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羚第二天就收到璀璨的錄取通知,並要她開始為期半個月的職前訓練。
席非當然也跟着到璀璨電視公司,他是她的專任攝影師。
「對了,我怎麼沒聽説你被錄取?」在櫃枱領了名牌,隨着人事小姐上樓,卓羚這才想起這件事,「昨天應徵的時候,你好象是跟我進去的……該不會應徵名單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吧?」發現他仍習慣性的拉着她,她連忙甩開他的手,「跟我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
這是她今早臨時規定的,為了懲罰他,她不准他再拉她、碰她、搭她的肩,走路時要與她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否則她就從此不跟他説話,把他當作隱形人。
他很委屈的答應了,所以,他很乖的退到三步外去,再邊喊邊追上來。
「羚羚,妳怎麼這麼敏鋭呢,我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的。」他又湊近來拉她的衣袖。「妳知道嘛,像我這種沒實力的人,當然要有個很有勢力的老爸……」他對她擠眉弄眼,一副妳知道情況的模樣,然後趁她察覺前,又退到三步外去。
「還好意思説。」卓羚還未出聲斥責,迎面就走來了李心紅。
「想不到妳也被錄取了。」李心紅一副擺明了衝着卓羚來,「這也難怪嘛,有席非在啊!」一雙媚眼意有所指的在兩人身上瞟來瞟去。
「妳要勾引席非就衝着他去,我歡迎之至,沒憑沒據的話,請妳想清楚再説。」卓羚最恨人瞧扁她、抹煞她的實力。
「怎麼會沒憑沒據呢!席非,你説是不是?」李心紅瞄向三步外的席非,看見他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知道自己這招奏效。
昨天她找人去查了璀璨的基本資料,發現璀璨的總裁竟是席非的父親,她馬上就聯想到,只要席非一句話,卓羚就有可能「絕對錄用」。
孤兒的自尊往往高於常人,卓羚是絕不容許這種關説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李心紅就看準卓羚個性中的這一點,拿它來逼席非就範。
「李心紅,妳的嘴好象太閒了?要不要我給妳十塊,去買口香糖?」席非聲音軟得像在説笑話,表情卻惡狠狠的想殺人。他站在卓羚身後,所以卓羚看不到。
「我覺得,倒不如用你的嘴封住我的嘴,來得實際。」李心紅嬌嬌媚媚的朝席非走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聲説:「如果你不想讓卓羚知道她被錄取是因為你的話,就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你敢威脅我?!」一股胃酸從胃裏冒上來,她再不把她的手拿開,席非可能會吐出來。
「沒什麼不敢。」李心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可能被吐得滿身酸臭。
「好了,大家請到會議室。」這時名主播姜哲剛走過來,叫他們前去開會。
李心紅只好把手拿下,改而挽着他的手臂。
席非的疙瘩一直冒個不停。
「哇,是姜哲剛。」卓羚興奮得不能自已,他從她身旁走過,她嗅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親眼目睹他的丰采、看見他的笑容、聽見他真實的聲音……噢,偶像!卓羚覺得她隨時可能因太興奮而昏死過去。
「羚羚,走了啦,還在發呆。」席非趁卓羚被迷昏頭之際,湊上身攬着卓羚的腰向前走,順利的把李心紅甩在身後,「妳是看到偶像太高興是不?」
卓羚依然呆呆的望着姜哲剛的背影,一點也沒察覺席非犯規。
李心紅跟在他們身後,暗暗跺腳。
「我警告妳,妳如果敢説半句不該説的話,後果自行負責。」席非低聲厲嚇。
被女人纏着時,他難受的猶如一條病蟲,但一離開,他又變回一條活龍。
「你最好少跟我這樣説話,否則我無法保證她永遠不知道真相。」李心紅也不示弱的以唇語威脅。
