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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為什麼這樣窮

    這就是傳説中的足球寶寶畢畢,M大校隊的王牌球員,經常會在更衣室裏抱着MP3和小熊抱枕睡覺的男生——不要問那小熊抱枕從哪裏來,這是M大足球社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

    第三學年上學期。

    M大學,學生會。

    “真是奇怪啊。”有人在學生會會議室裏嘆氣,“真是奇怪啊。”

    “什麼事?”路過學生會門口的一個女生退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看。

    “人為什麼這樣窮呢?”坐在學生會會議室裏嘆氣的是學生會會長助理——即打雜的孝榆,她端着學生會的經費表在按計算器,“按道理,大學的學生會不是應該很有錢?為什麼要求大家交會費全校就威脅我要暴動?一個人五塊錢很多嗎?”她哀怨地趴在桌上,“那些傢伙不知道會長好做,打雜難為啊……”

    “孝榆,反正學生會也沒做什麼事……”門口的女生怯怯地試圖要安慰她。

    “怎麼沒做什麼事?學生會要組織活動啊——”孝榆忿忿不平,“不組織活動他們又説學生會沒有用,要組織活動他們又不來,又不交錢,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她趴在桌上唉唉叫,她比竇娥還冤。

    “我聽説學生會組織的舞會和聯誼都很無聊……”

    “碧柔!”孝榆的頭從桌上抬起來,陰森森地看着門口的女孩,“很無聊?”

    門口的女孩皮膚白皙相貌嬌美,有種大小姐的貴氣,但顯然性情温柔老實,被她一瞪嚇得連退兩步:“不是……不是我説的。”

    “我早知道不是你説的,否則早就把你倒進浴缸拿去洗澡了。”孝榆嘀咕,“教練也真是,明明沒文化還不承認,好端端一個美女起這什麼名字,差勁。”她是學生會的助理,門口的碧柔是M大足球校隊教練的女兒,足球社的管理員。碧柔温柔秀美性格柔順,正是千千萬萬男生心目中的美女,除了某些特別喜歡野蠻女友的BT以外。

    “嗯……嗯。”每次見到孝榆都要被她抱怨名字,碧柔點了點頭,她早已習慣了。孝榆長得並不怎麼漂亮,但是看了讓人印象很深,她眉目靈動特別有種吸引人的地方,彷彿有她在的地方就特別有活力。對於靦腆害羞的碧柔,孝榆的性格正是她最羨慕的。“織橋呢?”

    她問的“織橋”是M大學生會的會長,孝榆的青梅竹馬。

    “那牛郎去實習了。”孝榆憤憤地説,“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我説所有的事——包括他女朋友找不到人,以為被他甩了都要找我哭訴。”青梅竹馬也有像孝榆和織橋這樣的青梅竹馬——青梅竹馬的關係差。孝榆二十年的理論認為:“織橋”即織女和鵲橋,所差的就是牛郎一隻,因此“織橋”=牛郎,而織橋的言行舉止一再證明了她的理論的正確性,果然馬克思他老人家無比正確——理論必須用實踐來檢驗證明,經過了實踐就是真理。

    “織橋和孝榆很好的。”碧柔輕輕地説,眼睛有些不敢看孝榆,她暗戀着織橋,但是那個人……噯……

    “我已經警告過你很多次了,那牛郎不能要的,像你了,足球隊的小狗畢畢啊,像追求你N久都還沒死心的武術道的那個白痴啊,怎麼都比那牛郎好。”孝榆數落起織橋的毛病可以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氣吞長江、水淹青藏高原,“那牛郎品味差到喜歡大紅大紫還有大花,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Gay;自戀到以為全世界他最帥他最了不起;女朋友多得我搞不清楚究竟誰是誰;還有最可惡的是他總是把我當成他的女僕!”孝榆惡狠狠地説,“竟然指揮我端茶倒水——總有一天在會議室設機關殺了他!”

