厲聲問:“這壺酒是誰下的毒?”
早已嚇哭了的侍女,立即顫抖著哭聲道:“是小姐親自送來的……”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怒聲問:“她現在哪裡?”
侍女尚未答覆,藍面判官已冷汗如雨,渾身顫抖著恨聲道:“這孩子……心腸之狠毒……
尤勝她娘……千百倍……”
許格非看了藍面判官一眼,知道酒中的毒藥相當猛烈,因而再度怒聲問:“你們小姐現在哪裡,快帶我去取解藥。”
屠龍堂堂主魯竟搶先道:“少主人,卑職帶您前去。”
說罷,正待轉身,藍面判官已乏力地道:“沒……用……了……”
了字出口,真氣已洩,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血箭,接著耳鼻雙眼,鮮血溢濺,渾身一陣痙攣,頓時氣絕死去。
大家一看毒藥如此猛烈,不少人都呆了,許格非見藍面判官的女兒如此陰險狠毒,殺機早起,他覺得這種尤如蛇蠍的女子,如果讓她活在世上,不知要有多少人遭到她的毒手。
是以,一見藍面判官萎縮倒地,立即望著精小幹練的魯竟,怒聲道:“魯堂主,我們走!”
說罷,即和丁倩文、魏小瑩先向廳後門奔去。
屠龍堂的魯竟哪敢怠慢,急喏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一出後廳門,即是花園似的花道翠竹和涼亭小樹。
但是,急急在前引導的魯竟卻急聲道,“少主人,請這邊來。”
說罷,當先由左側一條花徑如飛向後山馳去。
許格非和丁倩文魏小瑩,心中又急又怒,因為藍面判官的女兒,關係著單姑婆的生命安危和魏老夫人的生死下落。
是以,三人緊緊跟著魯竟,沿著這條小徑,急急向後山馳去。
一繞過獨院,即是漆黑一片,由於樹木高大,幾乎完全將夜空遮住,因而伸手不見五指。
小徑十分崎嶇,左右林中均是荒草亂石,魯竟仗著路徑熟,許格非三人憑著身法快,剎那間已穿出了樹林。
一出樹林,眼界大開,一片連綿山峰,一直延伸進遠處的夜色中。
也就在這時,前面一丈餘外的怪石後,突然舉起一隻手來。
緊接著,寒光一閃,嗖的一聲,直奔當前領路的魯竟面門。
許格非早在寒光電閃的一剎那,便已脫口驚呼道:“魯堂主小心。”
但是,一心引導前進,直想著儘快追上藍面判官女兒的魯竟,神情一愣,嘟的一聲,寒光已射進了他的面門。
魯竟慘叫一聲,雙手掩面,就地連翻慘叫打滾,看來極為痛苦。
許格非一見,頓時大怒,一個虎撲飛躍已到了那座怪石後,只見一個紅衣蒙面,身背寶劍的女子,正傲然立在石後。
也就在許格非縱落地面的同時,魏小瑩和丁倩文已同時急叫道:“許哥哥,魯堂主死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望著傲然而立的紅衣蒙面女子,切齒恨聲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我許格非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般狠毒的女人……”
話未說完,紅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對付這種吃裡扒外的叛徒賊子,這樣的處置,算他便宜。”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那麼你父親呢?”
紅衣蒙面女子一聽,不由咯咯地笑了,同時,笑著道:“我父親?他是我們小姐的父親,是我的總分舵主,我是李執事。”
許格非一聽,這才恍然想起,藍面判官的女兒說話沙啞,令人聽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丁倩文不由怒聲問:“那壺毒酒可是你送去的?”
