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媚好不容易説服了魯強,額際已有汗意,她要去端碗麪過來,她餓了吧,她想。
魯強高高興興的去了,柳媚媚鬆了口氣,又往椅子上坐去。
她才剛坐下不久,微仰着臉,但她又猛然站起來了,因為她聽到田野的聲音。
“隨便弄四五個萊,嗯……對,就我一個,來壺酒。”
她看到田野正在吩咐一個領枱的小夥計。
田野在領枱的左邊第五付座頭上坐下,然後抬起頭來,朝櫃枱後的柳媚媚笑了笑。
柳媚媚又驚又喜,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
她已經四十四歲了,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是一種什麼感覺,她也説不上來.就象是心房突然爬上過—番螞蟻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乍遇心上人的感覺,這讓她的的心整個震動起來。
她不由自主的回報了一個最甜美的微笑。
同時.她暗自慶幸.那個討厭的呂二已經到金寶廳去子,那個象幼兒的魯強也到廚下端面去了,這正是一個眉目傳情,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腦海中出現田野與她纏糾牀第的畫面,頓時兩朵紅雲飛上她的粉腮。
田野那種解風情,肯採取多種“姿式”的學習態度,令她十分欣賞。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象田野那麼夠味的男人了。
她忽然想起曾經人個男人説過她具有一個“上等工具”。特點是:緊、暖、幹、香、淺。
一個男人,能讓她在瞬間想象力飛馳而無法自制的除了那個火爆浪子,又會有誰?
柳媚媚,這個尤物,眼中射出足以令任何男人熔化的光,輕移腳步,走向田野。
田野的視線也緊緊被她吸引住。
他從未見過一個從心裏騷到眼睛裏的女人,看到柳媚媚讓他有心震動之餘,也有點擔心一擔心他的自制力。
“三總管怎麼有空過來?”柳媚媚拉開座椅,一低屁股坐了下去。
虎廳中賓客的視,一下子就集中到柳媚媚身上,同時,談笑的聲音也好象小了很多,大家似乎都想“竊聽”柳媚媚與田野的對話。
田野的眼光很不正經,説的許卻很正經,“老爺子叫我過來看看,我有點事要找令妹柳青青姑娘商量。”
“是嗎?哦,青青四處轉來轉去,這會兒大概在金寶廳,要不要我去叫她?”
“不必了,我肚子唱空城計,等填飽了肚子,我再去找她,順便四處逛逛。”
“嗯,這樣也好。”
“生意不錯,是不是跟優待有關?”
“是啊,客人報捧場,又四上打折,一直人來人往的,挺熱鬧的。““有沒有人鬧事?”
“沒有——”柳媚媚尾音拖得很長,因為她看見魯強正端着一大海碗麪走了過來。
“讓開,謝謝,謝謝,面很燙,小心,哦,好,大姐,面來了,我特地叫大師傅多加了一個魯蛋。”
魯強把面放在桌上、然後瞪着田野道:”你是誰?為什麼跟我大姐同桌?”
柳媚媚汕訕地斥道:“阿強,不得無禮,這是三總管田野公子,以後,不管大姐跟準説話,你都不必管,在家裏大姐聽你的,在外頭你聽大姐的,知道沒有?你去招呼客人。”
魯強扳着指頭道:“在家裏大姐聽魯強的,在外頭魯強聽大姐的,好不吃虧,阿強知道了。”
魯強説完.得意洋洋地走了。
柳媚媚看到田野之後,很後悔把魯強這個不成熟的大男人弄在身邊.魯強的獨佔性很強,讓魯強在這裏,只會使她疲於奔命,掣肘難行。
她暗想,等會兒,就要把魯強趕走……可是,他萬一一直纏着我不放呢?
“唉。”柳媚媚幽幽一嘆,沒有再説什麼,舉起筷子開始吃麪。
田野也認真的在吃菜喝酒,彷彿對面坐的是與他毫無關係的一個女人。
柳媚媚很想把對田野的相思説出來,卻對四周投射過來的眼光有點忌憚。
她想了想,將一隻筷子在桌面上劃了三個字“我想你。”
田野沒有如法抱制,他是用説的。
“我看得出來。”
筷子又劃,“我快瘋了。”
“我瞭解。”
筷子劃:“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
豎着耳朵聽的賓客覺得英名其妙,不知兩人用暗語問一些什麼。
“為什麼不能回答?”筷子劃得很快,“難道我不能讓你懷念?”
田野神情有些茫然,臉卻紅了,他不自覺壓低了聲音道;“給我時間。”
“我已經四十四歲了,我沒有本錢,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希望?”筷子如飛。
田野低下目光道:“放棄希望。”
他實在太矛盾了,梆媚媚的牀功夫實在令他嘆為規止,且不克自持,時刻會在腦海中回想那幕香豔刺激情景。
想象是感情的催情劑,尤其是“性”。
自從跟柳媚媚發生關係後,田野的心就靜不下來,他發現他的推理,判斷力明顯消退,他身體某一部分的機能更是特別容易亢奮豎硬。
就象現在,宰好他是坐着,否則一定會程尷尬,因為他穿的不是長袍,而是一身藍緊身衣褲。
田野不也再看柳媚媚.因身體狀況“特殊”,也不能起身離開。
筷子沒停,“為什麼不也看我?”在飛舞的筷影裏;突然滴下兩滴淚水。
“不要逼我,請你走開。”田野的聲音像耳語,他看到了那兩滴印在桌面上的眼淚。
從貴賓客看出趣味來了,男的是儘量迴避,不敢正面作答,女的是“筷筷”進逼,泫然淚下。
田野閉上了眼睛、根本不看柳媚媚,然而,他的腦中“魔像”卻是那麼的清晰,妖媚。
柳媚媚面吃完了,手也比酸了.田野來個相應不理.他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下失身分,破口大罵。
最後,柳媚媚開口了,“張開眼睛.看看我,好,慢用,我先走一步。”
田野張開眼睛.正好看到她轉身離去的背影。
柳媚媚走路的姿態也很“騷”,尤其從後面看更“騷”。
她穿的是剪裁合理的窄裙,屁股上圓滾滾的肉球,微微向上翹起,她走路時的膝蓋交互膳擦,微呈“入”字形,無比誘人。
也因為在兩膝靠得太近,大腿頂端誇下便相互摩擦,使她本身在擠壓某一部分時,產生揉捏似的快感。
田野腦中又出現了全身赤裸裸的柳媚媚,看樣子他一下子很難離開這座位。
他只好喝了幾口酒,默默唸了幾遍金剛經,才使浮動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田野在羣芳園前的假山邊看到了柳青青。
