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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銀衫劍客

    他本來可以耗上三五天工夫,學全了秘籍上的武功而和老魔一拼。

    但是,他知道,以他時下的功力、閲歷,還難以對付功力深厚,行蹤詭秘的屠龍天王,何況老魔尤富心機。

    其實,真正令許格非急於想出去,還是擔心洞外的丁倩文、魏小瑩以及單姑婆等人。

    現在,他唯一急切要學習的當然是輕功。

    因為,他根據異人的留言可以判知,要想離開洞府,必須學成他的武技,然後凌空而去。

    這也許是缸中異人特將輕功繪著在最後一篇的原因。

    許格非為了免於丁倩文等人在洞外等得焦急而涉險深入,就跪在階前急讀最後一篇的輕身功夫飛沖天。

    由於內功心法相同,加之又是學的缸中異人的後部武功,是以,許格非僅默讀了三五遍,心動之間,即有凌空而飛之傾向。

    許格非知道已經習成,又匆匆地看了數招劍式,立即向着荷缸叩首恭聲道:“弟子許格非,因勢所迫,無法為師父開缸證道,真身貼金,待弟子救世平魔,諸事安定後,再率武林各派掌門長老諸人,禮聘僧道,大舉法事,為恩師您老人家移靈內陸,修建寺廟,百世供奉,弟子並願將恩師前後兩卻秘籍,發揚光大,流傳千年百世,弟子就此叩辭恩師。”

    説罷起身,一連四跪四叩。

    許格非拜罷起身,謹慎地將秘籍貼身藏好,立即走至洞府的中央仰首察看。

    只見形成塔頂的中央,尚有些微泛紅光亮,知道紅日即將落山,而洞外等候的丁倩文等人,必然也等得相當焦急了。

    一想到丁倩文等人,許格非立即發覺頂端尚有八尺寬大,而且四周共有三個通風口,而每一個通風口均可容人出入,只是到了出口外緣,使外界的人,無法由外面爬進來。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不禁雙眉微蹙,他一面進入朝西的一個通風口內,一面仔細察看。

    他認為,既然缸中異人説明凌空而去,必是由此地出去。

    為了察看仔細,他立即向前爬去,同時細看左右石壁的紋路,他認為也許可以將出口的堆石推出去。

    豈知,就在他向前爬進的同時,身下一陣軋軋聲響和顫動,頂上的一面洞板突然緩緩向上升起。

    許格非一見,心中大喜,一個前撲縱了出去,同時,直向看到的一個洞口縱去。

    一經縱出,挾着海腥氣味的山風,立即迎面吹來。

    許格非遊目一看,發現他正立身在最大尖峯的頂端,而西邊即是三尖島臨海的一面。

    透過樹隙向西一看,只見一里多地外的沿海岸,早已籠罩在濃重的暮色中,但在他立身的尖峯上,仍能看到正西天邊的一片紅霞。

    也就在他遊目察看的一瞬間,他剛剛縱出的通風口,又緩緩地恢復了原狀。

    就在這時,南面峯角下突然傳來單姑婆隱約可聞的談話聲。

    許格非一聽,再不遲疑,展開輕功,直向南面峯角下馳去。

    一過峯半腰,光線立變黑暗,谷中一片漆黑,更看不見單姑婆等人位在何處。

    許格非知道洞口就在那片亂石處,是以,直向那片亂石馳去。

    就在他飛身馳上亂石的同時,驀見洞口內縱出一人,正是聽到衣袂破風聲縱出洞外察看的單姑婆。

    單姑婆一見是許格非,不由驚喜地肌口歡呼道:“少主人,少主人,您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呀?”

    許格非見由洞內奔出來的只有單姑婆一人,不答反而急聲問:“丁姑娘他們呢?”

    單姑婆急忙回身一指道:“他們見少主人這久沒有出來,洞中也沒有動靜,大家不放心,他們都進去找您去了。”

    説話之間,許格非已到了近前,這時才發現單姑婆手裏尚拉着一根細繩,因而不解地舉手一指,問:“單姑婆,這……”

    單姑婆立即恍然道:“噢,他們幾位怕進到洞裏迷失了摸不出來,所以才拉了一根繩子進去,現在繩子也用完了,還沒有見他們幾位出來。”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道:“那你快想力法讓他們出來呀!”

    單姑婆急忙道:“我方才已經,喊過他們了,不知怎的到現在還沒有見他們出來。”

    説罷,立即縱至洞口,向着深處大聲道:“喂,丁姑娘,少主人已出來了。”

    許格非知道方才在峯頂上聽到的聲音,就是單姑婆呼叫丁倩文等人的聲音。

    於是,凝神側耳一聽,發現深處有了動靜,立即興奮地道:“他們就要出來了。”

    説罷,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望着單姑婆,壓低聲音叮囑道:“單姑婆,少時丁姑娘他們出來,不要説我是從峯頂上下來……”

    單姑婆立即不解地問:“那是為什麼?”

    許格非淡然道:“只是避免無謂唇舌罷了。”

    單姑婆心知有異,斷定其中必有隱密,她身為奴婢的,自然有為主子保密分憂的義務和責任,是以急忙應了聲是。

    就在這時,深處已傳出更清晰的簌簌步伐聲,同時有目光閃動。

    單姑婆一見,立即興奮地道:“丁姑娘,少主人已先出來了。”

    話聲甫落,風聲飈然,人影閃動,丁倩文、魏小瑩以及斯雲義和林金雄,還有江中照和孫武師,相續飛身奔了出來。

    六人一見許格非,俱都忍不住興奮地問:“您出來多久了?”

    許格非也愉快地含笑道:“我是聽到單姑婆的呼叫聲才找到洞口來,接着你們也出來了。”

    想是由於洞中支洞甚多,丁倩文等人也沒想到許格非會由別的地方出來。

    魏小瑩幾人同時關切地問:“堯恨天那老賊呢?”

