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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刀戈相見

    貝祈綾大駭,慌忙奔了過去,只見王剛氣息奄奄,顯然是沒得救了。

    她想不到對方武功這麼高,王剛的身手她是知道的,王剛在對方手下可説一招都沒使便送了命,那麼自己上去可能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貝祈綾一念及此,不由心膽俱裂,陡然站起身來,貝宛岑已五指鈎扣了過來。

    貝祈綾大駭,向後退了一步!伸手從身上抽出綵帶。

    貝宛岑罵道:“賤人,你迷惑天帝,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今天,你還想活命嗎?”

    貝祈綾哼了一聲,綵帶猛揮而出!哪知對方的武功實在高出她太多,招式一出,綵帶便被別人抓住!

    這種情形在貝祈綾來説,可説絕無僅有之事,只是一招,她便已經受制。

    貝宛岑冷冷地道:“賤人,還有什麼能耐?”

    貝祈綾用力一掙,哪裏掙得動分毫!

    那婢子道:“小姐,宰了她正好替老爺報仇!”

    貝宛岑道:“我當然不會放過她!”

    五指一彈,綵帶彈回,其勢若矢,那綵帶就好像有人催動一般,一連打了三個旋轉,便反將貝祈綾全身縛住。

    貝祈綾芳容失色,那婢子已挺劍走了過去。

    忽聽一個人道:“宛岑姑娘劍下留人?”

    貝宛岑冷冷地道:“燕馭驤,你早該出來了!”

    燕馭驤笑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姑娘早已發現在下!”

    貝宛岑不屑道:“你由店裏一路跟隨我們到此,你怕我不知道嗎?”

    燕馭驤道:“姑娘明察,在下跟隨姑娘,其實並無惡意!”

    那婢子哼道:“假如你有惡意,還能容你活到現在!”

    頓了一頓,她又道:“我們在店子説話之時,你就留心偷聽,八成是要替這賤人乞命來了!”

    燕馭驤道:“兩位姑娘明鑑,她的確有不該殺之處!”

    那婢子道:“我們知道,她曾在天帝面前替你乞過命。”

    燕馭驤大驚道:“姑娘這件事也知道,想必是從天帝那裏出來的人了?”

    貝宛岑神秘地道:“那也不一定!”

    她説着話,但是那條綵帶仍緊緊纏着貝祈綾不放。

    貝祈綾掙扎了幾次都無法掙脱,不由乞憐地望着燕馭驤,道:“馭驤,救我!”

    燕馭驤想她在外面樹敵太多,一心為天帝賣命,我本該不理她,可是她對我有過恩,於是拱手道:“宛岑姑娘,可否看在下薄面放了她?”

    貝宛岑冷聲道:“你這個人真沒出息,她如今做的事,明明和你站在敵對立場,你還替她求情?”

    燕馭驤嘆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天帝府中,她至少也曾對我有過恩惠,大丈夫知恩不報非人也!”

    貝宛岑冷笑道:“難道你忘了,當段老爺追她之際,你不是也曾救過她嗎?你既救她在先,她救你在後,兩相已了。”

    燕馭驤心頭一震,暗想這貝宛岑姑娘究竟是什麼來路?居然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知道,難不成她成天都跟在我後面?

    他心念一閃,道:“那時我救她是基於另一種原因!”

    貝宛岑道:“其實不管説什麼原因,你的用意都不外乎不願見到她死,不過,要我放她也容易,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燕馭驤道:“姑娘請説,什麼條件?”

    貝宛岑道:“有朝一日,不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得替我殺死天帝!”

    燕馭驤原以為她要提出什麼奇怪的條件來刁難自己,哪知竟是這麼一件輕而易舉之事,就是她不提出來!自己不是也要殺天帝嗎?

    “姑娘在開玩笑吧?”

    “你嫌條件太難?”

    “太容易了!”

    “那麼你答應啦?”

    “在下此刻所行,無不以天帝為目標,自然是要把他除去,難道在下對他還會手軟不成?”

    “也許我的看法和你不同,你答應我這個條件還不算,至少還得將指頭劃破,然後把血喝下去,以證真心誠意!”