柳青青正對着池裏的錦魚,沉思顧影。
“柳姑娘,我是替老爺子傳話來的。”田野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柳青青仍舊看着游魚,漫不經心的道:“慕容狄有沒有跟你一塊兒來。”
田野恍然悟及柳青青原來還一直掛念鑽石公子。
“沒有,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
“唉,”柳青青看着走廓上走來走去的人,嘆息道:“我錯了,我不該貪慕容狄財富權勢,而冷落了慕容狄。”田野無語,他是替老爺子傳話的,而當事人卻心有別屬。
“好男人天下沒幾個,一個人所需要的錢財也有限,我實在錯得太離譜了,既然愛他,為什幺要試探他。”柳青青眉間憂色很深,自責也很深。
“慕容狄本來就對我浪跡江湖,行跡不檢不怎麼諒解,如今,我又當上了四海客棧的主持人,他想必更不會要我了。”
田野依舊無語,也為柳媚媚、柳青青這對姐妹的行為感到不解。
柳媚媚因為與田野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知道彼此“好”在那裏而害相思病,還情有可原。
柳青青跟慕容狄沒見過幾次面,連一見鍾情也談不上,什麼仍舊“單相思”成這副模樣。
“小田,是不是錢老爺子派你來傳話的。”柳青青彷彿突然發現田野的存在,問了起來。
“是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必贅言了。答不答應在你,錢老爺子説,如果你願意下嫁,他可以將原配休掉,扶你當正室。”
“多狠的心腸呀,錢夫人温柔賢淑,他憑什麼休掉?我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田野道:“可是,你如今主持四海客棧,不就是為了——”
“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巴結那個老烏龜?”柳青青很冷酷道:
“他少做他的春秋大夢,我才不會替他賣命呢?我是在為自己累積資本,一旦‘翅膀長硬了’我馬上遠走高飛。”
田野道:“你不怕我把這話告訴老爺子?”
“你不會的,而且你説了,他也不會相信,我就是一個很能賤的女人,我故意賣破綻,引繡他,卻在他要吞餌的時候,把釣竿拉起來,他吞餌難逃厄運,不吞又白費功夫。”
田野道:“我話已帶到,你考慮看看,你這種回答方式,如果老爺子問起——不會擅撒謊的我,要我怎麼回答?”
柳青青燻眉一舒,微笑道:“你就告訴他,你在告訴後,我很心動,似乎很願意跟全結連理,可是我又是報捉摸不定的人,你也不能確定,我心裏在想些什麼?”
田野點頭道:“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田野正待離去,柳青青忽然叫住了他。
“小田,你替我找找鑽石公子.我有個很不祥的預感,按常理,四海定棧重新開幕了,他愛湊熱鬧,沒有不來的道理,可是,現在午時都過了,他還不見人影子,着實令人擔心。”
田野道:“我會留心他,你放心好了,鑽石公子福大命大,是不會出問題的。”
田野這句話剛説完,就看到一個極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現的人。
來人竟是老頑童戰千軍,此時老頑童神色不定,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腳步急促,在長廓一頭就朝田野招手叫道:“小子,出事了,出事了。”
田野神色一變,道:“什麼事?”
老頑童走近田野,在三步外站定,氣喘吁吁的道:“鑽石公子快死了。”
田野上前一步.急忙間,沒留意臉色蒼白的柳青青。
“為什麼?”
柳青青也問道:“為什麼?”
老頑童對柳青青印象不佳,低聲道:“走,我們到外頭再説。”
柳青青脱口而出,“在這裏説也一樣的呀,我跟你們一樣關心鑽石公子。”
老頑童以眼角餘光看了一眼柳青青,無暇細想,便開口説道:
“鑽石公子受了很嚴重的毒傷,現在只比死人多口氣罷了,他四個家人全死了,請看的大夫説,只有羅漢續命丹才可以救他一命。”
老頑童不知道影子兄弟和田野的關係,等看到之後,影子兄弟又一再交代他將這件事告訴田野。
聽到這話.柳青青道:“到那兒去找羅漢續命丹呢?”
田野也道;”我真不該為圖厚利,把羅漢丹交滿月樓拍賣的,如今要從何找起?”
田野説的是實情,邵永和若不是寶貝遭竊,是不會向錢老爺子坦白的,即使現在真相大白,田野仍覺得茫然無緒.無從下手。
老頑童因為要替影子兄弟隱瞞,不好説出呂二的名字,只好從旁提醒田呀:“現在羅漢丹在誰手裏?”他故意問。
田野道:“我本來不知道,後來才得知是萬金賭坊的主持人邵永和買去。”
老頑童道:“那就不計任何代價向他買一顆啊。”
田野道:“問題如果那麼好解決,我還愁什麼?”
老頑童道:“怎麼?邵水和很難惹?”
田野皺眉道:“不是邵水和的續命丹被人扒走了。”
老頑童急忙追問,田野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件來龍去脈説出。
老頑童沉思有傾,突然一拍巴掌道:“這件事恐怕跟‘無門二少爺’呂二脱不了關係。”
田野靜心一想,果然覺得大有可疑。
呂二習慣走夜路,做偷雞摸狗的事,或許從那裏得知了騷鬍子的秘密。
可是,當時在陸羽茶樓上,那個挑大糞的米富貴還有一個幫手、得手又是那麼順當,這其間是不是還有很多內情呢?
老頑童嘆了口氣道;“現在是瞎子摸象,靠猜的我馬上叫丐幫洛陽分舵弟子分頭找呂二。”
田野道:“我跟你一道去.你順便帶我去見慕容狄。”
老頑童闇然點頭,便待離去。
柳青青搶着道:“鑽石公子現在人在哪兒?”
老頑童覺得意外,“你想去看他?”
柳青青毅然點頭道:“是的.我想盡點力.等這了交代,我會盡快趕到。”
老頑童以讚許的口氣道:“好,你去替他打打氣也好,他人在香香館,蓮花的房間裏。”
老頑童與田野匆匆離去。
柳青青也沒閒着,很快找到柳媚媚,把事情的經過説了一道。
柳媚媚聽了,嘆了口氣,輕聲道:“幸好你把事情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上忙。”
柳青青喜出望外,失聲道:“真的?”
