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風野七咒》在線閲讀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這時難得糊塗終於出來了,身上衣服已被她真氣蒸乾,臉上也沒再施什麼道術改變形狀,卻是冷冷的扳着,尤其看向雪槐的眼光裏大是惱怒,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這糊塗大醉貓,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死活,我千里萬里趕來點醒你,誰知你色不迷人人自迷,定天公主兩句話,又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沒辦法把你引進九轉奇石陣困起來,想着過了今夜再放你出來,得,你到還神通廣大,竟又自己跑了出來,你是不是真個嫌命長啊。”

    聽了她這話,雪槐才知道她真是有意把自己誘去九轉奇石陣中,又驚又疑,道:“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是鏡空師太剛好經過,帶我出來的,但你為什麼要把我困起來呢?就算你對定天公主有成見,這神魔珠為禍天下總不假吧,我助定天公主劈了它,無論如何都沒錯啊,為什麼要攔着呢?”

    “啊哈,看來你還有點上火。”難得糊塗冷笑一聲,道:“沒錯,你雪大將軍做的任何事都沒錯,但你稱過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嗎?真以為有一把長眼睛會叫的劍就天下無敵了?那是因為你沒碰到真正的高手,今夜如何?你那劍賊眼再亮,也敵不過一氣尊者三拳,你還以為我把你關起來是因為對定天公主有成見啊?啊哈,跟你説,定天公主怎麼樣根本不干我事,沒那閒兒,我跑斷腿只因你這糊塗大醉貓太糊塗,怕你一腳踏進天下頂尖高下的爭鬥中,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雪槐在知道難得糊塗真是故意誘他去九轉奇石陣後,確有些生氣,想重振天威毀滅神魔珠是何等大事,豈容意氣用事,聽了這話才知道難得糊塗純粹是為他擔心,抱拳道:“今夜若無前輩——你相救,雪槐至少死了兩次了。”回思一氣尊者那驚天撼地的三拳,以及後來為三大宗主勁氣包圍時那種全身肌肉慾裂的感覺,到此時仍是心有餘悸,暗思:“我一直以為仗着天眼神劍就什麼都不怕,真是錯了,功力太低,即便仗着天眼神劍這樣的利劍也不足與真正的高手相鬥。”

    見雪槐抱拳認錯,難得糊塗似乎氣有些順了,但又突然間臉一沉,道:“什麼前輩你的,前輩就是前輩,別看我臉嫩,那是我老人家養顏有術,其實我老人家已經三千多歲了,就你這小子啊,還沒得我老人家一個零頭大呢。”

    雪槐知道修道有成之士確可永葆紅顏,但難得糊塗説她三千多歲了,雪槐左看右看,卻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這麼看,難得糊塗又惱了,叱道:“世上哪有你這樣盯着一個女孩子看的,非禮勿視不知道嗎?”

    世上哪有三千多歲的女孩子?雪槐徹底暈菜,只有低下頭諾諾連聲,回想這次與難得糊塗重遇,自見面抱了她後,便一直是這麼刁鑽古怪難服侍,這時心中恍然:“還説我是女人家心眼小,原來她自己根本就是個刁蠻大小姐。”

    他低頭,難得糊塗卻仍不肯甘休,重重哼了一聲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説清楚。”

    雪槐抱拳拱手,道:“請説。”叫難得糊塗説,難得糊塗卻又不説了,道:“光和你説清楚不行,這樣好了,你對天發誓,就説冷靈霜絕對不可能看上你,幫你是另有原因,你也絕不能因此而生出幻想,絕不會喜歡上冷靈霜並死纏着她。”