    燕馭驤笑道:“姑娘真把這件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他毫不遲疑地抽出寶劍,然後用劍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燕馭驤猛然一口吸乾,誓道:“他日若不殺天帝,便猶如指上之血!”

    貝宛岑笑道:“行啦!”

    五指一鬆,把貝祈綾鬆脱,轉首對那婢子道:“小翠我們走吧!”

    小翠應了一聲,兩人轉身如飛而去!

    燕馭驤望着貝宛岑的背影出了一會神,暗忖不知此女是誰?不但功高難測而且行動也十分詭秘,尤其她要自己答應的那個條件,叫人聽了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正思念問,貝祈綾走了過來,道:“馭驤,你在想什麼?”

    燕馭驤冷聲笑道:“我想我的,何用多問?”

    貝祈綾道:“你還恨我?”

    燕馭如哂然道:“我們之間能夠説得上仇恨嗎?”

    貝祈綾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管別人怎麼説我,怎麼罵我,怎麼恨我,但我對你卻是一片痴心!”

    “只怕你説錯了,你的痴心對象是天帝,怎會是我?”

    貝祈綾悲聲道:“我對他和你究竟是兩回事。”

    燕馭驤怒叱道:“放屁!你一個女人要跟多少男人?”

    貝祈綾一呆,道:“你……”

    燕馭驤嘿嘿冷笑道:“我怎麼樣?我老實告訴你,你如想和我往來,從今天起,便得和天帝一刀兩斷,如不然……”

    “你知道我母親和師父都是由他保護的。”

    “保護?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是以你母親和師父要你就範,偏你把他當作好人!”

    “這情形我早已考慮了!”

    “當局者迷,最後你還是認為天帝是對的?”

    “不!我總認為他對家師和家母並無惡意!”

    “天下也未曾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認賊作父不説,還把身子奉獻給別人,哼……”

    他直覺貝祈綾難以理喻,説到最後,也懶得説下去,便大步向前走去!

    貝祈綾飛身一攔,呼道:“馭驤,聽我解釋吧!”

    燕馭驤怒道:“我不聽!”身子一閃,從右邊掠了出去!

    貝祈綾哪裏肯舍,呼地又攔上前來,道:“馭驤,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上武當嗎?”

    燕馭驤怒道:“剛才那個貝姑娘已把你的意圖説穿,你還羅嗦什麼?”

    貝祈絞搖搖頭,道:“不,我另外還有目的!”

    “什麼目的?”

    “另外目的便是找你?”

    “你找我幹什麼?難道我欠你錢沒有還?”

    “你不要這樣對我,你應該知道,我愛你極深,只要天帝稍微有點對你不利舉動,我都希望設法告訴你!”

    “那麼你現在要告訴我什麼?”

    貝祈綾嘻嘻一笑,道:“先回答我,你是不是還愛我這個姐姐?”

    燕馭驤想不到她會問出這句話,不由呆了一呆,以致半晌都説不出話來!

    貝祈綾幽幽地道:“怎麼啦,你不愛我了?”

    燕馭驤仍然沒有説話,兩眼望着貝祈綾,一時之間,不知把她當作妖女看待還是當作孝女看待?

    貝祈綾忽然嘆道:“我知道,我所行所為不為武林人物所諒,他們恨我,他們在暗地裏罵我,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

    貝祈綾頓了一頓,又道:“我不但不在乎這些人,便是天塌下來我也無所謂,我……我只要你愛就行了……”

    這話説得委婉悽惻,饒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受到感動,燕馭驤至性至情之人,突然之間對她大是同情起來。

    燕馭驤正要安慰她幾句,忽聽一個冷笑道:“好肉麻喲!”

    聲音來得奇突,燕馭驤喝道:“什麼人?”

    那人冷冷地道:“淫賊,你還記得我嗎?”

    燕馭驤這是第一次被人罵為“淫賊”,他心中雖氣,只是一聽説話之人聲音甚熟,心頭一震,呼道:“你是程姑娘?”

    那人道:“總算被你記起來了!”

    説着,人已現出身來,程清穎滿臉寒霜,目視貝祈綾,道:“這女人是人所不恥的淫婦!想不到你和她也有一手!”

    燕馭驤搖搖頭,道:“程姑娘,你聽我解釋?”

