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沈翎回到蘭芝的大宅時,蘭芝正在臥室同熟睡,凌渡宇則和霍克深在桌球室弄球遺興,平靜安寧得似若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沈翎劈手便奪過了霍克深的球棍,笑道:“你不是他對手了,讓我來教訓他吧!打黃波呢?賭什麼好呢?”
霍克深正處於絕對下風,欣然接受了這豪漢的橫蠻。
沈翎在瞄準時,凌渡宇故意道:“鳳絲雅來了!”
沈翎剛推出球棍,一震下誤了準頭,登時失去水準,撒賴道:“這一棍不算!”
接著頭痛地道:“我真不明白‘高山鷹’為何硬要把這頭雌老虎插到我兩兄弟之間,一個梟風不用那麼大陣仗吧!”
凌渡宇道:“她是高手嗎?”
沈翎俯身又去打球,搖頭苦笑道:“不但是高手,還是高手裡的高手,滿身法寶,但最厲害就是玩男人的本領,苦說你的女朋友多,她的男朋友最少比你多上十倍,而且不分敵我,希望我們兩兄弟不要栽在她手上就好了,否則一世英名都沒有了。”
斜眼睨了凌渡宇一下後,兩人同時捧腹笑了起來。
有沈翎這活寶在,凌渡宇因卓楚媛而千纏百結的愁腸也開解了很多。
“啪!”
沈翎準確地命中黃球,撞上桌緣後神乎其技地反彈入網。
霍克深忍不住問起火藻。
沈翎笑道:“我辦事,你放心,今早我們離開時,至少有三組人跟蹤我們,不過這等小兒科的把戲怎瞞得過我,給我一招暗渡陳倉,便玩壞了所有人,強生和上校都回來了,現在去了洗澡,火藻也該安抵目的地了。”
凌渡宇早知交到沈翎手上的事,沒可能會不妥當,笑道:“打球吧!待會還要和那頭雌老虎跳舞呢!”
沈翎搖頭嘆道:“讓她給你吧!恕本人無福消受了。”
肖蠻姿的聲音在入門處響起,冷冰冰道:“凌渡宇!你出來!”
三人望去時,只見她的背影消失門外。
沈翎咋舌道:“來者不善,小凌你小心點,不要帶著個巴掌印去見‘鳳鷹’就好了。”
凌渡宇亦給肖蠻姿喝得心中有氣,舉步走出門外,在左側的偏廳找到肖蠻姿,她正揹著他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外面的小花園和人工瀑布。
這美女冷冷道:“凌渡宇!我不服氣,從沒有男人這樣對我的。”
凌渡宇無名火起道:“我也從未試過有女人這樣對我,這筆帳又怎麼算。”
肖蠻姿胸口急劇起伏,旋風般轉過身來道:“你沒有女朋友嗎?卻又來管我。你一邊和我好,另一邊又與蘭芝卿卿我我,我已‘睜隻眼閉隻眼’,人家遠道由荷里活來找我,我怎也該陪陪他吧!問問你的良心,肯為我不與別的女人上床嗎?”
凌渡宇登時語塞,自己的確不會因她而不與別的女人上床,分別只是他不會像肖蠻姿般傷害他而去傷害對方,攤手道:“你雖說得有點歪理……”
肖蠻姿打斷他,氣呼呼地道:“什麼歪理,你給我說個清楚,否則我怎都不會放過你。”
這時的她衣著自然寫意,修長的玉腿緊裡在白色的牛仔褲裡,絲質恤衫外穿著發黃了的皮外套,秀髮垂在肩頭上,古銅色閃閃發亮的皮膚,比賣牛仔褲廣告的模特兒還要好看。見到她那嬌俏動人的樣兒,凌渡宇的氣早不翼而飛。
又不是要拿她作老婆,斤斤計較幹什麼的。
忽然之間凌渡宇醒覺自己真的在呷醋,這對他是非常罕有的感覺。
肖蠻姿冷著臉道:“看什麼?想上床嗎?”
凌渡宇無緣無故地想起了卓楚媛,一時萬念俱灰,掉頭便走道:“什麼都好吧!恕我不奉陪了!”
肖蠻姿搶了上來,摟緊他的臂,硬把他扯停下來,垂頭道:“我們講和好嗎?最多人家保證類似昨晚再不會重演,今天給你罵走後,人家的心到現在還痛哪!”