只要他説一聲,她就非得從這裏滾出去不可,這個一點都不知輕重厲害的傢伙。席非拒絕跟笨蛋周旋,拉了卓羚就往前走,把李心紅遠遠的甩在後頭。
***
「首先歡迎各位社會新鮮人加入本公司的記者行列,相信有各位生力軍的加入,必會為新聞界注入一股活力。」姜哲剛站在講台上,儀表、風度都令這些後生小輩傾慕。
卓羚握筆的手連動也沒動一下,雙眼追逐着姜哲剛,痴迷到失神的地步。
席非輕碰了她幾下,她都沒有回應,他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他以為卓羚對姜哲剛的崇拜,只是像少女追逐偶像,沒想到她竟痴迷到這種地步,他這才知道事態的嚴重。
「所有新進人員都必須接受為期半個月的職前訓練,在這半個月中,各位必須接受公司安排的課程,其中包括有關新聞道德、公共關係、採訪技巧、蒐集資料的訣竅……課程之外,還依分配的組別進行實地協助前輩們處理新聞事件,也讓各位熟悉工作環境和職責……」姜哲剛説話時總是帶着淺淺的笑意,讓人很難對他心懷敵意。「在這半個月中,若各位發現璀璨的工作環境不適合自己,可以對人事部提出退職申請,同樣的,這段期內,公司也在審核各位……」
職缺只有十名,而獲得錄取通知的有三十名,只有三分之一機會的競爭。
「那麼,現在就開始今天的課程——新聞的處理流程與技巧。各位若有問題,歡迎隨時發問。」説着,姜哲剛開始發講義。
今年的素質都算不錯,希望真的能有好成績。姜哲剛暗想。
奇怪,為什麼那個男人會以那麼鋭利的眼神看他?姜哲剛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好象沒有得罪他吧?
目光稍移,看到另一對太過痴迷的眼神,他立即瞭然於胸,不覺露出會心的笑容。那個男人一定很愛她吧?如此説來,那女人就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咦,等等,這男的似乎沒有在那疊履歷表中……他該不會是傳言中的總裁公子席非吧?那麼,旁邊那位清秀佳人,就是今年最被期待的新人卓羚了?事情好象會很有趣,他決定先暫緩發佈他即將訂婚的消息。姜哲剛忍不住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姜哲剛在笑,而且是對她笑!卓羚簡直興奮得快昏倒。
她什麼事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了,只要看着他的笑容,聽見他精闢的講解,感受他卓然的學識涵養和風度,她就覺得好幸福!
席非注意着卓羚的動向,恨着姜哲剛,恨他緊緊吸引住卓羚的注意力,恨他能讓卓羚露出那種痴迷的表情,恨他讓他感覺到自己在卓羚眼中的渺小,可恨!
他的心情極端惡劣,非常非常惡劣。
***
下午,這些新進人員進行實地分組,卓羚和李心紅都分在社會組,負責社會案件,席非當然仍跟着卓羚,沒人敢拿他奈何。
「羚羚,等我一下。」從下午開始,每隔幾分鐘就會聽見這樣的呼喚。
「你有李心紅陪就好了,幹嘛要我等你?」卓羚很忙,負責帶她們的姚姊是社會組的組長,大事小事都必經她的手,她馬不停蹄的忙東忙西。
為了早點進入狀況的卓羚也跟進跟出、幫這幫那,席非也只好努力跟着。
既然分為同一組,李心紅擠不到最前面,只好也在席非身後跟着,只是席非堅持不讓她挽着手或貼着背。
「羚羚,妳講這樣好象妳在吃醋。」他聽了真高興呢!
「我只希望你可以不再吵我。」卓羚不假辭色。
「妳叫羚羚是吧?幫我把這份資料送到姜主播那裏。」姚姊分身乏術,便要卓羚幫點小忙。
「好。」卓羚很高興終於可以幫上忙。
「等一下。」席非板着臉阻止姚姊和卓羚。
「你要幹嘛?」卓羚心知席非又要玩花樣,心中隱隱不悦。
「我告訴妳,」席非以絕對獨佔的姿態摟着卓羚,帶着敵意瞪姚姊,「只有我才可以叫她羚羚,其他人只能叫她卓小姐或席太太。」
「席非,你瘋了!你管別人要怎麼稱呼我。給我保持三步的距離!」卓羚用力把席非擠到身後,帶着歉意對姚姊説:「姚姊,妳別聽他胡説,妳叫我小羚就可以了。」
「不可以,不準任何人這樣叫妳,只有我可以。」席非氣急敗壞的跳腳抗議。
「你閉嘴!」卓羚輕吼,「我能決定別人如何稱呼我。」席非到底在搞什麼,人家稱呼的是她,又不是他,他窮緊張什麼?
