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值日生:夏小汐,凌浩然。
黑板的左下方端端正正地寫着兩行粉筆字。
夏小汐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她為什麼這麼倒黴?做什麼事情都被分到和那個無禮又蠻橫的傢伙一組。
她飛快地用目力偵測了—遍教室,如果沒有人幫忙的話,她最快也得用半個小時才能清潔完畢。而媽媽規定的,算上路上塞車的時間,也只允許她晚回家分鐘。
怎麼辦?今天鐵定要挨媽媽的訓了。
挨訓是小,就怕解釋不清楚.惹母親胡亂猜疑下她以後都別想能—個人上街。
天哪!誰來救救她?坐立不安地捱到了放學時間,她偷瞄一眼凌浩然,後者正像沒事人一般收拾了書包,施施然地隨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怎麼可以這樣嘛?就算要她幫幫忙,也要交代一聲呀。他真是——太——太——太囂張了。
夏小汐捏一捏粉嫩的拳頭,拉長了俏臉,追着凌浩然的背影大聲喊道:“凌浩然!”可是,話才一出口,她便開始後悔起來。
實在不應該來招惹他的,因為害怕母親的責備而興起興師問罪的念頭,可是,她忘了衡量一下,究竟是害怕母親多一些,還是怕他多一些。
理智一點一點戰勝了衝動,她慌忙轉身,想要退回安全地帶,卻已不能夠了。
聽到她的聲音,凌浩然着實愣了一下。
那個看見她只會跑,跑不掉就哭喪着一張臉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小女孩竟然會主動叫他?
會不會是他聽錯了?
短暫的一失神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興味盎然的微笑,沒有回頭,卻準確地將傲慢的話語丟向身後的她,“我從來不習慣用後腦勺跟人説話。”
無可奈何,她只得先穩住不規則的心跳,然後慢慢地踱到他的面前,儘量用平淡的語氣陳述道:“你是今天的值日生。”
“值日生?’’凌浩然好笑地聳了聳肩。從上小學開始,他就不知道值日生是用來做什麼的,黑板上那每天變換着的兩個名字究竟有何意義。如今,這個女孩竟然義正嚴詞地來告訴他,他是今天的值門生?
“那又怎麼樣?”他懶懶地勾起一抹笑,等待着她的反應。
“你必須負責打掃一半的教室。”既然已經説了,那就豁出去吧,反正被他罵是罵,被母親罵也是
倔強的紅唇緊抿着,白淨的面龐緩緩爬上一抹清淡的紅暈,細緻的眉頭因氣急而緊擰,小巧的鼻翼卻緊張地翕動着。她看起來有一種赴死就義的英勇。
他揉着鼻頭,忍不住嘀嘀咕咕地低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懊惱地瞪他。
“如果我不做呢?”
他不做怎麼辦?她似乎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下一步,他的人已逼近她的安全範圍之內。
陡然放大的一張臉玩味地瞅着她,淡淡的屬於男性的氣味挑戰着她的呼吸。“我——算了,我一個人掃。”她囁嚅着退縮一步。
如果可以,她情願再多掃一遍教室也不要再面對他探究的眼神。
“就是掃地這麼簡單?”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她鼓起這麼大的勇氣叫住他,原來僅僅就是為了掃地?似乎不可能吧?
“當然,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她漲紅了臉,急忙辯解。
“嗤,”他忽然輕笑,“看你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暗戀我呢。”
“你——你説什麼?”她又氣又急。
他微微—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開玩笑的,走吧,值日生”
夏小汐嘆一口氣.跟着他,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教室——也許,求他幫忙還不如求老天爺讓母親今天晚點回家還來得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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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是在掃地還是在繡花啊?”高坐在講台上翹着二郎腿的凌浩然不耐煩地問道。真是的,這丫頭的手腳怎麼這麼慢啊,是不是還要他等到她全部做完之後才能離開呢?
“如果你能下來幫幫忙.我想我們就可以早點回家了。”夏小汐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碎念道。
“幫忙?我不是在擦黑板嗎?”嘿!她還真得寸進尺了;他凌浩然可是八輩子沒有留下來做過清潔的,今天肯陪她,也是念在她勇氣可嘉的分上,她還想怎麼樣啊?