凌渡宇心中一軟,點頭道:“講和就講和吧!不過卻須知道,我們之間再難回覆像今趟在三藩市初見面時那種全無隔閡的關係了。”
肖蠻姿眼中閃過惶然之色,無奈地咬著唇皮。
就在此時,蘭芝“呵!”的一聲嬌呼,在兩人身旁響起。
兩人齊吃一驚,分了開來。
蘭芝一臉驚異地看了看凌渡宇,又看了看肖蠻姿,施即垂下頭,黯然向凌渡宇道:“我還有點累,想多休息一會,今晚不陪你了,叫肖蠻姿和你去吧!”
原來凌渡宇約好她同去見鳳絲雅,聞言自知蘭芝見到肖蠻姿和自己重修舊好而受到傷害,心中一嘆,伸手分別抓著兩女香肩道:“誰都不用陪我去!”
舉步走出門外。
※※※
在一所高貴的法國餐廳內,沈翎和凌渡宇都穿上了筆挺西裝,結了蝴蝶結,恭候“鳳鷹”鳳絲雅的大駕。
為了表示男士的風度,他們提早十五分鐘到場,要了白酒,趁有點時間,在燭光下低聲商議眼前的形勢。
沈翎先以儀器肯定了沒有被竊聽後,笑道:“現在中央情報局的遙距竊聽儀器肯定不是最進步的,冷戰時期的風光已一去不返了,隨著國債劇增,經濟不景,大幅削減軍費,中情局亦非常拮据,致士氣低落,現在最精密的儀器,只會出現在像我們‘抗暴聯盟’這類有跨國企業掩護的組織內,將來征服世界就要靠我們了,有資格的對手唯有像梟風那種黑幫結合商業的組織,現在誰不是放眼世界呢?”
凌渡宇喟然道:“龐大如恐龍的政府確已老朽了,也像恐龍般要被自然淘汰,現在日本一些賺錢的大企業,便有個奇怪的大制度,就是衍生出一些子公司,行政上完全獨立,任由公司派出去的精英分子自由發揮,以避免母公司架床疊屋的架構和官僚保守作風,顯現出年輕和創新的活力。可以想象終有一天我和你都會變成保守和守成的一輩,不敢作新的嘗試,那時我們也該來上這麼的一招了。”
沈翎欷覷幾句後,沉聲道:“前一陣子自被我們破了前蘇聯來的潛艇黨後,梟風和西霸似落在下風,但查實已成功令韓力萌生退意,所以能順利地收購探索者,可見對方計劃周詳。現在我們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火藻,還有‘救世主’那尚未知是否行得通的方程式,唉!說真的,除非他真是上帝的兒子,否則怎能在從未見過火藻的情況下,提供這樣的一條方程式呢?”
凌渡宇道:“我直覺他不會騙我們,你放出了火藻的消息嗎?”
沈翎點頭道:“當然放出了,現在西霸和梟風均知道火藻已到了你的手上,只要是聰明人就不該再去碰蘭芝,因為她並非沒有身分地位的人,所以現在矛頭集中到你身上去,否則西霸就不會通過韓力來找你談判了。”
頓了頓又道:“先發制人,報復的大時代該像‘救世主’般同時降臨了。”
凌渡宇道:“上校和強生這兩個人有用嗎?”
沈翎道:“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可以讓他們也參與這個遊戲,不過暫時讓他們和肖蠻姿,加上我們的一些好手,負起保護蘭芝的責任。要對付史南江,我們兩兄弟便足夠了。”
看了看腕錶,不滿道:“這婆娘又遲到了。”
凌渡宇道:“何時到拉斯維加斯去?”
沈翎道:“我已著人收集所有有關史南江的情報,知識就是力量,若能通過他了解到梟風整盤生意,我們便可通過種種方法,對他的跨國際王國進行無情的打擊,務要使他跨下臺來,這種人由於身有臭屎,並不像表面那麼強大的。”
這時美麗的女侍應拿著熒光的牌子,輕輕搖鈴,找一位叫凌渡宇的先生去聽電話。
凌、沈兩人同時罵了出來,“鳳鷹”又不知弄什麼鬼了。
※※※
鳳絲雅那可迷倒任何男人的妙聲音由線路另一端傳過來,先“嗨!”了一聲,才喘著氣道:“對不起,我給那些像見到花蜜的浪蜂纏得到現在才能抽身通知你們,到我這裡來吧!我的朋友把整間的士高包了來為我慶祝生日。只要你們說出名字,守門的人就會讓你們進來。”接著說出了地址。
凌渡宇為之氣結,不悅道:“我們沒時間也沒心情來湊熱鬧,遲些再和我們聯絡吧!”
