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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總之,離開柏特後,她愛上麥特,而麥特當時是姜無慮的丈夫。

    雖然她説服過自己他們的婚姻失敗不是她的責任,但不可否認的,她的出現確實催化了他們的離婚,所以她榮膺“狐狸精”一角。

    四年後,麥特依然選擇了無慮。對他用情極深的若妮身心俱疲,到菲律賓找奶奶療傷,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辛開陽。

    至於成萸完全是局外人,只是來看熱鬧的,若妮很感激自己起碼不用對每個“前妻”負責。

    跟趙紫緩之間,若妮的感覺還好,畢竟她們談不上什麼過節,可是對姜無慮就很尷尬了。

    偏偏開陽鬼使鬼差,看中柏特夫婦住的那棟高級公寓,他們夫妻倆也搬了出去。偶爾柏特、麥特、符揚幾個男人會相約出去喝酒,美其名為“男士之夜”,莫名其妙也來約開陽,開陽還真的去了!

    從此這個男士之夜就由四大巨頭不定期召開,幾個人也不知道聊什麼聊到交情還不錯。

    既然老公有男士之夜,老婆們自然也要來個“女士之夜”。禮貌上趙紫緩約過若妮幾次,若妮只要一想到要和姜無慮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就頭皮發麻,所以她從來沒參加過。

    今天特殊的地方就在於四個女人都湊齊了,主要邀約的人還是若妮。

    這麼好看的場面,成萸別説只是懷孕七個月而已,就算今天早上已經臨盆,她用擔架推也要推着來。反正如果發生打鬧場,應該不會有人對孕婦動手……吧?

    若妮清了清喉嚨,來段開場白,為了表示自己心無芥蒂,她先向關係最尷尬的無慮打招呼。

    “無慮,你產後復原的狀況還順利吧?”

    其實性格温柔如水的無慮已經不再那麼在乎過去,畢竟時間已經久遠,大家也都找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無慮自己兩個月前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婚姻幸福。

    只是因為她天生沉靜,要是有機會遇到若妮,總是不曉得要和她聊什麼才好,兩個人才一直都很生疏尷尬。

    “我很好,謝謝。”無慮柔和地微笑。“本來想帶孩子出來給大家看看,不過她年紀太小了,要是中途哭鬧起來反倒麻煩,乾脆請保母照顧一下。”

    “寶寶叫什麼名字?”若妮很感興趣地問。

    “蕎依(joy),麥特取的。他説這個小寶貝是他的歡樂泉源。”

    無慮沒多想,但麥特的名字一冒出來,氣氛馬上尷尬起來。若妮只好若無事地轉向趙紫緩,無慮藉機拿起花茶抿了一口。

    “若妮,你説有事需要我們的幫忙,請問是什麼事?”不等她們避諱來避諱去,紫緩直接指重點。

    她愉要好奇死了,從兩天前若妮主動邀約開始,她就猜得心癢難搔,恨不得今天中午快快來到才好。

    一聽她主動提起,若妮鬆了口氣,也不囉嗦,直接説出今天的主題。

    “請問你們對『功夫』瞭解多少。”

    “……功夫?”

    三個台灣女人面面相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個外圍佬約她們出來,就為了問這種問題。

    事實上,若妮會想問這件事,還是因為接到方可可的電話。

    她和辛瑤光的小姑在南集團的餐宴上見過幾次,私下不能説多熟,但她對這位爽朗的女人印象一直很好,幾次有機會見到都聊得很開心。

    前兩天方可可打到她的手機,竟然是為了問天權的事。

    “我聽説天權還在你們家,請問他現在都恢復了嗎?”

    “我想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吧!”若妮雖然驚訝,也沒有去問可可是怎麼知道的,又是如何問到自己的手機,反正開陽那邊的朋友總有些奇怪的管道知道些奇怪的事。

    “那他沒有什麼其他的後遺症吧?例如內傷之類的?”

    “我想還OK.”

    “那他什麼時候會回去?”

    “呃,大概等他想回去就會回去了吧……”

    這種模梭兩可的答案連若妮都有點心虛。

    掛斷電話之後,若妮開始深深的反省。

    她果然對開陽和他那些功夫朋友還是瞭解太少了。

    可是她想了下身邊的人,都是跟她一樣的美國人,能回答她相關疑問的,好像只有眼前這三個東方女人了。

    最後她只好克服心結,主動打給紫緩約了大家出來喝咖啡。

    “你想知道哪方面跟功夫有關事?”成萸先試探她。

    功夫是很博大精深的主題,她們沒把握可以用英文向一個外國人解釋清楚,成萸甚至懷疑有些名詞根本連對應的英文都沒有。

    “你們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再小的細節都OK,我統統想知道。”若妮熱切地望着她們。

    三個女人交換一個視線。

    “呢……武俠小説不是我偏愛的體裁。”趙紫緩先承認。

    “我只看金庸。”成萸第二位附和。

    “我也是。”無慮小聲地認罪。

    若妮和她們靜靜互望半晌。

    “所以你們什麼都不曉得?”

    她們不是東方人嗎?東方人不是應該都要知道功夫,就跟日本人一定都知道沙西米是一樣的嗎?

    她絕望了!

    “你有沒有一個比較具體的問題,我們比較好發揮。”難得一個外國人對東方武學如此“醉心”,成萸體內油然而生使命感。

    “就是……”若妮努力地想着該如何用字譴詞。“假設——這一切只是純假設——假設有一個男人,輕輕一跳可以跳一層樓高,這種功夫叫什麼?”