席非看卓羚生氣,不想再説什麼讓她更氣,只好象只鬥敗的公雞,垂着雙肩,噤口不語,不甘心的拿雙眼瞪姚姊。
姚姊見狀,心中明白泰半,隨即也明白姜哲剛所説「那一對會很有趣」指的是什麼,嘴角忍不住也浮起了笑意。
「好吧,小羚,麻煩妳幫我把這份資料送到姜主播那裏,他在一號棚。」姚姊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卓羚。
卓羚接過資料,飛也似的跑到一號棚去,席非當然也跟着,至於李心紅,她則被派去送另一份資料。
由於接近整點新聞播報時間,一號棚裏大家都忙着,燈光師忙着補光,攝影師檢查着攝影機,一堆電線雜亂的堆在地上,不知打了多少結。
化妝師已經替姜哲剛化好妝,他正西裝筆挺的坐在主播席翻閲前不久送來的新聞稿。
他連這種時候,嘴角也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卓羚的芳心,又全跑到他身上去了。
「姜……姜主播……」卓羚誠惶誠恐的把資料送到姜哲剛面前,愈接近,她愈發覺他的帥,也愈發現自己的傾慕,一顆心就跳得愈張狂,臉也愈紅,眼光愈無法移開,大腦愈無法思考。
席非輕易地感受到卓羚一顆心全飛到別的男人身上,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很想叫那男人消失。
「噢,謝謝妳。」姜哲剛接過資料時,還以一朵道謝的微笑,「對了,妳是今天來報到的新進人員吧?叫什麼名字?」他看到卓羚的痴迷,也看到席非的嫉妒,覺得很有趣。
他有注意到她,還問她的名字耶……卓羚興奮得飄飄然,「我……我是……」身子不自覺地與他愈靠愈近。
「她是卓羚,」席非的胸腔因卓羚對姜哲剛的痴迷而發痛,一把將失神的卓羚拉退,充滿敵意的告訴姜哲剛,「也是我的女人,你只能叫她卓小姐或席太太。」説着,拉着一臉痴迷的卓羚離開一號棚。
「我……你……」卓羚還想對姜哲剛説什麼,人就被席非拉跑,一時調適不過來,嘴裏只剩細碎的音節。
「不準用那種眼光看別人。」把她抵在茶水間的牆上,席非陰鷙的命令。
「你做什麼啦?我還有話對姜主播説……」卓羚掙扎着想脱離他所帶來的威脅感,「你發什麼神經?」
「妳要對他説什麼?」席非的表情更危險了,「説妳崇拜他?説妳仰慕他?説妳愛他?」冷硬的聲音令人遍體生寒。
「我……」卓羚想告訴他,他説對了兩樣,她對姜哲剛只到傾慕的程度,還不到愛,但那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她卻半句話也説不出口,席非的氣勢非常嚴重的威脅着她。
「我不準!」席非悶吼一聲,低頭吻住那輕顫不已的紅唇,盡情的吸吮、挑弄,霸道的彷佛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卓羚渾身發軟,喘不過氣來,又氣又急,想推開他,卻只能把手放在他肩上,無意識的依附着。不知為何,像昨夜一樣,她迷眩的不能自己。
「嗯。」席非放柔了力道,她太甜太美,他捨不得對她太粗蠻,但也不可能放她走,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痴迷,他就憤恨的不能自已,「不準傾慕別的男人,不準愛上別的男人、不準靠近別的男人、不準看別的男人……」他又像宣泄什麼似的,變得粗魯狂狷。
「嗯……」令人銷魂的温柔纏綿沒持續多久,又弄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難受的想推開他,得到新鮮的空氣,「不要……走開……」
「走開啦!」卓羚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渾身因方才那甜美的迷眩而輕顫着,「叫你跟我保持三步……的……」她居然癱軟無力。
席非連忙上前扶住她,「我很高興妳跟我有同樣的感覺,這代表並不是我單方面的……」這表示她也愛着他,不是嗎?席非還想俯身輕啄她的唇,傳達他的喜悦,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討厭你!」卓羚使出渾身的力量大吼,「我討厭你,再也不要見到你!」撞開他,拔腿往外奔去。
他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奪走她的吻,她珍貴的吻要留給她愛的人、留給美麗的戀情,而不是被這痞子糟蹋!可惡!可惡!
