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叫雪槐驚喜的,是他發現棕巴國也有酒館,一聞得酒香,一時滿口生津,商昆是個機靈有眼色之人,眼見雪槐看向路邊酒館,立時明白了他心意,道:“木兄,即到了棕巴國的地頭,那就不急了,海上飄了幾天,嘴中都淡出鳥來,我們先喝一杯,再去總督府。”
雪槐大喜,當下與商昆進了路邊一家酒店,商昆叫了酒來,雪槐先灌一大杯下肚,那酒過於甜膩,酒味不濃,商昆介紹説是以棕巴國特產椰棗釀成,説實話雪槐不太喜歡,但無論如何説,酒就是酒,有酒總比沒酒強,所以説真正的酒鬼是不挑酒的,挑三撿四的,不是真酒鬼,雪槐第一杯皺眉,第二杯便不再去想了,有一杯沒一杯,只管灌將下去,一罈酒,商昆喝不到三兩杯,餘下的全進了雪槐大口,復叫再來一罈,商昆嚇一大跳,叫道:“木兄弟,莫看這酒淡,後勁卻足,小心喝多了有傷身體。”
“不妨事,不妨事。”雪槐大大搖頭:“這種酒我只當水喝,再多也醉不了我。”
商昆勸不住,見他也確實是了無醉意,只得由他。
無時雪槐又盡一罈,正喝得口滑,店中卻突地鬧將起來,原來是一個酒客喝完了酒,起身就走,小二要酒錢,那酒客説是記着,小二不幹,那酒客竟就發橫,一巴掌將小二打翻在地,更道:“大爺今日便不給你錢,你要怎麼着?”
這麼一鬧,店東出來了,這店東卻是膽小怕事,對着那酒客打躬作揖,連連賠罪,説了半天好話那酒客才走,酒錢仍是半文沒有。
潑皮無賴,所在多有,雪槐到也不以為意,且自喝酒,商昆卻在一邊搖頭,嘆了一聲氣,道:“這店東鐵定是天朝人。”
“你怎麼肯定店東是天朝人?”雪槐愣了一下,看那店東,一樣皮膚黑黑,與本地人並無兩樣。
“因為在棕巴國,只有天朝人最老實怕事。”商昆苦笑搖頭,道:“木兄若不信,問那小二便知。”
“天朝人最老實怕事。”雪槐大是驚疑,果然叫了那小二來,一問,還真給商昆猜中了,小二和店東都是天朝人,只是來棕巴國有年月了,曬得皮黑,所以看上去和棕巴人一樣。
雪槐驚怒交集,問商昆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堂堂天朝子民,在這海外小國,如何都成了膽小鬼了,就連一杯酒錢也不敢要?”
“沒辦法,誰叫天朝千年積弱呢。”商昆搖頭,道:“説來木兄不要氣惱,在棕巴國,人分四等,一等人是瘋牛國人,那是橫衝直撞,誰也不敢惹,二等人是矮子國人,雖然棕巴國現在是瘋牛國的勢力範圍,但矮子國是這一帶的強國,別人也輕易不敢惹,三等人是棕巴本地人,四等人呢,則是我天朝人了。”
“豈有此理。”雪槐再抑不住心中怒火,怒叫。聽得他叫聲,旁邊人都看過來,左面一桌上一條漢子,一臉橫肉,看過來也就一臉兇橫,但與雪槐眼光一對,給雪槐眼中殺氣一逼,毛骨怵然,身子往後一仰,仰天一跤栽翻,連滾帶爬逃出店去了。
“木兄不要生氣,氣不過來的。”商昆勸雪槐,道:“其實何止棕巴國,西洋海國一帶,莫不如此,象在瘋牛國,我天朝子民比這棕巴國還要不如,那真正是夾起尾巴做人,即便這樣,別人還是要欺負你,沒有辦法啊,天朝千年積弱,天朝子民實在是直不起腰桿啊。”
“啊。”雪槐越聽越怒,一掌擊在桌子上,將一張酒桌拍得稀碎,他殺氣沖天,店中酒客紛紛走避,店東和那小二更是躲得無影無蹤。
“是我多嘴了。”商昆眼見雪槐怒不可抑,忙放了酒錢在櫃枱上,拉了雪槐出來,道:“算了木兄,耳不聽心不煩,還是陪我去總督府吧,救出珠妹,我和你帶了珠妹一起去投雪大將軍,光生氣是沒有用的,只有跟着雪大將軍,打出了我天朝的天威,別人才會怕你敬你,我海外的天朝子民才能直起腰桿子做人。”
“有道理。”雪槐眼光一亮。這一路來,他一直在擔心瘋牛國水軍,先擔心瘋牛國水軍突然插手,後來又擔心滅了矮子國後瘋牛國趁虛而入,反給天朝添一個更強勁的對手,但就在這一刻,他突地另生出想法。
“打,切皮敢插手,我就滅了他,他趁虛而入佔了矮子國我不管,但若敢以矮子國為基地窺我天朝,嘿嘿,我滅得了小矮子,就滅不得他麼,真惱了,我索性越洋去滅了他的瘋牛國,到那時,且看我飄流四海的天朝子民是一等人還是四等人?”想到這裏,雪槐胸中陰霾一掃而空,再不憂三憂四。
到切皮總督府外,商昆進府,雪槐在外面等,附近有一家酒店,雪槐進去,又要了一罈酒來喝,一面喝酒,一面運劍眼跟着商昆看進去,天星遁魔心法獨特,對勁力的運用神乎其神,以前雪槐要以神劍天眼查看而又怕高手發覺,只有竭力收斂劍氣,微運一線,即便是那樣也仍要小心翼翼,但以天星遁魔大法運使劍眼卻全不須顧忌,靈力想大就大,想小就小,靈動無比,真正是得心應手。
引商昆進去的是一個瘋牛國武士,雪槐乍見瘋牛國人,還只以為又見了紅毛鬼,瘋牛國人和紅毛鬼幾乎就是一模一樣,都是勾鼻綠眼身高體大遍體長毛,只是生紅髮的略少一點,但也有,所用佩劍卻與紅毛鬼不同,紅毛鬼佩劍和天朝劍差不多,只是略長略重,而瘋牛國武士佩劍卻是細長的一條,看上去輕飄飄的,雪槐心中嘀咕:“這些瘋牛人這麼牛高馬大的,用的劍怎麼象根麻桿兒,難道那身坯只是個虛架子,臂力其實不行,但沒有道理啊?”
心中疑惑,劍眼跟着商昆一路進去,商昆在大廳中略等,一個瘋牛人被簇擁着出來,商昆拜倒,原來這人正是切皮。
劍眼在天星遁魔運使下雖靈異無比,但雪槐知道切皮了得,仍不敢直接看他,只以一點餘光瞟着,但見這切皮四十來歲年紀,高大魁梧,敞開的胸脯上連手帶臂都生着寸許長的紅毛,臉上生一個足有半斤重的鷹鈎鼻子,鼻子上頭,一雙綠眼精光四射,兇悍,野蠻,禿鷲在爭搶腐屍彼此對視時,就是這種眼光。
商昆拜倒,道:“小人商昆拜見總督大人,有重要消息稟報。”
切皮瞟他一眼,道:“是商昆啊,記得好象是派你去矮子國了吧,有什麼消息,説吧。”
商昆道:“小人確是在矮子國相府卧底,打聽到一個極重要的消息,天朝派神威天將軍雪槐領軍,征討矮子國,矮子國害怕,國師縮頭龜二設計,要派一支艦隊假冒天朝艦隊,偷襲總督紮在野驢島的水軍,讓總督誤會是天朝軍進襲,大怒之下與天朝軍開戰,矮子國因此而坐收漁人之利。”商昆是用瘋牛國話稟報,雪槐跟焦耳學了這段時間,基本能聽懂,聽商昆把自己的鎮海大將軍改為神威天將軍,不由大是好笑,心中卻更生出感概:“我只打勝了兩仗,海外天朝子民就遍傳我的名字,可見我海外的天朝子民是多麼盼望天朝重振雄威,揚眉吐氣啊。”
“有這樣的事?”切皮眼中綠光激射,瞪着商昆:“情報屬實?”
