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他!”迷小劍的聲音低沉但含有無比的威嚴。
門外進來的正是易容和迷小劍。
大師姐伏乞紅看著迷小劍皺皺眉頭道:“你就是迷小劍!”
迷小劍微微點點頭道:“我就是!”
伏乞紅連連搖頭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令我師尊也覺得佩服的人居然是個殘廢!”
易容冷冷道:“伏乞紅,休要拖延時間了,你那點伎倆在天水城中尚還不夠用!”
伏乞紅亦冷笑道:“易容神劍,雖然號稱天下劍法第二,就算你雙腕俱在,我尚且不懼怕你,如今雙腕俱折,我反倒怕了你不成。”
“哼,你以為趁著我們忙於應付石勒就能如此輕易地進了城來,趁著我又受傷就能如此輕易將迷夫人和絕無豔擄走麼?你倒看看!”
易容向後退了半步,將門簾拉開,門外是三千弓箭手,黑壓壓地站滿了帳篷四周的空地,俱將沉沉的箭頭對準著伏乞紅。
伏乞紅嬌笑一聲道:“別忘了,王絕之還在我手上!”說罷將王絕之提著抱在胸前,手上削刀緊抵著王絕之的脖子。
王絕之經此一提一動,不覺悠悠醒轉。在王絕之的江湖生涯裡,什麼事都發生過,但今天之事,倒是第一次經歷。雖然伏乞紅髮育很好的雙乳磨得他十分受用,但這種“豔遇”卻是大大有損他琅琊狂人的顏面,他暗暗發誓,如果哪個女人象這樣提著他,他一定要報復。
王絕之說要報復,那就意味著一件事,他要報復的人馬上就要倒黴了。
“手如柔夷,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刀逼在脖,王絕之居然還能放聲高歌,仿若那刀是架在別人脖上,和他王絕之毫無關聯。
迷小劍和易容也不由為王絕之在這個時候,這種情形下還能放聲大唱感到心悸:王絕之究竟是不是人。
王絕之那公雞般難聽的聲音,任誰聽了也難受,可那伏乞紅偏偏一點也不難受,吃吃笑道:“你唱得是我嗎?我有這麼漂亮嗎?”
王絕之頭一歪側,一張臉幾乎碰上伏乞紅,一本正經道:“有!怎麼沒有!還有更美的呢?”
伏乞紅故意看了看易容和迷小劍,一付沉醉的樣子,道:“你倒唱給我聽聽,也許高興了,我說不定還會嫁給你!”
王絕之道:“詩經裡倒有幾句是專門唱你們鮮卑女子的,我唱給你聽。”
“朱唇皓齒娥眉曼,比德好閒羽以都,豐肉微骨調以娛……妗修滂浩麗以佳,曾頰倚耳曲眉規,滂心綽態姣麗施,小腰秀頸若鮮卑!”
王絕之的嗓音的確難聽,可伏乞紅卻彷彿聽得津津有味,吃吃地笑個不停。
迷小劍眉頭微微一皺,低聲向伏乞紅喝道:“放下他,你走,我不為難你!”
伏乞紅尚未作答,卻聽王絕之嘻嘻笑道:“迷兄,迷兄,不解春風,她既願聽我唱歌,殊不知知音難覓,我倒想好好給她唱一唱!一慰知音雅意。”
伏乞紅心中七上八下,她方才胡扯八道,故意調笑一通,實際上是在思考如何帶著人質脫離險境,可王絕之渾若無事般的神態,令她疑心大起,心中暗道:“江湖傳言,這狂人外表雖狂,實際聰慧無比,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我得仔細提防些才是!”
心中雖然暗自嘀咕,但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輕鬆無比的樣子:“王家哥哥,你可願意和我一起去我家裡喝酒!”
王絕之道:“你什麼時候聽說琅琊狂人拒絕過女人的邀請!”
伏乞紅露出一個極迷人的微笑道:“那我們就走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伏乞紅拿住王絕之要穴的手,拿得更緊了,那情形真的很像一個痴情的女人對自己的情人,生怕他遠離了自己半步。
迷小劍冷冷道:“伏乞紅,如果你想活著走出天水城的話,就立即放了王公子,否則,我敢向你保證,你的身上至少會穿透三千個窟窿!”