    許格非不禁有些懊惱地道:“便宜了那老賊……”

    斯雲義等人一聽,不由同時吃驚地問:“怎麼?他跑掉了?”

    許格非懊惱地搖搖頭道:“那倒沒有,只是深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經交手,立即將他掌斃……”

    丁倩文聽得花容大變,脱口驚啊,不由焦急地問:“你沒有將他活捉呀?”

    許格非既懊惱又慚愧的搖頭道:“兩人在深處對峙,全靠聽風辨位攻擊對方,根本看不見對方的位置,只有覷準老賊的可能藏身位置,一掌劈了過去……”

    話未説完,斯雲義和林金雄幾人已同時贊聲頷首道:“是的,是的,而且還要不擊則已,一擊必中,否則,暴露自己位置後,必然反遭其害。”

    丁倩文則哭聲道:“這麼説,我爹現在被軟禁的位置在何處,也沒有逼他説出來了?”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丁姑娘,你真的相信堯恨天那老賊的話呀?”

    丁倩文卻哭聲解釋道:“至少他知道我爹的真正生死消息和下落呀!”

    單姑婆卻淡然搖頭道:“以我老婆子看,老賊只是以此要脅,企圖藉以脱身逃命而已。”

    丁倩文則堅持道:“可是,我爹是奉屠龍老魔之命,前去他西北總分舵的沉羽潭為許弟弟撈刀遇害的呀!”

    單姑婆卻毫不遲疑地道:“既是奉了老魔的差遣,就應該向老魔要人,換句話説,只有老魔才真正知道丁大俠現在被困在什麼位置。”

    許格非這時才突然想起了舅舅李振剛,因而焦急地脱口道:“可是我舅舅……”

    單姑婆立即道:“李舅爺恐怕是生還無望了。”

    許格非雖然早有同樣的想法,但他聽了單姑婆的話,卻仍忍不住脱口驚啊道:“何以見得呢?”

    單姑婆鄭重地道:“據奴婢所知,魔窟有一個慣例,還有利用價值的人就留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就殺掉。”

    斯雲義卻不自覺地問:“這麼説,老朽仍有一些利用價值了?”

    單姑婆毫不遲疑地沉聲道:“那當然,你的師侄玉面小霸王投靠長春仙姑,企圖爭奪東南武林霸王,這件事貴派未必全部誠服,萬一到時候貴派弟子反對玉面小霸王時,那時候你就有了利用的價值了……”

    斯雲義立即哼了一聲,沉聲道:“他投靠魔窟,我同樣的持反對態度……”

    單姑婆也哼了一聲道:“到了那時候,九指豺人是要你答應他去説服反對的弟子,他才會放你回去。”

    斯雲義再度哼了一聲道:“我就是餓死在此地,我也不會答應九指豺人去説服。”

    單姑婆本待説,現在你已獲得自由才如此嘴硬,只怕真的是九指豺人前來放你出去,恐怕你會忙不迭地連聲應是。

    繼而一想,自己這麼説不但傷了斯雲義的自尊,也樹下了一個仇敵,而且,自己這樣説,也未免太武斷了些。

    其實,世上寧折不屈的大丈夫,真是數不勝數,比比皆是。

    是以,到了唇邊的話,突然又改口道:“那是當然,如果你斯掌門早有同流之意,也不會多受這麼些苦日子。”

    斯雲義一聽,顏色頓霽,不由嘆了口氣。

    但是,許格非卻焦急地繼續問:“單姑婆,照你這麼説,我舅舅是一絲生,還有希望也沒有了?”

    單姑婆立即凝重地道:“如果主母李女俠仍健在人世的話,舅爺很可能仍活着.要不就是老魔有交代……”

    許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問:“他交代什麼?”

    單姑婆道:“當然是李舅爺在某一方面仍有利用價值嘍……”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幾乎忍不住脱口道:“他會不會將來利用舅舅的生命來要脅我?”

    但是,他急忙驚覺到,在此時此地的場合,他不適宜這麼説,因而,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了。

    雖然,他敢斷言屠龍老魔這時不可能跟蹤到島上來,但讓斯雲義和林金雄兩人,以及江中照孫武師知道了仍不太好。

    丁倩文卻忍不住希冀地急聲問:“你是説,我爹有生還的希望?”

    單姑婆頷首道:“不錯,在我老婆子聽了姑娘和少主人的敍述全盤經過後,我覺得卻有可能!”

    丁倩文卻關切地道:“那你説説看。”

    單姑婆道:“事情很簡單,如果屠龍老魔仍準備請丁大俠人潭為少主人撈寶刀的話,他當然仍活着。”

    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焦急地問:“要是將來不需要我爹了呢?”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那我們就要造成非丁大俠入潭才能撈回寶刀的局面……”

    丁倩文立即會意地道:“你是説……”

    話剛開口,單姑婆已急忙機警地揮手阻止道:“事情還早,現在用不着擔心,現在焦急與事無補,反礙身心。”

    丁倩文卻不由生氣地道:“我怎的不焦急呢?這件事要拖到什麼時候才有結果?須知多拖一天,我爹就多受一天罪呀!”