    她這話繞頭繞腦,雪槐好半天才明白,冷靈霜是她的名字,她這話的意思是要告訴雪槐,她沒有看上雪槐,叫雪槐不可心生幻想,更叫雪槐發誓不要喜歡上她更不可死纏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雪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想:“你真以為我是個大色鬼呢,見一個愛一個。”斜瞟一眼冷靈霜,心中忽起了一個頑皮的念頭,道:“好,我發誓。”抱拳向天,一臉凜然道:“我雪槐雖然生着一雙色眼,又特別好色,因為我心中同時愛着三個女孩子,但無論如何,對三千多歲的老女人我還是沒有興趣的,所以今夜對天立誓,絕不會愛上三千多歲的冷靈霜,更絕不會纏着她老人家。”説着看向冷靈霜,道:“這樣可不可以了。”

    “你。”冷靈霜知道雪槐存心氣她,卻又沒有辦法,都是她自己説的不是?一頓足,轉過身去,卻忽地咯咯嬌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若銀鈴,笑了好半天才收住,轉過身來看了雪槐道:“剛才你説神魔珠逃走了,叫我追下去,意思是不是以後還要幫着定天公主爭奪神魔珠?”

    雪槐點頭,道:“是,神魔珠事關重大,萬一落入其他人手裏,吸取魔種,便又是一個血魔,所以我一定要助定天公主滅了神魔珠。”

    “一氣尊者三個的功力你剛才都見識過了,你拿什麼去和他三個爭。”冷靈霜臉上露出怒意:“你到底是真不怕死,還是腦子裏少根筋?”

    “我不是不怕死。”雪槐搖頭,道:“但這世間有些事,不能因怕死就不去做。”説到這裏想起那日定天公主在天音聖母前所説的大義凜然的話,道:“你對定天公主可能有點誤會,定天公主真的是難得的奇材,有了她,説不定真的可以重振天朝天威,天威重振,是我一生的夢想,只要能達成這個夢想,即便身死千次,我也絕不後悔。”

    冷靈霜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怒意盤旋,道:“你真的是不開竅,定天公主或許真如你説的是真心想重振天朝,但你想過沒有,真正掌握一切的是她的師父,所謂定天府,所有人手,全部是天音教弟子,定天公主其實就只是塊掛羊頭賣狗肉的招牌,你衝着羊頭去,只怕最後會給狗咬一口。”

    雪槐一怔,道:“但天音聖母已説過定天府的一切交給定天公主拿主意的,想來。”

    “想來什麼?”冷靈霜冷笑:“你瞭解天音聖母嗎?你就這麼相信她的話?”

    “定天公主是她弟子,師父該當不會騙徒弟吧?”

    “師父不會騙徒弟,哈哈哈。”冷靈霜仰天大笑,冷眼看了雪槐,搖頭道:“那我問你,你義父會不會騙你,夕舞又會不會騙你?”

    “義父絕不會騙我。”雪槐斷然搖頭:“夕舞嘛,小事她愛騙着我玩兒,但大事絕不會騙我。”

    “哈哈哈。”冷靈霜更是仰天大笑,看了他道:“雪槐啊雪槐,你真是太天真了,真是一隻名符其實的糊塗大醉貓,當日明香用計,你明明已經揭穿,你義父不但一字不信,更反將防守巨犀城的五萬大軍調出了四萬,以他一貫的精明持重,會犯這種錯識嗎?還有你的夕舞,去巫靈時竟有那麼多七殺教邪怪相助,你又想過嗎?還有這次,夕舞突然被劫,隨即七殺教更神秘的銷聲匿跡,這裏面你難道聞不到陰謀的味兒?”

    “夕舞身邊。”雪槐張口想解釋,卻又猛地住口,沉下臉道:“我義父和夕舞的事,不必向你解釋,冷靈霜,你屢次相助,雪槐感激不盡,但若再出言辱及我義父和夕舞,卻休怪雪槐翻臉不認人。”

    月光落在雪槐臉上,卻就象凝了一層霜,冷靈霜呆呆的看着雪槐,一時氣怔了,再説不了話,好半天才點頭道:“是我多管閒事了,你的事我再不會管。”説着身子一晃,一閃不見。

    她退走時,拂動了腳邊的一枝小花,滿月清輝,照着不停晃動的花枝,雪槐心中一時一片迷惘:“她似乎知道很多事,她到底是什麼人?還在巨犀她好象就盯上了我,屢次出手相助,這次更幾乎是捨命救我,為什麼?”

