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傳來的訊息,一字字穿心越骨,一句句痛徹心腸。*
(17)
我接過手機,很努力的要把它放進我的口袋裏。
心跳回到了正常的速度,突然有一種很深的失落感。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失落感,這種感覺很莫名其妙。
你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嗎?
一早起牀,心情不壞也不好,卻總有一種今天會發生一些事情的預感,但你又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壞,也奇怪着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有這種感覺,一整天都不對勁,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嗎?沒有,好,那我是怪人。
我其實也不是一早起牀就有這種感覺的,而是剛剛。
西雅圖天使出現的剛剛,我突然有一種「有事發生,有事該做」的感覺,好象自己忘了做什麼,卻一直想不起來一樣。
這時候,手機振動了兩下,收到訊息的聲音,也同時發出來。
我拉着雨聲,搖啊晃的到了旁邊沒有人的地方打開訊息。
「雨……雨……雨……」我不停的顫抖着,話也説不清楚。
「幹嘛?一個訊息讓你發羊癲瘋啦?」
「這……那……」
「你是怎樣啦?」
我衝出人羣中不停的東張西望,我忘了身上還穿著企鵝裝。
「阿哲,你在幹嘛啊?」雨聲戴好虎頭跟着衝了出來,虎爪在我背上耙呀耙的。
我沒應他,一邊拼命的跑,一邊拼命的把身上的企鵝裝給脱了。
我在人羣當中尋找,尋找,怎麼找都找不着她。
「請你告訴我,真愛到底存不存在?」
我不敢相信這麼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完全沒有想過過去幾天以來每天跟我訊息來往的傷心女孩,竟然就是讓我深覺驚豔,不知所措的西雅圖天使。
當我看到「請你告訴我,真愛到底存不存在?」這十三個字出現在我的手機上時,你一定沒辦法體會那種感覺,一種連毛細孔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感覺。
我試着撥出她的電話號碼,但是撥號鍵抽掉了這顆電池最後的電力,手機就這樣掛了。
我衝出動物園,往捷運的方向跑去。
假日的動物園,不消説,來來往往數百千人,我根本無從找起。
我衝回我的停車處,從置物箱裏拿出另一顆備用電池。
「快啊……!快啊……!求求你……一定要有電啊……!」
我手忙腳亂的換了電池,心裏急得像動作片裏爆炸前幾秒鐘的拆彈過程一樣。
該死的是,我赫然想起前兩個晚上,這顆電池就已經因為沒電而被我遺忘在置物箱裏,兩聲嗶嗶,屏幕上顯示着「請充電」三個字。
我按下重撥鍵,一面跑回捷運站外,奢望着可以在某一個方向,某一個角落看見她。
畫着一大堆可愛動物圖案的捷運列車正要關門,發出了特有的警鳴聲,這時手機被人接起,一聲輕輕的「喂」,跟着警鳴聲從我的手機裏傳進我的右耳。
「別走!」我用力的説着。
手機失去電力的同時,訊號也跟着斷了。
列車激活,我呆望着它慢慢的遠行,繞過捷運高架,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我不知道那句「別走」她有沒有聽見,我只知道如果現在沒有追上她,我跟她之間所有美麗的相遇都會失去意義。
我騎着機車,跟着捷運路線狂飆着。
心裏暗想着捷運木柵線的停靠站,她到底會在哪一站下車?
