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機場是清晨的6時多。
風極冷,機長傳來的温度報告竟是12度。
多冷啊!
回台北才幾天,行李都未曾開啓,又多加了二篇的造型服,便出發到遙遠的國度。
希臘的雅典。
迎着撲面的風,竟然覺得自己好滄桑,總有想哭的衝動,在十多個小時的飛行途中,好幾次,我都想着:“不拍了,不拍了,讓我回家吧I”在轉機的泰國時,我有一搭沒一招地扯好友潤之的長頭髮,一直低低地説:‘俄好想家,好想家。”真的,我厭倦了自己不停地去飄蕩,從這一岸到另一岸,然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出唱片。宣傳,宣傳。出唱片。我覺得自己被掏空了,從去年7月去英國後,幾乎所有的日子,我都去不同的國家工作,每到深夜,我回到酒店,面對着窗外的異國夜色,我就好想問;“我去做什麼?追求什麼?”
我像發了狂一樣地給天文寫信,重複着內容,問她:“為什麼生呢?為什麼生呢?人為什麼生呢?”
我記得何平導演説:“悟道,人就是要悟道,而悟道是辛苦的。”
每一次回到台灣,都想逃得遠遠的,每一次逃得越遠就越想家。
尤其是從日本工作了十多天,回到台北,就聽到有人説:“你是不是又和某人談戀愛了?”當時一陣苦悶在心裏,也不想説什麼。
記得去日本工作,每天談合約、拍照,見個個不同公司的主管,回到暫時住的小房間時,心都好酸,母親住到京都去了,日本的同學好多都結婚或出國了,自己一個人在一間12評大的房間裏,聽冬夜的風吹在玻璃門上,彷彿跌入無邊的寂寞黑洞。
可是一回台北,又得面對這些是是非非,人都累了。
幸好還有一羣好朋友,説説笑笑的為我鼓勵。
辦好出關手續,7時多的希臘陽光,紅橙得像一個神話,我站在陽光下,穿着劇白的牛仔褲,手插在口袋裏,望着。望着、望着天。
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追回的夸父,不停地。不停地朝着陽光的燦爛奔去,而為了什麼?在太陽的那一頭有什麼?也沒有答案。
但,宿命地、註定地。我必朝它奔去,直至力竭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