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芯起身就要往外走,被藍芯一把抱住了兩腿,道:“白芯姐,這不關韓公子的事,都是我不好,你要罰,就罰我吧!”
紫芯道:“白芯,你且坐下,有什麼事,等藍芯説清楚再説嘛:”
白芯壓了壓氣,勉強坐下了。
紫芯道:“藍芯,倒底是怎麼回事?你與那韓長聿,果真……”
藍芯點了點頭。
紫芯道:“你喜歡他?”
藍芯又點了點頭。
紫芯嘆了口氣,道:“粉芯不知道吧?”
藍芯低低地“嗯”了一聲,她猛地抬起頭,焦急地道:“小姐,這些個閒話以後再問吧,一定都告訴你,眼下粉芯換了我的衣服,和韓公子下山了!”
紫芯道:“粉芯這個丫頭,她一定看出什麼蛛絲螞跡,想試探一下韓長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事,你們瞞得了一時,還瞞得了一世麼?有這麼個機會,大家都明白也好。”
藍芯道:“小姐,話可不是這麼説,粉芯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她若是知道韓公子和我那樣,要不一劍殺了他才怪。”
紫芯道:“以她的武功,要殺韓公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麼!”
藍芯道:“明打明鬥她自然不是韓公子的對手,可若偷着下手,韓公子就防不勝防了!就衝她偷着點我穴道,剝我衣服一樣,我猜她什麼都可能幹了來。”
白芯道:“好麼,她要是真能殺了他,也算為咱們伏牛門除了一害。”
紫芯道:“白芯,你怎麼這麼説?男人大約都是這樣的啦,我那個雷公子,不是也見一個愛一個麼?不過這韓公子上山時間不長,又與粉芯朝夕相對,卻揹着她做出這等事來,就有點太過分。好了,藍芯,你且起來吧,這件事,我會叫綠芯去料理的。”
白芯道:“小姐,我去吧。”
紫芯笑道:“別人去得,你可去不得。你要去了,那韓長聿就不死也該死了。再説,韓公子的武功不弱,小看他不得。”
白芯道:“咦,綠芯的武功會比我好麼?”
紫芯道:“你忘了韓公子的項圈了麼?那個項圈是綠芯的,她自然有辦法治服他。”
陰幫的項圈各有各的咒語和密訣,這些密訣只有幫主陰香姬全知道,其他各院的頭目,自然也知道自己手下人的密訣,除此之外,就只有制圈人自己知道了。
紫芯雖然代陰靈靈行着小姐的權力,對這些個密訣卻不知了。白芯出去叫綠芯,紫芯對藍芯道:“藍芯,你也起來罷,這個事你做得委實也是太草率了些。我知道感情這個事是無法説清是非原因的,可那韓長聿畢竟也算不得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又那麼大的年紀,他若是沒有粉芯呢?也還罷了,可他有了粉芯,你再委身於他,可圖的是什麼呢?”
藍芯道:“我圖什麼?我什麼也不圖哇,我只是看他那個人好了,見了他我就管不住自己了。”
紫芯嘆了一口氣道:“唉,女人哪,一旦被一個情字迷住,就什麼也顧不得,什麼也看不清了。罷了,我也不用説你,我自己何嘗不是如何?不瞞你説,我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事,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我也是從梁山上出來的,我自然知道一個鮮活的男人對我們有多大的誘惑,我原想多找幾個像樣的人來,讓姐妹們日後都有個依靠,誰知你們就這麼快?”
藍芯道:“小姐,你也不要自責了,就是再有別人,我也還是要跟韓公子的。”
紫芯道:“罷了,你現在的心態,我説什麼也是沒用的,只是以後你得多加小心,別讓這個韓長聿再害了別人。”
藍芯道:“不會吧?他跟我説,在這個世上,我在他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他決不會再跟別的女人了。”
紫芯苦笑道:“男人的這等話你也信,可見你還真是一個小孩子罷了,你下去。”
藍芯站起來,心神不安地走了。白芯將綠芯領了下來,綠芯聽説了這事?睜大了跟睛,道:“唉,藍芯也真是,怎麼就叫他騙了,飢不擇食麼?”
紫芯道:“綠芯,你下山去,如果粉芯果真與韓長聿打起來,你就將她給我攆回來,你與韓長聿留下和血姬談判,這等事,回山來咱們慢慢解決,不要因此誤了大事。”
綠芯道:“要是我勸不住呢?”