柳媚媚在柳青青耳邊悄聲道,”好妹子,別緊張,我知道呂二在那裏,我再替你去問問看。”
柳青青匆忙道:“呂二在四誨客棧。”
柳媚媚點頭笑道:“放心吧,我會盡一切可能套他話,並且不計代價,替你的心上人求得丹藥。”
柳青青高興得都快流淚了,“謝謝你,好姐姐,大恩大德容後再報。”
柳媚媚道:“我們是親姐妹,説什麼謝字,只是呂二那小子狡猾,成不成還難説得很,退一步説,他也可能不是那個扒手,總之,盡人事聽天命,也別太放不開。”
柳青青道;“姐,縱然呂二再狡猾也不會是你的對手。你是不是也有什麼心事,也許我能幫得上你的忙。”
“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心上人是浪子田野。”
“真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不是對魯強挺好的。”
“魯強只是在長一個‘媽’,不是對我有什麼愛情,因為他根本不懂‘愛情’,我跟田野是一見鍾情,他已跟我有肌膚之親,可是,今天在這兒遇到了,他卻迴避問題,似乎很怕我。”
“真有你的。老姐,都上過牀了.你還伯什麼?難道對自己沒信心,別忘了,你對男人是最有辦法的。尤其跟你上過牀的男人,是一輩也忘不了你的。”
“你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田野是個自制力很好的男子,我對他下了媚功,他仍舊不為所動,我看這是我在害單相思,全是白搭。”
“老姐,你的自信心到那兒去了,別泄氣,慢慢來。”
“我知道你等我消息,待會兒再去着你的鑽石公子吧,我這就去找呂二。”
午後,金寶廳裏的賭徒不是打道回府睡個小覺,就是是羣芳園去摟着姑娘小憩一番。
所以,幾張賭枱上,已不再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那熱鬧勁,也隨着賭徒的倦意而消退。
柳媚媚一眼就看到了扮成麻子的呂二。
呂二也一眼就看到風情萬種的女總管柳媚媚。
柳媚媚向呂二招手。
呂二揉揉眼睛,確定無誤,快步離開賭枱,朝柳媚媚奔去,柳媚媚領着呂二向後進去,穿過一個花木扶疏的大花園,來到一座掩飾在一片修竹叢中的小木屋。
小木屋很雅緻,獨立在一隅,可説是最理想的幽會地點了。
呂二對自己目前經過易容的外貌很不滿意,男女要悦,跟外表有很大的關係,如果連看都看不頗服,情愫如何滋生?所以,他一進小木屋,立刻到後面水缸舀了一盆水,捏碎一顆去除易容藥物的臘丸,揉搓後,除了鼻骨削鼻帶鈎,還算方正。
呂二私心竊喜,認為象無尾花孤這樣一個女人,一定是喜歡變換口味的,他雖不是頂有持久力的男人,但在技巧上卻足夠彌補。
“媚媚,怎麼,後悔啦?等不及了,你性子可比我還急喲。”呂二暖昧的笑着。
“我是跟你商量事情的,少油嘴滑舌了,何況我幾天身體還不行,想要跟你上牀也不行。”柳媚媚不想一下子斷絕呂二的希望,笑嘻嘻的道。
“何況感情的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夠建立起來的,為了日久天長的打算,要多花時間培養才行。”
呂二這時心花怒放,摸了摸自己的臉,充滿自信與自尊的笑道:“媚媚,你只要跟了我,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也享用不盡。”
柳媚媚斜飛了呂二一眼道:“話可是你説的,到時候看你拿什麼養活我。”
呂二考慮了一下,看到她騷得受不了的撩撥表情,終於説出了心裏的秘密。
“媚媚,我的心肝,你不必擔心以後的生活,我已經有了一筆大財富,雖然目前還不能變現,但將來要過好日子,絕沒問題。”
柳媚媚暗笑了,上路了,他八成扒了騷鬍子的羅漢續命丹。
“我才不相信呢?”柳媚媚嬌嗔道:“我看你連象樣的衣服都沒有,又遊手好閒,沒有工作,拿什麼養活我,你可要拿出一點證據來喲。”
呂二暗罵自己,是呀,他怎麼那麼糊塗呢?要一個女人真心奉獻,總要讓她有個依靠才是.而往往錢財就是一項最好的保證。
“我跟一個朋友合夥幹了一票買賣.東西得手,價值在十萬兩銀子以上,現在東西藏着,等機會來了,一脱手,我就可以分到五萬——”
“少夢想了。”柳媚媚道:“十兩銀子,你一個人用,比兩個人用舒服多了,你就這麼相信你的朋友?”
呂二信心動搖了,遲疑道:“這不太好吧,他現在還蠻有勢力的.如果我私下拿走了東西,一來無處兜售,二來被他發現了,我也沒有好日子過。”
柳媚媚爹聲道:“到底是什麼寶貝?這麼神秘兮兮的,你説出來,也許我有出路替你買掉。”
呂二想想也有道理,他如果先下手為強,到時候説不定黃泉發會來個先下手為強,讓他死得不甘不願,還以為黃泉發是真心愛才,要眼他合作下去呢?
呂二眼珠轉一下,壓低聲道:“是羅漢續命丹。”
柳媚媚張大眼,裝出意外的樣子,她的裝摸作樣,顯然取得了呂二的完全信任。
呂二一把攢住柳媚媚.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才道:
“你相信跟着我有好日過了吧,滿月樓是以十萬兩銀子售出,只要找到買主,不愁賣不到好價錢。”
梆媚媚沒有拒絕呂二的摟抱親吻,忽然道:“你把東西拿來,我可以替你賣到好價錢的。”
呂二驚喜莫名道:“真的,賣給誰?”
