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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吳美俐雖然老愛找佑月的麻煩,可她還算有點腦子,絕不會挑佑月店裏最忙的時候來亂;像今天她就是吃過晚飯,在等待她男朋友來接她之前的空檔去「騷擾」佑月,當她好不容易被她男朋友接走時,她們都過了關店打烊的時間了。

    可是經過美俐這一亂,玉潔臨走前才想起佑月和唐澤民可能還有很多「體己話」要説,於是將店門半掩,以防有白目客人又闖進來消費,然後體貼的將整個店裏的空間留給他們。

    韓佑月侷促的坐在店裏,緊張得胃都快打結了。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或許她曾想過找唐澤民幫忙,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趕鴨子上架般的逼迫他成為自己故事裏的主角,這讓她對他感到非常抱歉。

    「韓小姐……不,佑月。」唐澤民見她久久説不出半句話,不禁出聲打破沈默。

    「嗄?!」他那低啞的聲音叫着她的名,令她感到耳根一陣莫名的酥軟,差點沒從椅子上跌滾而下。「唐唐唐……唐先生?」

    「以我們目前的『關係』,似乎不再適用這麼生疏的稱謂,妳還是叫我澤民吧。」他扯開温柔的笑紋,好笑的凝着她的無措。

    「對不起,害你莫名其妙被拖下水。」老天,她好想哭喔!

    其實,像他這般温柔的男人,當他的女朋友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惜她沒這福分,反倒讓他捲進這狗屁倒灶的烏龍事件裏,想必他對自己的印象應該打了好幾個折扣吧?

    「也沒人想到時間會算得這麼巧。」他咧開嘴笑,好似全然不以為意。「還好是我肚裏的咖啡蟲在叫,不然換成別人,看妳怎麼辦?」

    「噢,別再説了。」佑月掩面哀號,根本無法想象他預設的場景。

    唐澤民啞聲失笑,並沒阻止她宣泄沮喪。

    「你還笑?」佑月卻笑不出來,她暗歎唐澤民猶不知大難臨頭。「你不知道你要倒大楣了嗎?」

    「怎麼會?雖然我不至於事事順利,日子倒也還算平順,妳可別詛咒我。」他不以為意,嘴角依舊掛着淺笑。

    「我才不會做那麼惡毒的事。」佑月無奈的翻翻白眼。「重點是你突然衝進店裏來,雖然暫時解決了我的麻煩,可是卻讓美俐誤以為你就是我的男朋友,這……這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美俐又上門找麻煩,她該如何應付咧?

    「簡單啊,我當妳的男朋友就好啦!」唐澤民一派輕鬆的應道。

    佑月驚愕得不知所措,雙頰瞬時不平氣的漾起赧紅。

    「這、這怎麼好意思?」正經點韓佑月,人家才不是真有那個意思,他不過是想解決妳的難題罷了──她不斷在心裏自我告誡,並責備自己亂髮花痴。

    「無所謂啊,反正我目前沒有女朋友。」他的眼閃了閃,不過因眼鏡的阻隔而沒讓她看見。

    韓佑月認真的盯着他,專注的模樣像是從不曾見過他似的。

    老實説,他不是帥得讓人過目不忘的男人,但他那乾淨斯文的外表卻不容易讓人討厭,相反的,她就滿欣賞他那內斂的氣質,令她的焦躁緩緩沈澱。

    她知道他的好意,從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表明了這個態度,但無功不受祿,她怎好意思無端讓他蹚這趟渾水呢?

    「那……不然這樣好不好?你借給我當假男友,只要借三次就好?」三次應該夠了,美俐的婚禮出現一次,之後説不定又有需要他這假男友出現的場面,她不敢要求太多,三次就好。

    「三次?」他怔愣了下,不明白她這個次數是怎麼算出來的。

    「嗯,我想美俐一定會再來找我,尤其是她的婚禮,一定不會忘了放帖子給我,到時候我就得麻煩你跟我去參加美俐的婚禮。」她歉然一笑,仍對他無辜被波及一事感到萬分抱歉。「除此之外,我想預留兩次機會,萬一美俐臨時又有狀況,至少我還有兩次機會可以運用。」