紫芯道:“你怎麼會勸不住?那項圈是你的,粉芯又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是勸不住,就是不肯盡力了。”
綠芯道:“她們要是殺得難分難解,我可幫誰呢?”
紫芯道:“我讓你治住他們,誰也不要幫。你當我不知你的心思麼?我要是讓你幫粉芯,韓長聿就別想活着回來了。”
綠芯道:“小姐,你可真是越來越聰明瞭,我們原來確實是小看了你。”
白芯也要和綠芯一起下山,紫芯拒絕了,白芯還要爭,紫芯指指後面,示意她還要保護陰靈靈,白芯不作聲了。後面傳來了輕輕的擊掌聲,紫芯聽得是陰靈靈叫她,起身往後院去了。
陰靈靈歪坐在牀上,看了看紫芯,指指牀邊的椅子,示意地她坐下,紫芯坐下了道:“小姐,你叫我有事?”
陰靈靈道:“紫芯,我原本決心不管外面的事,都由你處置,可這件事,我總是不大放心,所以想和你説説,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紫芯惶恐地道:“小姐,你這是什麼話,紫芯怎會忘了自己的本份?”
陰靈靈道:“你不怪我就好,我覺得,韓長聿這個人危險。”
紫芯道:“何以見得?”
陰靈靈道:“紫芯,你我都在梁山上長大,現在想來,梁山上那種對付男人的辦法,不要説你看不上,我心裏也是不贊同的。但你要知道,我娘她那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她受過男人的騙。上過他們的當,所以才會對他們深惡痛絕。男人哪,像雷公子那樣的,已經算作是好的了,他還有幾分咱女子的痴心呢?這個韓長聿我雖然不瞭解,但在我看來,他不是個良善之人,我們伏牛山上,可看得過去的男人又只有他一個,我怕你誤了這山上的一幫姐妹,所以,還是想提醒你一下,加點小心。”
“女人的心我是知道的,只要沒有被男人傷透,她就總是向着那個男人,有的甚至在傷透了以後也是向着那個男人,就像我一樣,明知道自己傻,可還是要辦傻事,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女人麼!如果這只是男女兩個人之間的事也就罷了,可那個韓長聿不像個良善之輩,不知你看破沒有,他的慾望和野心都很大,女人他要,權力他也要,粉芯她們是我從小帶大的,對我一直耿耿忠心,我相信一般的人不會使她們背叛我,但要是一個她們傾心相許的男人,那我可就沒有把握了。我要説的就是這些,你出去,自己想一想吧。”
紫芯汗如雨下,一聲不吭地退了下去。
陰靈靈的話讓她悚然一驚。
她也覺出自己對這個韓長聿有些過於相信了。
當時,只為他在關鍵時幫了她們一把,她對他的戒備大減,好感頓升,把他帶上山採,現在想想,這裏面也委實是有一些可疑之處。
街頭相遇也許偶然,但追到酒樓,就有些出乎常情了。
尤其是在酒樓他遭到這一幫人耍弄之後,追到林中,不僅沒有動怒行動,在受了粉芯一辱之後仍然不怒不憤,照樣在暗中保護她們,在辛集大展身手救她們,如果再説他沒有目的,似乎也無法解釋了。
紫芯原本也有點起疑,可她見粉芯與他很快便成了一對鴛鴦,以為他是為情所動,又忽略了他。
男女之間為了一個情字,也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的,比這轟轟烈烈的故事也多的是,他也不算得太過份。
這樣一想,許多該注意的事又都被疏略了過去,現在細想一下,又都顯眼地冒了出來。
如果韓長聿此來是為了追求粉芯,他與粉芯朝夕相處,就不該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勾引藍芯。
從藍芯這件事上看,至少説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韓長聿對粉芯的情意是假的,既然情意是假的。那他上山來就是一定是另有目的了。
這目的是什麼呢?無外乎是三種可能。
一、這韓長聿是她們的仇家派來卧底的人。可在他來的時候,伏牛門剛剛興起,在江湖上基本沒什麼仇人,更沒有值得使出派來卧底之麼大的舉動的人。如果説有,那只有一個,就是陰幫,可陰幫對付男人的辦法紫芯是知道的,她們絕不會對一個男人委以如此重任和信任,讓他一個人隻身出來幹這件大事,況且以韓長聿的武功而論,就是和她們山上這一幫人打,也是五分取勝的把握,他若是受人指使,那能夠使他的的人一定能降服住他,武功也必然高強,何用費這種機謀呢?