商昆用頭點頭:“小人打探得清清楚楚,所以才冒死回報。”
“很好。”切皮點頭,道:“你好象是要一個什麼女奴是吧,好,如果情況屬實,我就把她給你。”
他這話叫商昆一愣,叩頭道:“總督大人,此消息千真萬確,能不能先把珠妹放出來啊。”
“這個不行。”切皮搖頭,看一眼商昆,道:“好吧,你可以先見她一面。”説着起身自去。
雪槐將一切看在眼中,暗怒,眼見商昆垂頭喪氣出來,迎上去,商昆拉他到一邊道:“木兄弟,切皮要驗證了情報的真假才肯放珠妹,只讓我先見她一面,你等我一會兒,我只見珠妹一面,説説話,要不了多久的。”
原來他是怕雪槐久等,先出來打個招呼,雪槐想了一想,道:“商兄,要不這樣,你就留在這裏,小矮子偷襲野驢島該就在這兩天的事,切皮一看是真的自然就放了珠妹,我就先走一步好了。”
“這樣怎麼行?”商昆一把拉住他手,道:“説好我兩個一起去投雪大將軍的,我自然要和你一起去。”
眼見他情急,雪槐倒不忍撇下他了,只得點頭,道:“那好,我等你,你不要急,多陪陪珠妹,我就在那面酒店裏等你。”説着向先前那小店一指。
“我就知道木兄是個好人。”商昆大喜,喜滋滋進去了。
雪槐回頭又去那小店喝酒,眨眼天黑,並不見商昆出來,想來也是,一對小情人三年不見,見着瞭如何捨得輕易分開,雪槐完全能理解商昆,並不焦燥,倒是那店東有些擔心起來,不時拿眼來瞟雪槐,原來雪槐左一罈右一罈,小半天已連喝了四罈子,雪槐自然留意到了店東的眼光,微微一笑,將一顆金豆子放在桌上,道:“不會少你酒錢的,再拿酒來。”
那店東急忙過來,賠笑道:“小老兒不是怕客官沒錢,而是擔心客官喝得太多了,身子受不了。”
他這話一半一半,酒錢絕對是擔心的,也確是擔心雪槐喝得太爛,雪槐也不和他計較,搖頭道:“沒事,你只管拿酒來,若有乾淨客房,也收拾一間。”他估計商昆今夜是不會出來了,卻也不着急。那店東忙回説有客房,再拿了一罈酒來。
看看夜深,店東早打起瞌睡來,一個腦袋在櫃枱上撞得怦怦作響,雪槐喝得也夠了,便想回房去,商昆卻突然來了,一臉惱怒之色,雪槐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問道:“怎麼了,沒見着珠妹?”
“見着珠妹了。”商昆搖頭,道:“我們外頭説。”拉雪槐出來,到一個無人處,道:“木兄,看來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投雪大將軍了。”
“珠妹要留你下來是不?”雪槐笑:“那也沒事,她留你也沒錯,兵兇戰危的,她留你也是怕你出意外啊,我理解的。”
“不是。”商昆搖頭,道:“我的珠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不會攔着我不讓我報效天朝的,是切皮,這瘋眼牛説話不算數,竟又讓我去雪大將軍手下卧底,説我是天朝人,投軍雪大將軍不會起疑,立下功來,他再重賞我,呸。”
“切皮竟是如此反覆小人?”雪槐大怒,看了商昆道:“那你的打算是——?”
“要我出賣天朝,再也休想。”商昆一臉堅決,看了雪槐,道:“我和珠妹説好了,去雪大將軍手下卧底我是絕對不去,切皮要殺要剮,我和珠妹總之死做一塊好了。”
“寧死也不肯做出賣天朝的事,好。”雪槐大喝一聲彩,隨即冷哼一聲,道:“即是我天朝子民,須輪不到切皮來要殺要剮,走,我跟你去趟切皮的總督府,帶珠妹出來。”
“木兄。”商昆眼中射出驚喜之色,卻隨又搖頭,道:“不行的,切皮總督府守衞森嚴,高手眾多,切皮自己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沒説完,雪槐卻以一聲冷哼打斷了他,道:“休説一個區區總督府,便是對着切皮的四十萬大軍,我也是説進就進,説出就出,商兄只管帶路。”
他豪氣干雲,商昆驚喜交集,不好再勸,當下便帶雪槐折回總督府來,摸到後牆,越牆而入,雪槐劍眼展開,何處有崗何處有哨一清二楚,輕鬆繞過,到了珠妹房中,商昆摸進去,隨即引了珠妹出來。
雪槐看向珠妹,見她皮膚雖然略黑了點,但圓臉大眼,頗為秀氣,雪槐相救的事商昆自然早就跟珠妹説了的,因此珠妹一見雪槐便行下禮去,道:“木大哥,多謝你救了我昆哥。”
雪槐忙扶她起來,對商昆道:“珠妹不會功夫,我帶她出去,你隨後跟來就是。”商昆大喜點頭,雪槐抓了珠妹的手,方要借遁術飛掠出去,左側不遠處忽地傳來叫聲:“不要走了刺客,四面圍住了。”隨即火光大起。
三十五章商昆吃了一驚,看向雪槐,道:“木兄,怎麼辦?”
雪槐知道他是擔心走不了,道:“不要擔心,沒事的,他們攔不住我們,我先看一下。”運劍眼看過去,但見兩個黑衣人向這面急衝過來,瘋牛國士兵前堵後截,但兩個黑衣人身手頗高,一路殺出,似乎是因為知道這邊是下人住的側院,防守略弱,想從這邊殺出去。這兩個黑衣人一男一女,年齡都在二十來歲左右,叫雪槐驚異的是,這兩人似乎都是天朝人,因為兩人用的是天朝長劍,與瘋牛國的細條形劍完全不同。
瘋牛國士兵越聚越多,兩個黑衣人衝到距雪槐幾個立身處數十丈,左右兩面又各有武將帶兵趕來,那黑衣男子運劍如風,唰唰唰數劍將攔着自己的瘋牛國武將迫退,衝將出來,但那黑衣女子卻給纏住了,脱身不得,那黑衣男子扭頭一看,大叫一聲:“擋我者死。”竟又扭身殺回,數劍劈翻幾名瘋牛國士兵,直衝到那黑衣女子面前,叫道:“師妹,你先走。”叫聲中長劍如風,向纏着黑衣女子的瘋牛國武將疾刺過去。他功力較黑衣女子為高,那瘋牛國武將為他劍勢所迫,退了一步,黑衣女子抽出身來,返身殺出,這時又有兩名瘋牛國人飛掠而來,不着軍服,卻是身法驚人,竟是玄功高手。
那黑衣男子見勢不妙,扭頭急叫道:“師妹,不要回頭,直殺出去。”他叫那女子走,自己卻反迎着那兩個瘋牛國高手衝上去,長劍一展,將兩人一齊攔住。
那黑衣女子本來衝出了十餘丈,聞聲卻回過頭來,急叫:“師兄。”
那黑衣男子聞聲大叫一聲:“快走。”劍勢更緊,那兩個瘋牛國好手功力與黑衣漢子都在伯仲之間,黑衣漢子以一敵二,本來攔不住,但他起了拼命之心,長劍只攻不守,那兩個瘋牛國好手一時間竟是脱身不得。
雪槐在一邊看着,不明情由,且要顧着珠妹,一時不知要不要插手,這時商昆卻猛地叫了起來:“是霍家劍法,絕錯不了,他兩個這點年紀能把霍家劍使到這樣,必是霍春紅和他師兄夏雨,他們是替大涼王復仇來了。”
“大涼王?”雪槐心中一跳,急道:“你是説那個由我天朝子民在海外建的大涼國?”
