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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悠揚的音樂聲,飄揚在舒適優雅的大廳裏,女性等有的輕柔嗓音,鶯聲婉轉的迴盪在各角落之中。

    情慾,是人類天生的本性,也是原始的本能,而男人,則是最沈溺於情慾的墮落動物。

    尤其是那些有錢、有勢,玩遍各種女人的豪富,平凡的肉體關係,早已淚不起他們噬血的本性、滿足不了他們被扭曲的慾望。

    所以,他們需要刺激,一種角落、犯罪、凌辱的黑暗遊戲。

    而遊戲的設計者,正是權傾東亞政商界、並左右歐盟經濟的君王──黑帝!

    此刻,他正隱身於二樓的角落,冷冷注視眼前這一切。

    平時道貌岸然的政商豪富們,全都衣衫不整,追逐穿着暴露的女服務生,有些人更當場幹起那猥褻之事,甚至數男共馭一女,整個肅穆的大廳中,充滿着濃濃的獸慾氣氛。

    男人冷硬的臉部線條沒有改變,只有冰眸中的冷淡,才能看出他此刻的不屑與鄙夷。

    「客人們還高興嗎?」他不帶感情的問。

    「是,他們都相當開心。」助手在一旁欠身回道。

    男人厭惡的鎖起濃眉,「你辦得很好。」説完,轉身便要進入房中。

    才剛動身,突然又停頓了一下,接着緩緩説道:「那些女孩子,多給她們一些錢。」

    「是,我會去辦。」助手仍舊躬身回答。

    男人邁開長腿,迅速離開這讓人作嘔的地方。

    一直進入專屬房間,推開露台上的落地長窗,他才能深深吸一口冷冽乾爽的空氣。

    他──黑帝,黑氏集團首腦之子,身兼數個跨國企業的裁決者,有着旁人豔羨的家世與外表,更有常人及不上的本事與能力,可他──為什麼不快樂?

    他自己都不明白!

    雖然貴為黑氏首腦之子,然而他前半生的境遇並不順遂。

    黑氏──如其名,是一個殘酷、冷漠、毫無人性的家族,只要是這個家族的一員,都必須通過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鉅考驗,才有資格晉升為正式的家族成唄。

    他們在五歲時,就會被放逐到世界各個角落,每個人得靠自身的本事與生存意志,在二十五歲之前帶着豐碩的成果回家族。

    五歲的稚身惟一能做的,就是記住自己的名字與任務,其餘一切,則交由上帝去安排。

    很多人死了,少數人存活下來,然而他們卻必須在二十五歲以前,立下一審事業,因此存活的成員中,有本事且願意回去的,不到當初的百分之一。

    他原本會是那多數人中的一個,若不是她──

    那個崩壞他的夢想、毀掉自己摯愛的女人,他不會再度角回黑暗的地獄中。

    深沈的恨意湧上冰冷的眸子,長指深深陷入掌心之中,他緊抿着唇,任由憎恨在心底發酵、成長。

    突然,一抹纖細的身影映入眼中,他不悦的鎖起濃眉。

    怎麼一回事?今晚的女服務生,不都該待在廳裏「服務」嗎?怎麼會有人跑出來?

    望着那踉蹌的小身子,他正欲出聲喚人來處理時,「她」卻回頭了,小巧的臉蛋,在明亮柔和的月光下,清楚的被描繪了出來。

    倏地,他渾身大震,眸中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是她──竟然會是她!

    怎麼可能這麼巧?!自己遍尋不着、銷聲匿跡十年的女子,竟會這麼突兀地出現在目已眼前?!

    不可思議!是上帝給他的昭示嗎?

    又或者是自己多年的「努力」終於獲得回報?就在他幾乎快要放棄時,「她」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並且是在他的地盤、這場荒唐的瘋狂遊戲裏頭!