二、這韓長聿就是一個好色之徒,於街頭見這一幫女子秀色可餐,動了淫念,想享齊人之福。從種種跡像來看,這一種可能很大。如果是那樣,他反倒好對付了,只要當眾揭穿了他,除了粉芯和藍芯,別人就不會再上當了。而且紫芯早就看出,綠芯和翠芯對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感,就是不提醒他們預防,他想要征服這兩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就怕他是小姐陰靈靈説的那第三種人,即他是一個野心很大,想吞併伏牛山,做這一幫女人的主子的人。
細想一下,陰靈靈的擔心很有道理。
紫芯出了一身冷汗。
她本來想再過些時日將手下最強大的黑旗給韓長聿率領,專門對付山外的事物。如果那樣做,韓長聿羽翼豐滿,伏牛門可就更加兇險了。
她喝了兩口茶,清洌的茶水一潤,她心中又清醒了一些。
韓長聿給她留下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方才想的這些,其實只不過都是推測而已,從與韓長聿相識一直到如今,除了藍芯這一件事以外,他在山上所做的一切事都無可指責,是不是自己和小姐太多疑呢?藍芯的事自然證明了韓長聿不是一個老實的人,可男人就是那樣的人,同時愛上兩個、三個女人,也不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雷澤撤不也同時愛上了好幾個女人麼?如果他算是一個好人,他做的一切可以原諒,那麼韓長聿做下的事也不算太過份吧?她決心等他回來後,認真地考驗一下他。
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因為不論他是什麼人,他來伏牛山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他不是會輕易放棄的。
可她沒想到,就這一夜之間,卻害了粉芯,藍芯,也害了這個剛剛在江湖上露出頭角的伏牛門。
韓長聿與粉芯一起下山,在心裏也是把他認作藍芯的。
粉芯與藍芯自幼在一起長大,二人的身材又極其相似,又戴着一樣的面具,韓長聿以往,也只是從她們的服色上才能分辯出來。
這也不是他色令智昏,就是白芯她們,也常有搞錯的時候。
這二人又頑皮,平日裏説話我學着你的腔調,你學着我的腔調,時常讓人真假難辨。
他等在粉芯的房裏,見了粉芯,只把認做了藍芯,迎上去道:“藍芯,小姐怎麼説?”
粉芯學着藍芯的語聲道:“我就知道麼!小姐的脾氣她又不是不知道,決定了的事,尋常人能改得了麼!”
她這麼一説,韓長聿越發相信,向外看了看道:“咦,她怎麼沒回來?”
粉芯道:“她那個脾氣你也知道的,別理她,咱們走吧,別誤了小姐的事。”
韓長聿見屋裏沒有,拉住了她的手道:“藍芯,能和你一起出去走一走,真是太好了。你沒有想到還會這樣一個機會。”
粉芯見他如此舉動,心裏更加生氣,可她為了探明他們二人倒底到了什麼地步,仍裝作藍芯,一甩手道:“公子,你放尊重些,這是什麼地方,叫那些丫頭看見,可又不多了些是非麼?”
韓長聿回手道:“你看我,一時高興,竟忘了這裏是粉芯的地方,好,咱們下山去吧。”
二人走到門口,韓長聿忽然想起一件事,道:“藍芯,咱們是不是去向小姐辭行呢,她或許有什麼吩咐。”
粉芯生怕露了餡,道:“哎呀,小姐那院裏也是你隨便進得的麼?該説的話小姐都吩咐給我了,你就跟着我下山就是了。”
韓長聿聽她如此説,信以為真,不再説什麼,跟她下山去了。
二人路過韓長聿的小院時,韓長聿去院裏取了些銀兩來,帶在身上,和粉芯説説笑笑地下了山。
從山上到山下有半天的路程。韓長聿心裏高興,一路上迭迭不休,粉芯只是默默地聽着,哼哈地答那麼一句半句,生怕言多必失,被他看出破綻。其實這只是她自己小心而已,韓長聿在心裏根本沒有懷疑她,怎麼看出破綻?他見粉芯不大吭聲,扭過頭道:“藍芯,你今天怎麼不大高興。悶悶不樂呢?”