柳媚媚推開呂二,走向窗口,望着睛空下的幾隻花蝴蝶。道:
“賣給誰,你就別管,只要你東西拿來——我可以先付訂金給你,就是你賣給我好了。”
呂二道:“我會把東西拿來,可是,我不要定金,我要你。”呂二從後面抱住柳媚媚的腰,將滿是短髭的下巴在柳媚媚脖於後面摩擦着,同時他下體的一部分,有如一隻昂首的蛇,在柳媚媚圓臀雙縫間上下游走、頂動。
柳媚媚很厭惡的皺了—下眉,但在呂二東西還沒有拿來時,她不能翻臉。
“二少爺,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別急好不好,過幾天,我一定給你,你在這兒稍等一下,我馬上把銀票拿來。”
柳媚媚使勁掙脱目二糾纏,笑得仍舊充滿春意:“我去找我妹妹,馬上會給你一個答覆。”
呂二倒是很相信柳媚媚,道:“要保證,別讓任何人知道。”
柳媚媚扭着屁股走了,呂二便安心地等着,他跟前出現—幅美好的藍圖,他腰纏萬貫。帶着心上入邀遊五湖四海。
柳媚媚不能拿身體當定金,倒不是她對自己的清白看得有多重要,而是今天在看到田野後,她有了更高的理想,同時也對過去釣亂搞男女關係,有了一點悔意。
她是個性慾超常的女人,她不能沒有魯強,但在精神上、她又嚮往詩情畫意的浪漫情愛,具有那種卓然不羣的氣質,她的精神偶象,是浪子田野。
沒有田野之前,她甚至連呂二都不吝獻身,但有了田野後,她連有個魯強,都覺得是個污點,有點累贅。
本來柳青青在田野離去後,也想馬上趕封香香館去看鑽石公子,後來因為柳媚媚説呂二就在四海客棧裏,她才等着聽消息。
柳媚媚喜孜孜的附耳告訴柳青青與呂二間的談話。
柳青青很高興,趕快拿了一張三萬兩的銀票給她,要姐姐放手去辦。
柳媚媚趕忙要走,柳青青忽然叫道:“姐,咱們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燈,對付呂二那種角色,不必講道義,你設法問出呂二同夥的名字長相,我們好來個斬草除根。”
柳媚媚會過意來,笑道:“他呂二碰到我無尾花狐,算是他活該倒楣。”
“這是訂金,你拿着,我們姐妹人頭熱,先以十萬兩吃下續命丹,再慢慢的求售還不遲。”
“嗯,好,你這兒有沒有後門,我從後門走穩當點。”
“你的那個合夥有沒有問題呀?”柳媚媚露出真切的關心表情。
呂二皺眉道;“他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這點倒不可不防。”
柳媚媚嘆息道:“待會幾你從後門溜出去,你告訴我那個同夥長得什麼樣子,我好監視他。”
呂二眼裏露出殺機,咬牙道:“他目前是易過容的,在四海客棧裏,不會有熟人,我乾脆做了他再説。”
柳媚媚眼中露出野魯般的目光,笑道:“你只要告訴我他是誰,我自有對付的辦法,四海堂要殺個把人,有什麼困難。”
呂二眼珠快速轉了幾下,恨聲道,“事實上,四海堂可以公然除掉他,他是一名飛鷹幫堂主。”
柳媚媚一驚道:“真的,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呂二道;“死要錢黃泉發是極樂棺材鋪的老闆,另一個身分是飛鷹帶洛陽分舵主,他精擅易容術。”
柳媚媚並不知道怒虎呂二是飛鷹幫的人,聞言一驚道:“你也是飛鷹幫的人?”
呂二點頭.蠻不在乎的道:“混不開了,只好加入飛鷹幫,這也沒什幺大不了的。”
説時,呂二撕下手上的人皮手套。
柳媚媚道:”你快去取貨,我保證你續命丹拿來.交給你一顆人頭。”
呂二倒是不太相信她會突然愛上他,他不打沒把握的仗,何況他身體有愛意志力指揮的一部分,此刻堅挺得讓他難以忍受。
呂二又一把緊緊接住柳媚媚,以下體頂撞柳媚媚的下腹部。
柳媚媚並不喜歡男人來這一套,但她也已猜到了呂二的心思,知道呂二如果得不到滿足,是不可能放心離去的。
呂二不去拿羅漢續命丹;她便不能叫柳青青殺掉黃泉發,因為柳青青不知道那個老頭的真正身分。
她本來不屑巴結伺候像呂二這樣一個男人,可是為了救妹妹的心上人鑽石公子——鑽石公子又是她心上人田野的知交,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男人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懂撰息鼓的,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提議用另一種方法滿足呂二的慾望。
“二少爺.我看我就替你……用嘴;好不好?”她苦在心裏,臉上的笑卻燦爛如春陽。
呂二欣喜無比,馬上答應道:“好,好,用力點吸……”
女人如果為心愛的男人進行這種事,是件至高無上的享受,尤其看到男人愉悦歡暢的表情,動作,更是會激起本身的“性”趣。
但如果這個男人是她打心裏厭惡的,就毫無樂趣可言了。
柳媚媚覺得呂二無一不可厭,包括他的“寶貝”,都令她必須摒息迎合。
偏偏呂二習慣“真槍實彈”做這件事,以這種方式進行,他的耐力好到極點。
柳媚媚幾次暗切齒罵道:“你這個殺千刀的瘟豬,等老孃拿到了東西,馬上一刀劈了你。”
她心裏這麼想着,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她替他穿好了褲子,試淨污穢,深情款敦的道:
“我現在剛在四海客棧做事,不能不顧我妹妹的面子放手不管,所以,暫時不能跟你雙宿雙飛。”
她摟着呂二親了一下道:“過兩天,我身子乾淨了,你來四海客棧,我就帶你來我的木屋,你……我親眼看到了,硬度很夠時間也很足,小心肝,我喜歡你,你真是個英雄。”
呂二樂不可支,深深相信了柳媚媚的話,在柳媚媚身上用力摸了一陣後,心滿意足的跟着梆媚媚往一扇小門走去。
柳媚媚在呂二頭上又加了把勁道;“等你拿了十萬兩整數兒,別隨便亂花,趕快到錢莊開個户頭,存起來,將來日久天長,我可不願過三晚喝西北風的生活。”
呂二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你放心,我心裏只有一個柳媚媚姑娘,任何女人也別想用我一個繃子兒。”
柳媚媚道:“你這一去要多久才回來。”
呂二略微算了一下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柳媚媚交代小門的兩名守衞,説呂二是自己人,辦完事後回來,要儘快開門,別為難呂二爺。
呂二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
柳媚媚皺着眉,捂着嘴,如飛朝小木屋走去。
她到木屋時,看到焦急的柳青青。
柳媚媚沒有立刻告訴柳青青事情的經過,匆匆拿了一壺水,拼命漱口,再用紗布一直擦嘴。
柳青青不知是怎麼回事,等柳媚媚嘴洗好了,才問姐姐事情經過。
柳媚媚沒有隱瞞.把委曲一古腦全説了。
柳青青感激得説不出話來,眼也濕了,她是女人,她瞭解女人,她也知道她姐姐的犧牲有多大。
柳媚媚催促道:“別説了,咱快點去把那個死要錢給除了。”
一代妖姬柳青青心狠手辣,不久前.她在上口樓,對獻上了一對金明珠的史克章,不但連個謝字都沒有,還在舉手間賞了他一根淬毒蜂尾針。
克史章一命嗚呼,她得到金吸珠向錢劍山求售,才有接一來的一串事情。
她今天為四海客棧的主持人,照理説史克章功不可沒。
然而,她卻從沒有這樣想過,她認為該死的男人就不能留,史克章一樣,那個扮成駝背老人的黃泉發也—樣。
她在金寶廳裏着到黃泉發,她親自出馬,上前對黃泉發道:“老丈,您孫子呂二説他在羣芳園找到了合意的女人,要包下來,銀子不夠,要你借他一點。”
黃泉發臉色經過易容,看不出變化,不過聽得出口氣,他是真的生氣了。
“二愣子就是這個毛病,一看到女人,連命都不要了。他在哪兒,我非得去説説他不可。”
柳青青道:“老丈,你跟我來。”
黃泉發對自己的易容術充滿自信,當然不會想到其它方面。
然後,他跟着柳青青向羣芳園而去,在長廓上梆青青忽然回眸一笑,招了招手道:“老丈,走快點,呂二爺要罵人羅。”
黃泉發抬頭應道:“人老了.手腳就不那麼——”
他的話還沒説完,一手突然向脖子抓去,嘶聲道:“你一—你這臭娘們——”
柳青青笑得很開心,輕柔的道:“黃堂主,要怪只能怪你那寶貝孫子,我可是端人飯碗,不得不如此,誰叫閣下的身分是飛鷹幫洛陽分舵主呢?”