    程清穎怒道:“還解釋什麼!你們説的話我都已聽到,哼!真是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這話説得很重,燕馭驤可以忍受下來,貝祈綾就不同了,要知天下女人都差不多,為情為愛,那是什麼也不顧的。

    貝祈綾立刻臉色一沉,喝道:“你是什麼人?”

    程清穎哂道:“你配問嗎?”

    貝祈綾不甘示弱地道:“我當然配問!”

    程清穎怒道:“你憑什麼?”

    貝祈綾把嬌軀一挺,道:“不憑什麼,單憑我是他的妻子名份,總夠了吧?”

    程清穎臉色鐵青道:“你是他妻子?你們有媒有證嗎?”

    貝祈綾哼道:“我們雖無媒無證,但我曾和他相好過,身上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這話一出,燕馭驤驚呆了。

    程清穎氣得臉色鐵青,全身發抖,咬牙切齒道:“這……是真的!”

    貝祈綾冷笑道:“當然是真的!”

    她頓了一頓,又道:“你剛才既已聽清我們説話,便該知道我這次來武當,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

    程清穎聞言放聲大哭道:“好呀,你和別的女人糾纏!我還可以容忍,想不到你連這種賤女人也搭上,叫我如何甘心!”言罷,飛身而去!

    燕馭驤大叫道:“程姑娘,請等一等!”

    説着,正要飛身追去,手卻被貝祈綾拉着,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想幹什麼?”

    貝祈綾道:“讓她去算了!”

    燕馭驤怒道:“這怎麼可以!”

    貝祈綾指着肚子,道:“難道你連我肚子裏這塊肉也不要了?”

    燕馭驤搖搖頭,道:“我不相信,這也許是天帝的,你卻往我頭上推!”

    “天帝早已失去生殖能力,這是眾人皆知之事,何況,我們女人家對這些事總比你們男人清楚,就是要騙也騙不過人的。”

    燕馭驤想了想,假如貝祈綾説的是真話,時間一久,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這事也會被天帝知道,按照天帝為人,只怕貝祈綾也難逃一死。

    他心隨念轉,當下問道:“假如這事當真,你準備作何處置?”

    “你是大男人,這得要看你的啦!”

    “我對此事毫無準備,也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你沒有別的去處嗎?”

    “你捨得離開天帝嗎?”

    “這不是捨得與捨不得的問題,天帝那人嫉妒心太大,若他知道這件事,我的命就難保了。”

    “那麼你仍然對他有所留戀了?”

    “我這次請命來武當,目的便是要和你商量一個萬全辦法,我這條命雖不值錢,但肚子裏面的肉卻是你的,你總不能不顧呀!”

    “依你看,我們第一步該怎麼辦?”

    “我問你,你可有安全地方沒有?”

    “你是否準備藏起來?”

    “不錯!”

    “你這樣做,難道不要你母親和你師父的命了嗎?”

    “我自有欺騙天帝的辦法?”

    “什麼辦法?”

    貝祈綾想了一想,道:“找一個和我相似之人,然後把她殺死,你便對外宣揚,説我已死了,這樣他就不會對師父和家母起疑了!”

    燕馭驤搖搖頭,道:“你這樣做!既不道德也不安全!”

    “為什麼?”

    “為了你詐死,必須要找一個無辜替身,這不道德,所以我不願為,就算你這樣,天帝也未必會善待令師與令母,所以我説也不安全!”

    貝祈綾沉吟了一會,道:“那麼依你之見呢?”

    燕馭驤毫不猶疑地道:“先找個地方把令堂和令師安定下來,這地方必定要十分秘密,縱是天帝如何盡力也找不到。”

    “你有這種地方?”

    “我雖然沒有這種地方,但有個人早就答應過我!”

    “這人是誰?”

    “凌漓!”

    “原來凌漓早就不可靠了?”

    “連你算在一起,我們至少已知道了兩名內奸!”

    燕馭驤和貝祈綾都聽得大吃一驚,仰頭望去,只見一人含笑而來,燕馭驤和貝祈綾見了,齊聲道:“凌漓,原來是你!”

    凌漓笑道:“想不到吧?”