在棕巴國附近的二十多個海國中,有一個全由天朝海外子民建立的國家,稱為大涼國,國家不大,人口也不過二、三十萬,但因全是天朝血脈,所以焦耳當日特別説起過,雪槐因此也明白了商昆説的為大涼王報仇的事,因為焦耳説過。
大涼是在天朝強盛時建的國,先前藉着天朝之威,國家雖小,也沒什麼事,但近千年天朝勢弱後,便也常受欺負,只是國民團結,地勢又險要,始才免得滅國之禍。大約是十年前,大涼國和另一個海國起了衝突,因為兩國都是向瘋牛國納貢稱臣的,切皮便派人給大涼王送信,讓大涼王去他的總督府,説願意為兩國做中講和,大涼王並沒起疑心,也不敢不去,就去了切皮的總督府,誰知到了切皮總督府,切皮卻説要讓大涼國和棕巴國合併,大涼王自然不肯,切皮就不放他回來,大涼官民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切皮放人,而大涼王又始終不肯鬆口,關了兩年,就死在了切皮的總督府裏,由此大涼國上下便將切皮恨到了骨頭深處,軍事上自然是不可能鬥得過切皮的,能死守着不亡國就很了不起了,但國中玄功高手卻下定決心要刺殺切皮為大涼王報仇,大涼國功力最高的是王宮侍衞統領霍子都,所傳霍家劍在大涼弟子上千,霍子都親率精鋭弟子五救大涼王,卻始終未能成功,霍家高手弟子死傷殆盡,最後甚至連霍子都自己也死在了切皮手中,事雖不成,鐵血忠魂卻廣為流傳,人人欽服。霍子都死後,霍家弟子中也就沒什麼好手了,沉寂了好幾年,但近兩年又出了兩把好手,一個是霍子都孫女霍春紅,一個是霍春紅師兄夏雨,所以商昆一看這兩個黑衣人的劍法便猜出是這兩師兄妹,而雪槐一聽是這兩師兄妹,胸中立時殺氣狂湧。
當時雪槐聽焦耳説到霍家子弟為救大涼王,孤忠血勇,前赴後繼,血灑異國,心中就是熱血激湧,只恨先不知道,否則再不管它遠洋萬里,也一定趕來相助,這時知道眼前的就是霍家子弟,如何還能忍得住,不過他心中雖衝動,還是想到了商昆和珠妹,對商昆道:“你帶珠妹先進去,我先助他師兄妹出去再説。”商昆點頭,帶珠妹進房。
便在他説話的當口,切皮飛掠而來,身後跟着大羣手下,其中至少有三個功力不在與夏雨纏鬥的那兩人之下,都是接近於天朝一流高手的玄功好手,夏雨眼見切皮好手大至,更是嗬嗬狂呼,將一身功力發揮到極至,口中不絕大叫:“師妹,快走,快走。”
霍春紅先前還在猶豫,這時知道不走不行,悲叫一聲:“師哥。”扭身便要殺出,卻猛聞得切皮一聲大叫:“霍春紅,你真的不要你師哥性命了嗎?”聲出,他身子已飛掠到夏雨面前,便從夏雨劍光中直撲進去,他身手比那兩個瘋牛國好手要高得多,已接近天朝頂尖好手之境,夏雨長劍又受到那兩個瘋牛國好手牽制,且他本身就是隻攻不守,因此給切皮直撲到懷裏來,左手擋得一招,胸前鎖骨便被切皮拿住,這時切皮那句話才剛剛落音,而雪槐也剛剛跟商昆交代完,竟是不及援手。
切皮一拿着夏雨鎖骨便往下一按,玄功發出,夏雨立時全身癱軟,長劍脱手,切皮左腳踏住夏雨,抬眼看向霍春紅。
霍春紅雖下了決心要走,但聽了切皮的話還是忍不住回頭,一回頭看到夏雨已被拿住,情不自楚扭身悲叫:“師哥。”
切皮身後那三名瘋牛國好手本就是死命趕去,距離又不太遠,如何還容得霍春紅這面停下身來悲叫,立時便抄到了霍春紅身後,霍春紅再無逃走的可能。
夏雨身子被踏住,神智不失,眼見霍春紅一猶豫之下陷入重圍,驚怒交集,大叫道:“師妹,你為什麼不聽我話,為什麼?你快快自殺,快。”
霍春紅聽了夏雨的話,果然回劍反指向自己,切皮急叫:“霍春紅,你若自殺,我保證你師哥永遠也死不了,我會每天切他一塊肉來餵狗。”同時腳下用力,壓得夏雨雙睛鼓出,再不能出聲。
切皮極度淫虐好色,女孩子落到他手裏,當真生不如死,所以夏雨才急要霍春紅自殺,然而霍春紅聽了切皮的威脅,指着自己的寶劍卻刺不下去,看了切皮,顫聲叫道:“切皮,你要怎樣?”
切皮知道已嚇住了她,禿鷲一樣的眼光去霍春紅身上一掃,霍地裏仰天狂笑,道:“早聽説霍子都的孫女美豔如花,果然名不虛傳。”笑聲一收,一臉邪笑的看着霍春紅道:“很簡單,你陪我睡一夜,我放了你師哥。”
聽了他的話,他腳下的夏雨急怒欲狂,拼命想要叫出來,但切皮一隻腳就象一座山一樣,他枉自掙得滿臉血紅,卻是再不能説出一個字去。
霍春紅和夏雨是一對戀人,彼此相愛極深,霍春紅當然知道落到切皮手裏會是一種怎樣的慘狀,但切皮説可以放了夏雨的話卻極度的誘惑了她,略一猶豫,咬牙道:“好,但你先放了我師哥。”
“放你師哥容易。”切皮邪笑:“你先把劍扔了。”
“不。”夏雨竭盡全身之力,終於叫出了一個字,隨着這個字,卻是狂噴出的鮮血,那是用力過巨,傷了肺脈。
切皮又驚又怒,腳下更添一分力,同時看向霍春紅道:“快扔劍,我説話算數。”
“師哥。”霍春紅悲叫,便要撒手扔劍,雪槐卻猛地哈哈狂笑,緩步而出。
他這麼突如其來,所有人都扭頭看過來,切皮只一眼便看出雪槐是深不可測的高手,心中一驚,叫道:“你是什麼人?”
“天朝木鬼。”雪槐迎着切皮眼光直射過去,殺氣如狂潮洶湧,便以切皮的功力,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一顫,錯開目光。
雪槐卻不讓他錯開目光,冷哼一聲:“切皮,一萬個瘋牛國士兵的性命,抵不抵得過夏雨一條命?”
切皮終是高手,第一眼為雪槐殺氣所攝,隨即便凝定心神,綠眼如刀,看向雪槐,叫道:“你是大涼國請來的?”
“不是。”雪槐搖頭:“但大涼國是我天朝子民所建,凡我天朝的事,便是我的事,少廢話,我只問你,一萬瘋牛士兵換不換得夏雨之命?”
切皮還有些沒弄明白,道:“你什麼意思?你是可以救我瘋牛國一萬士兵的性命嗎?”
“你想得太美了。”雪槐哈哈大笑,冷眼一掃四圍的瘋牛國士兵,道:“不是救,是殺,你殺夏雨,我便殺夠一萬瘋牛國士兵抵命。”
這話狂,切皮勃然大怒,怒叫:“你是找死,希爾頓,你對付霍春紅,拉斯四個跟我上,收拾這狂人。”當先一拳向雪槐轟去。
莫怪切皮怒,雪槐這話實在太狂,切皮當然看得出雪槐功力比他高,但雪槐終只有孤家寡人一個,切皮卻有幫手,他身邊五大護衞,個個都有獨門絕技,切皮可以肯定,以護衞中的三個加上他自己,無論雪槐是怎樣的絕世高手,拼個平手是絕沒有問題的,再添一個,五打一,雪槐必死無疑,而以五大護衞中功力最高的希爾頓對付霍春紅也是有勝無敗,夏雨又被制住,切皮實在想不出,雪槐還有什麼本事去殺他的一萬士兵。
切皮身子隔着雪槐本有數十丈,拳起腳跨,似乎只是半步,但拳出到一半,離着雪槐已只有丈許,而雪槐更感到身周空氣生出奇異的波動,似乎有一張無形的網,要把他身子緊緊裹住。雪槐聽商昆説過,知道瘋牛國玄功自成一路,源於巫術,與天朝魔門中的某些功法頗為相似,修得的暗魔力詭異霸道,威力極大。雪槐這時察覺切皮拳力的確十分怪異,心中差點就生出一試切皮暗魔力的衝動,不過終是不願冒險,冷哼一聲,展開天星遁魔大法,身子一晃,倏的一下便脱出了切皮暗魔力的力場,切皮的四大護衞本是四面圍上,但雪槐身法實在太快,一晃就出了包圍圈,卻又不肯去遠,只是在百丈方圓內閃動,所到之處,雙掌翻飛,瘋牛國士兵成片栽倒。切皮驚怒交集,與四大護衞一時兜尾狂追,一時四面包抄,但雪槐就象個飄忽的幽靈,任切皮使盡渾身解數,卻總是連雪槐衣角也撈不着一片。
切皮這以多打少的算盤,對付任何人,哪怕是功力和雪槐相若的,也絕對打得響,但對付雪槐卻就打不響,惟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天星遁魔。如果是平手相鬥,切皮加三名護衞,足可與雪槐打成平手,甚至還略有贏面,加上四名護衞,絕對穩勝雪槐,假設雪槐不會天星遁魔,則就算他採取遊鬥之術,只要仍象現在一樣在總督府裏兜圈子,那就一定會被切皮或四大護衞中的一個纏上,而只要纏得他兩三招,其餘幾個圍上來,最終就只有苦戰到死。但有了天星遁魔就完全不一樣,天星遁魔奇詭奇變,靈動萬端,身法之速,天下任何玄功都難以望其項背,切皮幾個想兜住他,完全沒有可能,兜不住也就纏不住,纏不住,則人再多也沒有用,除非雪槐肯停下來和他們打,但雪槐怎麼會停下來?
