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制服上第二顆鈕釦,是靠近心臟的位置,喜歡的人若把鈕釦給了-,便代表着把心給-……
「-真的決定和溥君頡要鈕釦?」女同學十分驚訝。想不到一向害羞的寧靜,竟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敢和萬千少女競爭。
「嗯!」寧靜握緊雙拳,不停地深呼吸。她得不斷地説服自己,才能讓自己的腿有足夠的氣力站立。
「看來這會是一場苦戰喔!」女同學瞄瞄禮堂外數十名少女。
「出來了出來了……」門外女生尖叫。
寧靜像只被針刺中的貓似地跳了起來,她迎上前去,想搶在第一時間奔到溥君頡面前,無奈她身材太瘦小,一下子就被人潮撞開。
「溥君頡!溥君頡」此起彼落的叫聲不絕於耳。「他人呢?」
「沒見到啊!」
「是不是沒來參加畢業典禮?」
「不可能,他可是畢業生代表,剛剛還上台致詞呢。」
寧靜也擠在人羣中四處張望,不經意間,卻看到不遠處柯紹元對她招招手,一臉神秘的模樣。
「寧靜……」柯紹元低聲靠過來説。「-決定要跟溥君頡告白了?」
寧靜點點頭,小臉上滿是堅定的表情。「你説的對,我決定跟他告白了。可是他人卻消失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但男主角卻不見了,這樣一來還有什麼搞頭?
「他從禮堂後門走了。」柯紹元平靜地説。雖然知道寧靜的決定,讓他十分失望,但他還是有風度地把事實告訴寧靜。「他才剛走不久,應該是往停車場去了,怏去追!」
寧靜感激地望了柯紹元一眼,接着邁開步伐向停車場跑去。
沿着偌大的校園跑了一圈,寧靜終於在學校後門,看到了那頎長的身影。
他只有一個人!
若在平時,他的女朋友麗莎若沒課,一定會寸步不離地跟着他,沒想到今天自己會這麼好運。
寧靜氣喘吁吁地跑着,一直來到他的身後。
「溥……溥學長……」趁着自己的勇氣還沒消退之前,她大膽地開口。
只見溥君頡回過身來,墨眉蹙得緊緊地,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大好。
「有事?」他的聲音十分冷淡。在他不帶感情的注視下,寧靜幾乎要退縮了,但想起這次或許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她還是開口了。
「可不可以……」她囁嚅。「我想要……」
溥君頡的眉頭愈蹙愈緊,甚至是有點不耐煩了。「我聽不到你説什麼?」
他要生氣了!寧靜的聲音愈來愈小,勇氣也隨之消散無蹤。「我……我……我只是想……」
溥君頡不耐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究竟要做什麼?結結巴巴、畏首畏尾的,説話又這麼不乾不脆,他可沒閒功夫跟她瞎磨菇。
轉過身繼續往前走,現在的他已經不像從前一樣,對女孩子那麼有耐性了。反正她們大多不是什麼好東西。會喜歡自己,不外乎是因為他有錢、有名。
他總算看清這些女孩的心思了。
「等等,請留步。」眼見機會即將失去,寧靜趕緊開口。「溥學長,我已經注意你好久了。」
「是嗎?」溥君頡不置可否。
麗莎當年向他告白時,也是這麼跟他説。想到麗莎,一道冷鋒劃過他的心口。
「我……我喜歡你……」寧靜期斯艾艾地説,整張臉熱辣辣的,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躍出。「所以……但是我知道,學長你即將出國深造,所以我不敢奢求什麼,只希望……希望你能給我制服上的第二顆釦子。」
溥君頡聽完她的告白,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寧靜愈説愈心虛,見他無任何反應,心不禁涼了一半。
他要拒絕自己了?寧靜低下頭,不敢繼續注視他的臉。
隔了半晌,他低沉而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要扣子做什麼?」
「只是做紀念……」她小小聲地回答。
「紀念?」溥君頡冷哼一聲。「這又是哪學來的鬼玩意兒?-們女孩子的腦袋裏只裝這些東西嗎?」
「我……」被他的颱風尾掃得説不出話來,寧靜發呆。
奇怪?為什麼今天溥君頡和平日不同,那麼易怒、粗暴、無禮,太不像他了。
似乎能讀出寧靜的心思,溥君頡厭煩地撇撇嘴。他已經厭倦做一個好孩子、一個眾人眼中優秀的模範生。
就算他再好又有什麼用?人家看上的,不過是父親的財產與名利。
跟他在一起,老是跟我聊網球、對手、比賽,無聊死啦!