紅衣蒙面女子的李執事,立即頷首冷笑道:“不錯,那也是奉命行事,就和現在奉命在此狙殺魯竟一樣。”
許格非覺得當前的這個李執事,陰狠毒辣的程度並不下於藍面判官的女兒,很可能,酒中下毒,在此狙擊,都是她出的主意。
心念及此,殺機倏起,覺得這種蛇蠍女人,出手狠毒,殺了人面不改色,做錯了事也無悔意,萬萬留她不得,因而怒聲道:“即使你奉命行事,今天也萬萬留你不得。”
說話之間,雙掌微提,十指微曲,緩緩向紅衣蒙面女子身前逼去。但是,一旁的丁倩文突然道:“許弟弟慢著。”
許格非聞聲止步,立即以驚異地目光向丁倩文望去。
丁倩文立即道:“要她把黑巾摘下來,我覺得她的嗓音有些熟悉……”
話未說完,紅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要想我摘下黑巾來不難,最好你們自己動手取。”
已經逼近紅衣蒙面女子面前不遠的許格非,不由大喝道:“這有何難?”
大喝聲中,出手如電,五指一抓,紅衣女子臉上的黑巾,應手被扯下來。
紅衣女子做夢也沒想到許格非會真的下手摘,而且,更沒想到許格非的手法竟是如此大快。
是以,心中一驚,脫口急叱,本能地雙掌翻飛,但是,就在她揮掌前的一剎那,黑巾早巳被摘走了。
因而,脫口一聲驚啊,頓時愣了。
許格非一看,正是昨天傍晚前去要求和他同住一個獨院的那個紅衣女子,不由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
紅衣女子急定心神,冷冷一笑道:“不錯,正是我,你待怎樣?”
許格非對她本就留下了惡劣印象,這時一聽,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嗔目怒喝道,“我要當場斃了你。”
紅衣女子毫不畏懼,冷冷一笑,自侍道:“哼,只怕你不敢。”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我為何不敢?”
紅衣女子再度冷哼一聲道:“因為你還需要我引導你們前去找我們總分舵主的小姐去。”
許格非一聽,冷冷一笑,恨聲道:“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原來你想以此為要脅。告訴你,如果你們小姐想害我,我不去她會千方百計的引誘我前去,如果她犧牲你,以達到逃走的緩兵之計,我這時再想追也追之不及了。”
豈知,紅衣女子依然毫無懼意地道:“你放心,你的鐵掌儘可向我身上臉上劈,我絕不還手攻擊你?”
許格非業已決心將紅衣女子除去,這時一聽,不由剔眉嗔目,厲聲道:“你道我不敢殺你。”
丁倩文深怕許格非在盛怒之下,猝然發掌斃了徒手未撤兵刃的紅衣女子,雖然對方施展的是惡毒無懶狡計,但將來傳揚開去,在許格非的一生事蹟中,總是一件憾事。
是以,就在許格非嗔目厲喝,準備舉掌的同時,突然以劍尖拍了紅衣女子的肩頭一下,同時怒叱道:“如果你再不撤劍,本姑娘可就要下手了。”
紅衣女子想是看出許格非雙目噴火,殺機畢露,即使她垂手待斃以求脫生之機,身後的丁倩文和魏小瑩也不會放過她。
是以,心頭一橫,倏翻手腕,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寒光一閃,順勢向身後的丁倩文刺去,同時厲喝道:“姑奶奶今天和你們拼了。”
丁倩文一見對方撤劍,立即縱退拉開搏殺架勢,但是,順勢掃出一劍的紅衣女子,卻突然一個急驟翻身,劍勢一挑,竟閃電掃向了許格非。
許格非在見紅衣女子拔劍之初,立即後退了兩步,因為他認為丁倩文也同樣地可以將紅衣女子制服。
豈知,在他後退第二步的同時,寒光如電一閃,長劍已到了他的小腹前。
心中一驚,大喝一聲,原就蓄滿功力的右掌立即閃電劈出。
也就在他振腕翻掌的同時,神色淒厲,雙目圓睜的紅衣女子,咬牙切齒,劍尖尚未指向許格非的小腹,業已砰的一聲,身軀如飛後退,同時發出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叫。
