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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平口褲跟妳的布拉夾不準再糾纏在一起,不得異議!*聽笨金魚唱歌全集-(7)
邱心瑜期末考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差點打了一架。
還記得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而且雨勢都很大。
我不知道台北市怎麼樣,但是住在八里這個靠海霹靂近的地方,雨大到我們看不見對岸的淡水,海風也比平時都要來得強。
那天早上,我就已經沒有看見太陽,雨打在屋檐上,霹啪作響,偶爾幾個閃電,再加上雷聲。
我保證那比小叮噹還要大聲許多許多,但她依然睡得很晚。
因為跟以前的教授約好吃中飯,順便見見以前的同學,我得到台北市一趟,在我要出門之前,正在門口穿雨衣時,她醒了,碰的一聲從房間裏竄出來,又是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嘴巴里東念一句,西念一句。
我喜歡用「竄」字來形容她跑出房間的樣子。
「奇怪,前幾天買的新襪子咧?」説這句話的時候,她正在開冰箱。
「耶?我的手機咧?」前翻後找沒發現,後來用室話打給自己,手機在浴室裏唱歌。
「哇咧……沒事下這麼大雨幹嘛?叫人家怎麼去學校啊?」當她在抱怨雨勢的時候,她還穿著睡衣。
「要不要……我順道載妳去啊?我正好要出門。」
我穿好雨衣,站在門口好心的問她。
她看了我一眼,説了句「不必了,我還要洗衣服。」,然後就跑進房間裏,沒有再出來。
跟教授吃飯的時候,幾個大學同學也在一塊兒,包括雨聲。
當教授離開飯局,獨剩我們幾個大男生的時候,就是大家交換畢業心得的時候。
「我已經叫我爸爸請里長去區公所拜託他們趕快把我調去當兵了。」
本來計畫要逃避兵役出國深造的饅頭説。
「耶?你不是要去美國嗎?」已經考上研究所的阿庭問。
「沒辦法,辦不過,關説失敗。」饅頭搖了搖他那顆像極了饅頭的頭。
「阿哲咧?上清大物研了沒?」因為近視超過一千兩百度而免去兵役的阿繼問我。
「沒上,連備取都沒有,我在準備重考。」
一直到這裏,我們的話題都還是很正常的。
直到「光之男」説話,這一切都變了樣。
「雨聲,我們才畢業不到兩個禮拜,你怎麼瘦這麼多?」
光之男搓着自己不太常刮修的鬍子説着。
「有嗎?沒有吧!」雨聲有點裝傻的辯白。
「當然有,跟商學院之花住在一起,想不瘦都難喔。」光之男説。
在這裏要向各位解釋一下,光之男本名叫做彭耀男,會有光之男的外號是因為他是我們班上A光的貨源。
加拿大有一家龐大的公司,它供應全世界所有國家的鈔票用紙,因為世界上沒有第二家公司生產鈔票用紙,所以它在該領域堪稱世界第一大企業,因為它壟斷了全世界的市場。
光之男就像這家公司一樣,因為我們班上沒有大、中、小盤商,只有他。
而他會壟斷市場的原因不是因為只有他有燒錄機這種東西,而是他有最快速的新片源。
這時,他從揹包裏拿出一盤片子,從數十片的光盤當中熟練的拿出其中一片,對雨聲説:
「這是三天前韓國剛擺到網站上供人下載的,是付費下載喔,看在我們是老同學的份上,這一片送給你!當是我恭喜你追到商學院之花的賀禮吧!」光之男拍拍雨聲的肩膀説。
「譁……好象很贊耶!這部片叫什麼名字啊?」
雨聲的獸性漸漸的控制不住了。
「它寫韓文,我也看不懂,不過我看過之後,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法拉利與保時捷的對決》。」
「為什麼?」
「沒為什麼,因為裏面的兩個女主角,一個開法拉利,一個開保時捷。」
不用多説,我們後來的話題,都圍繞着這一片光盤。
光之男很體貼的替雨聲在光盤上寫了「超讚韓國A片」。
我知道這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在説故事的同時散播這種不太入流的訊息,但因為這訊息跟即將發生的事件有關,所以我不得不稍加説明。