伏乞紅望著胸前的王絕之嫵媚地一笑道:“你捨得嗎?”
王絕之看著伏乞紅的微笑,不由得心神一蕩,暗道:“單看這笑容有誰知道此女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呢?”
“我捨得!”王絕之忽然變得異常冰冷,語不停歇地接著道:“無論哪個男子都不會跟一個太兇的女人時間太長,而你卻是兇女中的兇女人,因此我決定不跟你一起走,要找吐谷渾,我自己走去就行了!”
王絕之本以為伏乞紅會生氣,只要伏乞紅生氣,身體就會有所反應,這種機會在易容面前,無疑就是救命的良機,以易容的身手,這種機會只要有一瞬間,他的劍就會刺中敵人的心臟或咽喉。
伏乞紅沒有生氣,甚至連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她依然很迷人地在王絕之耳邊輕聲軟語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是很喜歡我的,不然,你怎麼會唱那麼好聽的歌給我聽呢?對於一個喜歡我的人,通常我只有兩種方式對他,如果他也喜歡我,我就殺了他,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就一直纏到他喜歡我為止,然後殺了他,你喜歡哪一種呢?”
王絕之聽完這些話才知道自己委實笨得很,面前的這個女人,心計、武功莫不高人一等,但偏生一付天真無邪的模樣,落入她手中,真不知要忍受一些什麼樣的折磨,王絕之倒真有點想見識見識的念頭。
想做就做,這就是王絕之。
“迷兄,想必迷夫人和絕無豔你們已經救回,我的事你們就不必擔心了,放她走,我和她一起走!”
王絕之的語氣同樣有一種令人不能違背的威嚴,這種語言氣勢,天下有的人並不多。
迷小劍和易容互望了一眼,任他們心思縝密如絲,也無法猜透王絕之的想法,畢竟他們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王絕之有時猜不透迷小劍的想法,只不過是因為王絕之不在其位,沒有那種感覺罷了,而迷小劍猜不透王絕之的想法,只是因為王絕之做事全憑心意,率性而為,根本無跡可尋。
王絕之此時的目的,就只是想看一看這位大師姐到底會以什麼方式來折磨他一番,這種想法,迷小劍和易容當然想不到。
迷小劍雖然猜不透王絕之的心意,但他知道王絕之決定做的事,最好不要阻攔,他望了望伏乞紅和王絕之,也不言語,單臂一揮,身後三千控弦待放的士兵立即讓開了一條通道。
伏乞紅沒料到王絕之意會替她說話,一剎間,猜了七八個理由,可又覺沒有一個是對的,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雖是已念急轉,但腳下卻絲毫沒有停留,押著王絕之向外走去。
“等一等!”
迷小劍忽然低喝了一聲。
伏乞紅微微一怔。
迷小劍望著王絕之一字一頓地道:“希望你不要忘記我求你的事,我不想拖太久!”
王絕之心中有一種感動,他至此方才明白王璞為何不惜背叛勢力龐大的殺胡世家而相助迷小劍,為何自己對迷小劍竟有那麼深重的情感,他暗自嘆息一聲道:“這就是世間英雄,這才是世間英雄。”
王絕之望著迷小劍道:“我答應你!王絕之答應的事,如果沒做成,這個世界也就不會再有王絕之了。”說罷,輕聲對伏乞紅道:“我們走吧,我的時間不多!”
伏乞紅聽著迷小劍和王絕之的對話,心中又驚又駭,她根本就猜不透王絕之和迷小劍有什麼約定,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但現在已是勢成騎虎,讓她就此放了王絕之,伏乞紅自是大不甘心。
迷小劍的意思很簡單:“王絕之,無論怎麼樣,你多保重。”但迷小劍沒這麼說,他只是以責任來要求王絕之。表面上一絲關心的意味也沒有,但骨子裡卻包含著無窮的肝膽之意,這也就是王絕之為何感動的原因。
易容沒有多說話,迷小劍的意思就是命令,哪怕他也同樣為王絕之擔心。
伏乞紅押著王絕之騎馬走出天水城十里,望望前後,正待鬆一口氣時,忽聽身後馬蹄聲大作,伏乞紅臉色一變,身子一轉,立即將手中刀架在王絕之脖子上。
來者為首之人速度極快,當伏乞紅聽見馬蹄聲,轉身架刀的一瞬間,來者已至伏乞紅和王絕之的面前。
只見刀光一閃,沒有人能形容這刀有多快,王絕之和伏乞紅的感覺只是馬身一矮,然後再看清了來騎是雙耳微黃的一匹白馬,白馬上端坐的卻是鬼池安,最後才是馬倒下。
伏乞紅飛身一躍,拖著王絕之跳至一邊,怒視著鬼池安。
鬼池安厲喝道:“伏乞紅,回去告訴吐谷渾,羌人黨已決心和彼一戰,兩國征戰不斬來使,先饒下你這一命!”