無論是房裏的商昆珠妹還是外面的霍春紅夏雨,先前都擔心到了極點,在他們想來,切皮採取如此不要臉皮以多打少的戰法,雪槐若不趕緊逃走,就只有死路一條,但此時親眼目睹雪槐如鬼魂般的四下飄動,切皮幾個使盡吃奶之力,卻就是撈不着他,幾個人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卻均是又驚又喜,尤其是霍春紅,本來已絕望的心裏,這時便重又廕生出希望。
切皮的總督府裏共有兩千衞兵,先前四面圍過來,到處是人,但不到一柱香時間就空了許多,因為就在這段時間裏,給雪槐一掌一個,至少放倒了五六百個。
雪槐知道玩得差不多了,忽地在一處屋脊上停了下來,轉身冷眼掃着追來的切皮五個,切皮五個先前死命的追,雪槐突然停步,倒叫切皮幾個一驚,也在雪槐身前十餘丈處停步,雪槐冷眼看向切皮,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開殺戒,但你若再不識趣,我就不客氣了,我會去你的水軍大營,你只管殺了夏雨就是,不過請你派個人去點數,我一定殺夠一萬名瘋牛國士兵。”
先前説這話,切皮怒,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但現在切皮不怒了,因為他確信雪槐做得到,雪槐只在總督府的小小範圍內繞圈子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到了廣闊的軍營,那時別説攔着雪槐殺人,只怕連雪槐的背影都看不到,真的只有跟在屁股後面點死人頭了。
但説就此放了夏雨,切皮卻又實在是不甘心,看向雪槐,舔了舔嘴唇,道:“是,我承認你做得到,但你這樣不公平,就象買東西一樣,白拿怎麼行,沒道理啊,多少總得付點錢吧?”
瘋牛國水軍強佔了棕巴國,予取予奪,從無任何道理可講,而切皮這時候卻和雪槐講起道理來,這種瘋牛國的強盜邏輯,簡直難以理喻,不過雪槐懶得和他廢話,道:“那你説,你要怎樣?”
切皮眼珠子一轉,道:“你是天朝人,我知道你們天朝最恨矮子國,所以我提一個你完全願意接受的小小要求,幫我殺了矮子國國師縮頭龜二。”
他這一説,雪槐突然想起縮頭龜二也曾強闖切皮總督府的事,暗中自忖:“我也只能憑藉天星遁魔的絕世身法和切皮遊鬥,縮頭龜二卻能闖進來打傷了切皮然後還能闖出去,難道那小矮子國師功力真的高到了這種程度?”
心中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哈哈大笑,道:“這提議不錯,正説到我心裏去了,我也不瞞你,我這次來,就是要取縮頭龜二的腦袋,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先來你這裏嗎?”
切皮搖頭:“不知道。”
雪槐哼了一聲,眼中重又射出無窮殺氣,道:“我在海中撞上了商昆,聽他説,我們天朝人在這裏要受別人的氣,什麼你們瘋牛國人是一等人,矮子國人是二等人,棕巴國人是三等人,我天朝人卻只是四等人,我聽了有氣,所以來這裏走一趟,準備殺個三五萬人看看。”
“殺三五萬人。”切皮雖是殺人如麻,聽了他這殺氣沖天的話,也吃一驚,叫道:“為什麼?”
“為我天朝立威。”雪槐眼光如刀:“我要看看,是誰敢欺負我天朝人,那欺負我天朝人的,我不管他一等人二等人,一掌下去,我就要他變成死人。”
聽了他如此殺氣騰騰的話,切皮等都是心中一跳,而另一面的商昆霍春紅幾個卻無不是心潮狂湧,手心出汗。
見切皮不吱聲,雪槐知道目地已經達到,道:“不過即和你做交易,那我就先去矮子國走一遭,棕巴國即是你管,便請你善待我天朝人,若我聽到消息我天朝人還在受人欺負,再回來殺人時,你休怪我不給你面子。”
雪槐接連放出狠話,但這話是建立在他的驚世神功之上,而且他説了要去殺縮頭龜二,這是切皮最想要去掉的大敵,所以切皮雖是聽得臉上很不自然,卻仍是強笑道:“我為瘋牛國總督此地,自然是一碗水端平。”説着一揮手:“放了夏雨。”
瘋牛國士兵放開夏雨,霍春紅驚喜交集,急奔過去扶着夏雨,哭叫道:“師哥,你沒事吧?”
夏雨先前為阻止霍春紅妥協而在切皮腳底死命掙扎,炸傷了肺脈,這時雖得自由,卻仍是呼吸艱難,站不直身子,只是強自笑着對霍春紅搖搖頭,示意並無大礙,但這麼一晃腦袋,嘴角卻仍有餘血流出來。切皮在一邊冷眼看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切皮嘴角的冷笑自然逃不過雪槐眼睛,雪槐微哼一聲,晃身過去,霍春紅叫一聲:“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便要扶了夏雨拜倒。
“不必多禮。”雪槐一把扶住夏雨,道:“凝神定意,氣納丹田。”召來神劍靈力,送進夏雨體內。
夏雨怕他損耗靈力,先還想拒絕,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沛然而來,根本無從拒絕,急忙凝神定意,將靈力引入丹田中,運轉一周天,他只是強自掙扎傷了肺脈,吸氣艱難,所以站不直身子,沒有什麼其它的傷,神劍靈力進入,打通肺脈,他一口於血噴出,身子霍地站直,隨即便拜下去,叫道:“大涼夏雨多謝恩公山高海闊之恩。”對他來説,他自己的生死並不是太介意,但若不是雪槐出手,霍春紅必然落到切皮手裏,雪槐救了霍春紅,這才是他最感激的。霍春紅急也拜倒。
雪槐忙伸手相扶,道:“霍家子弟鐵血忠勇,讓人欽佩,但凡我天朝一脈,只要力所能及之處,自然會鼎力相助,兩位不必往心裏去,我年紀和兩位也差不多,不嫌棄的話,我們兄弟相稱好了,否則太過見外,倒讓我不自在。”他這麼説,夏雨兩個不好再堅持,當下起來,齊叫了一聲木大哥。
雪槐看向切皮,道:“我是路上遇到商昆跟他一起來的,他跟我説了珠妹的事,你即然跟我討價還價,那也該讓我一點利頭,我要帶他兩個走,想來你不會拒絕吧?”