    “孝……孝榆……”碧柔被孝榆旺盛的氣勢嚇得臉色發白,“我……我去上課了。”她已經退到走廊對面。

    “啊——”孝榆省悟過來自己猙獰的面目,連忙改口很“温柔體貼”地一笑,“去吧去吧。”

    孝榆“温柔”的笑比咆哮還恐怖,像殭屍一樣。碧柔抱着課本急急往教室奔去,心裏仍然驚驚地想。

    “會長助理。”

    低沉渾厚不帶一點浮動的有絕對自信的優雅的男聲傳入耳中——孝榆自動加了很多形容詞——抬起頭露出她最諂媚的笑臉,“在。”

    “這個學期茶道社的經費是不是有問題?”推開門走進來的是M大茶道社的社長國際金融的尤雅,戴着一副無框眼鏡臉型曲線完美光潔,充滿了穩健冷靜的男子氣概。尤雅的外形屬於貴族公子一類,斯文白皙,但一米八幾的身高和冷靜自若的態度讓他比其他的什麼“貴族少爺”更多了讓人信服追隨的領袖氣質。他一直是孝榆的偶像,在她幻想中身為“會長助理”的她,應該達到這種絕對精英的層次,可惜……幻想為什麼叫做幻想,必然是有道理的。

    “那個……經費啊……”她乾笑,“我正在想辦法。”

    “茶道社下半年有一個聚會。”尤雅説,“國際茶葉研究會要在M大舉行。”

    “啊——”她沒聽説過還有這種恐怖的研究會。

    “如果經費不足,茶道社就會閉社。”尤雅推了一下眼鏡,冷靜地説,

    “啊?不會閉社、不會閉社,我怎麼樣也不會讓茶道社閉社。”她嚇了一跳,急急露出笑臉,“這麼偉大的聚會怎麼能放棄?就算關了足球社、籃球社、網球社我也不會關掉茶道社,你放心好了。”

    “嗯。”尤雅沒看她,從會議室抽出一本書,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是精英,但也沒必要這麼酷嘛……她無力地趴在桌面上,錢錢錢——人為什麼這麼窮呢?為什麼呢?

    “孝榆啊——”門外又傳來聲音,這次是驚天動地的聲音嚇得她“砰”的一聲,一頭撞在桌面上——她本就很想撞牆了,這讓她本來就很痛的頭更痛了。“不要像招魂那樣叫啦——在——”她有氣無力地舉起手,“我在這裏。”

    “碧柔在哪裏?”門再次被“嘩啦”一聲拉開,“碧柔在這裏嗎?”大門口露出一張高度緊張的臉,那緊張讓本來英俊的臉完全變形像個搞笑玩偶,忘記他是二十歲的大學生。

    “不知道。”孝榆看到這位“碧柔”身後的牛皮糖、白痴,頭不但痛而且昏,“又沒有天災又沒有人禍,你家碧柔愛上哪裏上哪裏,我怎麼知道?”

    “今天占卜説她會遇到煞星,我一定要保護她,她到底在哪裏?”門口那人的眼中冒出熊熊火光,猶如藍色火焰在燃燒,“不管是外星怪物還是人間超人,要傷害她我絕對不允許!”

    孝榆只剩下半口氣地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説:“王室,你動畫看太多了。這世界是正常的世界,沒有外星怪物也沒有……”她耳後的神經突然繃緊,只聽有人在她身後陰測測地問:“她究竟在哪裏?”

    “教室。”孝榆精乖地立刻回答。

    “噔噔噔”門口那個十分恐怖的痴情男立刻追去教室,“保護”他那個温柔美麗的小公主。孝榆實在很懷疑:活到二十歲了,還只從漫畫書和動畫遊戲中學習常識,這人竟然能活到現在?他加入武術道,練成十分厲害的功夫,也是因為他相信這世界上真有“武林高手”啊。王室實在是一個單純到白痴的人,就算追求碧柔永遠未遂,她也絕對不會同情他的——那會出現如下畫面:

    碧柔:原來還有穿着鐵衣服的人啊。

    王室:那是聖鬥士,這可不是普通的鐵啊,這是聖衣,能夠防止敵人的攻擊。

    碧柔:哦?真的啊?好厲害。

    王室:當然是真的,當聖衣染上了雅典娜的血以後……

    碧柔:真的啊?這個叫做雅典娜的人在哪裏啊?能不能在我家的菜刀上也滴一點血……

    她身為碧柔的好友,絕對不容許她變成第二個王室,她就是有變成王室的潛質。

    數來數去,身邊的男生:織橋太色、尤雅太酷、王室太傻,只有足球社裏人見人愛的足球寶寶畢畢,最像個好男人的模樣——長得又帥、脾氣又好,從來不發火,踢球踢得好他也從來不當真,每天只是在宿舍掃掃地、澆澆花、睡睡覺、聽聽音樂——沒有了。這才是真正單純顧家的好男人,和那變態的織橋正好相反。

    她很想把碧柔“許配”給畢畢,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對啊。可惜碧柔暗戀織橋那個牛郎,畢畢又太笨,連女朋友也不會追,真是可惜啊可惜。不對,她現在想的應該是學生會的經費問題:錢呢?錢呢?每個社都要向她要錢了,她要到哪裏去生錢啊?