鳳絲雅一陣嬌笑道:“我二十四小時前才和梟風親過嘴,這樣說對你有引誘的作用嗎?你和沈翎那小子快給本小姐滾到這裡來,否則我就向‘高山鷹’投訴你們兩個傢伙。呀!放開你的髒手。呵!這不是對你說的。哼!快來。”
接著是掛斷了線後的響音。
※※※
兩人坐上沈翎四輪驅動的爬山車,到了“鳳鷹”所說位於曼克頓中心的著名的士高,好不容易才找到泊車位,一邊詛咒著一邊來到了的士高的大門處,報上名字,果然獲准進入了這激光、歡笑聲、震耳欲聾的樂聲、歌聲揉合而成的熾烈氣氛去。
數百男女正在廣闊舞池隨著強勁的音樂起勁地舞動,奇裝異服、性感暴露的美女,看得人眼花繚亂,不辨東西。
那帶他們入場,成花花公子小白兔、坦臂露臀的美麗女待,放開了兩人臂彎,擠到舞池旁的一桌男女處,俯身在其中一名身穿禮服、年約四十的男子耳旁說了幾句話後,那男子站了起來,迎上兩人,親熱地握手道:“我就是蘇廷二世,歡迎歡迎,鳳絲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兩人見此一副花花公子模樣,且顯然在紐約相當有名,一派誰不識我的氣概。兩人都心中苦笑,應酬兩句後,蘇廷二世領著他們,就要到他那一桌坐下。
沈翎扯著他道:“可否讓我們兩人獨坐一桌,我們和鳳絲雅打個招呼,就要到非洲去救助難民,沒有時間了。”
蘇廷二世愕了一愕,露出個不自然的神色,識趣地領他們到較“安寧”的一角坐下,便如避瘟疫似的走了。
侍女笑臉如花地過來,問了他們要的酒,又蝴蝶般飄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苦笑。
舞池在激光掃射之下,色光千變萬化,除了“乳波臀浪”外,想辨認某個人出來確是難比登天。
不過這形勢很快改變過來。
狂舞的男女散了開來,騰出了中心的空間,只見一位身材美至無可挑剔,黑髮白膚的混血女郎,一身黑色緊身低胸露臀裝的絕色美女,隨著眾人的鼓掌。獨自一人作熱舞表演。
凌、沈兩人雖憋了一肚子氣,仍無法不被她那無懈可擊、充滿野性和魅力的動人舞姿所吸引。
她一對晶瑩雪白、線條像能啟示玄奧天理的美腿,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靈活度在高天至臀的裙腳下伸曲扭動。秀髮指揚,一對纖手自由擺動,整個人每一個部分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只要是男人就要看得熱血沸騰。
蘇廷二世等更是怪叫連聲,為她助興。
一道射燈照在她身上,使她的皮膚更是晶瑩如玉,加一天魔妙法般的舞姿,誰能不動容。
沈翎目瞪口呆道:“這妮子更標緻了,不知又有多少名男要喪身在她的魔力下。”
音樂倏止。
眾人都往鳳絲雅這耀目如天上豔陽的美女擁去,發出潮水般的喝采聲。
音樂再起。
凌渡宇苦笑道:“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上一個晚嗎?那還怎樣趕機到非洲去。”
這時鄰抬的一對男女,其中女的頗為性感美麗,正不住向兩人拋媚眼,凌渡宇避開了她大明挑逗,嘆道:“看來我們仍有點吸引力。”
沈翎道:“顯示你吸引力的證據來了,嘿!由我應付吧!”
凌渡宇這才覺察到兩名姿色中等的金髮女郎,正由臺子間狹窄的空間擠到他們這一桌來。
此兩女在他們甫進場時便目不轉睛地打量他們。
說真的,像凌渡宇和沈翎這等身材外貌、風度氣概,亦是世所罕見,難怪會被風氣一蔟的女郎主動捕獵。
兩女顯已分好了目標,分別到了兩人身後,親熱地按在兩人寬闊得可承托地球的寬肩上,其中之一媚笑道:“還是首次見到你們哩!肯陪我們跳隻舞嗎?”