「新進人員可以先下班了,明天早上同樣八點來報到。」姚姊與她錯肩而過時説。
「嗯。」卓羚哽咽的答應一聲,衝出大門。
姚姊望着卓羚的背影,不知所以,沒多久看到一臉頹喪的席非,心中頓時瞭然。
「你做錯事惹她生氣了?」她瞭然於胸,「快去道歉吧。」
席非不明白卓羚為什麼不肯承認他們的情感,他清楚的感覺到她對他有感情,清楚的知道她並不討厭他的吻,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為什麼她不肯正視?為什麼?他好沮喪。
「席非,難得卓羚跟姜哲剛出去採訪,我們一起回去吧!昨天你走了後,我做了不少好吃的東西。」早就候在一旁等着和他一起下班的李心紅看見他,馬上上來挽住他的手。
「妳説卓羚……」一聽到姜哲剛的名字,席非的眉心整個擰成一團。
「剛才姜哲剛遇見她,説有個突發社會案件,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她説好,兩個人就一起出去啦。」李心紅據實以報。
卓羚走了,席非就是她一個人的啦,説不定她可以獨佔他一整晚,那她就穩坐未來總裁夫人的寶座,一輩子免奮鬥了,嘿嘿!
席非有一下子的怔忡,才一轉眼的疏忽,卓羚就被姜哲剛帶走了?可惡!
「席非,難得卓羚有跟她的偶像獨處的機會,説不定可以趁機互訴衷曲,你也可以趁機鬆口氣,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呢,你就別想太多了,我們走吧。」李心紅偎着席非,想和他一同走向停車場。
「滾開。」席非一手甩開李心紅,轉身跑進電視公司。
「你要做什麼?席非!」李心紅在後面喊,席非卻充耳不聞。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比不上卓羚?李心紅只能望着席非的背影跺腳。
***
他怎麼可能放卓羚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放她和姜哲剛獨處?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追去把卓羚搶回來!
「知不知道卓羚去哪裏?」席非跑回璀璨電視公司,發瘋似的抓到人就問。
被嚇到的員工紛紛搖頭。
問了幾十個人,每個都對他搖頭,他實在氣炸。
「知不知道姜哲剛去哪裏?!」他改變方式,碰到人就沒好氣的問。
前幾個人都搖頭,終於問到一個對他指着白板,上面在姜哲剛的名字欄,寫着「採訪」兩個大字。
「去哪裏?他去哪裏採訪?」他當然知道他去採訪,問題是,他去哪裏採訪?
又是一堆對他搖頭的人。
「該死的!到底誰知道我的羚羚被姜哲剛帶到哪裏去了?!」他簡直要氣炸,「到底誰知道?」
「他到萬華警察局採訪社會案件了。」最後,回答他的是手頭的工作剛告一段落的姚姊。
「可惡,妳怎麼不早講!」席非悶吼一聲,連忙跑到停車場,跨上他的越野機車,朝萬華飛奔而去。
***
席非抵達警察局時,姜哲剛和卓羚還有一堆別家電視公司的記者,正在記錄這件案件的消息。
除了穿著制服的警察人員外,還有兩名男子坐着,一個長相斯文,另一個倒長得像市場賣豬肉的小販,坐在他們對面的警員正在做筆錄。
席非不動聲色的從那羣記者與攝影師間,擠到卓羚的身邊去,把手搭在她肩上,那顆焦急嘶吼的心才算放下來。
「對不起。」他在她耳畔輕語。
卓羚稍稍吃了一驚,但也只是小小一驚。
她知道是他,從他的聲音、他搭她肩的方式……還有一堆她來不及細想的什麼,總之,她沒有被嚇到,因為知道是他,也因為早已習慣。
至於那保持三步之遙的規定,怎麼可能敵得過二十年的習慣?