    魏小瑩則似有同感地道:“既然丁世伯可能仍被禁在西北山區內,你們説的那位堯庭葦姑娘不是已經回去了嗎?我們離開此地就去找她,求她幫我們找,一定能找到丁世伯的下落。”

    許格非÷聽堯庭葦,一陣沉重的愧意立時襲上心頭,同時也黯然低下了頭。

    丁倩文一心牽掛着父親,因而未曾注意,是以,急切地道:“這件事葦妹妹一直未曾參與,她也不知家父是生是死……”

    魏小瑩急忙道:“不管如何,西北總分舵的大權是由她一人執掌的,只要她幫忙,責成各級堂主壇主,務必查出丁世伯禁錮之處,我想總能查出個眉目來。”

    特別注意少主人神色變幻的單姑婆,她當然贊成許格非儘快趕往西北山區與堯庭葦團聚,而她自己也恨不得早日看到她這位美麗健美,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這時一聽魏小瑩提議,立即連連頷首贊聲道:“不錯,只要把堯姑娘所屬的手下召集起來,宣佈堯恨天已死,並曉以利害,我想,知道丁大俠下落的人,一定會報告出來。”

    丁倩文聽得精神一振,立即充滿了新希望,不由興奮地望着許格非,催促道:“許弟弟,那我們現在就轉西北去吧!”

    把話説完,才發現許格非,微蹙劍眉,神情黯然,看來正在那兒傷感。

    許格非見丁倩文神情興奮,其他人等俱都驚異關切地望着他,只得微一頷首道:“好吧,反正此地諸事已經完畢,我們決定明天一早起程轉回西北去。”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聽,自然高興,但是魏小瑩卻又幽幽地問:“可是,我爹的下落……”

    話剛開口,江中照已急忙殷勤地道:“魏老谷主的事,今後由小的負責。”

    許格非父仇已報,這時他不但急切地想早日看到堯庭葦,更急切地想告慰亡母之靈,以及探聽出父親和老許福的靈柩,究竟被屠龍老魔移往何處?

    是以,這時一聽江中照開口,立即贊同地道:“江總武師,這座三尖島已成空島,無須再派暗樁日夜監視,轉運站自即日起,停止一切活動,全權均由你一人負責,至於探尋魏老谷主的下落,就交由你辦理了。”

    江中照見許格非一再命他全權負責轉運站,真是喜出望外,立即忙不迭地躬身就應了兩個是。

    魏小瑩一見,自然寬心不少,因而也不自覺地道:“少時我們回到鎮上,那位廖武師可能也由外地辦事趕回來了。”

    江中照一聽,急忙機警地道:“就算廖武師辦事還沒有趕回來,站上還有陪他前去的人知道,小的一定為姑娘查個水落石出。”

    許格非最怕魏小瑩提起廖武師回來的事,這時見江中照機警地應付過去,立即催促道:

    “那我們回去吧。”

    於是,由孫武師和江中照在前引導,大家徑由原進來的路徑,由兩顆大樹之前,走到了海邊。

    其餘正待準備搭建帳篷的八九名比漢,立即收起杆架布紛紛向海邊的平板筏前奔去。

    斯雲義和林金雄一看到擺在海邊門平板筏,神情立顯激動,兩人似乎都有夢中的感覺。

    自他們被九指豺人送到,三尖島上來以後,看到俠義道上的人物一個一個地死掉,兩個人何曾有過生還的想法。

    如今,眼望着大海,面對着三艘平板筏,他兩人幾乎忍不住咬咬手指頭,看看這是否是事實?

    兩人都心裏清楚,這是事實,這不是做夢,他們就要隨着許格非等人登上桐布筏,重返家園,完全過着自由人的生活了。

    想想,這是誰的賜予?

    當然兩人都會異口同聲地道,這完全是許格非。

    一想到許格非,兩人立即轉首去看走向海邊平板筏前的許格非,這位新近崛起江湖的英雄少年人物。

    斯雲義和林金雄幾乎忍不住奔過去,將他們兩人內心的感激向許格非置腹傾吐。

    但是,兩人雖然在這孤島上困了不少歲月,但他們的智慧閲歷和經驗絲毫未減。

    這時,他們兩人都看得出,許格非神情落寞,劍眉微蹙,兩片丹唇閉得緊緊的,顯然內心有着太多的傷感和心事。

    因而,兩人隨着丁倩文和單姑婆等人,分別縱上推進水內的三艘平板筏,默默地駛向大海中。

    許格非靜靜地站在板筏中,默默地望着大海,至於操槳的武師們為什麼不划向海岸而划向大海,他沒有詢問,因為,他認為一定有划向海中的原因。

    現在,他的父仇已報,母恨已雪,老賊堯恨天雖然已粉身碎骨,化作了一灘血水肉醬,但他總有一種事與願違的感覺。

    他應該把老賊生擒活捉,不但追問父親靈樞的下落,也可以問出丁倩文的父親浪裏無蹤現在究竟在何處。

    他一直認為,這兩件事雖然是屠龍老魔交辦的事,但他相信老賊堯恨天一定也曉得。

    如今,老賊在那麼偶然的情形下死去,在他,卻因老賊的死而獲得了一項意外的奇緣奇遇。

    一想到堯恨天的暴退身形撞到了洞門開啓樞紐的事,他立即便想到了缸中異人留下來的這本皮紙秘籍。

    他一直在心裏問着自己:“天下竟有這麼奇巧的事情而又偏偏發生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了?”