伏乞紅冷冷笑道:“你以為我怕了你不成,單憑武功我就不輸與你,何況我手裡還有王絕之!”
“那麼再加上我呢?”
說這話的是姚弋仲。
王絕之做夢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姚弋仲。
伏乞紅這時才有點發慌,天水城之事,伏乞紅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姚弋仲也來了,這就意味著事情已變得複雜起來。
“王絕之對我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你用他也許能阻住迷小劍,但絕對阻止不了我姚弋仲,我們並不想為難你,回去告訴吐谷渾,馬上從先零部撤走,否則赤羌黨第一個不放過他!至於王絕之,你想怎麼樣就怎樣吧!”說罷,姚弋仲調轉馬頭,回頭就走,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鬼池安叫部下騰出兩匹馬來讓給伏乞紅和王絕之,亦不答話,調轉馬頭,向天水駛回。
伏乞紅呆立當場,這一變故實出她意料之外。
王絕之對鬼池安和姚弋仲的這一做法卻是大為佩服,他知此事必是鬼池安私下找姚弋仲做出的。
鬼池安殺馬立威卻又絲毫不違迷小劍之意,此舉乃是告訴伏乞紅,羌人黨的天水並不是任伏乞紅來去自如的地方,不殺你伏乞紅,非是不能而是不屑。
姚弋仲前來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藉助先零種落難的機會在各族羌人中立威,二是在先零種的地盤上暫時安身立命。
姚弋仲深如石勒之性,戰場上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利害衝突,結盟為友只不過是瞬間之事。
姚弋仲絕不會回頭,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然做錯,但他寧可一錯到底,也絕不回頭,要成立羌人之國,必須要靠自己,與吐谷渾一戰縱然是危險萬分,也是非做不可的了。
但令王絕之感到佩服的並不是鬼池安和姚弋仲的這一番打算。而是鬼池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聯繫上姚弋仲,並說服姚弋仲與之前來殺馬立威,向吐谷渾挑戰,可見在迷小劍得知伏乞紅進入天水城之時,他便料到了這一結果,並且以其精湛的騎術趕上姚七仲,以無雙辯才說服了一般人說服不了的姚弋仲。
想著毫無武功卻為蓋世英雄的迷小劍,想著馬背無敵,智慧無比的鬼池安,王絕之心中不由暗歎,如若自己也是羌人,與之並肩而戰,其樂何哉。
伏乞紅的臉上卻是紅一陣,白一陣,她萬萬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如今的王絕之縱然仍是她的戰利品,但這個戰利品何嘗不是個麻煩。
老虎就是老虎,縛住了手腳的老虎依舊是老虎,對付老虎的最好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殺了它,讓它變成一隻死老虎。
伏乞紅咬著嘴唇盯著王絕之道:“你是不是很得意或者覺得我很可憐?”
王絕之搖搖頭道:“事情的變化並非你能想象。在你出發之前吐谷渾肯定沒料到天水城中會發生這麼多變化,石勒與迷小劍結盟,姚弋仲反叛,迷小劍拒絕先零種的請求。否則,吐谷渾就不會派你們前來了!”
乞優紅冷笑道:“你以為你自己很聰明是不是,我師尊雖遠在定寧關外,但這些消息還是靈通的,他早就料到迷小劍最終會和石勒聯盟,也知道迷小劍會拒絕先零部的請求,姚弋仲反叛之事,我師尊比張賓知道得更早,這些事情的變化早就在我師尊的心底。”
王絕之哈哈笑道:“既然你師尊料事如神,他派你們來的意思,那我就猜不出了!”