    雪槐呆了好一分兒才回城去,到定天府,定天公主一見雪槐便一臉情急的道:“雪將軍,你沒事吧?你的傷還好吧?”

    雪槐看了她臉上的關切,心中感動,忙搖頭道:“勞公主掛念,我沒事,一點小傷,已經好了。”給霸王拳全力轟擊至於噴血卻説只是一點小傷,這話若給一氣尊者聽見,非氣得吐血不可,但事實上雪槐的傷就是好了,先前已好得差不多,回城時再借神劍靈力自療一遍,便霍然全愈。

    定天公主當時雖給遠遠隔開,還是看到雪槐給一氣尊者擊得倒飛噴血,可這時細看雪槐臉色,確實沒有半點受傷之色,大是驚異,道:“雪將軍真是奇才,也幸虧是雪將軍,換作是其他人就糟透了,都只怪我錯估了形勢,原以為最多是一氣尊者等三大頂尖高手能衝過來,那時定天府武士守住外圍,我便可調集好手協助你共抗一氣尊者三個,誰知三教都是精鋭齊出,一哄而上,一下把我們所有的人全都纏死了,竟分不出半個人來支援雪將軍,致使將軍獨抗三大高手而致於受傷,這都是我失算啊。”

    雪槐見她十分自責,忙安慰她道:“這事怪不得公主的,公主切莫自責,否則倒叫雪槐無地自容了,當時對我來説其實機會大好,可惜就是功夫不到家,只要再快得一線,便已劈了神魔珠了,現在讓神魔珠逸走,可就留下了一個大禍患了,不知一氣尊者三個能不能追上神魔珠,若落到他們三個手裏。”

    “落到他們三個手裏可能還好一點。”定天公主道:“我只怕他們三個追不上,讓神魔珠落到哪個邪魔手中,再生一個血魔出來,那才真的遭透了。”

    聽她這麼説,雪槐越發焦急,道:“那現在怎麼辦?”

    定天公主凝眉道:“師父説,神魔珠這次雖成功逃走,但也大傷元氣,因此下月月圓時一定要吸取月華,並且神魔珠在元氣大傷後不會逃得太遠,只要一擺脱追蹤的人,就會另找一個人體寄生藏起來,所以只在天安方圓千里之內,到下月月圓時,神魔珠一定還會現身,我們會發動所有人手,在方圓千里內嚴密佈控,一發現神魔珠蹤跡,立即調集高手撲殺,但我只怕師父在下月月圓之前仍不能恢復過來,那就。”

    不等她説完,雪槐急叫道:“請公主仍把這個任務交給我,這次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劈了神魔珠。”

    定天公主又驚又喜,卻又搖頭,道:“將軍壯心可嘉,但一氣道等三教必也會嚴密佈控,到時只怕又會重演今夜的場面,一氣尊者三個無不是當世頂尖高手,將軍與他們爭神魔珠,無異於虎口奪食,太危險了。”

    “這個公主不必擔心。”雪槐搖頭,道:“我靈力確實及不上一氣尊者三個,但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剛才之所以三拳受傷,是因為我怕我一退神魔珠會落到一氣尊者手裏,不得不硬接,下次不可能再有這樣狹路相逢的形勢,我便不必和他硬拼,避實擊虛,他再想三拳擊傷我,絕無可能。”説到這裏,見定天公主仍是一臉擔心,便又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公主又沒有覺得,我傷勢好得太快?”