粉芯道:“你叫我説什麼嘛,你説我聽着就是了。”
你當我是那個粉芯麼?一天到晚迭迭不休地,你願意聽她羅嗦,回去找她好了。”
她這一使小性子,更像藍芯的模樣了,韓長聿陪笑道:“你看你,我不過就是説這麼一句話,你倒有那麼多的話等着我。我知道,你在心裏是吃着粉芯的醋是吧。其實,這也怨不得我麼,當初可不是你把她推到我身邊來了?你喜歡我,為什麼當時還要成全她呢?”
粉芯嘆了一口氣道:“誰讓我們是姐妹呢?”
韓長聿道:“好哇,既然你們是姐妹,你何必吃她的醋呢?若是粉芯也罷,她就是那麼一個人,恨不得把我拴在她的腰上才好,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粉芯見他貶斥自己,心裏更加生氣,搶白他道:“我怎麼了?我煩哪!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呢?姐妹兩個共事一個男人麼?你有什麼稀奇?我們又怎麼那麼低賤,難不成嫁不出去麼?”
她這一番話本是罵藍芯的,可韓長聿哪裏聽得出來?他得意地笑了笑,道:“姐妹兩個共事一個男人有什麼稀奇,現在妻妾成羣的不是也觸目皆是麼?當初咱們在一起時,你説過不在乎我跟粉芯的事,今天怎麼屢屢提及這事呢?”
粉芯道:“我説過麼?我可忘了。”
韓長聿道:“忘了?不是吧?我看你是有意想不起來了。”
粉芯道:“好,就算我説過那話,又怎麼樣?你和粉芯就沒有海誓山盟過麼?現在還不是背叛了她了?”
韓長聿道:“你這話可言重了吧?我怎麼背叛她了,在哪一件事上,我對她不是挺好的?”粉芯道:“就這件事上你就對不起她,還要哪件事?”
韓長聿一愣,瞅着她道:“藍芯,你今天怎麼與往日不一樣?”
粉芯也覺出自己有點急躁了,遮掩道:“不是我與往一是不一樣,人家是信不着我麼!你説,我和粉芯,你倒底是喜歡哪一個呢?”
韓長聿道:“我已經和你説了多少次了,我真心喜歡的是你呀,你怎麼就不信呢?”
粉芯道:“是麼,你在我這裏説也是喜歡我,在粉芯那裏自然也是這麼説了,你叫我信什麼?”
韓長聿道:”粉芯算什麼?她人長得是不錯,可一天瘋瘋顛顛的,脾氣又不好,我怎麼會真心喜歡她呢?”
粉芯聽他如此説,恨不得馬上抽出劍來,一劍宰了他,可她要將事情弄清楚,只好強壓下氣,心頭一有氣,語聲也學不像了,只好拼命向前趕去。
韓長聿道:“你走這麼快乾什麼?反正天色還早,咱們慢慢走吧,頭一次和你一起出來,不四處玩玩,豈不可惜?”
粉芯不吭聲,但不是放慢了腳步。
韓長聿道:哎呀,這天也熱得緊,現在不在山上了,咱們索性將面具摘下來。露露臉輕鬆一下吧。”
粉芯急忙向旁邊一閃,道:“這可不行,山上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叫小姐知道不是鬧着玩的?”
韓長聿道:“哈,你今日怎麼這麼膽小?往日裏在山上沒人的時候咱們不也是摘下面具説話麼?現在離了山上倒膽小起來,我不信。”
他説着,伸出手又要去摘粉芯的面具。
粉芯心裏有備,一閃躲過他道:“別鬧了,山上是山就是摘了面具,在自己家裏,到外面可不同了。你要摘,我回去告告訴小姐。”
韓長聿聽她如此,不再伸手了,將自己的面具也戴上了道:“唉,我真不明白,咱們伏牛門為什麼要戴上這個東西,如果只為了嚇嚇人也罷了,怎麼在沒人的時候也戴着它?這其中一定是另有因由吧。”
粉芯道:“你不知道麼?”
韓長聿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伏牛山上,畢竟只是個外人麼?”
粉芯道:“你這麼説可就沒有良心了,小姐對你多好,你怎麼不知足?”