伏乞紅道:“還有你想不出的事麼?”
王絕之正色道:“琅琊狂人雖狂,但自知之明還有的,吐谷渾的用意我實在猜不出。”
伏乞紅道:“我師尊藉機擒住絕無豔和先零曉衣的意思,並不是想以此要脅迷小劍,而是要迷小劍心亂心疼。”
伏乞紅仰頭看了看天上飄過的白雲接著道:“師尊知道迷小劍乃當世英豪,沒有人可以要脅他,迷小劍雖然不會武功,但他卻不比石勒差半分,要滅迷小劍必須要迷小到自身幫忙!”
王絕之聽到這兒似乎有些明白,但他依舊靜靜地聽著伏乞紅說下去。
伏乞紅冷冷道:“迷小劍雖是大英雄,但他此時已是重傷之軀,天水長期缺糧,早已在他體內種下疾根,如果押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就算不會影響到他決策事物的判斷,也會讓他憂心忡忡,這樣他還會活得長嗎?依照迷小劍的性子,恐怕熬不過明年去!”
王絕之忽然覺得有點冷。
相似的話司馬懿也曾對諸葛亮說過,王絕之當然記得這一典事。
當時,諸葛亮為求司馬懿一戰,曾遣人送巾幗並婦人縞素之服與司馬懿,同時修書辱之,可司馬懿卻只是問問諸葛亮寢食及事之煩簡,當得知諸葛亮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覽,所啖之食,日不過升時,司馬懿鼓掌而嘆:食少事煩,豈能長久。
而今吐谷渾也是採取的同一招,迷小劍身體贏弱,憂心如焚,豈能久哉。
天下英雄大抵心性相通,諸葛亮眾人面前流涕長嘆:吾非不知,恐他人不似我盡心。
吐谷渾此番心意,迷小劍豈會不知,但若吐谷渾真的劫去了絕無豔和無零曉衣,只怕迷小劍亦和諸葛亮一般,為羌人之大義絕不會受吐谷渾半點要脅,但私底下只怕日日牽掛,而以對不起絕無豔和先零曉衣為疚,此種情形下,迷小劍絕對不能久活。
吐谷渾如此心機,王絕之怎能不流冷汗,怎能不覺得冷呢?
這種恐懼乃是為天下漢人:胡人之中英雄倍出,先前見迷小劍時,王絕之尚只認為只有他一個是不世出的英雄,此時再聞吐谷渾的一番計謀,王絕之方才明白,這胡人亂世並非西晉積弱,而是這些首領,個個都是計可安邦的梟雄,時機一至,振臂而呼,立時創下一番偉業出來。石勒、迷小劍只不過是他們之中的代表而已。
看著王絕之半天不語,伏乞紅冷冷笑道:“你是不是打算重回天水城中,告訴迷小劍我師尊這番心思。”
王絕之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他有用的話,你師尊的這番心機哪裡有用!吐谷渾、吐谷渾,我王絕之能於你一戰,亦算是沒有挑錯人!”
伏乞紅道:“你不怕死的,跟著我就是想和我師尊一戰?”
王絕之道:“你以為還有什麼?難不成我真的看上你不成!”
伏乞紅道:“這麼說來你先前所說的話都是假的了?”
王絕之搖搖頭,“你的確生得很美,我說的半點也不假,跟著你,我只想見識你到底有一些什麼樣的折騰本領,但現在我已改變主意,要去找吐谷渾,我自己去,不用跟你了!”
伏乞紅冷冷道:“以你現在的身手,去找我師尊無疑是送死,與其費那多周折,倒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乾脆!”
王絕之微笑道:“可惜我現在並沒有喜歡你,還不到被你殺的時候,你得先多下點功夫讓我喜歡你吧!不過,好象你沒有機會了!”
話音未落,王絕之的身子忽的奇妙的扭了扭。
伏乞紅架在王絕之脖子上的刀落空了。
王絕之身上幾處大穴被點,方才又有刀架在脖上,以伏乞紅的身手和小心,王絕之依然能逃脫,簡直是匪夷所思。
伏乞紅睜大著眼睛看著王絕之,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大鴨蛋。
王絕之笑吟吟地站在伏乞紅身前二丈遠處,看著伏乞紅的樣子,心中真的就如六月天喝冰水一樣舒暢。
方才被拿,被摔的氣,此時全出了出來,這怎能令他不高興呢?