    他這話引起了定天公主的好奇心,道:“是啊,傷在一氣尊者霸王拳下,竟一眨眼傷就好了,雪將軍真是奇材。”

    “不是因為我是奇材。”雪槐大大搖頭:“而是我另有秘法,除非一劍砍下我腦袋,否則再重的傷,我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一氣尊者三個雖然了得,但殺我難,傷我我卻立即可以復原,所以我不怕他們。”

    他這麼説,定天公主終於轉憂為喜,因為他的話確實有説服力,以他武功,一氣尊者想打敗他不難,想打死他卻真不是那麼容易,而受傷眨眼復原又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那就再次拜託雪將軍。”定天公主心中感動,竟深施一禮,雪槐忙還禮説不敢。

    神魔珠逃走時,一氣尊者三個追趕了下去,定天府自也派高手追了下去,目地已經不是和一氣尊者三個爭,而是看神魔珠落在誰手裏,在定天公主與雪槐説着話的當口,追下去的人已回來了,稟報神魔珠狡猾之極,三繞兩繞就把一氣尊者三個甩脱了,現在不知所蹤。

    定天公主大喜,叫道:“果然不出師父所料。”當夜便調動定天府武士,四面布控,同時利用關內是皇家轄地的優勢,秘查八百里天安原,凡有最近舉止怪異的男女人等,立命悄悄報進定天府。當然神魔珠不一定在關內,但查一查有利無害,萬一碰上豈不更妙。

    如此過了數日,並沒有什麼消息,這日雪槐在府中悶坐,突地想到那夜神魔珠出現時天眼神劍發嘯示警的事,一下子跳起來,想:“對了,神魔珠即只在千里方圓之內,天眼神劍見了它又會叫,我為什麼不到處去走走,若天幸碰上給神劍偵知,那不比坐等下月月圓要強得多。”越想越興奮,當即出府,便借遁術出城去,先往南,沿着官道人煙綢密處掠行,一直到朱雀關,背上天眼神劍靜悄悄的,並沒有叫,雪槐也並不灰心。天安原以天安城為中心,南北各三百餘里,東西各四百餘里,雪槐算一算,還只走了三百餘里,當即出關,繼續沿官道掠行。

    他這個純粹屬於瞎貓碰死耗子,所以心裏也不着急,又行了兩百餘里,見老大一座鎮子,風裏酒旗招搖,勾起酒蟲,當下在鎮外收術落地,緩步進鎮,要尋一家店子吃酒。還未進鎮,老遠便聽得喧譁之聲,進鎮,見鎮中心圍了無數的人,嚷嚷聲一片,心中好奇,想:“什麼事這般熱鬧?”便走過去看。人堆裏看過去,但見一根柱子上綁着一條中年漢子,上半身赤裸,旁邊一條黑衣勁裝漢子,不住用鞭子抽他,邊上另站了十餘條漢子,都是一色黑衣勁裝,各執刀劍,臉上均是一臉的凶神惡煞,這時那被綁住的漢子已給打得全身血肉模糊,邊上那黑衣漢子卻仍在不絕抽打。

    雪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旁邊一個老者,那老者低聲説了。原來這綁着的叫關明,是這鎮上關家酒店店東,這些黑衣人是黑虎幫的,關明當年開這酒店,是向鎮後空性庵借的本錢,其實這關家鎮上店鋪大都是向空性庵借的本,掙了錢還了本後每年給庵裏進供點香火錢,多少由心,這麼些年一直好好的,但最近突然來了個黑虎幫,強説空性庵欠他們銀子,鎮上但凡是空性庵本錢支起來的輔子他們便要來佔一半乾股,以後掙的錢他們要一半,大夥兒當然不服,黑虎幫勢大,敢怒不敢言,只關明性子犟,所以綁在這兒打,要打服他。

    這是明打明的仗勢欺人,雪槐聽完,勃然大怒,尤其他聽那老者説,空性庵是水月庵的下院之一,念及鏡空師太的恩義,更怒,便要上前動手,將這些黑虎幫眾打個屁滾尿流,就此還不算,還要打上黑虎幫去,單人獨劍將那黑虎幫挑了,身子剛剛一動,耳中忽聽得掠風之聲,還在鎮後,正向這面而來,心中一動,便先不動手,這時那羣黑衣人中一個刀疤臉漢子卻一揚手,止住了那打關明的黑衣漢子,對關明喝道:“姓關的,清醒了沒有,到底是要命還是要錢?”