切皮對自己腳上的力道是非常清楚的,在他想來,夏雨沒有三兩個月調養,休想復原,這也是他暗自得意的原因,再想不到,雪槐只這麼一伸手,幾乎是一眨眼,夏雨的傷就好了,仙丹也沒這麼靈啊,真真是不可思議,雪槐的神技,再一次震驚了切皮,這時哪還敢拒絕雪槐的要求,事實上商昆珠妹於他也無關緊要,忙自點頭:“當然,一買一送,和氣生財嘛。”他這話不倫不類,讓人噴飯,雪槐差點大笑出來。
商昆在房中聽得清楚,狂喜之下拉了珠妹飛步出來,雪槐一抱拳,道:“總督大人,我此去取縮頭龜二之頭,你聽消息就是,告辭了。”帶了商昆四個,昂首而出。
霍春紅兩個有船接應,當下一起上船,雖刺殺切皮不成,夏雨兩個卻仍十分高興,夏雨道:“木大哥神功絕世,今夜算是把切皮嚇壞了。”商昆也一臉興奮的道:“今夜這件事,立刻會傳遍棕巴這一帶海國,所有天朝人都會因此而揚眉吐氣。”
雪槐點頭,道:“我之所以跟切皮説我是上棕巴國來殺人的,就是想告訴他們,天朝人不可辱,欺負我天朝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希望今夜以後,我天朝人再不是什麼四等人,而是昂頭挺胸的一等人。”
“而且雪大將軍正在征討矮子國。”商昆喜叫:“等雪大將軍掃滅矮子國,木兄再殺了縮頭龜二,那才真正是威震天下,那時任何人見了我天朝人,都要禮讓三分,欺負,那得天借他個膽了。”
“是。”霍春紅幾個一齊點頭,眼中無不是興奮至極的神色。
看了他們幾個臉上的神色,雪槐更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只有打出了我天朝的天威,所有的天朝子民才能揚眉吐氣,我必要徹底掃滅矮子國,給所有敢於挑戰我天朝天威的人,留下永不可磨滅的恐怖印記。”
凝思中,雪槐想到一事,對商昆道:“商兄,我們恐怕不能一路走,這樣太慢,所以我想你和珠妹不妨先到大涼國去,隨後再去投天朝軍,也不為遲。”
夏雨道:“這樣好,我們回去也要請示大王,出兵相助雪大將軍,商大哥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商昆捨不得雪槐,但也沒辦法,聽了夏雨的話大喜,道:“那好,我們就先去大涼,然後一起去給雪大將軍助戰。”
雪槐雖不盼大涼出兵助戰,但聽了這話心中也自高興,暗忖:“他們都是性情中人,我老是瞞着他們似乎不妥。”開口想表明自己身份,卻又想:“他們若知我是雪槐,又必有很多禮數,倒是麻煩。”便又住口,抱拳道:“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借水遁徑往自己艦隊中來。
雪槐在和商昆閒聊時,對矮子國又多了許多瞭解,知道矮子國連折了豬尾紅蠅和歪脖梨秀兩支大軍後,傷了元氣,這時全國之兵已不足三十萬,水軍只有十餘萬人,鉅艦不到百艘,中型戰船也不過四五百艘,實力遠不如雪槐艦隊。矮子國四面環海,整個形狀就象一個浮在海面上的龜蛋,東西地勢較險峻,南北兩面卻盡多平坦之處,有兩個大港,分稱南港和北港,大的艦隊要進攻矮子國,南北兩港是必然的選擇,矮子國水軍也主要是在兩港佈防。
雪槐先前最擔心的是瘋牛國水軍插手,這時解除了後顧之憂,則只要對矮子國有了大致的瞭解,揮軍橫掃過去就是,不必再進矮子國去摸情況,所以直回自己軍中。
回到金龍艦上,眾將聞訊齊趕了過來,雪槐先問術奇陣法練得怎麼樣了,術奇一臉喜色道:“回大將軍,練得非常好,雖前後不過數天時間,但因途中打下了基礎,這時練起來也就事半功倍,雖還不能發揮出奇門九陣的最大威力,但也是戰力倍增,足可迎戰天下任何雄師勁旅。”
“很好,有勞先生了。”雪槐大喜,隨即説了此行經過,眾將聽説他不但揭破了矮子國陰謀更威服切皮,一舉排除後顧之憂,無不大喜。
雪槐環視眾將,道:“矮子國兩次敗在我手中,近三十萬精鋭片甲無回,已大傷元氣,剛才術奇説我鎮海軍可迎戰天下任何雄師勁旅,那我可以告訴諸位,矮子國軍隊再不是什麼雄師勁旅,我們只須一路橫掃過去,將矮子國掃平就是,為我天朝徹底絕此一患。”
眾將轟然應令,隨後撥師起航,直指矮子國南港。
艦行數日,探子回報,矮子國似已偵得天朝大軍動向,全部水軍聚於南港,大小船隻總計約五六百艘,兵力十餘萬人。
“螳臂還想當車。”雪槐冷笑,下令:“全速前進,將小矮子水軍徹底掃滅。”
艦隊又行一日,離矮子國南港已不過兩日水程,矮子國水軍並未前出迎戰,顯然是自知實力不如,只想倚港死守。
雪槐胸中殺氣越來越盛,眾將也無不摩拳擦掌,只待一戰,這日下午,夏雨霍春紅卻突然借遁術來了軍中。
雪槐急命請見,心中思索得好生解釋兩句,免得夏雨兩個以為他是見外故意瞞着,誰知夏雨兩個進來,不等他開口自認身份,卻一齊拜倒,齊道:“拜見雪大將軍。”
雪槐又驚又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原來兩位早猜中我是雪槐了。”
“不是。”夏雨搖頭,兩人起來,夏雨道:“是切皮偵知了大將軍身份,我們在總督府的卧底把情報傳回來,我們才知道的。”
“切皮知道我是雪槐了?”雪槐凝眉:“手段不錯啊。”隨即大笑:“也好,即知我是雪槐,他想來更不願與我在戰場上相見了,這樣更好。”
“剛好相反。”夏雨搖頭:“切皮水軍盡出,正要與將軍一戰。”
“什麼?”雪槐又驚又怒:“即知我是雪槐,還想與我一戰,那夜嚇得他不夠麼?”
夏雨道:“大將軍,情況有了些變化,半年前切皮被縮頭龜二打傷後,一直在搜求高手想要報仇,就在大將軍走後的第二天,瘋牛國來了個絕頂高手叫巴曼的,切皮立覺有了倚仗,不怕大將軍了,另外一個是,大將軍那夜大鬧總督府,切皮坐擁數十萬大軍留不下大將軍反給大將軍救了人去,此事立刻轟傳四海,凡我天朝子民無不揚眉吐氣,但這樣卻犯了切皮的忌諱,大將軍可能不知道,瘋牛國之所以將水軍的總督府設在棕巴國,用意其實不是想打矮子國,在瘋牛國眼裏,矮子國從來也不算什麼東西,真正讓瘋牛國又怕又想的,是我們大天朝,天朝千年積弱,瘋牛國可以説是高興壞了,但突然出了雪大將軍這樣的蓋世神將,天朝天威重振可期,這是切皮絕不能坐視的,所以他一定要打敗大將軍,即挽回那夜的恥辱,更要將我天朝重振的一點火光掐滅在剛起之時。”
“瘋牛國野心不小啊。”雪槐驚怒交集,看向夏雨,道:“切皮艦隊是不是已跟蹤到了我艦隊後面,準備偷襲我軍?”
“不是。”夏雨搖頭,看一眼霍春紅,道:“其實我兩個來,是受大涼王詔命,替切皮送一封戰書來的。”
“替切皮送戰書?”雪槐一下子不明白了,疑惑的看着夏雨兩個。
“是的。”霍春紅點頭,道:“切皮並沒有打算偷襲大將軍,而是將艦隊開到了我大涼門口,然後讓我們給大將軍送信,説如果大將軍不撤兵回救,他就要攻打我大涼了。”
“這個切皮是不是得失心瘋了?”雪槐更加疑惑,道:“在我軍和矮子國交戰之時背後夾擊或在我打下矮子國後損兵折將時再當頭迎擊,都是最好的選擇,為什麼要讓我軍回戰,在我軍兵鋒最鋭時與我軍決戰呢?”