“你什麼時候解開的穴道!”伏乞紅問道。
王絕之理了理衣衫,雖然衣衫已經髒得看不見本色,但王絕之此時的神態卻彷彿身上穿的是一件千金皮裘。
理完了衣衫,王絕之方才悠悠答道:“王家易學之道,最基本的就是吸取了易學內的變化道理,因此移穴換位對於王家的人來說,只不過是一種基本功罷了!”
王絕之沒說假話,王家易學最基本的就是吸取了易學內的變化道理,移穴換位也的確是一種基本功,但這種基本功在王家的所有子弟中,練成的也只不過幾人而已,就好象如今太極拳幾乎人人能打,但能如張三丰那般打法的卻沒有幾個。
伏乞紅道:“總不會你的毒也解了吧!”話聲中,伏乞紅的刀快疾無比的削向王絕之。
吐谷渾一門的刀法和石勒的石家刀法完全不同,石家刀法霸絕天下,一刀劈出天地變色。刀法中的氣勢隨同刀招一起迸出,令人膽寒。
石家刀法所用之招只有劈,橫劈,直劈,斜劈,反劈,甚至在前刺之時,也是向前劈出,那氣勢就如同初生盤古,要將天地間所有桎梏都劈開,誰阻誰斷,就連石勒自己也難控制所劈之刀勢。
而吐谷渾的刀招只有削,但這種削也達到了一種極致,那便是細的極致。
無孔不入,無間不削!
伏乞紅的刀分外的薄,薄得幾乎看不見。
因為刀薄,所以容易變化,空氣的阻力也對之不起絲毫作用,正如莊子——養生主中庖丁解牛所說:“以無厚入有間,其遊刃有餘。”
伏乞紅快,王絕之更快。
夫子奔逸絕塵,快得幾乎令伏乞紅看不清。
王絕之用是坤卦,坤卦乃至陰至柔之卦,取純陰從純陽亦步亦趨之意。
王絕之緊緊地跟著伏乞紅的手臂轉,只有伏乞紅的手臂才是吐谷渾門削刀刀法的唯一缺陷,這一點王絕之看得很準。
果然,伏乞紅沒有攻出幾刀,她那薄如蟬翼的快刀就落在了王絕之的手上。
王絕之握著刀笑吟吟地看著伏乞紅。
伏乞紅的臉此時已脹得通紅,但便令伏乞紅氣惱的事還在後面,王絕之出手了。
王絕之的擒拿手和他的輕功一樣出色,伏乞紅簡直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雙手已被王絕之緊緊握住。
“你要幹什麼?”伏乞紅這時才真正驚慌起來。
“不幹什麼!閒著也是閒著,我想打你的屁股!”王絕之的手掌立即揚起,“啪!啪!啪!”三聲脆響過後,王絕之哈哈笑了起來。
“痛快!痛快!女人是老虎,老虎屁股摸不得,今天我王絕之不但摸了,而且打了,實在痛快,痛快!”
伏乞紅氣得幾乎眼睛珠都快瞪了出來,她厲聲喝道:“王絕之,你若一旦落在我的手中,我定將你凌遲寸斷!”
王絕之看著伏乞紅生氣的樣子,忽的又在伏乞紅的臉上香了一下,伏乞紅這下幾乎要氣得要昏了過去,正待破口大罵,卻聽王絕之一本正經的道:“伏乞姑娘不要生氣,王某這樣做乃迫不得已!請伏乞姑娘原諒!”
伏乞紅一怔,王絕之繼續道:“第一,琅琊狂人從不吃虧,因此,前三下是為了報那一提之仇;第二,如若不惹姑娘生氣,姑娘必定糾纏王某,說不定王某哪一天真的喜歡上了你,依姑娘第二條,王某性命不保。為安全計只有惹姑娘生氣才能杜絕這一危險!才能免去快刀斃命之劫。”
語音未落,王絕之幾個縱躍,已退出四五十丈遠,轉瞬不見。
伏乞紅望著王絕之那已然變成一個小黑點似的背影,摸摸被打痛的屁股,又摸摸火燙的臉,一跺腳,長嘆了口氣,轉身向定寧關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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