    狂喜與狂怒同時自身體深處汨汨流出,他握緊拳頭,冷冷的笑了。

    短小的精緻圍裙,裹不住那豐潤盈白的纖美胴體,半透明的薄紗,隱隱透出胸前的兩點殷紅,凌頌恩隨手抓起一條桌布,圍住裸露的身軀匆匆往外跑。

    太可怕了!這裏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

    男人如同禽獸般,將女性身體視為玩物,大庭廣眾的,竟就幹下那些骯髒事,簡直可怕極了。

    原本以為介紹人方姨只是在説笑,沒想到事實比她説的更加可怕百倍。

    「妳要是真缺錢呢,就考慮考慮「黑暗派對」吧!」方姨尖鋭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一直到現在,凌頌恩都還清楚記得她臉上的貪婪與興奮。

    「依妳的條件,要去「黑暗派對」當服務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只不過一點小小的犠牲,就能換來一小時五百美金的報酬,很值得的。」

    若不是真的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就算是死,凌頌恩也絕不會考慮走上這條骯髒路的。

    只是,……為了他,就算要自己做什麼樣的犠牲,她也心甘情願,因此凌頌恩答應方姨,應徵來當「黑暗派對」的服務生。

    沒想到,眼前竟會上演這麼醜惡、赤裸的原始戲碼,所謂的「服務」,竟還包括與客人發生肉體關係!

    凌頌恩頓時被嚇得不能動彈。因此她趁着男人們尚未喝醉、變成野獸之前,趕緊先逃進花園,免得被那些失去理性的男人給侵害了。

    夜風帶着些許涼意,自布料的細縫透進身體裏,凌頌恩忍不住顫抖,可比起要被男人們凌辱,她寧可待在這裏受凍一整夜。

    微弱的呻吟與狂叫聲,陣陣自屋內傳來,她更加縮緊身子,將自己蜷成一顆小球。

    上帝啊!請讓這惡夢般的夜晚快些過去吧!

    只要過了今晚,解決目前的債勨,她一定會腳踏實地、認認真真的作個平凡上班族,絕不再走旁明左道!

    才在誠心祈禱之際,眼前突然一暗,接着響起了男人可怕而亢奮的叫聲:「原來還有女人躲在這兒!」

    完了!凌頌恩渾身冰涼、腦子裏一片空白,被發現了,自己被禽獸們發現了。

    還來不反反應,身子已被多行拖離藏身的草叢,涼風冷冷的落入腦中,這才震醒了她的神智。

    「救命啊!不要。」她奮力扭動着,隻手使力推拒捉住她的胖子。「求你放了我。」

    胖子淫笑的握住她尖的下巴讚美。「好一個美人兒,就算剛才那些女人加起來,也不及妳一半漂亮,小美人兒,今晚爽過沒?」

    心型而雪白的小臉上,鑲着兩顆波光盈盈的水眸:小而挺的鼻子、襯上一張厚而軟的嫩唇,那嬌嫩而澀的模樣,任誰也想嘗一口,更何況是性慾勃發、酒後動性的男人?!

    淚水很快溢出水眸,她無力的抗拒着,企圖逃出胖子的箝制。「我求你,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胖子邪氣的將她從頭到腳巡視了一遍,最後眼光落在她那對與身材比例不合的豪乳上。

    「嘖嘖嘖…….」胖子讚歎,自嘴角邊還可以看見唾液的水光。「妳這麼瘦,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胸?一定是做的吧!」

    他粗魯的撕去凌頌恩身上的薄紗,獰笑着説:「就讓我幫妳試試硅膠的承受力好了。」

    「救命,別這樣!」凌頌恩尖叫。

    怎麼辦?自己的清白,就要毀在這禽獸手上了嗎?

