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日盡,晚風習習,山麓翠綠,林木扶疏,山泉淙淙,銀行谷正籠罩於暈淡朦朧的霞光之下。在此隱居四年的我,歐緣,此刻正躺在千年古樹下,仰面朝天,臉上敷着幾片黃瓜——做面膜。
這時,一個嫩嫩嘟嘟的小男孩騎着一隻鹿朝我奔來。栗色的雙眼閃亮清澈,睫毛卷長如扇,小挺的俏鼻,深色性感的嘴唇,不用説了,這就是我兒子……的"馬"。
提起這匹"馬",這就要追溯到一年前了。我給我兒子解釋指鹿為馬這個成語時,聰明古怪的他明白後,就把林道的這隻小鹿起名叫"馬"了,至於竹子送我的那匹寶馬被他降格成"狗"了,冬天用來拉雪橇。我當初就説了,馬不起名字叫馬,萬一別人以為是狗怎麼辦?你看看,現在我兒子明知道是馬還起名叫"狗"呢。哎,這麼絕頂聰明的孩子也就我才能生得出啊,哈哈!
才剛三歲,他五官輪廓已然分明俊逸,濃密卷長的睫毛下是那雙常年笑眯眯的狹長桃花眼,眼眸深黑潤澤,鼻子筆挺秀雅,薄嫩的紅唇,時刻都掛着壞壞的笑,由於頑皮,那出生時白皙粉嫩的皮膚早已變成了現在的古銅色。
"小娘子,你幹什麼呢?"稚嫩的童音帶着戲謔的語調。
這語氣好像那個誰?
"説了多少遍了,讓你喊我娘,你怎麼就不聽呢?"我頗為無奈地説。換誰被喊了不下幾百遍估計也就我這態度了。
"可爹爹他們都叫你娘子,就我喊你娘,比他們少一個字,我太吃虧了,還是多一個字好。"
哎,這不吃虧的性子到底隨誰啊?(作者:這還用問嗎?)
"娘在做面膜。"
"什麼叫面膜?"
"就是讓臉變漂亮的東西。你去屋裏給我拿面鏡子來。"
"哦。"小鬼騎上他的"馬"很快就不見了蹤影。難得這孩子這麼聽話。
一會兒,他空着手蹦躂蹦躂回來了:"小娘子,你剛要的什麼?"
我説這孩子沒這麼聽話吧,不知道這次又玩什麼把戲,我耐着性子説:"鏡子!你幫我去拿一下。"
他聽話地點了點頭,沒一會兒又空着手跑回來了:"小娘子,你剛要的是鏡子嗎?"
我忍着肚子裏開始上躥的火,咬牙切齒地説:"對!是鏡子!"
第三次他又空着手顛過來後説道:"小娘子,你要銅鏡還是銀鏡?"
我已經火冒三丈了,面目猙獰地説:"隨便什麼鏡子,你要再不給我拿來,我就拿簪子扎你!"
很快,他又空着手悠閒地回來了:"小娘子,我突然發現你今天頭上的簪子不是金銀珠寶的,是木頭的,所以我沒拿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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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我抬手就把鏡子扔向死小鬼,他輕巧地接住,之後語重心長地説:"你要學會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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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見我又要發火,忙指了指比賽中的幾人,平靜地説:"小娘子,你換個比賽項目吧。"説完,朝後山努了努嘴。
我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嚇了一跳,那邊的山林竟然禿了一大片。難道是這半個多月來被他們砍了做椅子了?我大驚,連忙讓小鬼去終止比賽,告訴他們今天改我出題。
四人很快過來了。巧克力慈愛地抱着小鬼説話,兩人很是親暱。自四年前,我趁神仙弟弟給巧克力救治的時候使之服食了栯木樹葉,巧克力這出了名的妒夫立即轉性。不過除了不妒忌之外,其餘性格並無改變,但我心裏卻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可值得開心的是,他卻能經常像小巧克力那般露出單純憨厚的笑容。也幸虧有他這名武功高強的老公坐鎮,其他吃醋的老公全部都被他擺平。