    貝祈綾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這點得請你原諒,你出來不久我就出來了,而且我一直跟在你後面,貝祈綾姐,你不見怪吧?”

    “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好怪的,我們剛才説的活,想必你都已聽見了。”

    “不錯,我都聽見了,不過我現在還有一個意見!”

    “什麼意見?”

    “在目前來説,你的形跡絲毫也不見顯露,正好到天帝面前多刺探一些事情,要是可能,一舉將他擊殺豈不為妙!”

    “這件事説起來容易,做起來只怕很困難!”

    “祈綾姐,我很瞭解你的心境,説句老實話,你自始至終就把天帝看錯了,他若是真心要保護令師和令堂的安全,便不該佔有你身子!”

    “這是我自……”

    凌漓搖頭道:“你想説這是你‘自願的’是不是?其實這是你自己騙自己,誰不知道你是被他先用麻藥麻倒才失身的。”

    “往事已矣,提它作甚?”

    “只要你這一次另有表現,我相信天下人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貝祈綾心中微動地道:“你看我該怎麼做呢?”

    “我還是剛才的意見,接近天帝之時!不要放棄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至於其他,關於裏面機關佈置,最好也多加註意,以便馭驤舉事之時作個內應,做這些事,你比我方便得多了!”

    “家母和家師那邊怎麼辦?”

    “請放心,那裏我會派人照拂,如果發現情形不對,我會把她倆轉移到安全地帶去!”

    貝祈綾懷疑道:“凌漓妹,聽你口氣,好像有十分把握?”

    “家父以前是朝廷命官,後來被金天夏害死,家父生前總還有些朋友和部下,他們這些人如今都在支持我報仇雪恨!”

    “你已有一定步驟?”

    “當然,我們至少也有二十多人,保護令師和令堂那是綽綽有餘的!”

    貝祈綾想了一想,道:“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好了!”她頓了一頓,又道:“馭驤,不過我希望你儘量爭取時間,因為我肚子裏面這塊肉不能拖得太久,時間久了會被他發現的。”

    燕馭驤道:“至少也要三個月時間!”

    貝祈綾皺眉道:“不能再快一點嗎?”

    要知三個月時間正是一個女人“形跡”顯露之時,真要到了那時才能行動,貝祈綾在天帝那裏就無法立足了。

    燕馭驤嘆道:“我會盡快爭取時間,假如你真的在天帝那裏立不住腳時,儘可與凌漓商量去辦,我此刻便去武當!順道也找一找神行丐,能有他出面,時間或會縮短一些。”

    貝祈綾道:“好吧!那就這麼辦好了。”

    燕馭驤把手一伸,道:“拿來。”

    貝祈綾怔道:“拿什麼來?”

    燕馭驤道:“你這次不是奉命到武當去下書嗎?你不妨把書信交給我,回去天帝問你,你就説書信已交到了。”

    “假如他問武當態度如何,我又怎樣回答?”

    “大可告訴他,武當絕對嚴守中立,不介入任何一方面。”

    貝祈綾點了點頭,便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紙交給燕馭驤。

    凌漓道:“祈綾姐,那我們回去吧!”

    燕馭驤拱手道:“兩位多多保重!”

    目送她二人離去,直到人影走得看不見了,他才掉頭直奔武當而去。

    兩天後的傍晚,他來到武當山下。

    夕陽西下,百鳥投林,燕馭取抬頭一望,武當猶如一個巨人,巍然傲立在蒼茫暮色之中,燕馭驤不禁肅然起敬。

    他緩步而上,轉過一道山嘴,忽見兩名道者迎了上來,一人道:“施主留步!”

    燕馭驤聞言停下身子,道:“在下特來拜謁貴派掌門!”

    那道士道:“時間太晚了,施主明天再來吧。”

    “煩道兄行個方便!在下千里迢迢至此,實有要事與貴派掌門商談。”

    “施主有何貴幹?不知能否將口信留下,以待貧道轉陳如何?”

    “此事關係重大,在下勢必面告貴派掌門,尚望道見給個方便。”

    那道者頗覺為難,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一條人影,那兩名道者互祝一眼,左面那名道者道:“奇了,怎麼又有人來了?”説話聲中,那人已來到近前,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那老者朝這邊一望,高聲道:“前面是哪位道士攔路?”