緊接著,咚的一聲,身形就撞在她方才發射飛刀的那座大石上,身形一滾,頓時氣絕在石下草叢中。
魏小瑩飛身縱過去一看,不禁懊惱地道:“我們方才忘了問問她我娘和單姑婆……”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沉聲道:“在她口裡問消息不啻與虎謀皮,別想她告訴你,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魏伯母根本沒來此地。”
丁倩文也有同感地道:“不錯,根據種種跡象和常理揣測,魏伯母年已七旬,又不會武功,藍面判官的女兒又心急趕回,不可能把魏伯母帶來此地。”
魏小瑩則遲疑地道:“可是,方才藍面判官為什麼要說,他女兒去褐石谷,正好看到另一個紅衣女子……”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怒聲道:“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魏小瑩一聽,不由熱淚盈眶地道:“那我娘她……”
許格非立即憤憤地道:“現在只有找到罪魁禍首藍面判官的女兒才有結果。”
丁倩文卻憂慮地道:“這樣看來,單姑婆的失蹤,可能也與藍面判官的女兒有關。”
許格非立即恨聲道:“一定是她在暗中動了手腳,而且非常巧妙,不但騙過了藍面判官,也使單姑婆失去了驚覺……”
丁倩文不由憂急地道:“我看單姑婆是凶多吉少了。”
許格非恨恨吐了口氣道:“這隻有找到藍面判官的女兒才知道。”
魏小瑩卻焦急地道:“可是,現在我們到哪裡去找她呢?”
許格非轉首看了一眼昏暗連綿的山勢,道:“如果她在後山早巳布好了陷阱圈套,我們不去找她,她會來找我們,如果她自知事敗,這時恐怕也逃遠了。”
丁倩文不由懊惱的道:“我們既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她年齡身高……”
許格非立即斷然道:“你們放心,她跑不了,僅她那兩道怨毒的眼神和說話的沙啞嗓音,就是她的模樣和身高。”
魏小瑩不由遲疑地問:“現在我們……”
許格非立即道:“現在先回去,先穩住了馬金豹和黃益福兩人,再設法追藍面判官的女兒和尋找單姑婆的下落……”
落字方自出口,正西群峰間突然傳來一聲尖銳沙啞的淒厲長嘯。
許格非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就是她。”
說話間,循著嘯聲往西一看,只見正西兩座峰頭之間的昏暗處,正有一點火光在那裡搖晃。
魏小瑩急聲問:“許哥哥看,那是什麼?”
許格非道:“不是燈籠就是火把。”
丁倩文則憂慮地道:“看來她早已有了奸謀計劃。”
許格非道:“那是當然的事,我早在藍面判官諉稱他的女兒有病而要在明天才能會面時起,我便斷定這其中必有奸謀。”
魏小瑩突然道:“她現在故意引誘我們前去,我們偏不去,等天亮了再說……”
許格非立即道:“不,她原先的計劃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天,但事情突然在今天發生,我們在她倉促間前去,也許對我們有利。”
丁倩文則斷然道:“現在我們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山中行,因為我們現在不去,在她失去有利的機會時,她明知在那只有死,她還會等在那裡嗎?”
說話之間,那聲尖銳沙啞長嘯已經不知何時停止了,但是,第二聲長嘯再度傳來。
這一次的嘯聲不但高吭,而且較之第一聲尤為淒厲刺耳,同時也顯示出她內心的憤恨,怨毒和激動。
許格非一聽,立即沉聲道:“走,我們去了或者可以救出單姑婆來,也許單姑婆就在她那裡!”
說罷,當先向前馳去。丁倩文和魏小瑩,一面急急跟進,一面同時憂急地道:“怕是,我們去時,單姑婆正被高高的吊在什麼地方……”
許格非立即恨聲道:“你們放心,我就是犧牲了單姑婆的生命,也不會讓她再活在世上害人。”
魏小瑩不由焦急地道:“萬一我娘也和單姑婆捆綁在一起呢?”