    他想到了缸中異人的拜託遺言,他決定明天火速趕回西北山區,先向堯庭葦致歉意,即着手父母併骨的大典。

    之後,便儘快在東海近岸,選一山明水秀之處,為缸中異人,建寺廟,貼金身,廣招僧人住持。

    最後,他再和堯庭葦,帶着單姑婆,轉回故鄉臨河許家莊,重建家園,再也不過問江湖事了。

    但是,他想得雖然如意,但他心裏卻並不為此開懷,因為,他還有屠龍老魔交待辦的事情沒有給老魔辦完。

    許格非當然清楚,如果他不能依照老魔交代的事去辦,老魔絕不會放過他。

    一想到老魔的心黑手辣,他突然覺得隨時有被老魔置於死地的危險。

    最初,他擔心他殺九指豺人老魔會暗自懷恨。

    但是,經過他取出老魔戒條最嚴厲的屠龍旗,九指豺人非但沒有惶恐下跪,反而公然稱呼老魔是已死的老狗老鬼。

    許格非認為,屠龍老魔在暗中看到當時的-幕,當然不會再怨恨他出手殺了九指豺人了。

    如今,最重要的則是他登上三尖島,進入北尖峯的洞府,是否已引起老魔的懷疑。

    但是,他絕對相信老魔無法跟蹤到三尖島佔來,那麼,老魔也不可能看到他進入北尖峯下的山洞內。

    當然,以老魔的狡黠機詐,他會假設、判斷,認定你已進入了山洞中。

    許格非認為,九指豺人把堯恨天送到三尖島上來藏身,屠龍老魔最初當然不知道這件事。

    但是,根據九指豺人的大罵老魔是已死的老狗,由此也可斷定,老魔這一年多來,根本再沒和九指豺人碰過頭。

    也正因為如此,九指豺人才敢公然辱罵老魔。

    但由這一點看來,老魔並非真正地對九指豺人視為心腹,深加信任。

    許格非雖然早在洞中就想到了這一點,而且特地匆匆參悟了一衝飛天的絕世輕功離開了缸中異人洞府。

    但是,老魔會假設認定他許格非正,進入了異人修真之處,而也認定他許格非已拿到了秘籍後部。

    他敢斷言,老魔會利用各種方法和手段,來促成他許格非施展新招式,來迫使他許格非暴露新秘籍的破綻來。

    許格非目光呆滯地望着前面的夜空和一望無際的黑海,心裏卻為想到的這個辣手問題而焦急不安。

    現在,他必須先穩住屠龍老魔不使對方懷疑,然後加速學習新秘籍上的新掌法,新劍式。

    但是,老魔萬一公開露面,公然向他強索秘籍,如果他堅決否認而老魔就要將他置死,那該怎麼辦呢?

    心念及此,更加焦急,因為,這種強迫手段,老魔不是想不出來的人。

    有鑑於此,他覺得必須先儘快學成後部秘籍上的一部份絕學,甚至全部絕學,先求自保,以防萬一。

    是以,他想到方才在翻閲秘籍參研輕功時,曾經看了幾招掌法和劍式,決心再默誦一遍心法和要訣。

    許格非一遍又一遍地默誦着,直到覺得一旦遇到老魔可以自保了才停止。

    熟記之後,心情略覺寬暢,但他暗暗決定,除非遇到老魔不懷好意之時,否則與人動手,絕不施展後部秘籍上的任何一招絕學。

    心念已定,這才發現平板筏已開始凋頭轉向,斜斜對正轉運站的小鎮劃去。

    許格非舉目前看,只見數里外的小鎮上,燈火點點,突出海岸以外,其他小村則漆黑一片。

    由於前面小鎮燈火點點,海面上也現出水光閃閃。

    許格非遊目一看,發現附近再沒有成千上萬剝皮蟲發出的沙沙聲音。

    因而,他不自覺地回頭望着兩個操槳武師問:“現在可是已脱離了狼沙海域?”

    兩個操槳武師,同時恭聲道:“是的,少主人,早在方才轉彎時,已經遠離狼沙了。”

    許格非驚異地哦了一聲,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三尖島早已被夜色吞沒了,根本已看不見三尖島位在何處了。

    心中一驚,他這才驚覺到,他自己默默地立在平筏上,業已苦思沉慮很有一段時間了。

    兩個操槳武師中的一人,想是看到許格非面帶驚異,立即解釋道:“回稟少主人,因為通過狼沙海域必須沿着海流,順其自然前進才可安全脱離危險。”

    許格非立即會意地道:“你是説,三尖島的海流是流向海中,所以我們要先向海中劃?”

    兩個操槳武師同時頷首應了個是。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江中照的焦急聲音,低呼道:“少主人,站上可能發生事情了。”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抬頭,發現江中照和斯雲義林金雄三人乘的平板筏,正急急向這邊划來,而江中照的目光中,閃閃生輝,充分顯出了內心的焦急。

    丁倩文、魏小瑩以及單姑婆三人的平板筏,也正急急地向這邊攏來。

    只見江中照舉手一指突出海岸的小鎮,繼續焦急地道:“少主人,您看,小鎮上可能發生事情了!”

    許格非再度看了一眼燈光點點的小鎮,問;“何以見得發生了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少主人沒看到嗎,那麼些燈光。”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迷惑地問:“你是説……”

    江中照立即焦急地道:“平素沿海漁民大都早睡早起,就是屬下在鎮上的時候,也從來夜間不出外工作,更不會點燃這麼多燈光。”

    許格非心中再度一驚,不由關切地問:“你認為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屬下也不敢確定,總之,一定發生了事情。”

    已經攏過來的單姑婆則關切地問:“你認定是站上發生了事情?”

    江中照立即道:“黑道上的朋友有時仍有興趣打劫海邊的小村落。”

    話聲甫落,斯雲義突然失聲道:“諸位請快看,竄出了火苗。”

    如此一嚷,不少人脱口驚啊。

    六名操槳武師,以及站在筏頭的孫武師以及持長杆煙葉的三人,俱都驚呆了,操槳的也忘記了繼續划動。

    江中照則惶急地道:“少主人,不錯,竄出火苗的位置,正是轉運站的院落。”

    許格非也吃驚地噢了一聲,但仍忍不住問:“你不會看錯?”

    江中照和孫武師則惶急地道:“屬下等經常在海上行動,轉運站的宅院位置早已一望而知了……”

    話未説完,單姑婆突然生氣地道:“既然是轉運站發生了變故,那你們趕快劃呀,盡愣着幹啥?”

    六個操槳武師一聽,急忙應了聲是,立即雙槳急划起來。

    分別立在船頭上的孫武師三人,也用手中的長竹杆幫着划動。

    也就在説這幾句話的工夫,大火已經形成,火苗飛竄,濃煙升空,映照得海水一片通紅。

    許格非神情凝重,目注逐漸接近的海岸小鎮,久久不發一言。

    丁倩文則焦急地問:“轉運站好端端的為什麼發生了大火呢?”