韓長聿道:“她對我好就不該防着我了。那大廳和後院倒底藏着什麼東西,怎麼連進都不許進?”
粉芯道:“這你可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你問小姐去。”
韓長聿嘆了口氣道:“你們哪,你也真不明白,怎麼樣怕小姐,對我你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莫非我真沒有你們的小姐親麼?”
粉芯道:“這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往一起攪。別因為這個事鬧得大家心裏不痛快。”
韓長聿道:“不怪別人説你和粉芯像一個人,怎麼一提起這事,説話也像一個人一樣。”
粉芯道:“像不像又有什麼好?現在我倒覺得她實在是對不起我,枉我對她那麼好了。”
韓長聿道:“你們女孩家怎麼就像是醋裏泡大的?説是不提這個,又提起來。”
其實,粉芯對你挺不錯麼!粉芯不吭聲了。
二人説説走走,走走玩玩,傍天黑的時候,到了與血姬約好的小鎮上。
伏牛門現在發展得很快,在外面的眼線大多得韓長聿和紫芯一起商議安排的,那些開店的嘍羅跟他很熟,見他領着穿黃衣的黃姐下來,更是曲意奉承,把二人讓進了最清靜的後院,備了酒席招待了二人。
粉芯沒有料到韓長聿在山上老老實實,在山下卻是如此作威作福,芯裏大不滿意,道:“韓公子,少喝一點吧,不要誤了大事。”
韓長聿聽她一説,也覺自己有點忘形了,眼前這個藍芯雖然已是他的女人,可他卻不知她的心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份量,能否讓她忘記小姐,聽她如此説,忙道:“是了,和弟兄們幾日不見,我都有些忘形了。酒以後再喝吧,於自在,陰幫的人和你接過頭了麼?”
那被喚作於自在的是這店裏的掌櫃,也是店裏這一幫小嘍羅的頭,他原來就是伏牛山上的人,在這裏開着灑店現在又投了伏牛門,韓長聿仍讓他管着這店,他心裏很是感激他,每次韓長聿來,都傾其所有侍奉他,聽他如此説,忙道:“回爺的話,那邊的人住在街北的一家店裏,約咱們明天已時在鎮外落雁坪見面。”
韓長聿道:“她們有多少人。”
於自在道:“只有兩個人,除了血姬,還有一個男的,陰幫做事甚是古怪,她們的男人都像啞巴一樣不説,還像狗一樣在地上爬來爬去。不過那個男人身手敏捷,功夫不錯,韓爺明日可要當心些。”
韓長聿道:“我知道了。”
於自在將他們領到後院,粉芯扮着藍芯,自不肯與韓長聿住在一起,在正房中住着,韓長聿則睡在西面的廂房內。
於自在親自打來水,先給粉芯送去,又給韓長聿端了一盆來,在旁邊侍候着他洗腳的時候,附在他的耳邊悄聲道:“韓爺,合歡樓上新來了一個小妞,才滿十四歲,長得眉清目秀,白肌似雪,鴇兒昨夜跟我説。要找個富商要了她,讓小人給攔住了,讓她給韓爺留着,正好今夜韓爺你就來了,怎麼樣,是我把她接來呢,還是韓爺自己過去。”
韓長聿喜上眉梢,沉吟了半晌,道:“不行,今日黃姐跟我一起出來,這等事要是叫她知道,怕是個大麻煩。”
於自在道:“韓爺,小人辦事你還不放心麼?怎麼會走了風聲。”
韓長聿道:“罷了,明日還有事,咱們還是當心點好。你告訴鴇兒,讓她將小妞給我留着,好好叫人教她點本事,再當心地給我看着點,要是叫人破了瓜,我可饒不了她!”
於自在道:“韓爺放心,你就是給那鴇兒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違了你老的話,她那條老命不是還想要麼?”
韓長聿得意地笑了起來,道:“於自在,你辦事辦得很好,將來韓爺發跡了,自會有你的好處。”
於自在道:“那好,小的先謝謝韓爺了。其實,韓爺早就該走這一步了,以韓爺的武功,那幾個娘們算得了什麼呢?你倒不明白你怎麼甘心寄人籬下。”
韓長聿一笑,突然板起臉道:“於自在,你在這裏胡説什麼?可是教我如何謀反麼?你知道你説的這番話若是叫小姐知道,就是一個死字麼?”