    那關明卻甚是硬氣,本來氣息奄奄,這時卻猛地抬頭,對着刀疤臉怒呸一口,叫道:“我錢也不要命也不要,你有種打死我好了,我就不信你們不遭報應。”

    “報應?”刀疤臉哈哈大笑:“你是在盼着空性庵的尼姑替你出頭是不是?可能不止是你,其他人也是這麼想是不是,那我告訴你們,不要想了,因為空性庵的根子水月庵都完蛋了,老尼姑鏡空。”他話只説到這裏,風聲已近,隨即一物飛來,正打在他嘴巴上,立時打得滿口噴血,卻是一掛念珠。

    雪槐早扭頭看去,見是一箇中年女尼,一臉怒色,緊隨着念珠撲過來,直撲到那羣黑衣漢子羣中,也不用劍,就是空手,卻是好身手,雙掌翻飛,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瞬間將一干黑衣漢子盡竭打翻,長身卓立,冷眼一掃,見再無一個黑衣漢子能爬得起來,冷笑一聲,到關明面前,扯着他背後繩子一崩,繩子竟就給她崩斷了。關明一臉喜色,叫道:“悟性師太,多謝你了,他們説水月庵散了,空性庵也完了,師太再不敢多管閒事,但我認定師太一定會來,果然就來了。”

    雪槐上次見過浮塵庵住持和九指交手,這時再見了這悟性的身手,暗暗點頭,想:“這悟性師太想必就是空性庵住持了,武功在那浮塵庵住持之上,當日可能是那姓焦的還是姓吳的動的手,九指可拿不了她。”

    悟性師太聽了關明的話,怒哼一聲,掃一眼地下的黑虎幫眾,喝道:“誰説水月庵散了空性庵完了,水月庵不會散空性庵也不會完,放着悟性沒死,任何人也休想在這關家鎮橫行霸道。”

    鎮上百姓頓時鬨然叫好,刀疤臉漢子這時勉力爬起來,看了悟性師太道:“悟性,好,你有種出頭,那就不要走,我可以告訴你,我黑虎幫已投在聞香會門下,你攔我們的路就等於攔聞香會的路,無異於自己找死,便是鏡空老尼在,也絕救不了你們。”説着在一干黑衣漢子攙扶下跑了。

    雪槐看悟性打得刀疤臉滿地找牙,心中大是解氣,可聽了刀疤臉的話,不免憂慮暗生,他昨夜剛見識過聞香會會首七里香的身手,如果黑虎幫真投在了聞香會門下,那確如刀疤臉所説,即便鏡空師太在,也絕不是七里香的對手。但他暗看悟性,悟性眼中卻是一臉剛硬。

    “悟性師太性子看來和她師父鏡空師太差不多,都是十分硬氣,倒是讓人佩服,但骨氣不能當功夫用,一旦黑虎幫聞香會高手找上門來,只怕要庵毀人亡,不過即給我撞上了,那便絕不能袖手旁觀。”雪槐心中暗暗思忖,眼見悟性師太回庵,且不招呼,先打了酒解饞,邊喝酒邊想:“五觀三寺雖是大不如前,終是虎老雄威在,照理説一般人輕易不敢相犯,上次天音聖母和這次的黑虎幫聞香會都找上水月庵,可能都是聽得鏡空師太公然宣佈退出五觀三寺的消息,欺她勢單力孤,我若是假扮五觀三寺中人援手,收效更大。”

    定下主意,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到一個僻靜處,喚出骷碌鬼王,讓骷碌鬼王施術助他變成一個和尚,臉上蒙上人皮什麼的雪槐覺得不舒服,便不變臉,只頭上施術幻化出個光頭,上次給冷靈霜硬排他做色空時背上雙劍露了形狀,悟性當時又是在場的,容易動疑,便去鎮上找個盒子將天眼神劍裝了,這樣看上去他背上便是一把劍加一個盒子,再將劍氣收斂,便誰也想不到他揹着一把劍盒子裏竟還會裝着一把劍,要背都可以揹着不是?一切妥當,直奔空性庵,到庵門前敲門,一個小尼姑來開門,小小的臉上一臉緊張之色,看雪槐是個年青和尚,眼中倒有些意外,施禮道:“師兄有什麼事嗎?”