    單姑婆遲疑地道:“只怕內部不和,發生了火拼仇殺。”

    魏小瑩則不以為然地道:“你不以為是俠義道上的人前來找九指豺人要人嗎?”

    話聲甫落,斯雲義立即沉聲道:“絕不可能是俠義的同道。”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問:“斯掌門人又何以説得如此有把握?”

    斯雲義沉聲道;“俠義道上的人前來找九指豺人要回島上軟禁的人物則有可能,如果説殺人放火,他們絕不屑為。”

    丁倩文和魏小瑩,以及林金雄江中昭四人,則俱都深覺有理地點了點頭。

    但是,單姑婆冷冷地問:“以你之見呢?”

    斯雲義沉聲道:“以我判斷,很可能是九指豺人已死,內部份子複雜,不肖之徒,趁機打劫,搶奪財物,由於分贓不均而形成火拼,最後終於放把火燒了宅院。”

    如此一説,俱都深贊有理,唯獨單姑婆一人冷冷地笑了。

    江中照方自慶幸自己獨掌轉運站大權,如今變生肘腋,突然發生了大火,詳情雖然不知,但他所受的影響卻最為痛切。

    是以,不由在那裏雙手連搓,額角滲汗,不停地連聲自語道:“這會是誰呢?這會是誰呢?”

    急急划槳的孫武師九人一聽,立即紛紛揣測,有的説可能是坐越,有的説可能是四面狼。

    但是,由於距離海岸漸近,不但聽到了大火燃燒的剝剝叭叭聲,同時尚聽到不少嘈雜的人聲,唯獨聽不到吆喝打鬥和慘叫聲。

    這時,海水被火光映得通紅,周圍數里以內的景物,也映照得清晰分明。

    看看將到海岸村邊沙灘上,驀見立在船頭的孫武師,目光一亮,脱口驚呼道:“少主人快看,海邊上倒着兩個人,可能是我們的人。”

    許格非神色一驚,立時注意,凝目一看,果然在村邊後排大樹下,橫倒着兩個身着漁民裝束的人。

    一看那身偽裝的漁民服飾,許格非立即斷定那兩個人,正是轉運站的武師,看兩人倒卧的姿勢,顯然已經氣絕身死。

    是以,一俟平板筏衝上沙灘,一個飛縱上岸,徑向那兩具屍體前奔去。

    丁倩文、魏小瑩以及斯雲義和單姑婆等人,也紛紛縱下平筏,急急跟在身後。

    許格非奔至近前一看,發現兩個漁民裝束的武師,渾身血漬,刀傷數處,看來已氣絕多時。

    許格非立即望着飛步奔至的江中照和孫武師兩人,沉聲問:“看看這兩人是誰?”

    江中照和孫武師身形不停,惶聲應是,分別至兩具屍體前俯首察看。

    孫武師首先吃驚地道:“回稟少主人,這個是黃武師。”

    江中照也急聲道:“回稟少主人,這個是葛武師。”

    斯雲義和單姑婆則同時揣測道:“根據這兩位武師的渾身傷勢及倒地的姿勢看,顯然是被迫殺至村外慘遭多人圍攻致死。”

    丁倩文則焦急地道:“許弟弟,我們趕快進去吧,火勢這麼大,恐怕附近的民房也難保了……”

    話未説完,江中照已急聲道:“廣院以外民房距離甚遠,不可能被大火波及到,小的倒是擔心那些歹徒分贓不均心猶未盡,又去搶劫附近的漁民……”

    魏小瑩急忙道:“江總武師説得不錯,既然火勢波及不到,現在婦女孩童的哭叫就有問題了。”

    許格非一聽,俊面立罩殺機,立即沉聲道:“那我們快去。”

    説罷起步,當先向鎮內飛身撲去。

    丁倩文等人也分別起步緊跟。

    這時,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想法,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到哪兒都是吃屎。

    想許格非離開廣院時,對那些曾是惡徒的武師是如何説的?

    那些黑道人物們又是如何的熱烈歡呼?

    如今,他們卻趁江中照引導許格非前去三尖島的時機,羣龍無首的情況下,竟然覬覦存藏的珠寶珍物,彼此爭奪,繼而火拼,最後索性燒了房子。

    丁倩文和單姑婆業已看出許格非動了殺機,知道捉住那些亡命之徒,絕不會再給他們第二次自新的機會。

    心念間已繞過數家民房,這時已是紅光耀眼,無風樹動,嘈雜之聲就在小酒鋪後的廣場上。

    小酒鋪門窗緊閉,靜悄無聲,裏面的那位酒保兼掌櫃,顯然是怕事,頭也不敢探出來。

    許格非奔至小酒鋪近前一看,心頭猛地一震,神情也不由一呆。

    因為,九指豺人苦心經營的那片廣大豪華宅院,不但早巳陷入一片熊熊火海,而廣院的四周,也正圍立着近兩百人眾。

    最令許格非震驚的是,廣場的中央尚站着一僧、一道、一丐、一俗。

    僧人年約七旬,霜眉銀鬚,手持金八禪杖,穿杏黃僧袍,披織金袈裟,這時被火光映得,紅光滿面,袈裟像血一樣。

    老道人灰花鬍鬚,也近七旬,頭戴九梁冠,穿紫緞道袍,系金絲鶯帶,背插長劍,手持拂塵,目光炯炯,正望着噼啪爆響,熊熊燃燒的大火出神。

    老花子蓬頭垢面,一雙大眼,破衣及膝,足登草鞋,手裏拿着一根半紫不綠的七節竹,大嘴緊閉,雙眉緊蹙,似乎有着滿腹心事。

    俗裝人最特殊,也最令許格非吃驚,因為他五綹黑鬚,面白如玉,看來僅四十餘歲年紀,着一襲閃閃光生輝的銀衫,佩耀眼眩目的銀劍,他同樣地目注火海,神情凝重。

    也就在他神情一愣,看到這一僧一道,一丐一俗的同時,緊跟身後的斯雲義,已脱口驚啊,急忙伸手將許格非拉住,同時低聲道:“許少俠不好,銀衫劍客來了。”