於自在一驚,忙跪倒道:“小的該死,小的一心為韓爺抱屈,才斗膽説出那番話,韓爺看在小的一心侍奉韓爺的份上,饒恕小人吧。”
韓長聿道:“饒你?沒那麼容易吧?要是別的事我可以不問,可這是謀反的大事,我豈能等閒視之?你且説,你是怎麼起了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的?和你一起説過話的還有誰?”
於自在道:“小人該死,小人説,小人都説。韓爺,小的這話也不是小的想起來的,其實,山上的各旗瓴和什長下山來,在小店喝酒時,私下也都是如此説,大家心裏最服的,還是韓爺,都為韓爺抱着不公。小人聽得多了,也認準是個理,方才不由得就順嘴嘞嘞出來了,還望韓爺恕罪。”
韓長聿道:“那些個旗領,什長果真是如此説麼?”
於自在道:“蒼天在上,小的若有半句假話,現在就叫天打雷將小的劈死!”
韓長聿道:“好了,我看你一直對我一片孝心,你就饒了你這一次,不過你要記着,日後不要再對人説這種活。別人到店裏説什麼,你也給我留心着,日後告訴我,此事不許叫別人知道。你懂了麼?”
於自在道:“懂懂。”
韓長聿道:“好了,你下去吧,將院門給我反鎖上,我這幾天也累了,想好好歇一歇。沒有我的話,不許任何人進來!”於自在應着,退了出去。
韓長聿聽得天自在拴上了院門,起身坐到桌邊,將放在桌上的劍出來慢慢地擦着,突然揚聲道:“藍芯,你進來吧,在外邊不嫌冷麼?”
房門一響,粉芯扮的藍芯閃了進來,她手握在劍柄上,看着韓長聿道:“你耳朵倒是蠻尖的麼!”
韓長道:“你心浮氣躁,一點控制氣息的本事也沒有,還要在人的門外偷聽麼?”
粉芯道:“韓長聿,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
韓長聿道:“沒想到麼?其實你是早該想到了。以我的武功,上你們伏牛山上來當上幫主也是有餘,為什麼甘心受你們指使?你們不願想,我也沒辦法。”
粉芯道:“你不是説你喜歡我們麼?”
韓長聿道:“是呀,我是喜歡你們,不僅你,還有綠芯,翠芯,就是那個現在大着肚子的小姐和一直不讓我見面的美人白芯,我都是喜歡的,要不是愛上了你們的花容月貌,我怎麼會跟你們上山?你別忙,你們幾個,我日後都要一個一個地欣賞欣賞,不過,不是我跪在你們的腳下,是你們跪在我的腳下。天底下哪有男人甘心跟在女人的後面俯首貼耳的?我更不是一個那樣的人。”
粉芯道:“那,你以前説的話都是騙人的了?”
韓長聿道:“我説的話多了,誰知你指的是哪一句呢?如果是説你喜歡你們那一句嘛,那可不是騙你們的,以前你也知道我怎麼對你,以後我也依舊是這樣,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粉芯道:“你想造反?我這就殺了你!”
她突然挺起劍,向韓長聿刺了過去。
韓長聿坐在椅上,身也未動,將手中的劍向前一伸,接住了她的劍,笑道:“你這是幹什麼?你知道你是殺不了我的,何必白費功夫?如此良宵美景。你我在牀上消遣一番不是更好麼?”
粉芯道:“哼,你想得倒美!可恨我以前瞎了眼,看錯了人,今天,你拿來換吧!”
她將劍一抽,韓長聿的劍滑空了,向桌上砍去,粉芯出手如電,一劍復又刺了過來。喝道:“淫賊,你死吧!”
這一劍徑向韓長聿的頭上刺了下去,韓長聿手中的劍砍在桌上,無兵刃還擊,將頭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向後翻倒,那劍貼着他的鼻尖嗖地刺了過去。
他伸手一點,粉芯曲池穴被他點中,手臂一麻,劍嗖地一聲飛了出去,牢牢地紮在了牆上。
韓長聿兩腿一夾,已將粉芯夾在兩腿間,左手在桌上一支,抱着她從椅上飛起,落在了牀上,將身一翻,壓了她的身上,笑着道:“好了,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就不要班門弄斧了。我知道你聽了方才的話,心裏一時轉不過彎來,有點不痛快,等將來我當了幫主,你就是幫主夫人,到那時,你心裏就痛快了。”
粉芯迎面吐了他一口,道:“呸!你妄想你!今天這事若不叫我知道也就罷了,可誰讓你不小心讓我知道了呢?韓長聿,你就等死吧!”