許格非斷然道:“我說過,魏伯母絕不會前來此地。”
魏小瑩一聽,不由焦急地問:“那我娘被送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丁倩文道:“娥妹放心,藍面判官的女兒一定知道魏伯母現在何處,我現在也斷定魏伯母是她劫走的無疑。”
話聲甫落,前面突然傳來有如梟鳥悽叫的沙啞尖笑。
笑聲淒厲,聽來令人心悸,尤其在這夜晚的山區裡,更充滿了鬼泣般的恐怖氣氛。
這時,三人已馳上了兩峰間的鞍部,前面俱是荒草亂石,那點搖晃的火光,就在近百丈外的兩座斷崖的狹谷入口處。
丁倩文首先低聲道:“許弟弟,她在那裡。”
許格非業已看清了那點火光正是一個燈籠,高高地舉在那個搖晃的身影手裡。
但是,他只能隨著搖晃的燈光,看見那人的兩肩是紅衣,臉上同樣地罩著黑巾。
這時,她正兩手撲天的尖聲大笑,身體搖晃,形如瘋狂。
現在三人都已肯定地認出來,她就是藍面判官的女兒,也就是昨夜曾去客棧院外樹上,打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蒙面女人。
就在三人輕靈地向前飛馳間,驀見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突然指著谷口七八丈高的一棵高大樹木,厲聲道:“許格非,姓許的小輩,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嗎,你就躲在這棵大樹後,哈哈……”
說罷,又是一陣淒厲尖笑。
丁倩文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悄聲道:“許弟弟,她現在已因急怒惶懼,近乎喪失了神智,我們正好利用她這個弱點,聽聽她自己說些什麼……”
話未說完,三人已發現狹谷口的前面,竟橫著一道七八丈寬的山澗。
同時,也看清了山澗這邊的那棵大樹橫幹上,繫著一根粗繩,繩頭就係在虯結隆起的崖邊樹根上。
許格非三人一看這情形,立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顯然是要許格非蕩繩過去。
但是,三人都知道,既然藍面判官的女兒能過去,必然有澗寬較窄狹的地方。
七八丈寬的山澗並難不住許格非。但是崖的對面有一個敵人,飛縱過去是十拿九穩的變成一具屍體。
是以,許格非立即遊目一看,悄聲道:“我們沿著右邊向前找下去……”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發出了一陣尖笑道:“許格非,你不該來的,你知道嗎?
邊關就是你的斷魂地……”
說此一頓,突然使出渾身的力氣,繼續厲聲道:“你的斷魂地。”
這五個字她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吼出來的。
丁倩文一拉許格非,立即迷惑不解地悄聲道;“許弟弟,你什麼時候樹下這麼一個強敵?”
許格非這時也不禁感到十分迷惑,因而也想到了這個英明其妙的問題,只得茫然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以前我還以為是為葦妹妹打抱不平呢!”
由於發現了這個問題,許格非的心中不但沒有了怒火,也沒有了殺機,有的就是這個謎。
三人隱身在距那棵大樹五丈處的大石後,對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已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她雙目炯炯,充滿了怨毒,渾身顫抖搖晃,似乎已經瘋狂,口裡不停發出嘿嘿聲,就像猿猴防備著敵人攻擊一樣。
驀見她向著三人隱身的大石後,目光一亮,接著用手中的燈籠一指,厲聲道:“我看見了,許格非,你就躲在那座大石後,出來,你出來……”
魏小瑩看得神色一變,脫口悄聲道:“她發現我們了。”
丁倩文立即悄聲阻止道:“別慌張,她可能是詐語。”
驀見藍面判官的女兒,猛地將手中燈籠向著狹谷口左側的崖壁上一指,立時切齒厲聲道:
“許格非,你看,你走出來看清楚,這是我為你寫的,為你寫的。”
說至最後四個字,依然是咬牙切齒,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許格非雖然凝目察看,但沒有走出去。
凝目一看,這才發現左側崖壁上寫著:一行血淋淋的斗大紅字許格非魂斷此地。
剛剛看完七個大字,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將燈收回,望著別處厲聲道:“許格非,你若是自認是男子漢你就站出來和我面對面地談判,你不想知道魏老婆子的下落嗎?你不想知道單姑婆的生死嗎?哈哈,告訴你,她們都在我這裡,我可以要她們活,也可以要她們死……”
魏小瑩一聽,脫口急聲道:“我娘也在地這裡。”
許格非和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果然,只見望著別處自說白話的紅衣蒙面女子,突然雙目如燈地望著這邊,舉手一指,厲聲尖叫道:“你們,你們這三個見不得人的狗男女,還鬼鬼祟祟地躲在石縫裡嗎……”
話未說完,魏小瑩已滿面淚痕的奔了出來,同時哭聲要求道:“司徒姑娘,我娘在哪裡?