    許格非身形不停,猛地掙脱斯雲義的右手,同時沉聲道:“莫説他是銀衫劍客,就是金衫劍客,這把火也把昔年的名聲燒光了。”

    説話之間,繼續向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瑩,以及單姑婆三人,更是焦急地匆匆跟進,紛紛悄聲阻止。

    但是,立在場中監視的銀衫劍客四人,卻正聞聲驚異的回身向許格非望來。

    銀衫劍客四人一見許格非等人,個個蹙眉,俱都神情迷惑,鬧不清這個英挺少年人,何以帶兩名少女,一位老婆婆,還有兩個老花子,以及數名漁民?

    但是,就在他們一愣間,許格非業已望着圍立火海四周的近兩百僧道丐俗,震耳一聲大喝道:“在下許格非已到,你們可以過來了,裏面不會再有活口逃出來了。”

    大喝聲中,紛紛吃驚回頭,不少人已先向這面飛身奔來。

    銀衫劍客四人一聽是許格非,也不禁有些大感意外。

    身披織金袈裟的老和尚,首先朗聲宣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衲法明,忝為少林長老……”

    老道人也稽首道:“貧道靜德,乃武當弟子,這位少俠可是西北山區許家莊雙庭大俠的公子格非少俠嗎?”

    許格非已在四人身前兩丈餘處,站定身形,這時見問,略微拱手,沉聲道:“不錯,方才在下已報過名了,在下正是許格非,聽道長的口氣,諸位好像專為找在下來了……”

    話未説完,銀衫劍客已面帶愠容地沉聲道:“不錯,正是前來找你。”

    許格非立即問:“既是前來尋找在下,你們既殺人又放火,又是為了啥?”

    銀衫劍客被問得面現愧色,頓時語塞。

    少林寺的法明大師急忙合什道:“殺人在混亂中,阻止不及,起火離奇,不知何人所縱……”

    許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大師也自承認諸位原是一羣既無組織又無首領的烏合之眾?”

    眾字方自出口,老花子已嗔目怒喝道:“閉嘴,混賬小子,膽敢無禮,竟敢出言冒犯少林寺的法明大師。”

    老臉一紅的法明大師,立即向着老花子揮了個寬慰手勢,示意他不要埋怨許格非。

    但是,許格非卻冷冷一笑,註定老花子,淡然問:“你又是哪一位?”

    老花子立即怒聲道:“老花子姓畢,行五,人稱我魚眼畢五。”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你最好改叫魚眼畢十。”

    老花子聽得面色一變,脱口厲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格非也突然嗔目怒聲道:“因為從現在起,你的命運已到了畢十的盡頭。”

    話雖説得風趣,但因氣氛緊張,卻沒有誰感到有趣而失笑。

    魚眼畢五一聽,頓時怒不可抑,不由一橫手中青竹杖,咬牙切齒,暗暗行功,渾身發出咯咯響聲,一臉怨毒地瞪着許格非,緩步向前走來,同時切齒恨聲道:“你這無知孺子,可謂膽大妄為……”

    話未説完,羞於見人的斯雲義,突然急聲阻止道;“畢當家的請息怒,這是誤會。”

    説話之間,飛身而出,立即將老花子擋住。

    老花子畢五看得一愣,立即沉聲問:“你是什麼人?”

    斯雲義立即羞慚地道:“愚弟正是失蹤數年的斯雲義。”

    這時四周已跑過來的近百僧道丐俗人眾,而且,仍有不少人正聞訊趕來。

    大家一聽斯雲義,不少人脱口驚啊歡聲道:“啊,是斯師伯……啊,是掌門師伯……”

    歡呼聲中,立即有二十餘人奔向場中。

    法明大師、靜德道長對銀衫劍客三人,也急忙將斯雲義圍住,和老花子同時驚喜地道:

    “原來是斯掌門人,我們大家正是前來救你們的呀?”

    銀衫劍客則繼續問:“還有哪幾位?”

    斯雲義神情激動,不禁熱淚盈眶,急忙側身一指林金雄,激動地道:“還有大南莊的林二莊主……”

    話未説完,點蒼派奔過來的門人中,立即有人興奮地道:“大南莊的大莊主也來了,二師伯!”

    林金雄一聽,立即噙淚興奮的問:“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早已有人向火場前邊奔去並高聲叫嚷道:“大莊主,大莊主,二莊主已經脱險歸來了,已經和斯掌門一塊兒回來了。”

    接着是一個興奮的聲音,驚喜地問:“二莊主在哪裏?快説,快説!”

    只聽報信的那人,興奮地道:“就在那邊,法明大師他們正在向二莊主和斯掌門人問話呢!”

    法明大師等人一聽,也紛紛回身轉首,循聲向發話的地方望去。

    許格非和丁倩文等人舉目一看,只見一個四十餘歲的佩劍中年人,正和兩三個壯漢,目光急切地急步向這邊奔來。

    林金雄一見佩劍中年人,立即哭喊一聲大哥,飛身撲了過去,立即將對方抱住,這邊的魏小瑩也呼了聲林大叔,急步奔了過去。

    單姑婆立即向着許格非,低聲道:“少主人,這位佩劍的中年人,就是大南莊的大莊主林天雄。”

    説話間,和林金雄抱頭痛哭的林天雄已發現了魏小瑩,立即止哭聲驚異地問;“小瑩,你怎的也來了?”