    左面道者疾步跨前,宏聲道:“貧道天心與師兄天機在此,敢問施主有何見教?”

    那老者道:“老朽公孫舉,有煩通報貴派紫真掌門,便説老朽求見。”

    天心道長心頭微微一凜,祁連雙煞公孫舉和公孫護兄弟,一向形影不離,如今只有公孫舉到此,那公孫護卻不見蹤跡,亦不知是何用意?

    他念頭一閃,當下道:“公孫施主來得太不湊巧了!”

    公孫舉道:“為何太不湊巧了?”

    天心道:“敝派掌門已在坐關,老早就有法諭交待下來,不見外客,公孫施主還是改日再來吧!”

    燕馭驤一聽,暗想這天心道士未免太不誠實,我剛才求見紫真道長時,他只説時間太晚不見客,如今又説紫真道長正在坐關不見外客,本想説破,可是忍了一忍,沒有説出來。

    公孫舉道:“老朽實有急事,無論如何也請通報。”

    天心朝燕馭驤一指,道:“這位施主也説有急事欲見掌門,抱歉得很,掌門既有法諭不見外客,便是天塌下來,貧道也不敢通報!”

    公孫舉既有“煞”名,性子和手段顯然又激又烈,但他此刻卻意外地忍了一忍,拱手道:“道士説的也許是實情,可是老朽……”

    天機朗聲道:“別説啦,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替你通報!”

    公孫舉不禁勃然大怒,哼道:“老夫好言相求,你們反而搭起架子來,哼哼,你們不替老夫通報,老夫自己就不能去見了嗎?”

    公孫舉説話聲中,一步跨了出去!

    天機手臂一抬,“咣”然一聲,已把寶劍拔了出來。

    天心也不敢怠慢,適時拔出寶劍,道:“武當山豈是客人撒野之處!”

    公孫舉哼道:“你倆有本事便出來攔一攔!”説着,直向山頭奔去!

    天心哼了一聲,唰地一劍封出,喝道:“回去!”

    公孫舉早有備,手一翻,便抓天心的寶劍,冷然道:“只怕不見得!”

    他這一抓之勢十分快捷,天心不得不撤劍後退,但他退也不是真退!一退又進,劍招反而更加凌厲!

    天機見狀,大吼一聲,挺劍上去。

    武當兩名道士聯手,才堪把公孫舉擋住,而公孫舉招式怪異,在兩人聯手之下,仍是攻多守少。

    燕馭驤暗想:“我又何必站在這裏旁觀,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念頭一閃,呼地飛掠而上!

    待天機和天心發覺想追趕時,卻脱身不得。

    燕馭驤奔行不久,只見一塊石碑矗然而立,上書“解劍巖”三個蒼勁大字!

    燕馭驤怔了一怔,暗道:“向來‘解劍巖’都有人看守,為何今夜竟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出?”忖念之際,他似乎聽見不遠之處有人聲傳來,他趕緊將身子一伏,隱入一旁草叢之中。

    説話的兩個人走到高坡之處,停了下來,右邊一個道:“奇怪啦!怎麼還沒見人來?

    左面的道士道:“也許時間還沒有到!”

    “雖然時間不到,但今夜之事不比等閒!一點也馬虎不得,大家總還得商量商量,師兄卻守得不耐煩了。”

    左面那人嘆道:“一切都已佈置好,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老實説,只要師兄一聲令下,還不是馬到成功!”

    右面那人道:“天月師弟,你回去稟報師父,我在這裏守着好了。”

    天月點了點頭,道:“天雲師兄當心些,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天雲笑道:“放心!”

    天月一縱,向山頭掠去!

    燕馭驤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他們在等什麼人?又説什麼一切都已佈置好,難道……”

    燕馭取念頭一閃,只覺眼前事態嚴重,悄悄往天雲撲去,當他快要到天雲身邊時,天雲亦已發覺,大喝一聲,道:“什麼人?”

    燕馭驤把頭一伸,道:“是我!”

    天雲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燕馭驤嘆道:“正是你們要等之人。”

    天雲喝道:“好小子,你敢詐我!”喝叫聲中,呼地一掌劈了過來。

    燕馭驤嘆道:“你怎麼和自己人動起手來啦?”