「給我這一次機會,就這麼一次,我不會再放棄,不會再只顧着自己,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好的珍惜。」
我在心裏這麼默唸着,默唸着。
我也不知道我該在哪一站停下車,我只知道我不能停-
待續-
*別走。*
(18)
我被Fire了。原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當眾蹺班。
「當眾」這兩個字的意思,相信大家都懂,但是「當眾蹺班」這四個字,看在動物園管理羣裏,可是非同小可,我當着數千人的面前,像發了瘋似的脱了企鵝裝拼命的跑,就這樣一路跑出了園區,聽説因為這樣的畫面特殊,還有人以為企鵝裝裏有蛇。
總之,我為蹺班這個名詞付予了新的意義。
雨聲後來告訴我,因為當時並沒有被園裏的工作人員立即發現,所以企鵝裝還被旅客拿走,還好他一定跟在我後面,只是虎皮讓他跑得慢了一點。
「這下可好,一份高薪的工作就這樣沒了。」
雨聲翹着二郎腿,咬着牙籤對着我説。
「是你自己不幹的喔,我可沒叫你不幹。」
「我銬!如果今天是我幹了跟你一樣的事,你會繼續做下去嗎?」
「我考慮。」
「媽咧還考慮?枉費我把你當兄弟了……」
「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不會去追?」
「……我考慮……」
「考你個頭啦!像你這種色胚子,跑到美國你也照追。」
我喝了一口茶,往嘴裏塞了一顆蜜餞。
「哎……女人喔……害人喔……禍水喔……害李元哲掉工作喔……」
雨聲講到一半電話響,他看着來電顯示,露出一臉噁心的笑容,隨即用很噁心的聲調講電話,這不用説,絕對是王富貴打來的。
我沒有想太多,一路騎到了「科技大樓」站,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停下來,或許是因為我已經看見了那一輛畫滿動物圖案的列車,也或許是因為我在這裏遇上第一個紅燈。
我把車子丟在旁邊的人行道上,因為我不想因為紅燈右轉而被躲起來像小偷的警察開罰單。
列車停下不久就駛離站,旅客一個一個從電梯上下來。
「科技大樓」站只有一個出口,旁邊有一家麥當勞,走過麥當勞的同時,我聞到薯條的味道。
走出車站的旅客,有的站在站門口等人,有的坐上了親友的車,臉上帶着笑容,有的招下了出租車離開。
我看見一整羣的辣妹,穿著短羣,削肩T恤,各個身材高挑有致,曲線玲瓏,大概是某學校的樂儀隊或拉拉隊吧。
但這時不是看辣妹的時候,因為我在等她,西雅圖天使。
忽然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在電話簡訊的來往中,我只知道她是個心被傷透的女孩,在現實的生活上,她是個讓我目炫神迷的天使。
那天晚上的黑車追逐,我也沒能知道她的名字,只認識了她的眼淚,彷佛淚流進我身體裏的某個部份,我感受到她哀傷灼熱的温度。
為什麼事情這麼巧?為什麼世界這麼小?
當我還沒來得及處理這真相大白的事情時,我已然在某個無法確定是否是她即將步出的捷運站出口等着她。
我沒辦法形容我心裏的紊亂,我只能祈禱。
不管是觀世音菩薩也好,耶穌基督也好,只要給我這麼一次機會,我願意用所有的愛去換。
紛亂的心情,在我看到她從電梯上頭緩緩下降時,得到了瞬間的平靜。
或許好人有好報,或許我沒有把嘻嘻丟掉是對的。
「你……」她驚訝的看着我,眼睛睜得好大。
「好久不見。」
「……嗯……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是來回答妳問題的。」
「問……問題……?」她皺着眉頭,深鎖着很深的疑問。
「手機借我好嗎?」
她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我從她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一絲……她開始不知所措的……
悸動。
我把她的手機關機,拿出她的SIM卡,換上我的,重新開機,再打開剛剛她傳來的訊息。
「請你告訴我,真愛到底存不存在?」
我把訊息秀給她看,也同時看到她眼裏顫動的眼淚。
「我真該早一點向妳要電話的。」
「……你……」
「那我就可以早一點發覺,原來每天夜裏傳訊息給我的女孩,就是這幾天來,我日思夜想的女孩。」
我感受到她的情緒在翻湧着,手在顫抖着,淚水不斷的流着。
「真愛存在,真愛一定存在,妳要試着相信,就像我們之間奇蹟似的相遇一般。」
這一天,台北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