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熱愛」工作的黑曜,最近開始變得有些浮躁,望着凌頌恩纖細單薄的身子,心中的煩悶更加深了。
盡情將她玩弄後,再狠狠丟掉,這本該是最理想的結果,可是他沒想到,事情竟會陷入僵局之中。
沒有一句交代,沒有任何説語,那天,他就像丟掉不要的小動物似的,將她扔在娟姨家裏。
原以為凌頌恩會趁此脱身,棲息在娟姨的安樂窩裏,可她並沒有!
第二天,她仍是乖乖的準時上班,順從的做事,還有,依舊不敢看他
凌厲的眼神。
這個舉動激怒了他,卻也奇異的撫平他心中另一角的不安。
他究竟在期待什麼?!黑曜咒罵自己。
既然她可以懲不知恥的繼續在面前工作,他自然也可以恢復成以往冷漠無情的黑曜。
可事性並非自己所想的般如意,該死的他竟被她撥亂了心思,平時專注於工作的他,現在竟會開始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無論一聲咳嗽,鍵盤停頓的聲音,都能引得他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她一眼。
今天的她臉色似乎特別壞,蒼白的唇色連粉色唇蜜都遮不住。
已經超過十二點了,她這麼拼死拼活又是為了什麼?
終於,他走了過去,為了掩飾尷尬,他重重的「嗯」了一聲。
凌頌恩驚訝的抬起頭來,水眸無措的凝視着他。「……主人?」
「已經中午,還不去用餐?」他故意漠視她熱切的眼光。
「我不餓。」她微微紅了臉,心臟跳得很快。
他願意開口跟她説話了,她好開心。
自那天他將自己丟在娟姨家後,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要她,他根本不願意接受她的愛,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這項認知幾乎擊碎了她的心!
但倔強的個性使她不願意就這麼退卻,明知他不想看到自己,她依舊厚顏到公司去,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仍是她的上司,而她,還是他的貼身助理。
他們彼此不説話、不交談,他有任何命令皆用ICQ傳達,同一個房間裏,他竟然連一句話都吝於施捨給她。
已經兩個月了,就當她快要心灰意冷之際,他卻過來了,
興奮使血液全衝上了腦袋,她有半刻暈眩。
「去洗把臉,我帶妳出去吃飯!」他實在受不了他的蒼白、瘦弱。
凌頌恩呆呆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快去,別浪費我的時間。」黑曜不耐的催促,深怕自己下一刻就後悔。
凌頌恩露出的久違微笑,匆匆走進旁邊的附設盥洗室。
黑曜被她美麗的笑容給震呆了,有瞬間,他甚至希望能留住這個微笑,讓它不要消失。
「我在想什麼!該死的。」他不悦的轉過身,焦躁的敲着桌子。
這時,屏幕上一封閃爍的郵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不是存心想偷看,可偌大的字卻一個個自動映入他的眼睛裏──
恩姐姐:
近來如何啦!我可是好得不得了呢!現在的我,已經可以不靠枴杖行走,英語也已經非常流暢了。
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像正常人般的走路了,護士説我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身材比例也很完美,將來穿上西裝一定很帥。
真希望那天趕快到來。
最卜斤,我常常在想我們之間的事,距離愈遙遠,我卻愈想妳,我知道妳工作很忙,無法分身來美國看我,但我真的很思念妳。
我想我等不及了,恩姐姐,讓我們一起生活吧!
雖然現在的我沒資格承諾什麼,但我自信有能力給妳幸福,請答應我的要氷,好嗎?
妳曾經答應我,未來一定會當我的新娘,請別忘了妳的誓言。
-思念妳至深的阿瓏
他的心臟彷佛被強烈一擊,瞬間失去跳動的能力,眼前的字不斷放大、佔據了他所有視線。
阿瓏?那不是她寧願出賣自己、也要保他周全的「弟弟」嗎?
為什麼這個「弟弟」,會寫出這種熱情洋溢的求婚信?!
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亂倫?近親相姦,又或者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這就對了,凌頌恩明明就是獨生女,根本沒有任何兄弟姐妹!苦還有個弟弟,凌老頭會將她寵得這麼無法無天嗎?
想起凌頌恩為這個「弟弟」所做的犧牲,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燒融了黑曜的理智!
已經有個要論及婚嫁、而且是新鮮幼齒的對象了,她居然還敢厚着臉皮説她愛他?!
而天殺的他竟然也真的相信了!