    他意在速戰速決,嘴裏説着話,手上卻一點也不怠慢,天雲掌風呼呼劈出,他陡然一個轉身,人已繞到天雲身後,手臂一伸,掌心已按住天雲靈台大穴。

    天雲顫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燕馭驤冷冷地道:“那得問你,你們等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

    “難道你不要命了嗎?”

    “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説!”

    “不要以為你不説,我就不知道,你們是否在等天帝的人?”

    天雲心頭一震,旋道:“不知道!”

    燕馭驤笑道:“你這個不知道,無異便是承認了,是嗎?”

    天雲啞然無語,半晌説不出話來。

    燕馭驤冷哼道:“你不説話便證明我料得不錯,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由指一點,點了天雲穴道。

    燕馭驤隨手解掉天雲的道冠和道袍,往自己身上一技,一腳把天雲踢到一邊,便向山上掠去。

    他已來到山頂,環目一望,但見迎面一座大殿,殿前大書:“武當道觀”四字,大殿四周卻一遍靜寂。

    燕馭驤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大殿之中不見道士,這些道士都到哪裏去了呢?”

    他把帽子往額前拉了一拉,便向大殿走去。

    忽聽一人喝道:“站住!”

    聲音從右面響起,燕馭驤剛才沒有發覺右側有人,一時深悔自己實在太過孟浪,只好把身子停住。

    那人又道:“你是誰?”

    燕馭驤咬咬牙道:“天雲!”

    因為他的身材和舉止都與天雲相似,故臨時動了念要冒充天雲,哪知一到山頭便走錯了路。

    “天雲師兄,”那人叫了一句,又道:“你怎麼忘了事反往大殿走呢?”

    燕馭驤心中一動,道:“並非愚兄忘了,只因現在有了急事!”

    那人道:“便是有了急事也該往右邊走,你忘了嗎?”

    燕馭驤拍拍那頂道士帽子,道:“啊,我倒真的忘了!”

    正待抽步退出,忽聽另外一人道:“天雲師兄,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燕馭驤慢慢倒轉,道:“下面來了敵人,此刻正在和天心、天機苦鬥着,你們最好快去接應!”

    聽説下面來了敵人,一人忙道:“不知來了多少敵人?”

    燕馭驤答道:“兩個!”

    原來在大殿兩旁伏着四個道士,那四個道士一走,燕馭驤很快退了回來,不過他心中卻想,為什麼大殿不能走呢?

    他現在已不敢多想,好在他已弄清右面走的路,於是沿着大殿右側而行不多遠,忽見那裏站有四名道者。

    那四名道者腰繫長劍,一臉戒備神情。

    道者停身之處的後面是一座獨院靜室,只見院外人影幢幢,看來不下三十人。

    燕馭驤心想:“他們站在這裏幹什麼?那靜室之中又住的是什麼人?”

    他腦中雖在想着,可是步子一點也不敢放慢,因為步子一慢,怕引起別人懷疑,此時已相距那四名道者不遠。

    一人迎了過來,道:“是天雲嗎?”

    燕馭驤的頭垂得很低,那道者果然把他認錯了。

    燕馭驤點點頭,道:“正是!”

    那道者不察,仍然向前走來,待走得十分接近時,燕馭驤猛一抬頭,他才發覺面貌甚是陌生,“咦”了一聲。

    可是燕馭驤手腳甚快,根本不容他有第二句話出口,很快點了他的穴道。

    燕馭驤點了那道士穴道之後,並不急着前進,反而裝模做樣與他講起話來。

    另外三名道士見兩人只在原地講話沒有過來,不由心中大奇,便又有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問道:“你們談些什麼?”

    燕馭驤故意裝作談得非常起勁的樣子,待兩人走到近前,他雙手一起,神不知鬼不覺地也拍了兩人穴道。

    剩下的一個道士已覺出情形稍有不妙,不過由於雙方距離過遠,加之又在黑夜之中,一時之間還不能肯定,便問道:“你們在談什麼呀?”

    燕馭驤故作神秘地抬了招手,道:“快過來!”

    那人道:“有什麼事?”