    魏小瑩也不禁流淚道:“侄女也是來找我爹的行蹤下落的。”

    林天雄立即關切地問:“可曾找到?”

    魏小瑩搖頭道:“沒有,聽説我爹已被送往別處了……”

    話未説完,驀聞這邊的斯雲義,怒聲道:“罪有罪魁,禍有招首,既然他們已經説出九指豺人已死,你們又何必一定要將他們斬盡殺絕呢?難道殺人放火也是本派所能為的嗎?”

    許格非和丁倩文幾人循聲一看,只見斯雲義正怒容滿面地在呵叱圍立在他們四周的二十餘名壯漢。

    少林寺法明大師,武當派的靜德道長,以及銀衫劍客和老在子,俱都面現尷尬,有些不好意思。

    畢五見江中照也是漁民裝束,立即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江中照立即傲然沉聲道:“在下江中照,乃此地的總武師……”

    總武師三字一出口,周圍近兩百僧道俗丐人眾,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老花子畢五則嗔目厲聲道:“好,我老花子找的就是你。”

    説話之向,一橫手中青竹杖就要過來。

    但是卻被斯雲義伸手攔住了。

    也就在斯雲義伸手相攔的一剎那,江中照也不由嗔目怒聲道:“你別自以為你了不起,我江中照還真沒把你看在眼裏。”

    老花子畢五氣得一瞪眼,立即望着伸手相攔的斯雲義,恨聲道:“斯掌門人,你請看,這廝是多麼的張狂無禮。”

    斯雲義急忙寬言道:“畢老當家的請息怒,江總武師説得不錯,許少俠在擊斃九指豺人之前,已要求立即釋放所有被囚禁的俠義人士……”

    銀衫劍客立即插言問:“斯掌門人,這話你是聽誰説的?”

    斯雲義道:“單姑婆,江總武師都如此説。”

    説罷轉身,並特地肅手指了指單姑婆。

    老花子畢五一見,突然面色大變,立即戟指一指單姑婆,嗔目厲聲道:“不錯,我也早已聽説過,在際雲關負責殺害俠義人土的,就是她,她就是單姑婆。

    單姑婆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用手指着老奶奶我,不錯,我就是單姑婆,你待怎樣……”

    話未説完,老花子畢五已嗔目飛眉,暴跳如雷:“我怎麼樣?我要一杖斃了你……”

    單姑婆立即向着地下啐了一口道:“呸,説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什麼東西,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那份德性,你也配……”

    老花子畢五簡直被單姑婆罵瘋了,不但氣得亂跳,而且哇哇大叫。

    法明大師立即寬聲道:“請畢當家的稍安勿躁,我們可問一問,被困在此地的俠義道人士,是否都放了?”

    江中照立即沉聲道:“全部釋回,中午離去,我家少主人並命令發足他們的歸途盤費。”

    銀衫劍客突然道:“且慢!”

    大家聞聲一愣,紛紛向銀衫劍客望左。

    銀衫劍客立即望着江中照,沉聲問:“你説的少主人是哪一位?”

    江中照見問,立即側身肅手一指傲然卓立的許格非,理直氣壯地道:“喏,這位就是我們的少主人。”

    銀衫劍客急忙問:“你們的老主人又是誰?”

    江中照根本沒想到銀衫劍客會有此一問,頓時愣了。

    老於世故的單姑婆,立即沉聲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已故的許大俠。”

    銀衫劍客冷冷一笑道:“恐怕不是吧?”

    丁倩文見銀衫劍客如此話問,有失長者風度,不由沉聲道:“為什麼不是?他們都是許少俠殺了長春仙姑,斃了九指豺人之後收留的,他們的老主人為什麼不是許大俠!”

    銀衫劍客被駁得一愣,立即含笑和聲問:“這位姑娘是……”

    丁倩文見銀衫劍客含笑和聲,只得緩聲道:“小女子丁倩文,家父丁敬韋,人稱浪裏無蹤……”

    話未説完,銀衫劍客已欠身含笑道:“原來是丁姑娘。”

    老花子畢五則沉聲問:“丁姑娘此番前來狼沙,可是也為了尋找丁大俠?”

    丁倩文立即頷首道:“不錯。”

    畢五以有些譏諷的口吻,繼續問:“這麼説,魏老谷主和令尊大人一樣,也是被送往別處了?”

    丁倩文聽得柳眉微蹙,但仍耐心地和聲道:“因為當年屠龍天王將許大俠的寶刀丟進沉羽潭內,屠龍天王為了將來實踐他對許少俠所允的諾言,他當然要親自控制家父……”

    話未説完,老花子畢五已仰面哈哈一笑道:“屠龍老魔早已暴斃多年,哪裏還有什麼屠龍老魔,我老花子告訴你,要想知道你父親和魏老谷主的下落,你們大家就找他要人。”

    人字出口,右手戟指指了指許格非。

    許格非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憑什麼向在下要人?”

    畢五也嗔目怒聲道:“因為你是屠龍老魔的徒弟,現在只有你才知道所有的失蹤人的下落……”

    話未説完,丁倩文已急聲道:“不,許少俠也在急急尋找我父親的下落,而且,他父親許大俠的靈柩……”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知道這話説出去被暗中偷窺的屠龍老魔聽見了,一定會丟了性命,是以,脱口急聲道:“丁世姊。”

    丁倩文一聽,倏然住口不説了。

    老花子畢五一見,卻突然曬然笑了,同時,目注丁倩文,譏聲道:“丁姑娘,找一個良好的歸宿固然重要,但是,父仇深似海,是不共戴天的喲!”