    他神色未變,再問:「三次機會都用完之後呢?」

    「之後如果美俐再刁難,我就跟她説我們分手了,這樣就不必麻煩你太多,你説這樣好不好?」她異想天開的兀自盤算着。

    唐澤民斂起嘴角的笑意,定定的凝視着她,直到她遲鈍的頭皮發麻。

    他幹麼這樣看她?難不成她臉上長了麻子不成?佑月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唐……澤民?」見他久久不語,佑月忍不住出聲喊他。

    「如果妳認為三次就好,那麼就三次吧。」終於,他無異議的點頭。「那麼,為了這三次,我們是不是至少該互相留下聯絡的方式,以防有臨時狀況發生?」

    「對厚,還是你細心。」兩人相互在對方的手機裏留下自己的電話後,佑月鬆了口氣,放心的笑了起來。「謝謝你。」

    「不必這麼客氣。」看看錶,十點,平常這咖啡屋九點就打烊了,更何況店門已拉下一半,他不認為她還想繼續做生意。「時候不早了,妳不回家嗎?」

    「要啊要啊!」她看了眼壁鐘,連忙由位子上跳了起來。「顧着跟你聊天,都沒注意到這麼晚了。」

    「我送妳吧。」唐澤民跟着起身。

    「不,不用啦,我搭捷運很快的!」這怎麼好意思?她已麻煩他充當自己的假男友,難不成還讓他盡真男友的義務,送她回家喔?

    她可沒這麼厚臉皮。

    「沒關係,走吧。」唐澤民率先走出店門,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佑月呆愣半晌,這才關掉店裏所有的燈,走出店外關好大門,跟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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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休息,韓佑月也一樣。

    即使做的是服務業,她和蘇玉潔仍會安排輪休,而在輪休的時候,則僱請工讀生頂替人手。

    在這難得的休假日,佑月原想窩在家裏什麼都不做,好好的放縱自己做一隻好吃懶做的米蟲,可惜天不從人願,早上九點不到,她家便來了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硬是將她由酣甜的睡夢中擾醒。

    「快快快,陪我去做SPA!」美俐是閒不住的急驚風,加上婚期慢慢逼近,她忙着保養全身的肌膚,以期做個讓人稱羨的新娘。

    「拜託~~那種消費太高級了,我享受不起。」佑月揉亂自己一頭秀髮,她懊惱的發現自己竟比平日上班的時候還要早起,真傷腦筋。

    「誰要妳出錢?妳只要當陪客充場面就行了,走啦!」吳美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拚死不讓佑月再回牀上補眠,硬是由衣櫥里拉出衣服丟給她。「快,給妳三分鐘的時間,不然我剝光妳衣服拍妳裸照喔!」

    佑月一聽臉都綠了,依她對美俐的瞭解,那女人瘋起來,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她只好哀怨的拿起衣服走進洗手間。

    「快喔,計時開始。」吳美俐當真對着自己的表朝洗手間喊道。「超過時間的話,處罰一樣。」

    佑月翻翻白眼,不由得加快穿衣、盥洗的動作,趕在最後一秒衝出洗手間。

    「算妳準時。」美俐撇撇嘴,似乎因沒機會拍她裸照而感到遺憾。

    「好啦好啦,要走就快。」

    彷佛擔心美俐隨時改變主意對她「施暴」似的,佑月這會兒反倒急着拉她出門,兩人一路殺往SPA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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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韓佑月不得不相信「狹路有相逢」這句話──呃,不,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妳怎麼會在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在SPA館的櫃枱,韓佑月和唐澤民同時指着對方的鼻子喊道。

    「我被美俐拉來做SPA!」

    「我來談這個SPA館最新一季的廣告合約。」

    兩人同時發出疑問,又同時解釋出現的理由,再次迭聲應道。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我先去換衣服了。」約莫是受不了沒有自己的戲分,吳美俐將提袋一揚,搖搖擺擺的兀自走向更衣室。

    「妳等我一下。」

    唐澤民轉身和身後的男人低語,未幾,那男人點點頭便先行離去,臨走前還好奇的多看了佑月一眼。

    「真巧,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妳。」

    「是啊,要不是美俐硬拉着我來,恐怕我還賴在牀上爬枕頭山呢!」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呢?呵~~

    「妳今天不用開店嗎?」他挑挑眉尾,彷佛她説的是天方夜譚。

    「玉潔去開了,我們輪休時都會請臨時工讀生來幫忙,不然忙不過來。」好奇的睞了眼剛才那男人離去的方向,她不安的扯扯他的衣袖。「喂,你不是來談合約的嗎?不趕快去開會,説不定這裏的主管一個不高興,那你的生意就甭做了。」

    唐澤民不禁輕笑出聲。「不會,我和他們公司合作很久了,他們其他關係企業的廣告也都由我們公司包辦,相信他們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我。」

    噢,老天~~他笑起來真是好看!