    燕馭驤道:“要來便來,不來便算啦,又何必多問!”

    那人想了一想,便走了過來。

    那名道士由於早有警覺,所以步行甚慢!當他走到近處,忽然發現三名同伴都有些異樣,立刻停步不前。

    可是這時燕馭驤已由不了得他,身如旋風似地一閃,人已到了面前。

    那道士喝道:“你……”

    燕馭驤不待他下一個字出口,屈指一彈,點了他的穴道。

    那四名道士穴道雖然被點,心裏都十分清楚,四人心中暗暗着急,心想此人是誰?居然冒充天雲混進來,他來此有何用意?

    此時,燕馭驤已來到前面,那是一遍林木。

    走到近處,只見三三兩兩道士不斷地移動着,那些道士都看向那寂靜的禪院,臉上充滿了戒備之情。

    燕馭驤走到一名道士面前,悄聲道:“情形怎麼樣?”

    那道士絕未料到這種地方會有不速之客混進來房,故毫不考慮地應道:“人還沒有到!”

    燕馭驤點了點頭,手拐用勁,點了那人的穴道,那人發覺之時已經退了。

    燕馭驤又用同樣方法去問第二個道士,道:“怎麼樣?那人還沒有到嗎?”

    那道士道:“是呀,按理應該來了!”

    “是不是中途有什麼變化?”

    那道士聳聳肩道:“這個誰知道呢?”

    燕馭驤又是一碰,又點了穴道。

    剎那間,他一連點了六七名道士的穴道。

    這時環繞在樹林旁邊的道士只剩下二十一個人,忽有人覺察四周有了異樣,咳了一聲,道:“他們怎麼都在那不動了?”

    一語呼出,立刻有兩名道土撲了過去,燕馭驤雙掌齊出,“砰砰”兩聲,立將那兩人震跌在地。

    這兩人一倒,他們所剩不過十九人,一人沉聲道:“你是什麼?”

    燕馭驤故意大聲道:“貧道天雲!”

    那人喝道:“天雲師弟,你瘋了嗎?”

    燕馭驤哈哈笑道:“不瘋,不瘋,我倒認為你們瘋了,才會做出……”

    一人怒道:“上去兩人把他斃了!”

    話聲甫落,忽聽一人幽幽嘆道:“紫玄師弟,你做得太過份了!”

    聲音自禪院之中響起,餘音嫋嫋,顯見説話之人內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院門“伊呀”而開,一位青袍道者已緩步而出。

    這時候那十多人之中走出一名黃袍老者獰聲道:“敢問貧道哪點做錯了?”

    那青袍道者搖頭嘆道,“這事已不用愚兄多説,你妄動無名,甘願受人利用,想篡奪我武當為其效力,紫玄師弟,你數十年修為毀於一旦,愚見真替你可惜!”

    紫玄哈哈笑道:“好説,好説,其實你完全把我意思弄錯了!”

    那青袍道者道:“你的真意乃在貧道這個掌門之位,怕愚兄不知嗎?”

    紫玄道:“知道就好,你如果現在答應交出掌門之位,念在數十年同門交情,我絕對不會難為你!”

    青袍道者感喟地道:“紫玄,你就是想登上掌門之位,你不好好對愚兄説!為什麼要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為之!”

    紫玄道:“你説得好聽,假如我真的要你這樣做,你會答應嗎?”

    青袍道者肅容道:“天命所歸,愚兄還有不答應之理!”

    紫玄哼道:“那麼你現在肯讓嗎?”

    青袍道者搖了搖頭,道:“你用奸計把本派兩百多名忠貞弟子囚於殿後石房,然後帶着狐羣狗黨包圍禪院,企圖強迫愚兄退位,這等卑劣手段,為人所不齒,再讓位於你,叫我如何向歷代的掌門祖師交代?”

    燕馭驤心想:“怪不得他們剛才不讓我從大殿進去,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過節?”

    紫玄冷冷地道:“這樣看來,你還是不肯讓位嘍?”

    燕馭驤搶口道:“當然不能讓位給你!”

    紫玄怒道:“天雲你反了?”

    燕馭驤哈哈大笑道:“你才反了哩!”

    突把身上道土衣帽一脱,露出來本面目,宏聲道:“認識在下嗎?”