    單姑婆不由氣得搶先厲聲道:“老狗畢五,你枉活了六七十歲……”

    話剛開口,老花子也嗔目厲聲道:“我早已有意將你除去……”

    單姑婆一聽,再度向着地下呸了一口,正待説什麼,許格非已沉聲阻止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瞪着老花子哼了一聲,立即住口不説了。

    許格非卻望着老花子畢五,微一揮手,以鎮定的口吻,沉聲道:“你不必如此暴怒氣急,你也不必因我許格非而口不擇言,失了你長者的風度,我問你,屠龍天王暴斃而死,這話你是聽誰説的?”

    老花子畢五立即正色沉聲道:“人人都如此説,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許格非繼續問,“我拜屠龍天王為師,你又是聽誰説的呢?難道也是人人都如此説?”

    老花子畢五被問得語塞,只得強詞道:“這還用人人説嗎?老魔將你擄走之後,你的武功突然高超得驚人,當然傳授了你許多武功。”

    許格非淡然道:“你完全説錯了,屠龍天王既沒有收我為徒,也沒有教在下一招一式……”

    法明大師、靜德道長以及銀衫劍客等人,俱都大感意外地啊了一聲,齊聲問:“那你是向誰學來的這身武功呢?”

    許格非當然不會説出缸中異人的事,是以回答道:“在下是根據天王留下的一部秘籍而自己參悟出來的……”

    老花子聽得目光一亮,脱口急聲問“那部秘籍呢?”

    許格非淡然道:“現在仍留在那座洞府的牆壁上。”

    少林寺的法明禪師聽得目光一亮,突然急切地問:“那位秘籍的繪製人,可是一位佛門僧人?”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神情立現遲疑,因為他想到了三尖島洞府中的那位缸中異人。

    也就在他神色遲疑的一瞬間,老花子畢五已向着法明大師,沉聲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老魔刻上的。”

    豈知,法明大師竟搖頭正色道:“不,據老衲師兄法勝大師對老衲説,屠龍天王的許多招式,似乎都源自少林。”

    許格非已想好了説詞,為免生枝節,立即和聲道:“在下想起來了。”

    法明大師急聲問:“少俠想起了什麼來了?”

    許格非肅容道:“因為秘籍的最後沒有留下繪製人的姓名綽號或法號,在下不敢肯定地説是哪一位高人,但秘籍上有一句豪語可供猜測……”

    法明大師立即問:“可否請少俠把那句豪語念出來?”

    許格非歉聲道:“非常抱歉,因為此地的人太多了。”

    法明大師立即急切地道:“可否請許少俠枉駕少林寺一趟……”

    話未説完,老花子畢五已哈哈一笑道:“老禪師,你可別中了他的各個擊破之計呀,你想想看,今後他還有機會前去少林寺嗎?”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閉嘴,不是在下誇口,在下如要離去,任何人也留不住在下。”

    如此一説,包括所有的人在內,面色俱都為之一變。

    老花子畢五突然厲聲問:“你是説我們這些人也無可奈何你?”

    許格非年青氣盛,哪顧後果,立即頷首厲聲道:“不錯,我原不相信屠龍天王的話,我今天倒要證實一下。”

    如此一説,法明大師、靜德道長,以及銀衫劍客的臉都紅了。

    老花子畢五,更是瞪大了眼愣丁。

    他不是為了許格非知道昔年俠義道的醜聞而大感意外,而是許格非這種不畏強梁的豪氣把他給懾愣了。

    銀衫劍客首先一定心神問:“這麼説,屠龍老魔已把昔年的種種經過都對你説了?”

    許格非沉聲道:“我只知道當年誘他入網羣起攻之的幾個人。”

    老花子畢五突然厲聲道:“這麼説,你完全信以為真,要替他殺盡當年圍攻他的人嘍?”

    許格非本對丐幫頗有好感,這時見老花子畢五,實在步步逼人,因而怒聲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畢五突然一躍而出,厲聲道:“是,老花子今夜就宰了你!”

    話聲甫落,單姑婆早已飛縱而出,同時厲聲道:“我老婆子今夜也早想宰了你!”

    你字出口,繼續飛身前撲,手中鳩頭鐵枴,一式橫掃三軍,呼的一聲徑向老花子畢五掃去。

    老花子畢五一見,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厲聲道:“你來,你就先替姓許的小子死。”

    厲喝聲中,旋身掄杖,閃過單姑婆掃來的一枴杖,手中青竹杖也順勢點出。

    單姑婆武功不俗,在鐵鳩杖上着實下了數十年苦功夫,這時一見老花子閃過,順勢欺身,單手橫杖,左手徑向老花子的右腕捏去。

    老花子一見,大吃一驚,知道招式萬一用老,自己的右腕必然也被單姑婆捏住,是以,心中一驚,飛身暴退兩丈。

    但是,他的雙足剛剛沾地。單姑婆已大喝一聲,飛身跟至,而且,橫架的枴杖,竟呼的一聲,一式暴打強梁,照準老花子畢五的當頭砸下。

    老花子畢五一見,大驚失色,脱口驚呼,知道閃躲已經不及,哪裏還顧得顏面,只得猛然側身向地上倒去。

    同時,四周圍觀的兩百人眾,也俱都驚得脱口發出驚叫和尖呼。

    也就在畢五倒向地面,四周響起啊聲的同時,一道金光突起,錚的一聲火花飛濺中,單姑婆悶哼一聲,一個踉蹌退後了數步。

    單姑婆覺得目旋金花,右臂痠痛,舉目一看,插手的竟是法明大師。

    只見法明大師正向着她微躬上身,合什宣了聲佛號,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女菩薩寬宥老衲的情非得已。”

    單姑婆自是不便説什麼,但是,大意輕敵,險些失手的老花子畢五卻嗔目望着法明大師,不高興地大聲道:“老禪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説,我老花子在閃躲之際,是被你救了一命不成?”

    單姑婆一聽,立即怒聲道:“好,你過來,別盡躲在人後,今天我們兩人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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