    不!她不要啊──

    凌頌恩猛然低下頭,狠狠在胖子手上咬一口,接着趁男人痛叫之際,轉身往前逃去。

    胖子大罵:「臭婊子,竟敢咬我,我饒不了妳。」

    身後傳來胖子粗暴的咆哮,陣陣迫人的腳步聲直逼而朲,凌頌恩不敢停步,運起全身力量往前跑。

    呼吸急促起來、肺部彷佛快要爆炸了,凌頌恩顛簸着身軀,步伐不穩的跑着。突然腳下一扭,凌頌恩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往前仆倒。

    劇烈的疼痛自腳踝傳來,她悶哼了一聲,掙札着想要爬起,可傷處熱辣辣的,竟教她一時站不起身。

    胖子見她摔倒,奔過來一腳踩上她的細腰,大聲罵道:「賤貨,看妳還能逃到哪裏去?」

    眼見自己避不開勢難了,凌頌恩聚起僅剩的力氣,怒視眼前猥瑣的男人,「你才是無恥小人,不要臉。」

    「不畏臉?」胖子使勁扭轉腳跟,滿意地看着凌頌恩皺起小臉。「妳們這種自甘下賤、為了錢,什麼都可以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講禮義廉恥?」

    「你……」被胖子説中痛處,凌頌恩竟一時回不了嘴,只能無力的抗辯。「我們的痛苦,不是你這種禽獸可以瞭解的。」

    「是嗎?」胖子不怒反笑。「既然如此,我就讓妳見識見識禽獸的厲害!」

    他的大掌攫住一隻抖顫的嫩乳,接着毫不留情的搓揉起來,痛得她緊咬下唇、悶聲叫了出來。

    感受到骯髒的手,正殘暴的褻玩自己清白的身軀,凌頌恩絕望的望夜空,試圖讓意識抽離自己的腦中。

    多希望能立刻昏過去,這樣她就不用承受那種巨大的身心痛苦,不會對今夜留下永遠的回憶。

    可是,上天卻存心跟她開玩笑似地,自己此刻的意識,竟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敏感、清楚!

    感覺到胖子的手拉開自己的大腿,冷風自四肢百骸侵入自己的身體,凌頌恩閉上眼睛,屈辱的淚水自眼角溢出。

    已經是這樣了嗎?真的沒有人,可以來救自己了………

    喁喁細語,自潺潺小溪邊傳了過來,兩道身影正熱烈的交纏在一塊一兒,看起來難捨難分。

    「我答應你,珊珊」説話的男子年紀很輕,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剛硬的臉部線條讓他看起來十分性格,帶着強烈的男子氣息。

    此刻他的大手,正温柔地撫摸着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子。「相信我,未來我一定會創出一番事業,作個有錢人,讓妳不用留在這兒服侍人,只要專作我掌心裏的珍珠。」

    名喚珊珊的女子嬌媚地笑了。「我當然相信你,只是,這一天什麼時候才會來呢?」

    「很快的,相信我。」男子擁緊了她,深情地説。

    「嗯,放心吧!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她點點頭,嘴角卻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省省吧!她才不要跟一個窮小子過生活,他也太愛作夢了。不過窮歸窮,他仍有令女人難以抵抗的魅力,在他身上,自己至少找回了女性的自尊。

    兩人沈醉在彼此的思緒之中,渾然不覺有個小身影悄悄接近。

    「於珊!」小身影雙手插腰,口氣頗為不悦。「妳怎麼還待在這兒,我的衣服呢?園遊會要的花圈準備好沒?」

    於珊一見是主人的獨生女,連忙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來。「對不起,我馬上去準備。」

    「準備三明治和麥茶,還有,我今天要騎那輛粉紅色的淑女車,幫我準備。」

    「是。」於珊低下頭,以掩飾臉上的不耐之色。

    一旁的男子見心上人如此委屈,趕緊出聲説:「我陪妳去。」

    小女孩揚起細眉。「我叫她一個人去做,你少多事!」

    男子連看她也不看她,只用眼角瞥了那小女孩一眼,接着握住於珊的手,準備離去。

    小女孩哪裏受得了這種無禮的態度,氣咻咻的説:「岑曜,你給我站住!」

    岑曜頓了頓腳步,冷淡的回答:「小姐有什麼吩咐?」

    「你還知道我是小姐嗎?」小女孩氣勢洶洶的走到他面前。「你不過是我家的工人、管家的兒子,竟敢用這種態度對我?」

    「岑曜不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他轉開目光,仍是看也不看她。

    「你不尊重我!」她高聲説。

    「是嗎?」岑曜總算將眼光,放在眼前這個只有十三歲大的小姐身上。「岑曜有辱罵小姐、做出危及小姐身心安全的行為?」

    「這………」小女孩被他堵得開不了口,可倔強的她仍不服輸。「我叫你不準幫這女人,你不聽我的話,這就是天大的錯!」

    「笑話,我只是在這裏貢獻勞力,又不是賣身,我個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妳管得了我?」岑曜不屑的説。