    她為什麼這麼窮啊?

    咯嘀咯嘀……她的腦筋開動中,一定要想個辦法出來。

    上課中。

    體育課。

    “咿呀——”球場邊突然響起一陣尖叫,許多穿着網球裙的女孩拼命地對着球場裏面揮手尖叫,“畢畢、畢畢、畢畢……看這裏!”白色的網球裙新潮的球鞋,更有許多紮了色彩豔麗的髮帶只為引起心上帥哥的注意。

    “拜託!她們要上網球課就去自己的球場,在這裏叫破天也沒用。”孝榆坐在足球場邊扎鞋帶,她這一節也上體育課,是跳遠,和校足球隊在同一個場地。

    “畢畢那笨笨不懂的——”剛剛説到一半,一陣更加恐怖變了形的尖叫差點刺破她的耳膜,“畢畢——”她被嚇得抬頭一看,一個男生正從更衣室裏出來。

    那是個頭髮看起來很柔軟的男生,人家説頭髮軟的男生性情很温柔,的確有那麼三分道理。淡淡的陽光下他的膚質很柔膩,茶色的頭髮,總有點微笑又有點朦朧的眼神——近視——白皙得讓女孩子妒忌的膚色,還有些呆呆的似乎很好欺負的氣質,讓他號稱足球校隊之寶。這就是傳説中的足球寶寶畢畢,M大校隊的王牌球員,經常會在更衣室裏抱着MP3和小熊抱枕睡覺的男生——不要問那小熊抱枕從哪裏來,這是M大足球社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

    “畢畢。”孝榆對着他揮了揮手,打賭這近視寶寶看不見,打完了招呼,她仁至義盡地決定自行溜去上課,剛跨出一腳就被人抓住。

    “誰啊?”她回頭,眼前站着一個十分“巍峨”的男人——校隊隊長慕容別離——不要問她這長得像赤木剛憲的男人為什麼叫這麼“清麗淒涼”的名字,這是M大足球社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二。

    “我們下個月要參加全國比賽……”慕容別離以穩重渾厚的聲音説,“隊服、飲料、路費、還有友誼賽的請客費……”他抓着孝榆像抓住了財神,“M大足球是M大的傳統,M大的驕傲……”

    “啊……那個……學生會只剩下幾千塊錢,上個學期開新生接待會和生日宴會,還有四場慶祝會八個社團比賽,所以……”她苦着臉解釋,“全校抗議沒有人要交學生會費啊,我不能做全校同學的敵人是不是?你要體諒我的立場。”

    “嗯?學生會不是脱離學校自治了嗎?怎麼越來越窮?”慕容別離低下頭來鼻子對鼻子,看着孝榆的眼睛,好像她突然從財神變成了瘟神。

    “就是因為自治了,所以學校不再給我們錢了嘛,以前壞人都是老師在做,我沒膽子犯眾怒,你要知道怨念也是會殺人的……”孝榆一步一步被慕容別離逼得後退,雙手擋在他身前,“如果你自願加入學生會專門管收錢,我保證足球社立刻擁有學生會百分之八十的會費。”

    “方——孝——榆——”慕容別離的“火山大噴火”式咆哮終於發作,“你打算把我們足球隊怎麼樣?難道你要我們今年不參加全國比賽?我們可是去年的第三名!我們是M大的驕傲!”

    什麼時候足球隊成了M大的驕傲?她只知道畢畢是M大女生的驕傲是真的,“我哪裏有説要把足球隊怎麼樣?你不要誤會我,我是校隊的死忠,絕對會支持你們參加全國大賽……”

    “光説沒有用!我們下個月的第一場比賽怎麼辦?”慕容別離抓住孝榆的衣服搖晃,“你説!”