即使對她有根深蒂固的厭憎與怨恨,可在聽到她的話時,他仍然不受控制的震動了。
──尤其是拋下她那天,她臉上的淚,還有心碎的低語。
一切都是假的,她根本沒有睡吧!她故意選在自己進來時演了一場好戲,將他唬得團團轉。
凌頌恩!怪不得她突然轉變得那麼快──她一直沒有變,仍然是從前那可惡、可厭的低賤女子。
一掌摎掉桌上所有的物品,他的理智已被燃燒殆盡。
凌頌恩愉悦的走出盥洗室,卻驚駭的接受他殺人的凌厲目光。望着地上碎裂的物品,她有剎那的怔忡。
「怎麼……」話還沒説完,黑曜已氣勢洶的大步走來,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至計算機屏幕前。
「妳自己看,這是什麼?!」他低喝。
凌頌不明白他怒氣從何而來,只得將信看了一遍……
看到最後一句,凌頌恩瞬間撐大了朣眸。阿瓏他……
「這算什麼?」黑曜鬆開她,退後兩步。「調情嗎?小孩子玩家家酒?」
「不是真的。」凌頌恩慌亂的説:「阿瓏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黑曜不屑的冷笑。「十八歲還算是個孩子?妳的標準未免太好笑了。」
望着她淚濕的小臉,濃厚的噁心感湧上心頭。
「省省妳的眼淚吧!該哭的人應該是我,我竟然蠢到相信妳的話,以為妳真的愛我!」
「是真的,我説的全都是真的。」凌頌恩撲上前來,緊緊環住他的腰。「我愛你,不是假的,我一直愛你。」
「我不要妳這種女人的愛,那會讓我覺得髒!」他無情的摔開她,眼神兇狠。「妳連個十八歲的孩子都騙,簡直下賤!」
「不是這樣的……」凌頌恩哭泣.「阿瓏其實是……於珊的……」
「不準妳提珊珊!」黑曜暴吼。「我不準妳骯髒的嘴説出這個聖潔的名字,妳不配!」
聽到他這句話,凌頌恩終於忍無可忍,握緊拳頭尖叫起來。
「是,我骯髒,我下賤,所以你討厭我,從來不願意看我一眼,而於珊就那麼好,那麼值得你愛嗎?」
「不錯!珊珊她善良、温柔,不像妳自私任性,刻薄寡情,得不到真愛是妳活該,怨不得別人。」
「我其實是……其實是……」
她能告訴他,當年的傲慢是自己裝出來的嗎?她故意那麼對他,只不過想要他多注意自己一些啊!
「妳什麼都不用説,我已經不會再相信妳的話了。」黑曜轉過身去,極力剋制自己想要扼死她的衝動。「從明天、不!立刻離開我的眼前,永遠別再出現!」
「我不要,」凌頌恩心碎的哭泣。「我不走,我不要走。」
「凌、頌、恩!」他一字一句從齒縫裏擠出來。「在我後悔之前快滾,否則我會殺了妳。」
凌頌恩坦然無懼的看着他。「你要殺就殺,我不會走的。」
「妳!」他氣得衝過去,大掌箝住她纖細的頸子。「妳別以為我不會做,對於一個殺我妻、我子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你妻、你子?」凌頌恩驚愕的重複他的話。「我不明白你在説什麼?」
「珊珊已經答應我廝守終身,當初被妳害死時,她已經了我的孩子。」
黑曜雙目通紅,恨不得捏死一臉茫然的凌頌恩。
酸楚的淚意哽住她的喉嚨,然而黑曜天真的想法卻又讓她想笑。
「哈哈哈……」
她忍不住笑出聲音,伴着落下的淚水。
「妳笑什麼?」黑曜搖着她脆弱的頸子。「有什麼好笑,嗄?」
凌頌恩捉住他的手,困難的呼吸着,即使如此,她還在笑。
「於珊她根本不可能成為你的妻子,」她緩緩的説,唇邊掛着個若有似無的冷笑。「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妳胡説什麼?賤人!」他猛烈的搖着她。
凌頌恩被他搖得頭暈目胘,陣陣強烈的嘔吐感不停湧上來。她忍下極度不適,勉強説:「我沒有胡説,因為於珊──一直都是我父親的情婦。」
耳邊響起狂雷般的巨響,黑曜整個人像被劈中似的猛震。他惡狠狠的望着凌頌恩,眸裏充滿啫血的光芒。
「住口,妳這個無恥的説謊者。」他厲聲咆哮。「妳和妳父親一樣不要臉、滿口胡言亂語。」
凌頌恩任由他瘋狂撒潑,她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自己深的的女人,竟然是老闆的情婦?