    自三年前養母在這裏任職以來,他就活在極度不自由的限制之下。他可以忍受低賤的工作,壓下莫名的屈辱感,可他惟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被寵壞的小女孩──凌頌恩。

    她驕縱、任性,自大且壞脾氣,是一個討人厭的千金大小姐,但最令岑曜厭惡的,是她對於珊的態度。

    也不知道於珊哪裏犯到她了,只要一有機會,凌頌恩便對於珊多加責難,看得他心疼不已。

    今天的情形,不過是重複以往的場面而已,可是他已經不想再忍了。

    「若妳不滿意的話,大可以開除我,反正我早就不想做了。」岑曜捽開手中的髒抹布,冷聲哼道。

    「你説什麼?」凌頌恩尖聲嚷着。

    眼見事情愈鬧愈僵,於珊趕忙握住他的手,柔聲勸着。「曜,別這麼衝動,反正小姐一向都是………算了,我不要緊的。」

    「珊珊,妳就是這麼軟弱,才會被這個小女孩欺負。」

    「你説誰是小女孩,嗄?」凌頌恩杏眼圓睜。

    「就是妳!」岑曜指着她罵:「人小鬼大,一肚子壞水。」

    「你説什麼?」這個臭男生,竟敢罵她!「你又好到哪裏去?一個笨工人,只會跟個臭傭人偷偷摸摸,不要臉!」

    她最看不慣於珊這種惺惺作態的女人,老是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偏偏男人就吃她這一套,眼前這個白痴不就上勾了嗎?還有……

    「住口!」岑曜爆吼出來。

    「你想怎麼樣?」凌頌恩也不認輸的叫,一雙拳頭更是毫不客氣的朝岑曜臉上擂去。

    「別吵了,你們別再吵了!」眼見凌頌恩動手,於珊連忙撲上前去排解。「小姐,別打曜,請住手。」

    看到那令人作嘔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凌頌恩收回拳頭,反手向於珊臉上颳去。「我打妳這不要臉的女人。」

    「啪」地一聲,於珊臉上浮出淡淡的指痕,也打出了岑曜真正的怒氣。

    「妳!」他怒火攻心,一手扣住凌頌恩細弱的瘦腕。

    「你想幹嘛!放開我、放開!」凌頌恩瞪着他,大叫大嚷。

    「我想揍妳!」他舉起大掌。「教訓教訓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曜,不可以動手。」於珊擋在兩人中間。「別打了,停止。」

    情況一團混亂,岑曜抓住凌頌恩,凌頌恩則劇烈掙扎着,小拳頭還不忘朝兩人的身上、臉上捶去。

    三人在溪邊糾纏成一團,腳下的土石不斷地崩落,就在凌頌恩用力掙脱岑曜箝制的同時,於珊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往溪裏栽去。

    「啊──」於珊痛叫一聲,整個人跌坐在溪中的石頭上。「好痛!」

    岑曜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衝入溪中抱住於珊。「珊珊,妳沒事吧!」

    「裝模作樣!」凌頌恩不屑冷哼。「那麼淺的溪水,淹不死人,還叫什麼?」

    「妳閉嘴!」岑曜吼道。見於珊滿臉痛苦之色,額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他開始恐懼了。「珊珊,妳究竟怎麼了?珊珊!」

    「我……肚子……好痛…….」於珊臉色蒼白,唇上血色盡失。「好痛……」

    「珊珊!」岑曜驚慌的叫着,一臉無措。

    「還裝?妳別那麼噁心可不可以!」凌頌恩鄙夷的説:「我警告……」聲音陡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看着潺潺流去的溪水,她腦中頓時空白,耳邊惟一聽到的,是自己陌生而刺耳的尖叫:

    「血──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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