想起麗莎對父親説過的話,一陣怒意湧上心頭。即使明知不關眼前人的事,溥君頡還是遷怒了。
「我告訴-,我的生命只有網球、對手、比賽,其它事情對我來説根本毫無意義。我不想取悦女人,也不想照着-們的希望走,-最好弄清楚!」
沒想到他會發脾氣,甚至如此不留情面,寧靜既尷尬又驚訝,在羞辱與悲傷的雙重打擊下,她忍不住哭了。
見到她落淚,溥君頡的厭惡感更深了。又來了,女人只會用這一套而已嗎?看來她們的淚水還真是廉價。
「為什麼哭?我有對-做什麼嗎?」溥君頡相當不耐煩。「我不吃這一套。」
寧靜哭得更厲害了。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溥君頡會這個樣子。他明明是很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溥君頡!你為什麼弄哭寧靜?」
粗豪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寧靜心裏一驚。「紹元?」
柯紹元滿臉怒意地走過來,神色十分不善。「溥君頡,你太過分了,枉我之前對你的評價還不錯。」
「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要哭的,與我何干?」溥君頡冷漠地説。
「你」柯紹元氣得説不出話來。「你、你別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寧靜她
對你……
「紹元,別説了。」寧靜拉住衝動的柯紹元。「溥學長有權拒絕我,我尊重他的決定,感情本來就是雙方面的,何況他已經有麗莎學姊了……」
「別跟我提那個女人!」溥君頡粗魯地吼道:「-懂什麼?少自以為是了。」
柯紹元甩開寧靜的手,撲上前對着溥君頡就是一拳。
溥君頡踉蹌地退了一步,血自唇角溢出。
「住手!」寧靜尖叫。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單純地想跟溥君頡告白,沒想到卻讓兩人發生衝突。
溥君頡拭去唇角的血跡,冷冷地説:「柯紹元,我勸你控制好情緒!」
「面對你這種缺德無情的人,我才不想壓抑自己!」他説罷,又往前一步。
溥君頡冷冷地注視兩人,接着突然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歡她吧?否則怎會為她動手打人?」
「不關你的事「」不知道是羞愧還是生氣,柯紹元的臉漲得通紅。
「確實不關我的事,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不想管。」溥君頡忽然伸出手,「繃」地拉下胸口第二顆鈕釦。「-要扣子是嗎?」
在兩人還來不及有任何表示前,他順手將鈕釦丟入身旁的池塘裏。「那麼想要的話就自己去撿吧!又或者……」他犀利的眼神瞥往柯紹元,接着嘲諷地説:「或許他會願意幫-找。」
眼淚不停地落下臉龐,強烈的自卑感湧上心頭,寧靜捂住唇,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寧靜……」柯紹元惡狠狠地瞪了溥君頡一眼。「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真可惡!」説完,便追着寧靜去了。
可惡?溥君頡唇邊閃出一抹笑。那又怎麼樣?
至少傷害別人,比傷害自己快活!
他不會再讓女人有任何機會,來動搖他的心了因為她們不值得!
**
時光匆匆而過依舊是豔陽高照的下午。
今天的陽光熾烈,幾乎要將所有的生物烤乾,高温加上炎熱,連植物都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街角的花店,一抹小身影拿着花灑,小心地為店內各式盛開的花朵灑水消熱。
她專注地工作,像呵護孩子般細心地為花朵換水、剪枝,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欣喜和快樂。
「寧靜,我又來光顧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寧靜抬起頭看清來人,不禁露出微笑。「紹元,你怎麼有空來?」
「又來訂花籃啦!」柯紹元聳聳肩。「網球俱樂部最近要接待外賓,所以要我來訂花。」
雖然年少時打得一手好網球,可礙於現實環境,柯紹元並沒有機會繼續朝更高境界發展。因此大學畢業後,便進入網球協會擔任教練和文書工作,負責推廣國內的網球運動。
而寧靜則選擇自己最喜愛的植物系,並且理所當然地繼承父親開的花店。
「需要我介紹嗎?」寧靜放下灑水器,將手上的水擦乾淨。「還是你已經有決定的式樣?」
「這倒沒有!」柯紹元撥弄着向日葵的花心,有些神不守舍的。
「既然如此,就由我幫你配了。」寧靜拿出紙筆,準備口述給柯紹元聽。「是什麼場合需要的?數量多少?花籃的尺寸呢?」
柯紹元突然靜默不語,手指依舊扣着向日葵的花心,隔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説道:「呃……我需要三十個花籃、兩百個胸花,還有五束大型花束。花色要夠豔、夠亮。」