    佑月不覺迷眩了下,趕忙拉回自己的神智,雙頰因懊惱而微紅。

    倏地,他毫無預警的傾身貼近她,身上的古龍水味立刻竄進她的鼻尖,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體温,幾乎是即刻,她的心跳失速的狂跳起來。

    「我説妳們女人的友誼真奇怪,美俐不是經常損妳嗎?妳怎麼還跟她來做SPA?」他刻意壓低聲音問道。

    她瞬時僵成一尊石像,眉心揪成一座小山,支吾許久才據實以告。「呃……她威脅我,不陪她來的話,她要剝光我的衣服拍我裸照。」

    唐澤民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半晌,爆笑出聲,笑得幾乎溢出淚來。

    「你在笑什麼啦?」佑月不禁脹紅了臉,覺得好糗!

    「天啊,女人的心態真可怕。」他還在笑,笑到雙肩抖得厲害。「裸照?!真可惜沒機會看到。」

    「喂!你怎麼這樣啦!」她的臉爆紅,羞惱的拍打他的肩。

    他笑得難以自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緩下笑意。「好好好,不鬧妳了,我必須進去開會了。」

    「嗯,快去吧!」她可不想再多擔負一條影響他工作的罪名,趕忙催促他快去辦正事。

    「OK,妳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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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SPA池裏享受各式的水療按摩,佑月全身酥軟的泡進藥浴池,而後滿足的逸出輕嘆。

    果然,花錢就能得到享受,對整天忙碌於工作的她而言,來到這裏無疑是全然的放鬆,教她不知該不該感謝美俐的雞婆?

    此時那女人跑到美容館做臉去了,沒人在她耳邊聒噪,正好讓她圖個清靜,因此她心情愉悦的閉上眼,享受着藥浴浸泡全身每一個疲累毛細孔的舒服感。

    「小姐,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就當她快被周公召喚之際,陡地一道輕浮的男音驚擾了她,她睜開雙眼,發現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就坐在她身邊,貼靠得很近,教她心裏立刻產生抗拒。

    佑月沒打算搭理那個陌生人,她爬出藥浴池,到沖洗藥浴的蓮蓬頭下略做沖洗,孰料那白目的男人又靠了過來,她微愠的蹙起秀眉。

    這個人想怎樣?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一點都不想和他有所接觸嗎?

    轉身往水療區走去,她開始考慮是不是該學美俐到美容館做臉,以免被人打擾。

    「嘿,別這樣嘛,漂亮的小姐。」料想不到,那男子竟大剌剌的擋住她的去路,一雙賊眼旁若無人般掃視着她曼妙的身材。「大家都是出來玩的,何必這麼拒人千里呢?」

    鬼才跟你出來玩!佑月嫌惡的撇撇嘴,轉了個身,誰知那人又跟了上來。

    「小姐,做個朋友嘛,瞧妳那雙丹鳳眼多麼迷人。」男子似乎打定主意纏上她,對她表現出來的冷淡視而不見。「至少留個姓名電話嘛,有機會我們可以多瞭解瞭解。」

    佑月開始覺得不安。「對不起,請讓讓。」這天不是假日,水療館裏的人並不多,加上空間寬闊,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正在被騷擾,她不得不板起臉,硬是給男人碰了根軟釘子。

    「妳真有個性,我最欣賞有個性的女人了。」不料男子竟讚賞的豎起大拇指,無論她轉住哪個方向,他就是有辦法堵在她面前。「給個面子交個朋友,對妳不會有損失的。」他猶不放棄的遊説道。

    「我沒興趣。」直到現在,她才開始後悔跟美俐來這裏享受──遇上這種無聊男子,享受都成惡夢了!