    雪槐本來打好主意要冒棄五觀三寺中人,五觀三寺中除了水月庵就是天竺寺真如寺,他要冒充就只能冒充這兩派,然而剛要開口才突地想到中間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天竺寺真如寺武功佛法他半點不會不説,知道他是兩派弟子,悟性師太必以禮相待,那就有許多羅嗦,但若不冒充兩派弟子另充一個什麼身份卻又沒想好,一時間轉不過口,不免目瞪口呆。

    那小尼姑心裏正不耐煩,見雪槐直着眼發呆,可就沉下臉去,哼一聲道:“原來是個呆和尚。”便要關門。她這一個呆字卻提醒了雪槐,合掌便念一聲彌陀,道:“師妹法眼無差,和尚正是呆和尚,趕路肚飢,天晚眼困,雖説和尚進尼姑庵有些走錯門,但都是佛門弟子,曾有大德高僧説得好,光頭上的蚤子一家親,和尚和尼姑也就不是兩家人,天晚借一宿,和尚方便佛祖也開心,師妹你説是不是。”説着就往門裏擠進去,小尼姑不敢硬來攔他,只得讓開身子,急道:“你這呆和尚怎麼這樣,這般無禮,還什麼光頭上的蚤子一家親,這是哪位大德高僧説的,我怎麼沒聽我師父説過?”

    這小尼姑也天真,竟來和雪槐理論這個,雪槐大好笑,道:“你師父光頭上生過蚤子嗎?”

    小尼姑這下惱了,喝道:“呆和尚看打,我師父光頭上怎麼會生蚤子?”

    雪槐嘻嘻笑:“這就對了,這樣的大乘佛理,必要親身體會才能悟得,那位大德高僧頭上曾生過蚤子,所以得悟,你師父光頭上沒生過蚤子,所以不得悟,自然就不會和你説了。”

    他這一説,小尼姑倒點頭了,道:“這倒也有理,還真有這樣的話啊,不過那位大德高僧光頭竟會生蚤子,可見有些懶了。”説着捂嘴一笑。這小尼姑最多十一二歲年紀,天真未泯,本來因提防黑虎幫來攻有些緊張,這時説到有趣的事,竟就忘了。

    悟性這時聞聲出來,喝道:“妙慧,何事喧譁?”

    妙慧自然是小尼姑的法號了,這時忙肅顏道:“稟師父,這呆——呆和尚師兄説天光已晚,硬要借宿,其實天光還早得很。”

    “呆和尚?”悟性聽雪槐這法號有些怪,看向雪槐。

    雪槐見她眼光看過來,便也合掌宣一聲佛號,道:“呆和尚因為呆,所以便以呆為號,但呆和尚其實並不呆,師父告訴呆和尚,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莫向店裏住,一防黑店二要錢,這些呆和尚可都記着呢,所以天光雖早也找個宿處,寧奔尼姑庵也不向鎮上行,師父還告訴呆和尚,不給人添麻煩就不招人嫌,所以呆和尚雖説借宿,有一角空地容身便好,絕不會給你們多添麻煩的。”説着眼光一瞟,看院角有一棵大樹,當即過去,道:“呆和尚就在這樹下靠一夜好了,記住師父的話,不給別人添麻煩。”説着盤膝坐下,閉目合掌,裝模作樣念起經來,其實只是嘴巴亂動,鬼才知道他念的什麼。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