    她被這野蠻人搖晃得都要昏了:“我怎麼知道……”

    “呂織橋呢?”慕容別離終於想起學生會還有一號更高層的人物。

    “他在M市市立醫院裏殺人……哦不,他在那裏實習……”孝榆快給他晃死了,説話都差點咬到舌頭。

    “叫他今天實習結束後來見我!”慕容別離對着她的耳朵吼叫,震得她耳朵都要聾了。

    那牛郎會聽她的話才怪!她已經快要死於不停搖晃的肺部窒息,誰來救她啊——她是無辜的——

    “隊長。”旁邊終於傳來了救世主的聲音,有點迷惑但很温柔,“孝榆快要窒息了。”

    慕容別離定睛一看,果然,差一點她就口吐白沫,放開這個女人的衣服:“對不起。”

    “咳咳……”她終於逃過一劫大難不死,對着慕容別離乾笑,“哈哈哈……”

    “隊長,練習開始了。”走過來叫人的畢畢疑惑地看着“哈哈”笑的孝榆,關心地探過來問:“孝榆,你沒事吧?”

    被帥哥這麼關心地看着,一雙眼睫長長,眼瞳好黑的眼睛迷濛的樣子,她笑得嗆了一下:“沒事,你別再看着我,我怕過會兒走出去被人打。”

    “嗯?”畢畢眨眨眼睛,不解。

    她終於轉過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我去上課了。”她逃離足球場外女生殺人的視線,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命苦啊?如果外面迷戀偶像的女人們給她捐款就好了,反正都是為了學校的宏偉大業嘛——哦?她停下了腳步,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足球場內。

    “吡——”一聲,練習開始,頭髮柔軟的温柔男生開始繞圈熱身,在一羣肌肉糾結或者高矮不一的球員當中,他真的很顯眼。孝榆回過頭看着他、再回過頭陰陰地看着球場外圍觀的眾女生,再想想紳士尤雅、牛郎織橋,原來自己身邊有很多讓女人尖叫的好寶寶嘛,她開始考慮一個讓各部部長都自食其力的好辦法。

    “方孝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傳來,她被震得頭皮發麻以為今天全踩了地雷,“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上課?”

    原來對着她吼叫的是老師。孝榆立刻露出無比“燦爛”的笑臉奔過去,像她根本沒有遲到十分鐘那樣站在隊列裏。眾女生低頭——孝榆——果然是強!

    晚上。

    學生會會議室。

    尤雅正在翻看一本《高盧戰記》,王室對着牆角的花瓶“霍霍”地比劃着拳腳,碧柔心驚膽戰地站在一邊隨時要阻止他把花瓶打碎,畢畢坐在椅子裏睡着了——耳朵裏塞着MP3,懷裏抱着小熊。孝榆笑眯眯地自顧自吃着泡麪,所有的人都在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回來開會。

    晚上八點三十分。

    尤雅看完了《高盧戰記》的最後一頁,推了一下眼鏡:“我建議這個會議延期。”高盧戰記共二百五十三頁,他從六點正看到八點三十,已經詳細地看完了。

    “我反對。”和碧柔站在一起覺得人生無比幸福的王室興奮得一直要打破花瓶,“我喜歡開會。”

    孝榆邊吃着泡麪邊翻白眼:你喜歡和碧柔在一起也不用扯這麼濫的理由。

    “我……我覺得還是再等一會兒。”碧柔低頭輕輕地説。

    她喝完最後一口湯:“我也決定再等一會兒。”舉起手,她點人數,“反對者一個,支持繼續等的人三個,棄權一個,繼續等。”她今天要宣佈一個重大的決定,必須等織橋回來參加。

    “實習生要在醫院裏待到八點三十分?”尤雅看着手錶,“難道出了什麼事?”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孝榆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泡麪盒子,“比如説某些瘋狂的女人為了某牛郎打架,造成嚴重後果,死傷多人什麼的。”泡麪雖然吃完了,但是會議室的垃圾箱她忘記倒了,所以只能把垃圾堆在圓桌上。

    “咿呀”一聲,會議室的門終於開了。

    已經等候兩個小時又三十七分鐘的人們,看着那個從六點開始就號稱“很快就回來”的人——M大學生會會長呂織橋,外號牛郎的男人。

    碧柔先臉色刷白,後怯生生地奔過去:“織橋,你很累嗎?”她温柔可可地伸出纖纖玉手要扶起打開門之後就低頭依靠在門上的男生。

    “不要理他!”孝榆以光速一把抓回差點被織橋一手抱過去的碧柔,警告地瞪着那個一手抱空順手插住頭髮往後捋的男生,“他要吃你豆腐!”

