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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代人(2012)

    我相信這一代人可以見證很多東西,我們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頭皮屑。

    昨天開始,我在家中翻看我以前的博客,從2006年開始,我從有一筆沒一筆,寫寫賽車寫寫養狗,一直到今天儘量希望保持文章的質量的寫作。就在兩個月之前,我還在説不光光要殺戮權貴,還要殺戮人民,我唯獨忘記了還需要殺戮的,那就是自己。

    殺戮是一個嚴重的詞語,而且一般不用在個體身上。但是有的時候,自己並不是只有一個。一個不殺戮自己的人是危險的,哪怕被迫無奈戳了自己一下,也要報復,比如1962年……接着1966年……接着三七開了……接着老時代過去了。

    在等到開學後,我將要去母校開始我的演講,我想我已經找到了主題,那就是再有7個月,我便30週歲了。我要告訴我的少年校友,在這一萬多天裏,我犯下的各種錯誤和反思。因為我一直不相信成功學,所以我討厭在機場書店的小電視屏裏看人家演講自己怎麼成功的。成功之道有很多未必能展開的東西,而且你也不能將自己的狗屎運贈送給受眾,所以看着他人的成功往往無助於自己的成功,但是聽着他人的失敗也許能避免自己的失敗。

    翻看自己的博客,其實到2011年,我常常陷入到一種苦悶之中,就是不知道該寫什麼好,因為我是一個不願意重複的人,好在漢字足夠多,否則我早就厭煩了。剛才我翻回到了2008年,那個年份就像在眼前。2008年,有雪災,家樂福,地震,奧運會,三鹿。而在2008年的2月5日,也就是四年前的今天,我寫了一篇文章《這一代人》,很多人也許未必注意到這篇文章。但其實是從這篇文章,我開始了自己真正的雜文旅程。

    所以這個夜晚,我又開始想起這個題目。我出道的時候叛逆,反抗師長,離開上海,來到北京,就因為不知道聽誰説過,搞文化就要去北京。那個時候的北京還沒有5環,後海還沒有一家酒吧,我站在望京一所板房二十多樓的窗前,所有朋友都還在學校,成年人又都在使用icq和oicq,我舉目無友,孤獨的像只馬桶搋子。攤開電腦又寫不出一個字,因為我的生活累積用完了。

    四年後,我唯獨學會了怎麼把車開好,回到上海,找到高中時候追求的姑娘,不多久,我的同學們都大學畢業了,我們也又分手了。曾經有朋友問我,為什麼2006年以前的報紙他看不下去,但到了06年以後就好多了,我回答他説,因為這一代人畢業了,開始進媒體工作了。遺憾的是,在90年代中期的時候我的朋友不喜歡看報紙,那時候的氣氛更好,報紙自然更好看,也順手啓蒙了我。

    我覺得用十年來形容一代還是有些窄,我以前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從來不覺得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間能有什麼明顯的分野,你説我出生自1989年和出生自1991年能有什麼大區別,無非前者萬一是在某一天生日的話比較敏感,如果混論壇的話難以獲得祝福。但就是這模糊的一代人,70尾,整個80後,90頭,我充滿着希望。他們出生在洗腦教育的時代,卻沒有攤上人與人之間揪鬥的年代,教材只洗了他們最不記事的那部分大腦,而且由於洗腦內容實在枯燥,引發逆反,同時互聯網和西方產品出現,他們會有更深的被欺騙感。由於找不到實際的行騙者,他們也暫時沒法報仇,他們現在雖然都在社會里不上不下的地方掙扎,人與人之間的爭鬥也只限勾心鬥角,但都更加努力,因為社會劇變的帶來的暴富機會他們都沒趕上。在我少年去北京的時候,我一直不屑於和我的同齡人交往,交了幾個前輩朋友,雖然人都不錯,但現在發現我身邊的朋友還都是這一代人。所以我相信這一代人可以見證很多東西,我們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頭皮屑。

    我很期待這一代人各自擁有了更多權力以後的社會變化。權力改變權力。政府擁有公權力,但其實每一個個體的話語權,具體人權,能力,社會影響力,甚至蒼白無力,都能匯聚成權力。足夠多後者,就能夠改變公權力。但改變公權力並不是目的,束縛公權力才是。這也是我年前第一篇文章中有一點沒有説好的地方。沒有壓力,何來動力。我們目力所及的某些進步也只是因為科技在進步。到最後,依然只有權力才能改變權力。

    還是那句話,由什麼東西組成的,往往就是個什麼東西。所以我很好奇這一代人能組成一個什麼東西。當然這不像中國人所鍾愛的刷卡就能提現貨那麼直接,但是我覺得這個國家最光明的轉機也許就在這一代人身上。

    這是我四年以後重新寫這個標題。在2008年的時候,那篇雖然寫得不錯,不過為了拍馬屁,我拼命埋汰以前那幾代,還居然説這一代人中的笨蛋和王八蛋還沒有浮現。

    以後每四年寫一次吧,獻給同年代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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