“這一點切皮在他給將軍的戰書裏有説明。”夏雨説着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給雪槐。
雪槐看信,只見上面寫道:木鬼雪槐,我已知道你是誰,我將與你決戰,無數世代以來,你天朝稱王稱霸,目空四海,但事實上,天朝老邁昏庸,迂腐文弱,而我瘋牛國卻是朝氣蓬勃,正如初升的太陽,根本不是你天朝所能比擬,只是一直未能有機會讓你天朝見識,現在機會來了,你所率的艦隊應當是天朝有始以來最強的艦隊,所以我不想趁你打矮子國時偷襲你,也不想佔你打下矮子國後損兵折將實力衰弱的便宜,我現在就約你決戰,就是要在你全盛時打敗你,也就是打敗戰力最強時的天朝,也就證明了我瘋牛國比最強盛時的天朝還要強大,然後我將揮兵攻打天朝本土,從此將天朝這塊大肥肉穿在我瘋牛國的牛角上。
“狂妄無知之徒。”看完切皮戰書,雪槐氣極反笑,將戰書交給焦耳,道:“你譯出來,傳閲全軍,讓大家都看一看瘋牛國狂徒的嘴臉。”
眾將得知切皮戰書內容,無不氣炸了肺,雪槐掃視眾將,眼發電光,喝道:“切皮即然有膽,那我們就讓他見識見識我大天朝的天威。”下令:“全軍回師,與瘋牛國水軍決戰。”
雪槐給切皮回書一封,仍請夏雨送去,他的信簡單,寫道:你要打可以,打痛了莫哭。
眾將得知雪槐信中的內容,無不大笑,氣勢如虹。
一卦準請戰,道:“跟上次對付小矮子一樣,這次也讓那些瘋牛嚐嚐我阿黃屁的味道。”
雪槐搖頭,道:“多謝師父,但這次不用阿黃。”看向眾將,道:“所謂兵行詭道,無所不用其極,但每一戰要有一個目地,此次與瘋牛國之戰,是要打掉瘋牛國的狂氣,打出我天朝的天威,而並不僅僅只是殲滅切皮的水軍,所以要用堂堂正正之師,雷神行法,霹靂當空,我們贏,要贏得痛痛快快,瘋牛國輸,要他們輸得明明白白,要讓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向我大天朝挑戰,就是以卵擊石,從此畏威服德,永不敢打我大天朝的主意。”
眾將一齊點頭,一卦準仍不服氣,撇了撇嘴,嘟囔道:“阿黃放屁臭死他們,還不是一樣,偏還花姑娘上轎,好多的臭講究。”
回師十日,夏雨率一支艦隊來迎,上艦見雪槐道:“大將軍,我大涼添為天朝一脈,自當為天朝盡力,所以大涼王命盡起水軍為大將軍助戰,我大涼水軍共有鉅艦二十艘,大小戰船三百餘艘,水軍將士兩萬,全聽大將軍調遣。”
“多謝大涼王。”雪槐抱拳,道:“但請你將水軍帶回,瘋牛國要挑戰的是我大天朝,如果另有助力,他即便輸了,也不會心服,而我此戰惟一的目地,就是要瘋牛國徹底死心。”
“大將軍神勇。”夏雨明白了雪槐的意思,不再勉強,當下將艦隊帶回,這時距切皮艦隊已不過半日水程,雪槐下令休息一夜,次日決戰。
次日天高雲淡,長空萬里,殺氣騰騰的日子裏,天氣到是出奇的好,也不知老天爺怎麼想的。
雪槐艦隊前出二十里,迎上切皮艦隊,雪槐運劍眼看去,但見切皮艦隊分為左中右三軍,中軍為主,約有鉅艦三百餘艘,左右為輔,各有巨艘百艘左右,大小戰船近三千艘,實力極為雄厚。
雪槐的鉅艦主要是繳獲矮子國的,矮子國一切又是學的天朝,艦船自然沒有兩樣,瘋牛國的西洋艦卻與天朝大為不同,西洋艦最前面是個尖角,包以鈍鐵,天朝艦與敵艦相撞,只是把船頭撞爛,西洋艦這個尖角穿過來,卻可以深深穿入敵艦艦身,造成巨大的破壞。
雪槐綜合各種消息,深刻琢磨過西洋艦的戰法,這時一看切皮艦隊的部署便知道,切皮仍是採用慣用的戰法,以中軍主力中央突破,堅船利角將如一把鋒鋭的長劍,將敵陣戳得稀爛,然後兩翼合圍,把亂作一團的敵人趕盡殺絕。
如果沒有術奇的陣法,説實話雪槐對着切皮這支巨大的西洋艦隊沒有半點必勝的把握,首先天朝艦不敢與西洋艦硬撞,這就大落下風,其次切皮整體實力也在鎮海軍之上,正面對撼,絕非上策。但有了術奇的奇門九陣,雪槐卻是成竹在胸。
術奇得雪槐重用,感激涕零,極其用心賣力,他沒有雪槐的劍眼,便親自爬上桅杆看切皮艦隊,這時從桅杆上下來,對雪槐道:“大將軍,一切如你所料,切皮採用的是他們慣用的戰法,藉着利艦尖角,先衝破我軍艦隊陣形,再逐一殲滅。”
“我看也是這樣。”雪槐點頭,看向術奇,道:“先生有把握嗎?”
“有。”術奇一挺胸,白鬚飛揚,道:“西洋艦便如瘋眼牛,都是尖角,就是一股子蠻勁,這股子蠻勁對付其他人還可以,對付我天朝卻還差得很遠,我天朝文化博大精深,講究的是以柔克剛,以弱擊強,四兩搏千斤,豈是蠻勇之徒可以比擬。”
“好。”雪槐將金龍旗交給術奇:“如此便請先生指揮。”
“術奇必不負大將軍器重。”術奇俯身接過金龍旗,眼中滿是激動。
探子報:“敵軍中軍正全速衝來。”
術奇老眼發光,喝令:“布陰陽兩儀大陣,敵軍到百丈外報我。”
金龍艦上旗號展動,艦隊展開,以陰陽魚之勢,佈下陰陽兩儀大陣。
探子報:“敵艦中軍已到百丈開外,還在加速。”
“退陽火,進陰符,兩儀化四象。”術奇高聲下令,眼光凝重若山。雪槐看他眼光中充滿自信,暗暗點頭,想:“我天朝地大物博,草莽之中,往往藏龍卧虎,很多人身懷絕學卻是終老一生,鬱郁不得志,一但有機會一展身手,便是天驚地動。”
隨着術奇口令,雪槐正面的鉅艦突地掉頭,向後駛去,此為退陽火,兩腰卻反往前插,此為進陰符,陰陽魚轉動,包向切皮急衝過來的艦隊,整個艦隊看上去就象平整的地面突然凹進去一塊,又好象一張閉着的嘴突然間張開了。
切皮在中軍指揮,正如雪槐所料,他所用的戰法就是中軍突破,兩翼包抄,分頭圍殲,這時突見雪槐正面的鉅艦掉頭後退,偏偏頭退腰進,後面的反抄上來,古怪之至,他一生東征西討,滅國無數,打過的海戰連自己都數不清,卻從未見過雪槐如此戰法,不過大致一想就明白了,冷笑:“想誘我軍深入,包圍我,嘿嘿,雪槐小子,看不出你還真有兩手,只可惜碰上了我。”下令:“中軍只管前衝,深入敵軍艦隊中心分左右兩路殺出。”同時下令:“左右兩軍加速圍上,與中軍裏應外合,將敵艦隊反包做兩團,徹底吃掉。”
百丈距離眨眼即至,切皮中軍深入雪槐艦隊中,隨即左右分開,外圍左右兩軍則同時包抄過來,變化十分神速,確實是訓練有素。只不過想以利船尖角撞爛雪槐艦隊的打算卻落了空。
雪槐眼見術奇以陰進陽退之勢,輕輕鬆鬆就破了切皮艦隊猛衝過來的狠勁,心中大是興奮,對術奇更具信心,他天眼看得清楚,道:“術先生,切皮變陣了,他中軍想左右突出,與外圍左右兩軍會合,反將我軍切為左右兩團。”
“大將軍放心。”術奇眼中充滿自信:“即入我陣,如何還能讓他逃走。”揮旗下令:“四象化八卦。”旗號一出,艦隊轉動,依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字,八面八門,佈下八卦大陣。
在術奇奇門九陣中,論變化之奇,八卦陣僅次於九宮陣,而若論威力之大,卻是九陣之首,要破此陣,只能從死門進,生門出,走其它任何一門都絕破不了陣,有死無生。
切皮如意算盤打得好,卻突見雪槐艦隊變動,自己一支龐大的中軍卻就象鑽進了一個迷宮裏,有勁使不上,想沖沖不出,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雪槐戰艦,長帆蔽日,桅影如林,喊殺聲更是驚天動地,一時又驚又疑又怒又慌,怎麼也想不明白,雪槐這到底是什麼戰法,明明實力還不如他,如何就能以少圍多,但想不明白是想不明白,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只有拼死衝出,同時下令外圍左右兩軍竭力接應,但他於天朝陣法術數之學一竊不通,進了這玄奧無比的八卦陣,又如何衝得出去?可憐他枉自怒吼如雷,左衝右突,命令下了一道又一道,想盡了一切辦法,卻始終出不得雪槐大陣。
直殺了一日,到天色傍黑,夜風凌厲,術奇八卦陣給風吹得有些凌亂,切皮中軍才終於在左右兩軍的拼死接應下衝了出去,三百餘艘鉅艦卻也僅有七八十艘衝出,士卒死傷至少十萬以上,元氣大傷。