「哇好大一筆生意,真是多謝你了。」寧靜笑道。可看到柯紹元嚴肅的神色時,心裏不禁……愕。「紹元,怎麼啦?你有心事?」
「沒……沒什麼。」柯紹元趕緊笑笑,又恢復成原本開朗的模樣。「原本以為-念植物系,是立志做個植物學家,沒想到竟然開起花店來了。」
「你説錯了,我是為了繼承我父親的花店,才去念植物系的。」寧靜糾正他。原本以為他會笑出來,沒想到柯紹元卻繃着個臉,似乎在思索什麼。
「紹元,你今天真的不大對勁-!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柯紹元看着她,表情有點奇怪。「寧靜,-還記得高中時代的事嗎?」
心口突地一緊,難堪的往事瞬間湧上心頭,但寧靜極力壓下那股情緒,淡然地説:「高中時代?沒什麼印象,畢竟都過了十年了,誰還會想那個,又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事。」
一眼就瞧出她的口是心非,柯紹元嘆口氣。「算啦!我也不瞞-,老實説,跟-訂的這些花,是為了辦記者會用的。」
「拗!訂得這麼多,又是哪個網球明星要來台灣啦!」寧靜雙手合十,笑着説道:「我還真是感謝他啊……」
「是溥君頡!」柯紹元突然爆出這個兩人刻意遺忘的名字。
寧靜一瞬間白了臉,雙眼陡然瞠大。呆了幾秒鐘後,卻立刻換上滿不在乎的神色。「喔!是那個世界排名第二的華裔選手嗎?」
「寧靜……」
「我知道,我會選擇適合的花種。」寧靜若無其事地振筆疾書。「香水百合可好?還是香檳玫瑰?不然波斯菊配蝴蝶蘭也不錯。」
望着她平靜無波的臉,柯紹元鬆口氣。
沒印象最好,這種驕傲的人,本來就不值得為他浪費生命,既然寧靜已經遺忘了,他也沒必要再提起。
和寧靜寒暄了幾句後,柯紹元付過訂金,便離開了花店。
望着柯紹元離去的背影,十年前那幕很快地湧上她心頭。
忘記?!她怎麼可能忘得了?溥君頡是她生命中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
為了當年那些話,她對愛情失去了信心,不敢再輕易投下感情;因為她怕,怕自己再度陷入那種難堪的境地。
可,最重要也是最可笑的一點,就是她心裏仍然有溥君頡。
即使他當初那樣傷她,她依舊對他死不了心。這些年來,嘴巴上雖然不提,但-仍然暗中注意着溥君頡的一切。
否則,怎麼會柯紹元一提,她就能立刻説出溥君頡的現況呢?
世界第二,離高峯就那麼一小步,可對華裔選手來説,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這次溥君頡是應台灣體協之邀,回台灣做一季的網球推廣活動。這些她早在報上得知了。
多麼想再親眼見他一面,寧靜不敢奢望什麼,只希望能再見他一面就好。
這樣的她,是不是太傻了呢?
溥君頡以世界名將之姿,風光回台推廣網球運動。
一身白衣白褲的他,姿態有説不出的瀟灑迷人。一個月前才獲得美國公開賽冠軍的他,此刻正帶着前所未有的榮耀,衣錦還鄉。
自轉入職網之後,溥君頡如鷂鷹般一飛沖天,首次參加大滿貫公開賽,便連敗世界前幾名選手,為死氣沉沉的男子網球,帶來蓬勃的朝氣。
尤其他出色的外型與高大的身材,更顛覆了外國人對東方人原有的刻板印象,加上溥君頡的球風強勢豪放,自是風靡不少年輕球迷的心。
也正因為少年得志,因此溥君頡身旁的花邊新聞不斷,一下子和模特兒交往,轉瞬間又與女網選手同進同出,私生活和他的比賽一樣精采。
這麼具有新聞價值的人來到台灣,怎不教人興奮莫名呢?
記者會上
「溥先生,多年後再度回到台灣來?對台灣的看法如何?」
溥君頡微微一笑,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台灣變了很多,車多、人多、美女也多。」
他的話引來一陣笑聲。
「那您的意思是,台灣以前美女不多-!」
「也不能這麼説,我想是台灣女孩變得比較會打扮,也勇於表現自己,和以前是不同了。」多年來早已習慣在媒體前露臉,溥君頡對答如流,也很知道記者們想要知道什麼。
「以前?溥先生以前在台灣唸書,應該也有女朋友吧!」
「當然……」他頓了一下,接着笑了。「沒有!我那時天天練球,根本沒時間交女朋友。」
女朋友別想起麗莎,他在心底冷哼。即使事情經過這麼久了,他還是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畢竟,麗莎算得上是他的初戀,初戀情人是如此不堪的女人,這教他如何輕易忘得掉?
尤其昨天,麗莎不知從哪知道他的行蹤,竟厚着臉皮打電話來,要求與他「重温舊夢」,簡直要笑壞他。
重温舊夢?虧她説的出口。她不是隻對父親有興趣嗎?怎麼現在又回過頭來找他?説穿了,不過是他現在成名了,收入又高,她自然會痴心妄想。
女人沒幾個好東西!見一個愛一個,誰有錢有勢便向誰靠過去,在成名、交過許多女朋友之後,他更加認定這個想法。
純情女子只活在上古社會中,現在要找,還不如去找長毛象比較快!
「君頡,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昧着良心説話呢?」突然其來的嬌懶嗓音,自門口揚起。
包括博君頡在內的全場人員,全都意外地抬起頭,一致往發聲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