黃泉發中了毒。剎那間便魂歸極樂。
柳青青招手喚來兩名獵虎殺手,吩咐道:“把這傢伙的易容藥物洗掉,再抬到極樂棺材鋪門口擱下,對了,搜搜他的身子。”
獵虎殺手在黃泉發的“假駝峯”裏搜出一隻易容小木箱,以及一本“易容術搜秘”,另外有五千多兩銀票,可説是收穫豐盛。
柳青青很高興,開幕第一天就給飛鷹幫一個下馬威,建立奇功,可説是個好光頭,現在就等媚媚對付那個“無門二少爺”了。
呂二取得羅漢續命丹後,因為聽黃泉發説過丹藥對“壯陽”的妙用,他悄悄倒出五顆,貼身藏好,才將藥丸交給柳媚媚。
無尾花柳媚媚高興極了,接過藥瓶,一把揣進懷裏,倒了杯茶遞給呂二,笑吟吟道:“二少爺,辛苦你了,喝杯水吧,我馬上把另外七萬兩銀子給你。”
呂二不疑有他,接過茶水,一下子全灌進肚裏,“好舒服,媚媚,你可真體貼呀。”
柳媚媚咯咯真笑,笑得連腰都伸不直了。
“你笑什麼——”呂二覺得奇怪,接下來他身體的感覺更讓他覺得奇怪。
“肚子怎麼有點痛?”呂二皺眉捧腹道:“這兒有沒有茅房。”
無尾花狐道:“你不需要茅房,你需要的是一口棺材。”
呂二看出情形不對了,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在不久前才哪他有過“一嘴”的女人,會陷害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偷偷留下的五顆羅漢續命丹,然而,當他想伸手入懷的時候,他已經無力指揮他的手,他腹痛如刀絞,冷汗如雨。
“你……你這個賤……”他倒在地上,臉色由白轉紫轉青,他沒有罵出來的話,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罵了。
呂二的死狀很恐怖,雙眼圓睜,舌頭仲得很長,嘴角流出紫色的濃血,全身紫脹,就象一條已經爛得流漿的茄子。
柳媚媚狠狠踹了呂二一腳,使呂二屍首由仰面向上轉為趴卧。
無尾花孤毫無顧忌,痛快淋漓的罵道:“你這個殺千刀的烏龜,這下不會再打老孃的主意吧,老孃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你還想佔老孃的便宜,老孃混江湖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裏呢。”
柳青青悄然出現,笑道:“好姐姐,人都死了,你就放過他一馬吧,我得快點拿藥教人了,這裏暫時交給你了。”
“好,你快去吧。”柳媚媚將續命丹交給柳青青,匆忙道:“你暫我帶個口信給田野,就説我……我忘不了他。”
“好,姐,我佩服你,敢愛敢恨。”柳青青無暇多想,心中掛房着慕容狄的身體,像陣風似的跑了。
柳媚媚嘆了口氣,自語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我這是怎麼了。”
當柳青青趕到香香館時,衝進蓮花房間時,房間裏除了田野、蓮花、就只有一個臉色灰敗,奄奄一息的慕容狄。
柳青青在最短的時間裏,從藥瓶裏倒出一顆藥,喂進慕容狄的嘴裏。
神丹藥效的確不凡,過了盞燈光景,慕容狄險色變為紅潤,呼吸也均勻了話多,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張美麗的面孔時,他的眼角溢出了淚水,他剛恢復神智,還無力表示什麼,他只能張張嘴,乏力地道:“青青……”
柳青青的玉手蓋上他的嘴,温柔地道:“別多話,好好養傷。”
她轉過頭,將續命丹交給田野,笑道:“這個給你保管,我留着不方便。”
田野沒有推辭,也沒有説客套話。
柳青青起身要走,微笑道:“我分不開身來,慕容公子就拜託你和這位蓮花姑娘照顧了,對了我姐姐説她忘不了你,好啦,有空上四海客棧宋玩。”
柳青青走了,她的表現温暖了田野和慕容狄的心,他們不知道柳氏姐妹是用什麼方法取得丹藥的,可是他們都知道,這份心是他們該用全部的心去回報的。
田野拿着失而復得的小瓶,感慨無比,他曾是這瓶丹藥的主人.又為了厚利,賣給滿月樓。
如今,他是四海堂的三總管,又負有錢者爺子交託他的任務“找回羅漢續命丹”.現在東西在他手上,他該怎麼處理?
他並沒有煩惱太久,因為老頑童來了。
老頑童一看慕容狄的氣色,驚喜不已。
田野把那小瓶交給老頑童,笑道:“全靠這個,交給你保管了。”
田野眼睛瞪得老大,吃驚道:“你怎麼變得出這玩意兒?”