    「嘖嘖嘖,這麼酷?」男人扯開邪惡的笑,陡地輕浮的伸手摸她的臉。「我就喜歡酷女人,越酷我越愛!」

    「啊~~」佑月驚嚷了聲,猛地退後一大步,臉色鐵青。「你放尊重點!」

    她只能口頭威嚇,實際上她早已嚇得腿軟。

    「我可不懂尊重兩個字怎麼寫,我只知道我欣賞妳,要妳跟我做朋友,這就夠了。」男子邪淫的伸舌舔了下唇,一副滿腦子下流思想的邪氣模樣。

    「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她嚇得腿都軟了,轉身想跑,男子卻又迅速的擋在她面前。「你再不走開,我就要叫嘍!」

    「妳不僅酷,還是隻小野貓,嗄?」男人笑得更為張狂,囂張的大掌倏地搭上她的肩,觸摸她柔嫩的肌膚。「妳叫啊,想想別人會怎麼看我們?他們八成以為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正在打情罵俏呢!」

    佑月無措的望向前方,絕望的發現偌大的SPA館裏,原本存在的服務人員不知何時全消失得不見蹤影,消費的客人也沒人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她的心冷了又冷,全身竄起一陣寒意──

    誰來救救她啊?

    「她叫你放手,你是聾了嗎?」

    霍地,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傳進她的耳膜,她還來不及釐清那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便感覺肩膀的箍制鬆開,她自由了!

    她疲軟的旋身一看,發現唐澤民不知何時就站在身後,身上僅穿着一條輕薄短小的子彈型泳褲,讓她的腿更軟了。

    她從不知道包裹在他文明外衣底下的,竟是如此精碩的體格,雖不致肌肉壘壘,可結實精健的比例和那身小麥色的肌膚,在在都顯示他常常運動。

    「本少爺找樂子,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男子恨恨説道,氣惱自己的好事被阻擾。

    「誰叫你碰的是我的女人!要鬧就來吧,我奉陪到底。」唐澤民也不示弱的以手扠腰,嚴陣以待。

    「該死!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男子囂張的瞪視他。

    「不知道,我只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揚揚嘴角,半點沒將男人的叫囂放在眼裏。「需要我找警衞來嗎?」

    男子狼狽的瞪他一眼,悻悻然的轉身離去。

    「妳沒事吧?」待男人一走遠,唐澤民上前扶住她虛軟的身子,聲音透着明顯的關心。

    「你的眼鏡……」她注意到他的鼻樑上少了那副無框眼鏡,這讓他的眼毫無遮掩的展現在她眼前。

    那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充滿着犀利的光芒。

    「妳總不會期望我泡SPA還戴着眼鏡吧?那隻會讓我更看不清楚而已。」他的嘴角拉開性感的笑紋,暗示她這是個充滿水蒸氣的空間。

    「呃……」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她困窘的攀着他的臂,以穩住自己虛軟的腿。「謝謝你來救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人少的時候,更該懂得保護自己。」看來是該建議這裏多請一些警衞了,連那種不入流的人都放進來,這樣女客怎能安心享受?「我不是那麼巧,每次都能及時出面救妳,妳要懂得自保才行。」

    「那你怎麼會突然來了?」難不成他和她有心電感應?否則他怎麼知道她有危險?

    「會開完了,我想既然妳也在,就買了條泳褲進來溜溜,跟妳聊聊天也好,誰知道這麼巧就替妳解圍了。」他聳聳肩,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美俐呢?她比妳強悍多了,要是她在,即使我沒來都沒問題。」

    佑月被他的説法逗笑了,身體慢慢恢復些許氣力。「她去做臉。其實我也覺得對付男人,她有她的一套。」

    他無奈的淺嘆一口。「妳就不行了,連自衞的本事都沒有,只能笨笨的等人來救妳。」這到底好還是不好?

    「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嘛!」她不自覺的使用撒嬌的語氣。

    「那妳最好祈禱我隨時能像終極保鑣那樣出現在妳身邊。」他輕鬆打趣。

    「是是是,認識我是你這輩子最倒楣的事,這總可以了吧?」有了他的陪伴,佑月不覺跟着放鬆了起來,也才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誰倒楣還不知道。」他低聲咕噥。

    「嗯?你説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事,陪我做做水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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