小條子抱着一歲不到的歐愛潛,喂着他做的精緻點心。小條子的精湛廚藝已經把孩子們的嘴養得很叼了,難得我下廚做飯,兩個孩子竟毫不捧場,只有我的四位老公不管鹹淡吃得津津有味。
竹子最疼歐愛潛,但是竹子現在嘴腫得厲害,怕嚇到孩子,所以只得在遠處笑意盈盈地望着。當年,起先是竹子和神仙弟弟經常鬧事,不肯妥協,巧克力和小條子兩人調解或者用武力解決。後來神仙弟弟認命了,竹子還是彆扭了很久,打也打不過巧克力三人,最後也只得作罷,終於讓我這隻熊貓如願地吃到他這根竹子,不過他還是總愛咬我耳朵,哎~竹子現在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嫉妒,但他是個很愛小孩子的男人,最後所有的憤怒都化解在孩子的嬉笑聲中。
神仙弟弟臉上的淤青還未全消,看得我十分心疼。他很愛和竹子打架,不過從未贏過。起初,他們倆人一打架,我們就要被波及,最後還要吃解毒藥。但是一年後,大家對天上飄毒已司空見慣,該吃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最多撣撣衣服,有時小條子做飯時還拿點毒藥做調料。現在弄得歐愛潛最喜歡神仙弟弟,每次撒毒,她都笑着拍手,咿呀咿呀的。神仙弟弟抱她的時候,她就從神仙弟弟身上摸毒藥往嘴裏塞。我覺得我還是最心疼神仙弟弟,大概因為神仙弟弟有我不具備的單純吧。
見他們四人到齊,我宣佈道:"從今天起停止搶椅子了。我出題,你們回答。答對最多題目者獲勝。"説完,示意竹子先上場。竹子大概也意識到嘴的問題,所以認命地第一個上來墊底。
"放煙火時為什麼不會射到星星?"
"煙火不能射那麼高。"
"錯!因為星星會閃。"
第二個是神仙弟弟上場。沒辦法,你臉還淤青着呢,我最怕鬼了。
"青蛙為什麼能跳得比樹高?"
"吃了我配的藥。"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呢?
"錯!因為樹不會跳。"神仙弟弟嘟嘟囔囔地下場了。
第三個小條子。
"一條狗過了獨木橋之後就不叫了。打一個成語。"
小條子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答案。
"時間到!答案是過目不忘(汪)。"
最後一個是巧克力。由於我不想再費力出一輪題,索性出個和上道差不多的題目放水好了。巧克力,你可千萬聰明一點啊!
"牛狗豬羊賽跑,跑到終點後,牛狗豬都喘得不得了,只有羊不喘氣。也打一個成語。"
巧克力想了想,猶豫地答出:"揚眉吐氣(羊沒吐氣)。"
"對了!今天巧克力勝,大家散了吧!"巧克力衝我會心一笑。
隨後,小條子圍上我親手縫製的像乞丐裝的圍裙去做飯了,而其他三人去洗尿布。神仙弟弟已捲起白裳,別在腰間,坐在水桶前用他配製的"特效洗衣粉"仔細地搓洗着尿布,洗好後就遞給巧克力,巧克力用他的旋鱗蒼炎掌仔細地將尿布燙平弄乾,而竹子身後揹着歐愛潛,正在晾尿布。
家中有四個老公好處多多,小條子是廚師兼理髮師,夏天還能做刨冰;神仙弟弟為家庭醫師,化學藥劑生活用品配製師兼園林師;巧克力是孩子的武功教練,最重要的他還能定期回孃家搬金子;竹子是採購兼財務總管。共同之處,因為我們家中有一畝田,所以四人均要務農。農業是一家之本嘛!
我摸了摸肚子,還是海馬好,雌海馬把卵排在雄海馬的育兒袋裏,就什麼都不用管了。最近肚子大得很快,這次好像是雙胞胎。不禁長嘆一聲,如果回現代了,一定要好好強調下滅鼠要及早的政策,否則這一窩一窩地下,不是個辦法啊!哎~
當年巧克力在佛前許下的願望和小條子生日許下的願望均會實現,可小牛子的願望我卻遲遲不知。俯首紅塵阡陌,已若夢徊。未來如何我不清楚,但一個今天勝過兩個明天,所以我只想好好地把握現在,珍惜眼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