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桑柯説,林涼,你知道我在陽光百貨遇見了誰
桑柯重新換了一份工作,在本市的一家報社。半夜裏,他給我打電話,説,林涼,你睡了嗎?
我説,睡或者不睡,我都得接電話啊。你有什麼事嗎?
桑柯説,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別老趴電腦前,對皮膚不好。還想看看你關手機了沒有,睡覺不關手機,會被輻射!
第二天,我直奔桑柯的寫字樓,將他拽到一偏僻的小路上吃麻辣燙。我吩咐老闆別放海帶結。我感覺桑柯昨夜的行為絕對屬於甲亢前期,我怕吃含碘食品刺激了他。
桑柯問我,林涼,怎麼這麼好心情,請我吃飯?
我抿着嘴笑,我説,我這是賄賂賄賂你,別再半夜騷擾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跑來找他。如果真要問原因,那隻可能是,我突然想他了。
桑柯不停地對我説着這些天新奇的事情。最後看了他很久,我才慢吞吞地,一字一頓地説,林涼,你知道我昨天在陽光百貨遇見了誰?
我抬頭,看着他橄欖形漂亮的眼,像一片沉寂的海,動盪着,卻看不見水下風景。桑柯,永遠遊離在我能企及卻不能觸碰到的地方。
他説,林涼,我遇見夏小梳和她老爸了。
他這句話嗆得我直喝水。桑柯突然話鋒一轉,林涼,我説錯了?不是她爸?是誰?林涼,夏小梳是個怎樣的女孩?
我將水杯嘣一聲放在桌上,我説,桑柯,你昨天半夜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就想問這個?你今天假惺惺地稱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她爸,是不是就想證明你的揣測,證明夏小梳是你想象中那樣隨便的女孩!
桑柯愣愣地看着我,將濺在我手上的水用紙巾輕輕擦去。他説,林涼,我是一個記者,一個編輯,我對所有事情都保持着自己思考的角度,所以……
我抽回手,説,桑柯,你聽好了!夏小梳不是可以被你用你記者角度思考的獵物,她是一個女孩子!我寧願你今天告訴我,你喜歡上了她,也不願意你告訴我,你想用新聞的角度來思考她!
説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桑柯緊緊地跟在我身後,一步不離。
回到學校,卻見宿舍樓前圍着一大羣人。一箇中年婦女扯着夏小梳的頭髮,用力扯,拼命廝打,邊打邊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
周圍是一片竊竊私語的人,沒有一雙手去幫一下小梳。甚至,包括蘇漸。他竟然在一邊傻傻地看着,看着夏小梳被人廝打着。我瘋了一樣撲上前想拉開那女人,卻捱了她一巴掌,嘴角沁出了血,鹹澀的味道。桑柯像一頭憤怒的雄獅一樣,一拳打在那女人臉上。那女人一趔趄倒在地上!
桑柯竟然打女人!
曾經,在QQ上聊天的時候,桑柯説過,他最大的禁忌有兩個,第一,是談政治;第二,是打女人。
桑柯扶着我,我扶着夏小梳,慢慢地向校外走去。夏小梳對着我笑笑,腫着半邊臉,説,林涼,我不疼。然後就沒心沒肺地笑。蘇漸的影子在中午的陽光下縮成一點,無助而淒涼。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討厭兩種人,一種是是非太甚的女人,另一種是像孩子一樣無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