兇案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夜幕已然低垂。雨勢小了很多,但八里的海風一樣很大。
「我回來了!」我邊脱鞋邊往屋子裏喊,禮貌性的。
邱心瑜的房間裏傳出音樂聲,是日劇「長假」的主題曲。
我嘴裏隨着音樂哼唱着,一面脱着襪子,一面把揹包隨手往桌上一放,發現揹包拉鍊沒有拉緊,滑了些東西到揹包口。
大概是下雨的關係吧!屋子裏的氣温稍低,涼風左右微拂。
當我正在享受着清涼夜風的同時,我的視線習慣性的往魚缸看去……
「我的魚缸不見了!!!」
這事非同小可,嘻嘻哈哈對我來説就像必修課程一樣的重要,稍有閃失就會難過到不行。
我二話不説直衝邱心瑜的房間,拼命猛敲。
「喂!妳有沒有看到我的魚缸?」我焦急的問着。
只見她不急不徐的打開房門,伸出她的右手,兩眼直視着我説。
「拿來。」
「什麼拿來?」對於她的反應,我一頭霧水。
「你現在不交出來,我不會把你的魚缸還你的!」
「要交什麼啊?」
「還裝傻?你以為你現在才回家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嗎?」
她把我推開,徑自走到客廳。
我跟在後面,完全不知道她在説什麼。
「妳在説什麼啊?我沒幹什麼啊!」
「還不承認?這個家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你還有……!」
她話説一半,突然間停了下來,然後看着我的揹包,從揹包口拿出一個東西,對着我説:「我就知道你是個十足的大變態!」
她手上拿了一個東西在我面前晃動,而那個東西上面寫了一行字「超讚韓國A片」。
我後來才知道,雨聲偷偷把光盤放在我的揹包裏的原因,除了他不敢帶回去之外,第二個原因是他的光驅壞了,計畫改天到我這裏看。
「那不是我的,那是……」
「你不要解釋了!你再不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保證你活不過今天晚上!」
「我沒拿妳的東西啊!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的內衣褲啦────────────────!」
這震天一喊,似乎整棟公寓都在晃動。
嘻嘻哈哈被她冰在冰箱裏放了幾乎一整天,哈哈死了。
我看着它翻過肚子浮在水面上,我心裏一陣一陣的刺痛。
我跟沁婷在一起三年唯一的紀念,就只剩下嘻嘻跟哈哈,命運似乎要我跟她斷的乾淨一些。
因為哈哈是沁婷撈的。
雨聲隔天很快樂的在我的房間裏看他的「法拉利與保時捷的對決」,他全然不知道他的一個小動作,害我不斷的被認為是變態。
邱心瑜好幾天沒有跟我説話,我想她不敢,也不知道該説些什麼。
她所説的內衣褲,是指那天她曬在陽台上的內衣褲,明明那天雨下的那麼大,她還是把衣服拿出去曬。
是曬雨,曬風還是曬心酸的?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後來她的衣服在公寓後面那片長滿了雜草的空地上被自己發現,原來那天風大雨大,衣服就這樣被吹掉了。
那兩件衣物要不發現也很難,因為萬綠叢中一點紅的道理是亙古不變的。
「阿哲,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要怪你的啦,那天到學校考試,又是被同學撞倒,又是踩到狗屎的,倒黴了一天,回來又發現自己的貼身衣物不見了,當然會很不高興啊,我知道我很會歇斯底里,這都是我的錯,我也沒去細想金魚放在冰箱裏會死掉啊,對不起嘛……對不起嘛……真的真的對不起嘛……」
幾天後,在我的房門上,她寫的字條。
我一點都不想去讀完它……
8
*我討厭下雨,我討厭颳風,我討厭冰箱,我討厭超讚韓國A片。*聽笨金魚唱歌全集-(8)
看得出來邱心瑜的男朋友很有錢,因為他總是一身光鮮的穿著,但我説一身光鮮可不是形容他穿得像聖誕樹一樣,只是他給別人的感覺是乾淨,漾着年輕氣息的潔亮。
第一次看到他的男朋友,是在我們家裏。
這裏用「我們」,是指我跟邱心瑜。
他的男朋友很火,因為自己的女朋友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就算是分房,就算是感情霹靂不好,男人天生尊高視世的綠色醋火是會冒上來的。