韓長聿道:“你當我怕你知道麼?我告訴你,我是故意叫你知道的呀!你是我的女人,我做這些事其實都是為了你好,為什麼要揹着你?你細想想,如果我成功了,得實惠最大的是誰?你呀!將來按先後順序一排,你也在小姐上頭,也嚐嚐叫她侍候的滋味,不比你在這裏侍候她強麼?”
粉芯道:“你別唬弄我了,你這個人不可靠。再説了,我算什麼第一?那粉芯才是第一呀!”
韓長聿才嘎嘎地笑了起來,道:“粉芯,你到此時還跟我裝什麼藍芯麼?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你是你了,只是看你裝得好玩,不説破就是了,怎麼你還當了真了?你裝的是挺像,可你和藍芯的內力不同,她較你略強些,我怎麼會聽不出來?來,將面具摘下來,咱們好好地樂一把。在山上咱們總是偷雞摸狗一般,總也不能暢快,今天我叫你玩上一個暢快的如何?”
粉芯道:“什麼,你早就知道了麼?”
韓長聿道:“怎麼樣,就憑我這一手功夫,還當不得你們的幫主麼?”
粉芯嘆了口氣,道:“唉,我們伏牛門怎麼這麼倒黴,方起事就遇上了你這麼一個魔頭,大概是天意罷。罷罷,我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不過,有幾件事你,得應我。”
韓長聿道:“好吧,我答應,在她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前,我不碰她就是。”
粉芯道:“白芯從小侍我們像姐姐一樣,她這一生最討厭男人,你也不要招惹她,讓她下山去吧。”
韓長聿道:“這可不行,在這伏牛門裏,我就覺她是個謎,你不讓我見一見她,我怎麼會放她走呢?”
粉芯道:“你不應是吧?好,我這就上小姐那裏去出賣你!”
韓長聿才道:“好好,我應下就是。”
粉芯道:“你説話我不相信,你發個毒誓給我。”
韓長聿現在身下壓着她,體內如火如焚,恨不得馬上哄得她順從了自己,遂道:“好好,我起誓,我要是違了今日的話,叫人亂劍分屍!”
粉芯道:“嗯,行了。”
唉,冤家,幾日沒和你親近,你當我就不想麼?你且下去,咱們脱了衣服吧。”
韓長聿道:“我下去幹什麼?不就是脱衣服麼?我幫你就是。”
説着就要伸手扯。
粉芯道:“行了行了,以前都是你給我脱,今日我自己脱了一個吧!”
韓長聿大喜道:“好哇,我就想看你這麼柔順。”
粉芯站起來,慢慢地脱着衣服,又將面具除了下來。
在燈光下,她細膩的皮膚閃着晶瑩的光,像一個玉人一般,將韓長聿看得呆了。
粉芯道:“哎呀。你快吹了燈吧,羞人答答地,看什麼呢?”
韓長聿道:“吹燈幹什麼?咱們從來沒有這樣痛快地呆在一起,今日不正好樂一樂麼?”
粉芯道:“不行,你一點燈,我就覺得有人在看咱們,你還是滅了燈好。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韓長聿道:“不行,今天也順着我一回吧,要不然,我就點了你的穴道,看你老不老實!”
粉芯道:“行了,我怕了你行了吧?”
她伸出手去,在韓長聿的身上摩娑起來。
粉芯道:“我現在是沒有辦法了,你野心那麼大,心腸又狠,又那麼比變多情,我要是不想法攏住你,日後在伏牛門可還有我的地位麼?”
韓長聿道:“哈,就憑你這麼聰明,我也不會對不起你呀。”
粉芯嘴裏哄着他,悄悄地騰出一隻手去,在自己脱下的衣服下摸出護身的匕首來,趁韓長聿狂熱之時,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插了進去。
韓長聿狂熱之中,突然覺得背上一疼,忙驟力一彈,那匕首隻插進了一分探淺,就再也扎不進去了。
他伸出舌頭,如蛇信一般倏倏兩下,點了芙蓉兩臂的穴道,人卻仍然停在她身上,恨恨地罵道:“死丫頭,你當我是傻子麼?會被你如此輕易騙過去?我本來想和你共享榮華富貴你不知好歹到想殺我,那可就怨不得我無情無義了!”