田野笑道;“不是我會變,是柳青青拿來的,看樣子我們這位鑽石公子魅力仍在,柳家二小姐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的命。”
老頑童不願意保管丹藥,沒有接下.又將丹藥還給他,拍拍胸口道:“丐幫鎮幫之寶金杖,我都會弄丟.我可不也保管東西了。”
田野道:“那怎麼辦,東西不在我身上我還心理平靜一點,如果我捏着羅漢續命丹不放,又要跟錢老爺子虛懷委蛇,説我找不到,豈不太做作了。”
老頑童無可奈何的接下藥,往懷裏一揣,苦笑道:“我只好把它找個地方藏起來希望別被老鼠咬走了才好。”
田野知道老頑童是個心細如髮的老人.丟了一次金杖,讓他受了三四個月的活罪,他是萬萬不會再犯錯誤了。
田野笑道:“你監視滿月樓,有沒有發現什麼?”
老頑童沉吟道:“算不上什麼發現,滿月樓佔地很大,整個園子都有網,起碼有上百條藏獒在防守,我只不過爬上兩三丈外一顆高樹看了一下.那些黑老虎就全爬着牆角,叫得嚇人。”
田野道:“滿月樓到底做什麼勾當?或者,純粹是幾個人積聚財富的處所?”
田野馬上推翻了這個看法,因為既然連七殺鏢孔龍和七步奪魂叟雷行峯都已投效滿月樓,而滿月樓的行事效率又那麼高,可見是個有組織的集團。
再加上神秘兮兮的柳媚媚,居然有尊天機老人遺物五美人,就更讓人疑慮了。
老頑童忽然跟着一直坐在牀沿的蓮花,冷冷道:”蓮花姑娘,你知不知道一句話?”
蓮花有點慌亂,顫聲道:“什麼話?”
老頑童道:“有耳無嘴。”
蓮花低頭道:“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老頑童道:“很好。”
老頑童一個好字聲落,忽然出指如風,疾點她的要穴。
然而,他還是估錯了.蓮花象泥鰍似的,突然從他的指風下滑開,以一種完全不可能的淨式向前衝向房門。
蓮花身子雖瘦弱苗條,這一衝之力卻讓門閂失去作用。眼看她就要離開了,田野也因為事出意外,有點措手不及,老頑童則很難相信一個弱不禁風的煙花女能從他手上開溜開,愣了一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蓮花居然又回到房裏來了,不是走着進來,是被一個彪形大漢,反扭着左手臂,點子雙肩穴押進來的。
田野一看大漢.當真一驚。
押着蓮花進來的居然是同盟刀客中的絕情刀遊無歡。
“護駕四刀客?”田野站起來,張目結舌道:“怎麼會是你?你們四刀客一直跟着我?”
絕情刀客將蓮花用力一推,蓮花咬牙忍受,往牆角靠去。
“是的,我們四刀客不敢放鬆對你的監視、保護,蓮花跟滿月樓有關係,你可以慢慢審問她。”絕情刀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田野嘴角露出一絲笑童,看着絕情刀的眼睛道:“謝謝。”
絕情刀遊無歡眼中有了一絲笑意,“不客氣,田野,好好愛惜自己,為了你本身,也為了我們四刀客。”
田野道:“我瞭解。”
老頑童不喜歡聽兩人不關痛癢的談話,走到兩人中間先看看田野,再看看絕情刀遊無歡,最後,他的眼光停在絕情刀臉上。
“我看你們四刀客就別再故做神秘,藏首露後,連我老要飯的都知道你們一個是賣豆腐的,一個是撓剃頭擔子的.一個是貨郎,一個是賣糖的,既然你們是為了保護浪子來的,乾脆就站到明處來好了。”
者頑童説個不停,絕情刀像尊石像似的,連睫毛也沒動一下。
老頑童説得興起,口沫橫飛,濺到絕情刀險上,後者連臉上的肌肉都沒有皺一下。
“我看你們四刀客全亮相好了,就跟着田野,當跟班也行,當朋友也行,總而言之.你們躲在暗處是一點好處也沒有,你們痛苦,我們也痛苦,這是何苦來着。
長痛不如短痛,喂,絕情刀,你快去把閃電刀,斬鬼刀,斷水刀叫進來。”
老頑童眉飛色舞,很興奮,乾咳幾聲,又道:
“你們四個也不必全跟着田野,照輪班的好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個輪三個時辰,這樣大家都輕鬆。
田野如果進四海堂,你們輪班的可以跟着進去,隨便編個理由,就説是田野的表哥好了。
反正你們保護田野的期限就是一個月,現在已經過了快半個月了、再累也沒幾天了。”
老頑童的話象開玩笑,卻讓絕情力不得不動容,對一個已經忘記笑為何物的人而盲,已是難能可貴的了。
老頑童看絕情刀有了表情,更是喜形於色。
“你去找同伴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待會兒再給我答覆。”老頑童理所當然的替四刀客拿主意。
絕情刀點了一下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
絕情刀遊無歡轉身離去。
田野似笑非笑的道:“戰老,還真虧你想得出這種利人利已的好點子。”
老頑童眼一翻道:“你認為我想得不夠高明?”
田野擺手道:“不,很高明,很高明。”
躺在牀上,虛弱得無法開口的慕容狄,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到這兒,不由笑了。
田野遊目所及,湊近牀邊,低聲道:“慕容,我們談話有沒有吵到你?”
慕容狄笑了笑,以眼角朝站在牆角的蓮花瞟子瞟,意思是:她怎麼處理?
田野搬了張椅子,讓蓮花坐下。
蓮花臉上嬌羞柔弱的表情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怨毒之色。
田野問:“你是滿月樓的人?”
蓮花沒有回答。,
田野笑道:“如果你只能是臨時客串的偵探,只要説出你所知道的,我決不為難你。”
蓮花沒有軟化,也沒有吭聲。
老頑童露出捉挾的表情,笑道:“她不説也沒關係,我有辦法。”
田野一驚道:“她是個女孩子,你可別用強——”
者頑童道:“別緊張,我不會傷到蓮花姑娘一根汗毛,你等着瞧好了。”
老頑童“逼供”的手段很“妙”,他到桌上拿了個空瓷杯,然後以手指甲逆刮杯底,發出一陣細緻的吱吱尖鋭聲。
這種聲音,隔着一段距離聽,並不如何叫人難以忍受。
但如果把以指甲刮杯底韻尖鋭聲湊進耳邊聽,就足以令聽者瘋狂。
田野將“絕招”在蓮花耳邊“表演”一下,蓮花因為手部受制,無法緊閉眼睛硬撐,過不多久,蓮花受不了。
“好,好,停,我説,我説。”她聲嘶力竭的大叫。
田野重新開始剛才的問題,“你是滿月樓的人?”