    “啊,我説孝榆,你怎麼能這麼説……被王子擁抱的願望碧柔早就有了,你説是不是?碧柔。”站在門口的男生體格高挑纖柔,肌膚細膩臉型是很美人的瓜子臉,他並不是畢畢那種温柔美少年型,也不是尤雅那種冷靜紳士型,他只能歸結於變態自戀型的男人——而且是相當妖嬈的自戀。不過也正是他這種不知何處來的自戀和妖氣,讓織橋擁有了與畢畢不相上下的人氣——學生會長就是這麼來的。這年頭的少女都喜歡視覺系的男生,畢畢只能成為“美少年”,而織橋可以直接稱為“美人”了,這也正是孝榆最翻白眼、看不起他的地方——變態!

    “坐。”尤雅沒有看身邊的椅子,但意思很清楚。織橋其實已經很累了,和他相交兩年多的大家都看得出來,在醫院實習本來就是苦差,以織橋這種習慣眾女捧月的性格真是個考驗他耐心的地方。

    “啪”的一聲,織橋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插住額邊的頭髮,“那孝榆,這麼晚了你要説什麼?”他累了以後臉色發白,更有一種瓷器般細膩的光澤,碧柔看得心頭怦怦直跳,卻不敢開口要孝榆別説了讓織橋回宿舍去休息。

    “對了,你怎麼這麼晚?醫院八點半才下班嗎?”王室好不容易從碧柔的美色中清醒了一點,“吃飯了沒有?”

    “我做手術……”織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主刀。”

    “啊?”大家全都笑起來了,“怎麼可能?醫院怎麼會讓實習生主刀?”孝榆更加翻白眼,“吹牛!果然是牛郎。”

    “很簡單的手術。”織橋微閉起眼睛手指往上挑,“闌尾炎。”

    “主刀醫生呢?”孝榆嗤之以鼻,“你這從來不上課只會泡妞的冒牌醫生,病人被你弄死了沒有?”

    “病人一共有兩個。”織橋託着下巴緩緩睜開眼睛,十分魅惑地看着孝榆,“原本只有一個,但是進了手術室主刀醫生突發闌尾炎,於是就變成兩個。今天下午正好外科兩個醫生一個年假一個婚假,偶然我就成為主刀了。”他雖然説得輕描淡寫,但那副“我是大醫生”的模樣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並且不容別人質疑。

    “孝榆,你有什麼事,可以先説了……”碧柔終於忍不住開口,她看見織橋雖然説得輕描淡寫,但已經有體力透支的虛汗,少女的心怦怦直跳,一陣又一陣的憐惜讓她忘了羞澀。

    孝榆“砰”的一聲一手拍在桌上:“我決定學生會要對外經營,否則不能支付今年所有社團的費用。”她當然看見織橋真的累壞了,不過那變態愛美愛擺Pose成性,不好好鍛鍊體力,那樣是活該。實習就是那樣了,難道他還想要有白衣天使隨侍左右,隨時像她一樣讓他指揮端茶倒水?活該!

    “對外經營?”王室睜大眼睛,“我們要對外經營什麼?對外經營是違反校規的。”

    “經常違反校規打架的人不要跟我説校規,”孝榆氣勢一點不弱地瞪回去,“只要不以學生會的名義經營就可以,如果你們不滿意,自己去給部員收會費,本人一概不負責。”

    向M大的學生收錢——比本科畢業找工作還難!各位部長很有默契地沉默不語,只有織橋舉手:“我反對!”

    “為什麼?”孝榆惡狠狠地瞪着這個她從三個月前開始就看不順眼的男人。

    “我不缺錢……”

    織橋剛説了半句,尤雅咳嗽了一聲:“我同意。”

    “我也同意。”王室的武術道正在愁打廣告號召大家參加,而學校的漫畫社卻不肯給他們畫海報。

    “碧柔呢?”孝榆問,今天慕容別離去上英語補習,全權代理是碧柔。

    “我也同意。”碧柔很清楚全國大賽對足球校隊的重要性。

    孝榆走過去拔起畢畢的耳機,在他耳邊大喊:“你同意還是反對?”