    紫玄和他身邊的十幾名道土一見,都不由怔住了。

    其中一名道士喝道:“爾究竟是何許人?”

    燕馭驤沉聲道:“兩湖盟主燕馭驤!”

    紫玄等人一聽,面色更是一變!

    紫玄寒聲道:“你……你是燕馭驤?”

    燕馭驤大步走了過去,道:“難道還有假冒的不成?”

    青袍道者稽首道:“今夜之事多虧燕盟主相助,貧道紫真這廂謝過!”

    燕馭驤笑道:“掌門客氣了!”

    紫玄道:“這樣看來,天雲已遭你毒手了?”

    燕馭驤諷刺道:“他偷懶得很,在山下睡覺!”

    紫玄怒道:“貧道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破壞貧道之事?”

    燕馭驤冷笑道:“這得問你自己!”

    紫玄怔道:“問我自己?”

    燕馭驤道:“不錯,你為何要受天帝所用,為其當走狗!”

    一名道士怒道:“小子,你膽敢出口傷人!”

    燕馭驤冷冷地道:“武當待你們不薄,你們居然敢起叛意,我便罵你們一千句一萬句走狗你又能怎樣?”

    那道士大怒,挺劍攻了上去。

    燕馭驤待那道士舉劍刺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手腕一伸,便把那道士長劍抓了過來。

    那道士大駭,趕緊向後暴退。

    燕馭驤哂然道:“別慌,像你這點身手,我實在還不屑殺你!”

    另外一名道士對紫玄道:“稟師尊,我們不能再等了。”

    紫玄暗暗吸了一口氣,道:“好吧,分十個人去圍攻姓燕的,其餘的隨我取紫真的性命!”

    那十多名道上轟然道:“遵命!”

    紫真道長嘆道:“紫玄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

    紫玄緩緩地道:“目的未達永不休止!”

    紫真唏噓道:“無量壽佛!貧道真替你可惜!”

    紫玄大吼道:“誰要你可惜!”

    紫玄説話聲中,已帶着七八名道士向紫真掌門攻去,紫真掌門連退兩步,但紫玄仍不知好歹,依然往上攻去。

    紫真掌門莫可奈何,只好展開手中劍和紫玄等人纏鬥,另一邊!十名年輕道士也瘋狂地向燕馭驤攻去。

    燕馭驤笑道:“你們來得越多越好!”

    只見他展開身法,在十名道士劍光猛揮之下,好像穿花蝴蝶,手掌揮處,便有一人倒下地去,三五個照面不到,那十名道士都倒在地下。

    他出手迅疾,可是他並不存心要取那十名年輕道士的命,只不過順手點了他們的“軟麻穴”而已。

    另一邊的紫玄見幾個照面不到,那十名弟子便被燕馭驤拍在地下,不由心頭大震,情知事情不妙,大喝道:“大家快退!”

    他們趕緊收手後退,紫玄在前,便想向山下逃去,燕馭驤突然往前面一攔,舌綻春雷大吼道:“哪裏逃?”

    紫玄怒道:“燕馭驤,你莫非想打落水狗嗎?”

    燕馭驤冷哼道:“什麼叫打落水狗?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若是照實答覆我!我便放你逃走!”

    “好吧,你要問什麼?”

    “你究竟得了天帝什麼好處?為什麼要作出背叛武當之事?”

    “你胡説,我幾時得了天帝好處!”

    “你還想賴嗎?若非我已看出你們裏應外合的奸計,我怎會把天雲他們制服?”

    “天雲究竟對你胡説了什麼?”

    “豈止天雲,還有天心和天機,都不打自招了,你否認還有什麼用?”

    紫玄一聽,不由面如死灰!

    紫真沉聲道:“快坦白説出來!”

    紫玄為形勢所迫,正欲説。

    突然一名道士大聲道:“師父,我們不能説!”

    紫玄一驚,住口。

    燕馭驤道:“為什麼不能説!”

    那道士道:“不能説,便是不能説!”

    燕馭驤冷冷地道:“你們不説,我也猜得出來,天帝那獨夫以金錢和美女引誘天下英雄,除了這兩樣之外,他還有什麼別的本領能夠打動你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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