蓮花道:“可以説是,也可以説不是,正確的説法,應該是,我是滿月樓的特約線民,我跟滿月樓並沒有主從關係。
因為我的職業,使我得到許多消息,這些消息也許是對滿月樓有用的,也許是無用的,每隔三五天,滿月樓會派人來買。”
田野道:“滿月樓誰來買消息,代價如何?”
蓮花道:“每一回派的人都不同,聯絡的時候和特定暗語,代價很高,昨天滿月樓的使者,買走的是鑽石公子受毒傷的消息,給的賞金是我夜度資的五十倍,二百兩銀子,今天滿月樓的人還沒有來。”
田野道:“通常滿月樓使者是什麼時候來?”
蓮花道:“總在入夜後。”
田野道:“暗語是什麼?”
蓮花道:“每次不一樣,昨天臨走,滿月樓使都留下的是‘滿盤皆輸,月上柳梢頭,樓在人空’。”
田野道:“這算什麼暗語,不過挺有意思的,如果今夜你遇到滿月使者,你會怎麼樣?”
蓮花緊閉着嘴,老頑童又拿着杯子湊近她耳邊,開始以指甲逆刮。
蓮花嬌哼了一聲,蹬了一眼道:“別颳了,老不死的。”
老頑童怒極罵道:“臭丫頭片子,你敢罵我。”
蓮花切齒罵道:“你少逼人太甚,那天犯在姑娘我風月夫人的手上,有你受的。”
田野對老頑童道:“別打亂我話還沒問完。”
老頑童不理會田野,徑自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風月夫人白蓮花,難怪能躲過我的指法。
風月夫人白蓮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白蓮花姑娘不是在三年前嫁給扶柔浪人了嗎?敢情是婚姻出了差錯,再度淪落風塵,做起了夜度資四兩的妓女了。”
所謂:樹怕剝了皮,人怕撕破臉。
風月夫人白蓮花也要臉。
她險上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沒吐血。
田野假裝沒聽到老頑童的一段話,繼續剛才的問題:“如果今夜你遇到滿月樓使者,你會怎麼説?”
風月夫人白蓮花怕老頑童再諷刺、調侃她,只好照實説道:“我會告訴滿月樓使者,鑽石公子中了嚴重的毒傷,四名家人已死,四海堂來的‘影子兄弟’看過鑽石公子,毒影子説要羅漢續命丹才能活命……”
田野聽到“影子兄弟”四個字,有如乎地一聲雷,原來慕容狄跟影子兄弟有來往?
他看着牀上的慕容狄,慕容狄睜開眼睛,已經知道田野看出倪端,忙連眨了幾次眼睛.笑了笑。
慕容狄言下之意彷彿是: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上當了?你光會消遣我,好歹也讓我給消遣了一次。
田野會以後一笑,沒有搭理慕容狄的“鬼腔”。
田野解開了風月夫人的穴道,笑道:”你現在身分曝光,作不成線民了,該何去何從呢?”
風月夫人嘆口氣道:“我還能去哪裏?你要是傳説中的多情多義的浪子,就讓我在你身邊邊,伺候你。”
用野雙手連搖道:“姑娘好意,我敬謝不敏,姑娘難道沒有什麼親人好投靠?”
風月夫人悽然一笑道,“沒有……也許還有……”
田野腦中靈光一現道:“姑娘很像一個人?”
風月夫人道:“像誰?”
田野道:“白羽衣。”
風月夫人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白羽衣應該是我的親妹妹。”
田野嘆了口氣道:“人間悲劇何其多,想必姑娘也有個坎坷的過去。”
風月夫人聲音有點沙啞,黯然道:“每個淪落風落的女子,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不想再回憶……我離家時,白羽衣——我的小妹,只有七歲.經過了十五六年,她該是個婷婷玉立的少女了。”
田野笑道:“白羽衣現在是錢老爺子的姨太太?日子過得還不錯,你不妨去找她。”
風月夫人心思敏捷,面貌較好,她的過去的確見不得天日,但自己妹妹是錢府姨太,這對她來説,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之所以甘願做滿月樓“特約線民”,為的就是嫌足五千兩銀子,替自己贖回賣身契。
她現在的私房錢只有二千多兩,距贖身之期還很遙遠,如果能得到錢老爺子拉拔她這個大姨子,她出頭的日子就不遠了。
風月夫人想到這裏,笑得十分嫵媚,有點撒嬌似的對田野道:“你可不可以去跟是非公子一我們的老闆打個商量,説要帶我去錢府會親?”
田野道:“當然可以,不過你那個可愛的小妹妹並沒有長大———”
田野跟白蓮花的談話剛告一段落,絕情刀遊無歡帶着一臉喜色,身後跟着另外三名刀客進來房間。
老頑童見狀,忙搶着道:“商量好了嗎?”
絕情刀道:“商量好了,我們四個人輪班保護田公子,這樣大家都可以喘一口氣。”老頑童皺眉道:“不對.不對。”
絕情刀道:“有什麼不對的?”
老頑童道:“田野不是一個關在牢裏的人,他是活人,不但是活的,還是一個蹦蹦跳跳的年青人。
他怎能固定在一個地方,讓你們四個人三個時辰換一次班,監視得住.而不脱班呢?”
絕情刀遊無歡摸摸下巴,為難道;“您老沒説,我還沒想到,這倒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者頑童靈機一動道:“有了。”
四刀客齊聲道:“什麼辦法?”
老頑童道;“你們四刀客準備一些‘信號焰火’,如果接班時間到了,沒有看到下一位輪班者,或者所處的地點過分的難找,就放一枚‘高空焰火彈’,那麼遠處的接班人,就可以迅速趕到了。”
老頑童又仔細解釋道:“每個人都有睡眠的時間是不是,如果錯過接班時間,還在睡,也沒關係.可以問問附近的人,大人小孩子都可以。
別人一定會告訴你焰火從那兒發射的,或是鞭一方向,腳程快點,也可以不誤工作。”
田野插嘴道:“戰老,你我出饅主意,你難道要讓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道我浪子的行蹤,況且,我有足夠的自衞能力,根本不必勞駕旁人保護。”
同盟四刀客縱然同意由暗處站到明處來,聞言也不以為然。
老頑童沒輒了,眼睛望着前方,發了一會呆,忽然又大叫一聲道:“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老頑童身上。
老頑童興高采烈的道:“你們四個人還是別輪班了,同進退算了,白天田野上那兒,你們就跟到那兒,晚上田野睡覺,你們就在房裏搭地鋪一—”
田野冷哼一聲:“還是餿主意。”
老頑童咄咄逼人的道:“不然你有什麼好主意,你不能不站在四刀客立場想想啊,他們負有保護你的責任,辛苦了半個月,扮貨郎,扮小販,累得不成人了,你總該給人方便啊。”
田野對老頑童的話感到啼笑皆非,生死有命,他田野已活了二十好幾年了.驚臉場面不是沒見過.哪犯得着讓四個威武的男人如臨大敵的保護着?