卓羚沒空回應,繼續忙做記錄。
「所以,王克華先生,你剛好看見『公園之狼』的背影?」警察對那斯文男子問。
「公園之狼」是最近大台北地區人人聞之色變的恐怖人物,除了對獨行的婦女下手外,對男人也不放過。
「對。那男子一臉斯文,大熱天還打着襯衫領帶,一副業務員打扮。」
「所以你就大喊救命?而剛好餘漢草先生經過,叫了救護車?」警員把眼光投向旁邊那位男子。
「是啊,這位先生一喊救命,我就跑過去,就看到那個女孩子倒在大樹後,我又沒帶手機,就趕快跑去旁邊的公共電話叫救護車了。」餘漢草穿著汗衫、短褲,操着一口台灣國語,「我是去買香煙,剛好經過啦,你看這是發票。」他拿出香煙和便利商店的發票。
「那王克華呢?王克華怎麼會到那座公園去?」警員又問,顯然是懷疑有人故布疑雲。
「我是做業務的,大中午太陽這麼大,我打算偷懶回家避暑,誰知道經過公園會遇見這種事?」王克華一臉「怎麼這麼倒楣」的模樣。
「之前呢?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人?」警員又問。
「我又沒見到他的臉,怎麼知道以前有沒有見過?那種背影隨便大街上都可以拉到幾個相似的,像這位餘先生的背影就很像。」王克華一副不勝其煩的樣子,「警察先生,這些話我已經回答十次以上了,我只是經過,順口大喊救命而已,知道多少説多少,要我無中生有根本不可能,幫幫忙,我還要跑業務耶。」
「王先生,請你別介意,因為受害者在送醫途中,已經因失血過多死了,所以兩位就成為這案子的關鍵人物,我們把事情經過問個仔細,也是職責所在,請你們多多配合。」警員露出「懇請合作」的表情。
王克華還是一副厭煩表情,餘漢草倒一徑打起盹來。
警員看了也問不下去,只好闔上筆錄本説:「那你們回答完記者朋友的問題,就可以先回去了。」
「什麼?記者還要問?」王克華簡直想昏倒了事。
「王先生,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姜哲剛最先衝到王克華面前,「請問你看到那歹徒的背影時,有沒有看見他拿兇器?」
「沒有。」王克華不耐煩的回答一聲,從卓羚身邊擠過。
「那你為什麼沒追過去?」卓羚把握時機發問。
王克華抬眼瞪了卓羚一眼,「我只是個小市民,能幫忙大喊幾聲已經很了不得,還要我捉壞人,萬一他有兇器怎麼辦?」臨走前還往她的名牌上瞄,「不如我以後碰到壞人,就打電話叫妳去追,卓小姐。」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不用了!你別作賊的喊捉賊就好。」席非拉退卓羚,阻止他討人厭的視線落在卓羚身上。
王克華的表情僵了僵,「説話要憑證據,我可以告你毀謗的。」
「去告啊,只要拿得出證據,你儘管去告。」席非嗤哼一聲。
餘漢草邊打哈欠邊從那羣記者身邊擠出來。
「王先生,請問一下……」
「王先生,請你接受我們的訪問……」
「餘先生……」
他們走到哪裏,攝影鏡頭就跟到哪裏,各家記者都巴不得能問到獨家,拍到別人沒拍到的東西。
拍完了主要人物,再向警察要些相關消息,已經快到晚間新聞播報時間,姜哲剛急着回電視公司進攝影棚。
「我就知道你會來,卓羚就交給你了。」姜哲剛對席非説完,接過卓羚手中的資料,「這些我回去整理就好。」説完,便急着和攝影記者開車回公司。
其他公司的記者也全作鳥獸散,偌大的警局外,只剩卓羚和席非。
夏天的白日雖然長,到這時竟也快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