沈翎乾咳一聲道:“‘救世主’來了!”
兩人聽不清楚,齊叫道:“什麼?”
沈翎提高聲音道:“‘救世主’來了,是要拯救罪人,我們是來傳教的。”
兩女大感愕然,其中一人低罵了聲“發神經”,一起悻悻然走了。
沈翎哈哈一笑,瞥了一眼舞池,招呼凌渡宇道:“看!”
凌渡宇循他指示瞧過去,原來“鳳鷹”離開了舞池,正和蘇廷二世在桌旁抱得難分難解,也吻個難分難解。
兩人早知她如此,故沒有半點訝異。
吻罷!兩人相擁說話,顯是問起他們,蘇廷二世以望向他們的眼光示意,鳳絲雅離開了蘇廷二世,朝他們走來。
蘇廷二世想做跟班,卻給她推了回去。
她所經之處,男士們都色授興與地爭相獻媚,鳳絲雅也大拋生藕,在迷得所有人失魂落魄後,才到了他們這桌坐下,毫不客氣奪沈翎身前那杯酒,一傾而盡,嬌喘細細地打量著兩人,神采飛揚道:“你們若肯每人陪我跳一隻舞,我就告訴你們搗破梟風整個犯罪王國的方法。”
沈翎不屑地“咕噥”一聲,冷冷道:“你當我們是男妓嗎?要出賣自己才可得你開金口。”
鳳絲雅狠狠盯了沈翎一眼,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勾魂攝魄的美目一轉,媚態橫生道:“‘原野鷹’是否因弄不了我上手,至今仍恨在心頭呢?”
這麼一說,凌渡宇便知兩人以前曾合作過了。
沈翎瀟灑笑道:“要和‘鳳鷹’上床,該不會是太困難的事吧!”
鳳絲雅更是笑彎了腰,伸手按到凌渡宇手背上,仰起堪稱有傾國傾城之豔色的俏臉,沙啞著性感的嗓喉對凌渡宇道:“你看‘原野鷹’多麼好笑,連上手和上床分別都弄不通,還自誇什麼花叢高手。”
凌渡宇嘆道:“‘鳳鷹’,我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跳舞,而是談正事的。”
鳳絲雅斂起笑容,整個人立時由蕩婦轉化為淑女,俏臉泛著聖潔的光輝,那戲劇化的轉變,連凌渡宇也為之動容。
這美女正容道:“梟風昨天仍在巴西,還請出了巴西幫來對付你們。”
沈翎沉聲問道:“施裡安納?”
鳳絲雅嚴肅地點了點頭,旋又“噗哧”嬌笑,露出一個少女式漫無機心、純潔天真的笑容,再抓起凌渡宇的手,諂媚笑道:“這就是男朋友遍天下的好處,梟風大力點翹翹尾巴,都瞞我不過。”
鳳絲雅忽地往他外側,小嘴湊到他耳旁柔聲道:“聽說你有很多美麗女友,是嗎?”
凌渡宇想起了卓楚媛,心中一痛,鳳絲雅的魅力立時大減,淡淡道:“怎也不及你男友的數目。”
鳳絲雅坐直嬌軀時,沈翎警告道:“小凌!她又想向你玩手段了。”
凌渡宇若無其事地聳肩道:“不要緊!”
沈翎大樂,探手摟著鳳絲雅香肩,吻了她臉蛋道:“看到了嗎?我和‘龍鷹’至少是和你同級的人物,絕不會像那些不爭氣的小子般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把你那些法寶收到床底吧!這裡再沒有你用武的餘地。”
鳳絲雅嬌媚地回吻沈翎,向凌渡宇甜甜笑道:“不要理那些妒忌得發狂的神經男人,我們有我們的。”
沈翎道:“有屁快放,我們沒有時間為你磨在這裡了。”
鳳絲雅一點沒有動氣,還報以迷死人的笑容。
這時樂隊奇蹟地奏起懷舊慢舞步的音樂,全場歡聲雷動,鳳絲雅硬把凌渡宇扯進舞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