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裏,發呆與靜默成了我大部分存在的形式。我喜歡走路,不過只有當靜默到身體疼痛時,我才會移動身體準備下樓走走。住處旁直直的大路來回可以走四十分鐘,我總是向前走着,不看風景,沒有目的,只是為了走動。
你不存在的空間很奇特,就好像時間多了一倍,但四周依然一樣大小,我簡直無處可去。轉入小商店時,忽然看到你家也訂的報紙,我幾乎站成化石,雙腳失去行走的能力。拿着那份被透明膠帶封緊的報紙,我慌慌地付錢,然後抱着報紙,以為抱住了你。
愛情怎麼能言説?別人問的問題如此愚蠢,我沒有好的回答。但他們沒有愛過嗎?那些關於思念的點滴,關於歲月的累積,關於戀人絮語的淚滴或傻笑,我以為每個人都一樣地在承受。如此的輕又如此的重,輕得像報紙上一角的無聊新聞,重得像生生世世的心靈佔據。或者是因為每個自私的人,都認為自己的愛重,而別人的愛輕,所以他們在發問時,才能讓口中的語言如此簡單地飄浮在空氣中,沒有真正的意義。
因為愛你,我註定要被自私的窺密者怨恨。
樹在搖晃,快將下雨。落葉自樹梢飄落,天空灰濛。我懷疑你並不知道我愛你的深度,這不平衡的深淺讓我相信自己單戀着你,而你完全沒有感受。你離我太遠。但你對我説你覺得你愛我比較多,我笑着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説?你固執地皺着眉頭,詞彙很少的你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説:“我比較愛你。”然後爆笑地加一句,“我總是幫你拿東西。”
好吧!輸給你的解釋,我相信你愛我比較多,但你不知道我常心慌。當我們必須分離時,我總是覺得人空蕩。買來的報紙看了又看,明知道不可能找到你,但還是想着早晨你起牀,拿着報紙,戴上黑邊眼鏡讀的模樣,然後我發現我臉上疊着你的表情。我愛你的時候,真希望我是你。
人們問我來這個地方許久,我都去了哪裏。我仔細地想,才發現我哪裏也沒有去,我只是每天靜默地活着,無論行走、讀報、聽雨,我都只是身體在移動着,而我的心,卻一直停留着,停留在有你的日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