再退—步説,他們之所以會保護田野,為了一個:利字。為了賺取鉅款,辛苦了一點又有何妨?
近些天,他雖然知道有四個“影子”無所不在的跟着他、但只要不照面,他仍可以很自由的活動,他愛上那兒就上那兒,可以無視四個影子的存在。
否則,當他正與某位“風”某位“狐”纏綿牀弟之際,哪還能運槍自如呢?
田野道:“你們四人給我最大的方便就是別保護我,你們在滿月樓以十二萬兩銀子得標,維護我一個月的安全,扣掉佣金,如果到四月十五日,我仍無恙,可得款十萬八千兩正。
我看這們好了,這筆錢由我付,你們可以撤消責任了。”
絕情刀與另外三名刀客像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氣得臉都紅了。
絕情刀遊無歡冷冷道:“田公子好意,我們絕對不會同意,同盟四刀客不是貪財之輩,該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要執行到底。”
他們弄得很僵.打破僵局的是風月夫人白蓮花。
“你們別爭了,我倒有個辦法。”白蓮花道:”還是採取戰老説的輪班換,不過當班者必須在經過路段上做上記號讓下一個輪班者可以很容易找到,記號可以時換,只要四刀客看得懂就行了。”
老頑童首先讚許道:“妙計,妙計.高招,高招。”
白蓮花補充道:“另外,信號焰火還是可以用的,不過要真正碰到情況緊急再發射,那麼,不只是刀客們可以趕往救援,就是戰老看到了,也可以馬上搬救兵過去。”
白蓮花的辦法還算周全,四刀客都沒有異議。
四刀客退去一邊密議路段記號的設定法,以及怎麼購買信號焰火等事。
商量好了,田野道:“現在是誰當我的‘跟班’呢?”
絕情刀道:“我排第一。”
於是,老頑童留下來照顧慕容狄,田野跟白蓮花去四海堂,田野暫時讓絕情刀改扮成小廝,隨侍左右。
在去四海堂的路上,田野跟白蓮花聊了起來。
“白姑娘看過錢老爺子,以後稱呼改變,也許可以離開香香館。”田野根本不是個愛説廢話的人,因他發現自蓮花隱含憂色,才沒話找話。
前幾天,田野跟兒老爺子來香香館喝酒,當時百合陪錢老爺子,蓮花坐在席老頭子身邊,田野懷裏摟的是玫瑰。
算起來,田野是第二次看到蓮花。
白蓮花苦笑道:“滿月樓如果知道我出賣了他們,很可能不會放過我,我不離開香香館也不行。
我心中的打算是,見到錢老爺子,也就是我‘妹夫’後,把目前贖身的意思説出來,今兒個離開香香館,就永遠不再回去了。”
田野停步道:“這件事不必麻煩老爺子,我馬上替你辦,我們現在就回頭去找是非公子鄒文經,要他照規矩放人。”
白蓮花頗覺得意外道:“你為什麼要插手我的事?”
田野笑笑道:“我實話實説行了,錢老爺子因為某種特殊原因,認白羽衣為乾女兒,並將白羽衣介紹給我,希望有朝一巳我能成為他的乾女婿。”
白蓮花驚愕道:“天下哪有這樣的事?”
田野微笑道:“所以,你見到錢老爺子先別急着喊‘妹夫’.也許該喊他一聲‘乾爹’。”
田野不是個輕浮的人,説了之後,覺得不安,臉紅道:“胡亂開玩笑,姑娘別介意。”
白蓮花笑得如蓮花般純潔,打趣道:“也許將來我會改口喊你一聲妹夫。”
田野已調頭往回走,白蓮花緊跟在後頭。
田野沒有因為她口頭上佔他便宜而生氣,這也是件很奇妙的事,不久之前,田野還與老頑童聯手向白蓮花逼問口供,如今竟覺得彼此相知相熟,毫無芥蒂。
“白姑娘,你的身價是多少,一次買斷——”田野發現有語病,臉又紅了一下。
白蓮花斜飛了田野一眼,也臉虹了,她從事這種賣身工作,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對男女情愛早已麻木,她眼中只有“錢”,只想上日攢足銀子,好脱離苦海。
她覺得不解的是,田野竟讓她有了害羞的感覺。
“我自己存了兩千多兩銀幹.賣身契上寫的是五千兩。”
“自個兒的兒留着,五千兩贖身金我代你出。”
“沒有這個道理。”
“誰説的?”田野以玩笑的語氣道:“妹夫巴結大姨夫是理所當然的。”
這句玩笑一出口.田野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出她眼中除了感激外的另一種感情,那是一種以身相許,傾力報效的感情。
田野曾説過,要給白羽衣一個交代,可説完全攫獲了那個“小女人”的心,他並不是個薄情的人。
可是,如今,他顯然又讓另一個女人,是那“小女人”的姐姐,對他產生了至死無悔的感情。
他不能這麼處處留情,先是朱風竹,柳媚媚,朱風梅,白羽衣,現在他的崇拜榜上,又多了一個白蓮花。
他知道再這麼下去,會出亂子,所以,他立刻收起笑臉,他們又回到了香香館。
“你到房裏把東西收拾一下,我跟是非公子談談。”田野交代後,徑自去找是非公子鄒文經。
他交涉的經過很順利,鄒文經接過五千兩面額的銀票二話不説,找出白蓮花的賣身契,笑眯眯的交給田野。
田野道了一聲謝,正要離去,是非公子忽然開口了。
“你知不知道白蓮花的身世?”
“不清楚。”
“那麼,你惹了一個大麻煩了。”
“我不怕麻煩。”
“嗯,這樣就好,恭喜你了,三總管。”
“喜從何來?”
“找到一個漂亮的老婆闖。”
“我替蓮花贖身.並不是為了佔有她的人。”
“真的,那你為了什麼?”
“田野是浪子,不過是個有原則的浪子,你不覺得好奇心太重了一點?”
是非公子有點不好意思,田野沒有讓尷尬的氣氛持續下去,他很快就離開了香香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