    畢畢迷迷糊糊地被吵醒,睜開一雙純真的眼睛:“啊?”他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大家在説什麼全部不知道。

    “同意?”孝榆用哄小狗的口氣説,下一句“反對”還沒問出口,畢畢已經乖乖地點頭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同意了一些什麼,她在肚子裏爆笑,但畢畢就是因為這樣才可愛啊,純純也蠢蠢的男生。“好,我宣佈,我們要開一間書吧。”

    “書吧?”所有男生都面露難色,“為什麼要開書吧?”為什麼不是足球吧?不是茶道吧?不是武術吧?而是書吧?

    王室第一個面露喜色:“書吧的意思……就是有很多漫畫可以看?”

    孝榆滿面滿足:“嗯嗯”地點頭。

    接着尤雅沉吟:“也就是有優雅的燈光和各種花茶?”

    她又笑容滿面地“嗯嗯”點頭。

    “但是……”

    畢畢還不知道在説什麼,她立刻搶話:“還有電視可以看所有的足球比賽,會收集最流行的音樂、還有擺設很多可愛的小熊。”她説完畢畢就乖乖住嘴了。

    “書吧就是説會有很多高中女生大學女生經常光臨……”織橋眼瞳微閉,軟軟的手指撥了撥頭髮,“那,就這麼決定,我們學生會要開一家書吧。”他睜開眼睛,“名字就叫作——伸縮自如的愛和輕薄假面。”

    “撲——”孝榆説完了正在喝水,一下子一口水就全部噴了出來,“咳咳,那是什麼名字……”織橋這個男人果然變態得很徹底。

    “我知道!那是《HunterXHunter》裏面西索的絕招!”王室大喝一聲,擺了個力量的Pose,“我們要成為像西索那樣最強的男人!”

    旁邊碧柔驚惶失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麼,孝榆已經揮揮手當他是空氣裏的蚊子,繼續對織橋發火:“那是什麼怪名字!”

    “伸縮自如的愛代表着自由,”織橋右手遮住半邊臉頰,輕柔地説,“輕薄假面就是像我這樣深情的男人,外表輕薄,但那僅僅是假面……”他還沒説完孝榆已經抓過畢畢的手給了他一拳,然後拍了拍手,若無其事地喝水。

    畢畢吃了一驚:“織橋……”他可沒想過孝榆會抓住他的手打人。

    “你覺得愧疚了吧?”織橋陰陰地輕笑,手指輕輕卷着自己的頭髮,“那畢畢,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他輕輕陰笑起來的模樣特別的妖,像纖細的、特別深色的花一樣。

    “絕對反對!”孝榆雙手拍桌,“學生會要開的書吧怎麼能叫這麼變態的名字!”

    “我本來想提供地點給你,既然你不喜歡這個名字,那就算了。”織橋站了起來,“快要九點了,我要回去洗澡吃飯。”

    “等一下!”孝榆跑到門口攔住他,“你的意思是……”她眼睛閃着光,“只要用了你那個變態的名字,在第十五街的那間房子……”

    “我本來想提供作為地點的,那裏空氣又好、附近都是學校、景色又好……”織橋輕輕地説,揮了揮手,“再見。”

    “我同意叫那個什麼愛和假面!”孝榆攔住大門前,挑釁地看着織橋,“但是房子你説出口了就要算數。”她知道織橋家裏很有錢,也知道他在第十五街有一套房子沒有人住已經很久了。

    “哦?”織橋軟軟地揮了揮手,“明天我會給你鑰匙的。”他還是走了。

    什麼“明天我會給你鑰匙的”,孝榆在心裏大怒,那明明是説給同居女友聽的話,這牛郎加變態竟然這樣調戲她!望着織橋的背影,她越發有殺人的衝動。回過頭來,她咳嗽了一聲:“那麼就這麼決定了,這個星期六,大家在第十五街四O八號樓集合,一起開始學生會的經營大計。我會把學生會剩下的錢當做資本,不夠要會長墊付,虧本也要會長墊付,盈利所得給大家做活動經費,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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