當他走進屋裏看見我的時候,他的眼睛透露出一種訊息。
「怎麼有個男人?難道邱心瑜給我戴了一頂綠色高帽?」
這天,天氣霹靂晴朗,萬里無雲,是個帶相機出去到處拍照的好日子。
但是我不擅長拍照,所以上面那句話是廢話。
前一天晚上我跟邱心瑜玩猜拳遊戲,結果玩輸了。
至於為什麼會玩猜拳遊戲,是因為她很霸道的説她有朋友要來家裏開PARTY,不歡迎有男生在,然後一副世故甚深的樣子,從她的包包裏掏出兩千塊,不是很客氣的對我説。
「喂,我已經很好心好氣的在跟你溝通了,反正你明天不要在家就對了,這兩千塊算是我補償你的,夠你找飯店還有一天的花費了吧。」
「話不是這麼説,我也是付錢住在這裏的,説趕出去就趕出去,妳當我來福啊?」
「那……兩千五。」
「小姐,不是錢的問題,這是一種起毛機好不好。」
「什麼起毛機?」
「……妳住在公元三千年嗎?連起毛機都不知道?」
「那……猜拳。」
「猜拳?」
「對啊,猜拳,我輸的話,馬上閉嘴,我贏的話,你拿走這兩仟五,這個家明天是我的。」
幾番征戰,我輸了剪刀石頭布的普通拳,拗她跟我比數字拳,我還是輸,又比洗刷刷拳,我又輸。
我發現我被騙了,她會叫人家跟她猜拳果然是有陰謀的。
「錢拿着,明天早上八點半以前給我消失,後天早上八點半以後才能出現。」
她把錢給我,一臉得意的説着。
我並沒有破壞這個消失一天的約定,是她的朋友早到了。
早上八點多,我剛背好揹包,帶了一天的行李,穿好鞋子,邱心瑜的房裏不斷傳來槍聲,她的最後一個鬧鐘已經叫了五分鐘了。
這時電鈴響,我很自然的開門,我知道是邱心瑜的朋友要來,但我不知道來的是她的男朋友。
「你好,我是李元哲。」
我有些畏畏的伸出手,期待他的握手示好。
「我叫汪學偉,是邱心瑜的男朋友。」
他沒有失禮,不過男朋友三個字講得特別用力。
「你是心瑜的……?」
「我是她室友,你不用擔心太多。」
邱心瑜一頭亂髮,剛睡醒的臉從房間裏出來,乍見我跟汪學偉站在門口,她的下巴掉到地上。
後來幾次見面,汪學偉都沒有給我多好看的臉色,頂多只是淺淺的笑一笑,雖然我跟邱心瑜當場把家裏所有的規定都向他解釋一次,包括洗衣機的使用時間,電視分時分日收看,冰箱上下層各居其位……,連地上,桌上,沙發上所貼的禁止越線都説明給他聽。
但他好象沒有完全放心的樣子。
「我幫你出錢,你搬走,可以嗎?」
「我幫你找房子,我朋友知道很多不錯的小格局套房。」
這是他之後見到我最常説的話。
我只是聽一聽,完全不做反應,因為每當他對我説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就有一種聲音。
「為什麼要我搬?邱心瑜是你女朋友,把她帶去跟你同居不就得了。」
後來他擅自替邱心瑜做了一個決定,他在邱心瑜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套房,要邱心瑜去住那兒。
當天晚上邱心瑜一臉大便的回來,一看就知道火山即將要爆發的樣子。
「這裏有餅乾,妳要不要吃?」
看她死臭着一張臉,我好心問問她。
「不要跟我説話!」
「喔。」我很乖的閉嘴。
「你説你們男人在想什麼?怎麼自私到這種地步?替我租了間房間要我去住?!把我當什麼?金屋裏的嬌女?外面包養的小女人?我最討厭這種大男人主義的想法,説是為我好,我當然知道他會這麼説啊!跟一個男生當室友又怎樣?難不成會把我吃了啊?無聊!」
「不會啦,我不會把妳吃了,妳很安全,放心。」
「誰叫你跟我講話的?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講話嗎?」
「喔。」
「你説!汪學偉到底在想什麼?你們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汪學偉惹妳生氣,又不是男人惹妳……」
「十分鐘以內不要跟我提到汪學偉!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講話嗎?」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