    “輕功。”趙紫緩想也不想地回答。

    幸好這題簡單。

    “好,另外,如果他隨便一掌推出去就可以把敵人撂倒,有時還順便吐血什麼的,敵人就很不負責任地死掉了,這個又叫什麼?”

    為什麼死掉的人還要負責任啊?

    “內力。”無慮見機不可失,馬上搶答。

    “對對對,內力內力。”若妮拼命點頭:“我記得開陽有説過這個字……”

    “誰説過這個字?”成萸的耳朵拉尖了。

    “沒事。那內力是做什麼用的?”若妮趕快問。

    簡單的兩個問題都被同伴搶走,只剩下申論題的成萸升起危機意識。

    請問,你要如何對一個外國人解釋內功這種事?只怕連東方人都沒有幾個講得出原理。

    另外兩個台灣人同情地望着她,成萸還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試了。

    “從中醫的角度來看,人體是一個能量磁場,有一套經脈連結全身各個部位。我們相信修習內功之後,你的能量可以透過經脈貫全身磁場,發揮一般人無法發揮的潛能,便如跳得比正常人高,力量比正常人大,這就是所謂的『內功』。只要按部就班、持之以恆的修煉,每個人都有機會變成內功高手。”

    啪啪啪啪!兩個同伴拍手鼓掌,對她刮目相看。

    “雖然如此,內功在現今幾乎傳了,現代人大都只知道一些強身健體的皮毛。要像你説的那樣一跳就一層樓高,或是一掌打死,那只有在電影裏才看得到。”紫緩補充。

    “我可不這麼認為……”若妮含在嘴裏咕噥。

    “什麼?”三人好奇地問。

    “沒事。”既然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她老公説不定還不想太招搖,於是若妮的問題更加保守。“好,假設,依然是假設!”

    她的假設也太多了吧?三個女人翻個白眼,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果有一個人受了很嚴重的傷,是那種會讓人昏迷不醒、甚至死掉的重傷,就算送到醫院去,醫生可能也救不起來。”她很用力地強調那傷勢。然後另外一個人要救他,又找了第三個人來,他們三個人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等他們出來之後,那個受傷的人竟然已經可以走運煤了——我不會説已經全好了,因為他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可是才幾天的工夫就能下牀走,也是一種奇蹟,像這種情況又要如何解釋?

    “密室療傷!”紫緩一拍桌面,當場定案。

    “黃蓉與郭靖。”成萸嚴肅地補充。

    “射鵰英雄傳,超經典橋段。”無慮慨然點點頭。

    “……可以麻煩你們用英文嗎?”

    “我們説的就是英文啊!”三個女人互望一眼。

    “……可以麻煩你們用美國人聽得懂的英文嗎?”

    這就難了!

    兩雙眼睛向她投過來,趙紫緩只好擔起大姊頭的角色。

    “《射鵰英雄傳》是金庸的作品,金庸是一個武俠小説作家,幾乎有華人的地方都看到他的小説。”

    “太好了,原來還有人寫成書過,怎麼不早説?那個金庸在哪裏?他還活着嗎?告訴我,我去找他!”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

    “金庸是活得好好的,不過我們也不曉得他在哪裏。”成萸清清喉嚨。“重點是,金庸也只是個武俠小説作家而已,並不是內功專家,就像了羅琳雖然寫了《哈利波特》,她自己本人不一定會魔法一樣。”

    “可是他既然會寫,就表示他起碼有一定程度的瞭解,還是值得一試啊!”若妮堅持道。

    紫緩嘆了口氣,不再陪她繞圈圈了。

    “若妮,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問這些事情做什麼?”

    另外兩個同伴一起點頭望向她。

    若妮心裏激烈的掙扎。

    她從來沒有問過開陽他會那些“異能”的事能不能給其他人知道,雖然他自己是用得很大方,還曾用“輕功”幫她飛到超商買醬油過,不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處説。

    而且,這些女人個個和她有過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們……她酸溜溜地想,好啦!她知道她們能信任。混蛋的是她們的老公,她們還算可以,僅衡過利弊得失,若妮終於開口。

    “我懷疑……好吧!我確定。我確定我老公會你們説的那些失傳的內功。

    “譁……”三個女人吸了口氣,眼睛瞪得超級大。

    若妮把自己在菲律賓與他相識的事撿重點説了。

    “哇噢!”成萸敬畏地低呼。

    “輕功耶!”無慮如夢似幻地低語。“我不曉得現在還有人會輕功…不,我甚至不敢確定輕功真的存在過。”

    “……”喂,我老公不是馬戲團怪人秀好嗎?

    若妮開始懷疑讓她們這麼垂涎自己的老公是好主意。上帝,稱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給我報應吧?

    “好了,醒醒。”紫緩敲敲桌子,喚醒兩個同伴。“若妮,雖然故事很好聽,我依然不明白,你的問題是什麼?”

    若妮頓時啞然。

    她的問題是什麼?她好像對什麼事都有問題,但真的要她説,她竟然説不出來自己的疑問在哪裏。

    “我只是……”面前的三張臉孔變得專注,她揮了下手,不曉得該如何形容。“就是…我什麼都不懂!對他!”

    成萸眨眨眼。趙紫緩和她互望一眼後,看向若妮。“你對你老公不懂,或是對功夫不懂?”

    “我當然懂我老公,我怎麼會不懂?他是我老公,我和他生活了六年,生了兩個孩子,怎麼會……”若妮直覺地就想對這個問題辯解。

    終於,她的嗓音淡去,她們陷入短暫的安靜。

    “你不懂的是功夫,你想了解的是丈夫。”無慮突然開口,“對嗎?”

    若妮嘆了口氣,頹喪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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