我娘在哪裡?只要把我娘放出來,你提出來的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藍面判官的女兒聽得目光再度一亮接著厲聲道:“我只有一個條件,殺了你身後的許格非。”
魏小瑩聽得渾身一戰,倏然回頭,發現許格非和丁倩文也跟著走出了石後。
只見藍面判官的女兒,雙目暴睜,戟指一指許格非,繼續切齒恨聲道:“殺了他,殺了許格非,我馬上就放你母親。”
許格非既已現身,立即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我和你何怨何仇,使得你如此痛恨?”
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厲聲道:“我和你的怨仇有天高地厚海樣深,許格非,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
許格非不由怒聲問:“你到底是誰?”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淒厲如哭地尖聲一笑道:“許格非,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我已知道你是司徒總分舵主的千金……”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的女兒已怒吼道:“不要提我父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他是個傀儡,他是個窩囊廢,我的父親早巳死了。”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淒厲,最後沙啞尖銳得已聽不清她又說了些什麼。
許格非一聽,既驚又怒又迷惑,不由怒喝問:“你到底是誰?”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問:“你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嗎?”
許格非急忙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有這個意思。”
藍面判官的女兒立即頷首招手道:“好,你過來,你過來和我拼個死活,只要你許格非勝了我,我立即摘下臉上的黑巾來,並任由你宰割……”
魏小瑩突然道:“不,我們已經知道你是誰,我們沒有必要一定要看你的真面目。”
話聲甫落,藍面判官的女兒已尖聲厲叫道:“魏小瑩,難道你不想救你的母親回褐石谷嗎?”
魏小瑩一聽,不自覺地哭聲道:“當然要,希望你馬上把我母親放過來。”
藍面判官的女兒咬牙切齒地道:“好,那就讓許格非馬上過來,喏,你們看,就用那條繩子蕩過來。”
說著,舉手指了指大樹上的那根粗繩。
魏小瑩一聽,頓時憂急地哭了。
許格非一看,立即向大樹前走去,同時,毅然揮手道:“好,我馬上過去,但你必須先把魏老夫人放過來,還有單姑婆。”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聽,都不由急聲阻止道:“你不能過去,你不能過去。”
對崖藍面判官的女兒猙獰地一笑道:“放魏老夫人和單姑婆?哈哈,如果我放了她們兩人你還會過來嗎?”
許格非三人這時已走至大樹下,業已能看到狹谷口內,但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加之對崖比這邊略高,更不易看見谷中的景物。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知道,如果他不過崖去,對方絕不會放人。
但是,他所擔心的,只怕谷中根本沒有單姑婆和魏老夫人。
是以,只得斷然道:“好吧,你不先放人也可以,只要你把她們兩位請到崖邊來讓我看一看,我馬上就過去。”
丁倩文雖然堅絕反對許格非過去,但卻贊成先看一看谷中是否真的有單姑婆和魏老夫人。
魏小瑩不用說,當然是瞪大了兩眼望著漆黑的谷口內。
只見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猙獰一笑,向著谷內一揮,道:“裡邊的人聽著,把兩個老婆子五花大綁地給我拉出來,堵住她們的嘴巴,不准她們叫喊,捆住她們的雙腳,別讓她們跑了。”
許格非三人的心,早巳激動緊張得提到了腔口,俱都瞪大了眼向漆黑的谷口內瞧,至於對方胡說了些什麼,三人一句也沒聽進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