眼見切皮小股艦隊衝出,術奇搖頭大嘆,道:“海上終究不比陸上,風吹船動,大陣便布不嚴實,否則我必叫切皮無片船寸甲回去。”
雪槐卻已十分知足,道:“這樣也夠了,我主要的目地是要讓切皮知我天朝不可辱,這一仗下來,切皮已是心膽俱寒,從此以後,我想他是再不敢打我天朝的主意了。”
打掃戰場,切皮陷在陣中的鉅艦除被燒燬撞毀的,也還剩近百艘可用,雪槐當即命編入軍中,召箭飛來道:“西洋艦借船頭尖角衝陣的戰術,其實也頗有威力,你選一批腦子靈光些的,把船摸得熟了,來日便以此西洋艦為先鋒,衝擊矮子艦隊。”
箭飛狂喜,道:“總舵主放心,西洋艦操作與我天朝雖有不同,但也是大同小異,有半天時間便可摸熟,到時我一定將小矮子象穿魚丸子一樣全部穿起來。”當下調集精幹水手上艦。
天黑不久,大涼國一支艦隊駛來,竟是夏雨霍春紅陪着大涼王來了,商昆自也跟了來,雪槐急請大涼王上艦。那大涼王約莫十六七歲,瘦瘦的一張臉,顯得有些蒼白,不過這時卻是滿臉的激動,一見雪槐,他突然就拜倒在地,號啕大哭道:“多謝雪將軍為先王報此大仇。”
雪槐吃了一驚,忙也拜倒,叫道:“大王不必如此,有話起來再説。”
扶大涼王,大涼王卻不肯起來,看向雪槐道:“雪將軍,我還想求大將軍一件事。”
雪槐忙道:“大王請説,只要雪槐做得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大涼王看一眼旁邊的夏雨,道:“雪將軍神勇無敵,雖不叫我軍助戰,但我由夏統領陪着一直在一旁觀戰,我觀將軍戰法,以少圍多,神乎其神,切皮船堅角利,卻就象一頭落在網裏的鯊魚,只有垂死掙扎的份,真真讓人歎為觀止。”他説到這裏卻住了口,只是望着雪槐的眼睛裏滿是激動渴盼。
雪槐是聰明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大王之意,是想我把此水戰之法傳給大涼水軍?”
“萬望雪將軍垂憐我大涼孤懸海外,國小民弱,留此戰法,以為我大涼水軍鎮國之寶。”大涼王説着,又叩下頭去。
雪槐急忙相扶,連連點頭道:“這個容易,大王萬不可如此,這水戰之法其實化自術奇先生的奇門九陣,待滅了矮子國後,將此陣法傳與大涼水軍便是。”説着他看向術奇,術奇忙自點頭,道:“都是天朝一脈,當然可以。”
大涼王大喜作謝,復看向雪槐道:“雪將軍,我還有一事相求,打切皮,大將軍要揚我天朝天威,不讓我大涼水軍參戰,打矮子國我們總可以參戰吧,自我天朝衰落,矮子盜就不時欺負我大涼,這口氣可是憋得久了,這次藉着大將軍神威,我們也出出這口氣。”
見他一臉渴盼,雪槐當即點頭,道:“好,都是天朝一脈,大涼艦隊便與我軍合兵一處,共滅矮子國。”
大涼王再次作謝,他隨船帶了不少酒來,當下一齊歡飲。
酒到半夜,大涼王等都醉倒了,便是雪槐也是有了六七分醉意,散了宴席,回艙睡倒,眼一閉,眼前突地現出一幅場景,卻是一個大戰場,一面是切皮的瘋牛兵,一面是他的鎮海軍,奇怪的是戰場卻不在海上而是在陸上,他的鎮海軍給切皮堵在海灘上,頗有點進退兩難的味道,另外還有一件怪事,切皮軍中竟還有大涼的兵。
雪槐酒意一掃而光,知道這是神劍示警,心中又驚又疑:“難道切皮捱了這一下仍不死心?就算再戰,怎麼又打到陸地上去了呢?看情形似乎是在大涼國,而且大涼兵還在幫切皮,這怎麼可能?”
雪槐與大涼王酒桌上一席交淡,感覺大涼王雖年輕,卻是一位有血性憂民勞國之主,並非卑劣昏庸反覆無行之人,怎麼就可能去幫着切皮呢?
但神劍即然示警,就絕不會假,若不聞警知機,神劍警示的便必會發生,雪槐略一思索,當下便借遁術出艙,徑往大涼國來。他從夏雨口中知道,大涼王五歲登基,因年幼,國政便由攝政王周量主持,要到明年大涼王滿了十八歲行了冠禮,才正式執政,雪槐因此想到,大涼兵會幫切皮,毛病只有可能出在這位攝政王身上,所以來大涼國查探。
白天的戰場本就在大涼國近海,因此雪槐只一瞬便靠近了大涼國海岸,想到神劍警示的瘋牛兵先上了岸的事,便運劍眼沿大涼周邊海岸掃去,未見到切皮艦隊,但卻見到了一艘大涼鉅艦,大涼水軍大部隨大涼王到了雪槐軍,留在國中的鉅艦已然不多,這一艘鉅艦不泊在港中,大半夜裏跑海上來做什麼?雪槐心中生疑,當即以劍眼向艙中看去,一掠之下卻急縮回來,原來他在艙中竟看見切皮。
“根子在這裏了。”雪槐心中怦怦跳,當下運起天星遁魔大法,將劍氣大部藏起,只微以一線射進艙中,幸好先前那一眼他只略瞟到切皮便收了回來,沒讓切皮發覺,這時見艙中兩個人,一個是切皮,另一個卻是天朝人,着大涼國服飾,六十來歲年紀,穿着華貴,一個大肚子,不過這時卻是弓着腰,只聽切皮説道:“海戰雪槐會玩邪法,但在陸上他絕對玩不起來,我瘋牛兵個個高大勇悍,對付天朝兵,一個至少可以打五個,所以你只管放心,這一仗我軍必勝,順手收拾了那乳毛未乾的大涼王,你便再不是攝政王,而是名副其實的大涼之王了。”
“果然是這攝政王起了野心,勾搭外敵。”雪槐暗暗點頭,想:“這切皮倒是皮厚,還以他受了白天的重創就此死心,他倒還想在陸上較量較量,好,我便徹底把你打服了,讓瘋眼牛從此聽見天朝兩個字便全身打顫。”
雪槐心中凝思,劍眼神光始終瞟着艙中,但見周量不住點頭,一臉媚笑道:“是,是,天朝人普遍瘦弱,在海里可以借鉅艦之力,上了陸絕不是瘋牛國雄兵的對手,事不宜遲,明天夜裏大人便率軍上岸,在馬蹄谷里埋伏,我便送信給雪槐軍,説大人率兵入侵,大涼王必求雪槐來救,我大涼只馬蹄港可泊鉅艦,雪槐軍必在此上陸,待雪槐軍多半上岸,大人率軍衝出,雪槐軍擠在海灘上,只有挨斬的份,大人更可以一支水軍襲其後背,斷了雪槐退路,雪槐必全軍覆滅。”
“好一條毒計。”聽了周量的話,雪槐又驚又怒,如果不是神劍事先示警,真要中計,大軍上岸不及擺開切皮大軍就狂衝過來,數十萬大軍擠在小小的海灘上,切皮再以一支水軍堵住港口,鎮海軍真有可能全軍覆滅。
切皮大笑,道:“好計,就此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周量媚笑:“我先預祝總督大人全殲雪槐軍,大獲全勝。”
“我也先預祝你當上大涼之王。”切皮哈哈笑,當下告辭,借巫功而去,周量也喝令回船,雪槐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就衝上船去,掐斷周量的脖子,但轉念一想:“瘋牛國是西洋大國,我把切皮再打一頓狠的,叫瘋牛人從骨頭縫裏怕了我天朝,則我在西洋的天朝子民以後就再不受人欺負了。”想到這裏,便轉頭回艦隊中來。
大涼王直醉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見了雪槐,仍是抱着腦袋叫疼,雪槐笑道:“醉酒我有經驗,頭疼得受不了,那就再喝三大碗,再醉過去一次,以後就不會再這麼疼了,而且灑量也會大增。”
“再喝三大碗?”大涼王驚呼,但看一眼雪槐,卻點頭:“即然是雪將軍説的,我便信,那就拿酒來,再醉一次。”説着一臉誠懇的看着雪槐,道:“雪將軍,説真的,頭雖疼,但我卻心裏卻真的很痛快,自父王被害以來,我心中從未這般痛快過。”
雪槐相信他的感激出自真心,點頭,卻舉手止住端酒的侍從,道:“大王醉酒之先,雪槐有件事要説,大王的攝政王周量有謀逆之心,勾結切皮,不但想謀大王的王位,還想讓我天朝大軍全軍覆滅。”他本來想説得委婉點,後來想想還不如直説,所以單刀直入,一口氣全説了出來。
大涼王聽了他的話,一下子驚跳起來,叫道:“什麼?”看看身邊的夏雨,又看向雪槐,道:“雪將軍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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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槐看着他,道:“大王認為我説的不可信嗎?”