「我沒有,早在你進凌家以前,他們就在一起了,是你太笨,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他握緊拳頭,用力捶上原木地板。「別再説了──否則我會殺死妳。」
「你不但笨,而且沒有正視現實的勇氣。」凌頌恩悲哀的説:「想想看,你和於珊相處的時間有多少?你真瞭解她?還有,當你揮汗工作時,她都待在哪裏?」
見他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凌頌恩沈痛的説:「她去書房,並不是陪我讀書,而是在跟我父親……」
「夠了!」黑曜仍不死心的暴吼。「就算如此,珊珊後來愛的是我,她願意跟我遠走高飛。」
「不,她從頭至尾都不愛你,我曾聽到她是如何在我父親面前,嘲笑你的自不量力,」凌頌恩也跟着叫起來。「我討厭她,是因為她欺騙了你,你知道嗎?」
「別再説了,我不會相信你的話,為了達到目的,妳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連賣身當玩具也肯!」黑曜將她推倒在地,猦狂撕着她的衣服。
「妳這無恥的女人,」強壯的身軀毫不憐惜地壓上孱弱的小身子,阻止她的扭動掙扎。「珊珊絕不會跟妳一樣,為錢出賣自己,絕不會。」
他將凌頌恩脱得一絲不掛,再冷酷的綁起她,用盡他所能想象、最殘暴可怕的姿勢與方法佔有着她。
看見她瑩白的身軀,在自己的肆虐下瘀痕處處,他更加狂暴了。
若要下地獄,那麼就一起走吧!他絕不容許她一人孤單的留在世上……
灌下一杯伏特加,熱辣的酒意直燒喉嚨,望着年輕酒保那張漂亮到奇怪的臉,黑曜有短暫的茫然。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女人,為她到瘋狂的地步?」他含糊不清的問。
酒保以琥珀色的淡眸看了他一眼,不答。
「告訴我!」他抓住他的手腕。
「喂喂喂,別鬧事!」另一隻麥芽色的手,隔開了黑曜不規矩的毛手。「對不起啊!他心情不好,喝醉了。」
那西斯對酒保露出歉意的一笑。「你又來客串當酒保啦?」
酒保斂斂眸子,神情似笑非笑的。「你朋友心情很糟。」
「還不是為了感情的事。」那西斯聳聳肩。「對了,還沒祝你新婚愉快呢!」
「謝謝。」酒保有禮的欠欠身。「帶你朋友走吧!我不想他在這兒鬧事。」
「你還是一樣冷淡啊!」那西斯微微嘆氣。「下次再來看你,我得先把這隻老虎抬回家。」
他吃力的將黑曜負在肩膀上,步伐不穩的往外走。
「哎呀,竟然下起雨來了。」那西斯喃喃抱怨。
陣陣細雨襲來,打得兩旁枝葉簌簌作響,也淋醒黑曜的神智。
「這裏是哪兒?」他抬頭張望,醉眼迷濛的問。
「是天堂。」那西斯沒好氣的説,「現在揹着你的,是個可愛的持劍天使,若他不高興,他會拿劍將你的頭顱砍下來。」
「我要回去喝酒。」
黑曜推開他,踉蹌的往前走。
「站住!喂。」那西斯不高興的喊。你再不停下來,我就不將凌頌恩的事告訴你。」
腳步略為一停,接着又繼續往前走。「那種女人的事,我完全不想知道。」
「那於珊呢?」那西斯説:「很抱歉我擅自去調查了當年的事,因為我對淩小姐實在感到抱歉,所以我不得不……」
那西斯的領子突然被揪起,濃厚的酒氣撲鼻而來。「那西斯,我早就告訴你,少管我的事。」
「我是不想管,但我不希望你錯怪好人。」那西斯眼神透出幽光。「我下午去辦公室找你……看到滿地的破布了……很抱歉我也看了淩小姐那封信。」
「你真該死!」黑曜打了一個酒嗝。
「隨便你怎麼説,不過讓一個好女孩這樣愛你十年,你還真幸運。」那西斯嘆口氣。「可惜你當時看不上人家,反倒熱烈追求她父親的情婦。」
「你説什麼?」黑曜睜開醉眼,咆哮着。
早就料他的反應,那西斯也不怕,交握雙臂懶懶的凝視他。
「凌家上下全都知道這件事,包括凌頌恩的母親,就你這個傻瓜長肉不長腦,一廂情願的愛着人家,説傻勁,你和凌頌恩有得比了。」
「那西斯,別挑戰你我之間的交情!」黑曜瞬間清醒了幾分,怒氣騰騰的瞪着他。
「你瞪我也沒用,這是事實,若不信,去問你的養母岑女士,她總不會説謊了吧!」
「娟姨知道?」黑曜驚愕。
那西斯雙眼朝天,不理他。
黑曜空洞的直視前方,接着緩緩蹲下,怪不得,怪不得娟姨當年對他和珊珊的戀情,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她雖然不曾直接説過什麼,卻也暗示過幾幾次,只是當時的他太沖動,完全不懂養母的苦心。
難道説……珊珊真的是凌老頭的情婦?
「手機在你口袋裏,你隨時可以打電話問。」那西斯幫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正準備替他撥打時,手機卻響起來了。
「娟姨,什麼事?」聽出岑淑娟聲音裏的焦急,黑曜不禁也緊張起來。「怎麼了,慢慢説……頌恩失蹤了?」
他看了那西斯一眼。「什麼?她現在還沒回家,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
收起手機,他的酒意被雨水和她失蹤的消息給驅得一乾二淨。
「發生什麼事了?誰失蹤?」那西斯追問。
「凌頌恩。我必須先走了,娟姨哭得很傷心,我們下次再約吧!」還不等那西斯反應,黑曜已急忙往自己的座車奔去。
遠遠的,那西斯的聲音仍自身後傳來。
「喔,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於珊有個弟弟……他的名字叫……於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