粉芯在他身下殺豬般地叫起救命來。
韓長聿才伸指點了她的啞穴,道:“哼,這裏都是我的人,你叫也沒用,還是乖乖地聽我的話吧,我一會讓你挑一個痛快的死法。”
他肆意顛狂着,突然覺得後背衣涼,一柄利劍指在了他的後心上,他心中一驚,僵了身子道:“你是誰?”
在他的身後傳來了綠芯的聲音:“韓長聿,你方才不是發誓要亂劍分屍麼?我成全你!”
韓長聿道:“你,你是綠芯麼?綠芯,這都是誤會,咱們有話好説……”
他突然向前一撲,離開劍尖飛了出去,在牆上彈,反身又飛了回來,落在桌邊,抓起了自己的劍。
一劍在手,他的膽氣頓升,冷笑道:“綠芯,你這樣瘦弱,也想殺我麼?”
他赤身站在燈下,顯得格外醜陋。
綠芯皺皺眉,道:“畜牲,你穿上衣服。”
韓長聿聒不知恥地道:“穿衣服幹什麼?這樣不是更瀟灑麼?你想趁我穿衣服,偷襲我麼?”
綠芯不吭聲,將他的衣服挑起,扔了過去。
用劍指着他向後退到牀邊,用左手拍開了粉芯的穴道。
粉芯哇地衣聲哭了起來。
綠芯道:“別出聲,你想把那些人招來麼?快,穿上衣服!”
粉芯忙不迭地穿上了衣服。
韓長聿一邊穿衣,一邊打着衣服。
今天如果是別人來,他無論如何要殺人滅口的,可這個綠芯他卻不敢動,因為他脖子上還套着她手項圈,他知道綠芯這樣有恃無恐,必有十分的把握,一旦項圈發作起來,他可就只有去引頸受死的角了。
他不甘心這麼死。
他突然很後悔,他恨自己太大意了。
這個項圈套在脖上一直是一塊病。他幾次在沒人時候都想弄斷它,可那東西根本就碰不得,只要一受力,全身上下就奇癢無比,功夫全失,比死還難受。
他在伏牛山上可謂萬事俱備,可就因為這個項圈,他遲遲不敢舉事,他記得小姐的承諾,只想早日取得她的信任,好除下這個項圈,到那時,他就什麼也不怕了。
在項圈沒有取下之前,他本來應該老老實實的,可他有兩個毛病卻改不掉,一個是好色,再一個是貪功。
因為好色,他早早地將藍芯勾上了手,事後雖然後悔,可木已成舟,悔之不及了,唯一隻盼不要過早地露餡,沒想到被多疑的粉芯看破了。
他在與她一起下山時就起了殺人滅口之心。
明日要與血姬會面,他殺了粉芯,回山後自可栽贓在血姬身上,小姐她們自然不會不信。
因為有了殺她的心,他在心裏將她看作是一個死人了,所以行事一點也沒揹着她,這才讓她聽到了他和於自在的談話,並由此對她直抒了胸臆,這實在是太蠢的過份之舉。
可因為他正是骨子裏是一個貪功的人,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就想向將死的粉芯炫耀,他只當死人什麼也不會説,借她的耳朵來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沒想到綠芯的輕功如此之高,竟輕輕地來到了門外。
現在,他無論想什麼辦法也騙不過伏牛門的人了。
他只好拿起了劍,道:“綠芯,早就聽説你的劍法不錯,你敢和我鬥上三十回合麼?”
綠芯冷冷地笑了一下,道:“韓長聿,你這話對別人説。是,我自信與你鬥三十回合內不使什麼魔法之類的承諾。只要我打不過你。我就要用項圈,決不含糊。”
韓長聿道:“三十回合不行?十回合總行吧?要是不與你交上幾合就被你制住,我實在是不甘心。”
綠芯道:“較量一下可以,我也想試試你的武功到底比我強多少,但我什麼時候收圈,你就別管了。”她將手一抬,持劍立了個門户,道:“來吧!”
韓長聿道:“好,一回合就一回合!今天我要不刺上你一劍,死不瞑目!”
他大喝一聲,作勢向前一衝,腳一跺,卻向後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