大涼王未出聲,夏雨卻先接口道:“大王,我認為雪大將軍説的是真的,攝政王一直以來就是舛傲不馴,謀權結黨,野心勃勃,掌權十年,眼見明年即要還政於大王,如何甘心,生出謀逆之心完全有可能。”
“攝政王平日所為,我自然看得出來。”大涼王點頭,看向雪槐,道:“只是雪將軍怎麼知道的,有證據嗎?無論如何,攝政王有功於我大涼,我不能無端的指責他。”他心中對雪槐即感激又敬重,但卻仍直言相詢,雪槐暗暗點頭,想:“他年紀雖不大,卻是很有主見,大涼又出了一個英主賢王。”當下便把昨夜的事説了,只略去神劍示警之事。
聽雪槐和盤托出周量與切皮商量的陰謀,大涼王再不懷疑,失驚道:“那怎麼辦?”看一眼夏雨,復看向雪槐,道:“雪將軍,要不趁瘋牛兵還上岸,我們先回去,拿了攝政王,切皮沒了內應,也就不敢再打主意了。”
“不。”雪槐搖頭:“要拿周量,我昨夜便拿來了,我留着他,便是要他與切皮行計,引切皮上岸,這樣我才有機會將切皮徹底打服,瘋牛國是西洋大國,瘋牛國怕了我天朝,則我在海外的天朝子民以後也就不會再受人欺負。”
“好。”夏雨眼中放光,道:“大將軍果然想得深遠,我天朝千年積弱,流落海外的天朝子民也就到處受人欺負,雪大將軍若能徹底打服瘋牛國,再掃滅矮子國,則一戰便可扭轉我天朝千年頹勢,我大天朝又可象以前一樣,雄視海內,威揚萬國。”
“若真能這樣,我大涼添為天朝一脈,也是多有榮光。”大涼王也是一臉往外,但眼中卻有擔憂之色,看着雪槐道:“但我大涼的地形我知道,只有一個馬蹄港能泊大艦,若給瘋牛兵先在馬蹄谷里埋伏,則大將軍即便事先知道有伏兵,也沒法應對瘋牛兵對海灘我軍的衝擊。”
“並不是只有大艦才可以運兵的。”雪槐微笑:“我不用大艦,用小艦則又如何?”當下説了胸中計策,大涼王夏雨均是兩眼放光。
三十六章雪槐的計策,是將計就計,周量來送信,大涼王假作不知,雪槐大軍回救,明走馬蹄港,暗裏卻以中型戰船先一步將大軍送上岸,在馬蹄谷兩邊埋伏,切皮一衝擊雪槐在馬蹄港登陸的軍隊,雪槐伏兵卻從後掩襲,切皮前後受敵,措手不及,必敗。
大涼王擊掌道:“大將軍此計絕妙。”
商昆一直未做聲,這時道:“切皮想算計大將軍,結果反受大將軍所算,必敗無疑,不過瘋牛國人身高體壯,真個陸地相拼,我天朝人體力上明顯處於下風,因此大將軍的伏兵不能派得太少,否則就算圍住了切皮,只怕也會給他破圍而出。”
夏雨點頭道:“是,伏擊瘋牛人,最好是以三圍一或以四圍一。”
聽了他兩個的話,一邊的霜千里悶哼一聲,射天雕卻與海冬青相視大笑,夏雨幾個不知他們笑什麼,都拿眼看他兩個,箭飛在一邊笑道:“大將軍還有一個名號你們不知道,叫做天海之王,打海戰有我橫海四十八盜,打陸戰則有風神八族和狐女族戰士,天海之王,天海無敵。”
“原來如此。”大涼王點頭,看向射天雕幾個,眼中大有驚歎之色,夏雨商昆也在一邊點頭,但眼底卻終有懷疑之色,海冬青兩個自然看見,卻仍是相視大笑,並不爭辯。當日他兩個為證實雪槐就是預言中的天海之王,爭幹口水,那其實還是不自信的表現,而今日百戰無敵,胸中信念再不可動搖,也就再不屑於與人嘴皮子上辯高下。
術奇忽地向雪槐一抱拳道:“大將軍,昨日海戰給切皮溜了,我心中實有不甘,因此請大將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在陸上佈陣,這一次非叫切皮寸甲無回。”
“先生有此心當然好。”雪槐點頭,存疑道:“只是我軍是兩面布伏,這樣好佈陣嗎?”
“好佈陣。”術奇點頭:“大將軍的戰法是伏兵馬蹄谷兩面,加上海灘上正面的兵馬三路夾擊是吧,我可將此三路兵化為七支,以七星聚會之勢,佈一個七星北斗大陣。”説着取了杯子來,大略擺了七星北斗大陣的圖示,看了雪槐道:“只是此陣要辛苦大將軍,佔定北極星位,只要切皮搶不得北極星位,則無論瘋牛兵有多兇悍也絕出不了我的七星北斗大陣。”
“我可以保證切皮絕搶不到北極星位。”雪槐微笑,他聲音並不高,但卻充滿自信。
戰略即定,雪槐隨即調風神八族與狐女族共十二萬大軍,由夏雨引路,乘戰船偷偷先行摸上岸去,在馬蹄谷兩面山中埋伏,所有鉅艦則仍裝模作樣往矮子國駛,午後不久,周量果派人送信來,信中説瘋牛國水軍突然偷襲,周量只注意了馬蹄港,不防切皮是以中型戰船從背後偷襲,因此直到瘋牛國大軍上岸才知道,此時切皮正在攻打王都,請大涼王立即回救,信中更強調,馬蹄港仍在周量手中,回救的大軍艦隊可直走馬蹄港。
信中所説,與雪槐説的幾乎一模一樣,大涼王雖確實雪槐的話不會假,但見了這封信,仍是驚怒交集,雪槐當即回軍,卻將艦隊分成兩股,自率一軍在前,箭飛大黑鯊率一軍在後,拉開二十里左右。回船是逆風,而且要騰出時間給先行的大軍上岸布伏,所以走得不快,第二天早上才到馬蹄港。
夏雨回報,大軍已上岸在馬蹄谷左右埋伏,切皮瘋牛兵約十五萬人,伏在馬蹄谷里,對雪槐的伏兵則渾然未覺。
“岸上只有十萬人,其他人自是以艦隊襲我後背了。”雪槐心中冷笑。他將艦隊分成兩股,正是為應對切皮水軍的偷襲,當下命令莫猛率兩萬人隨他上岸,海嘯信傳雲率率艦隊佈陣,切皮偷襲的水軍一到,便放信號召來箭飛後軍,前後夾擊。
“水陸兩路,我要徹底擊潰切皮,給切皮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讓瘋牛人從此再不敢小看我天朝人。”雪槐掃視眾將,眼光如虹,眾將高聲應諾,豪氣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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