跟這種人,多説無益。夏小汐翻了翻白眼,嘴抿得蚌殼—般緊。
“這算什麼?你這算是抗議?”凌浩然挑了挑濃眉,跳下講台。她心裏越生氣,嘴巴就抿得越緊,他已經看得多廠。接下來,她就會遠遠地避開他;
果然,夏小汐轉了個身,向教室那頭走上。
“拿來,我來教你掃地。”他準確地擋住了她的;,長臂一伸,巳握住掃帚的另一端。
“不用、”她撇嘴“紿我啦,笨蛋!”他用力來奪爭奪之間,掃帚柄掃到了高高架在課桌上的琦子,呼啦啦—聲,成片地傾倒下來;”小心。”眼尖的凌浩然猛推夏小汐—把,自己的後背卻被椅子腳狠狠砸了—下,害他—個趔趄,與夏小汐摔成—團。
可惡,牙齒磕着嘴唇了。
“哎喲。”咦?明明被椅子打到的是他,為什麼她會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慘叫?凌浩然疑惑地撐起身子,想查看她傷到了哪裏。”滾開啦!色狼!”夏小汐驚恐地捂着嘴巴。退後好幾步。紅紅的眼眶裏燃燒着少見的殺死人的烈焰。
“你説什麼?是我救了你耶!”他生氣地擰眉這丫頭到底搞清楚狀況沒有?明明是他來搶她的掃帚嘛!還——還趁機——‘‘你——你欺負人!”她哽咽着,蒼白的臉上襯着委屈的?目花,益發楚楚可憐。轉身向門口跑去,不料,卻被凌浩然大力一扯,捂着的嘴巴頓時現出原形。
一道明顯的齒痕印在嬌妍柔軟的唇瓣上,沁出一絲絲的血痕,像一朵將開未開的花,詭異而充滿誘惑。
原來,他的牙齒欺負的並不是自己的唇。看她那一副悲慘兮兮的樣子,他只覺好笑,胸腔裏便似是有股風在震動一般。
“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麼?”她瞪眼。
他惡念陡升,故意貼近她的臉,邪笑道:“抱歉,剛才——是你的初吻吧?”可真夠生澀的,不過,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牙還有些痠疼之外,沒其他任何感覺。
可惜!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手撫上了她帶血的唇。指尖柔軟的觸覺令他的心為之一顫,便像是肺中的空氣一瞬間被抽乾了似的。
“拿開!”夏小汐用力拍掉他的手,只差沒有氣暈過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簡直是——簡直是壞透了!她抬高手,橫遮住雙跟,奪門而逃,不讓他看見她控制不住的淚水。
四周終於安靜下來,凌浩然怔一怔,下意識地翻看自己手指上的血跡,這,是她的血。那麼,剛才那個算是吻嗎?他真的吻了她嗎?他和她之間是否已經有了某些非同尋常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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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跑到校門口的巴士站,夏小汐靠在欄杆上,喘個不停。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只覺胸口窒窒悶悶的,好像失了依憑,同時失掉依憑的,還有她的力氣。
她向公路盡頭探看着,只希望公車快快到來,好將她沉重的身軀帶回家中。
回家,對於她來説,雖然並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但至少可以讓她遠離是非。如果可以選擇,她於願做一隻作繭自縛的蠶,永遠永遠不需要與任何事物有所瓜葛。
“夏小汐!”威嚴如女皇的聲音突兀地在她身後響起。
她扯出一抹苦笑,該來的終究會來,可是,為什麼麼卻偏偏要選擇在同一日時刻到來?
“夏小汐!我叫你站住!”羅漪璇在眾人環擁之下大聲嬌叱,對夏小汐的無動於衷表現出明顯的不滿。
夏小汐無力地斜睨她一眼,然後調開眼仰望天上的流雲,只盼巴士快快到來。
“夏小汐!我警告你,凌浩然是我的,你別妄想勾引他。”羅漪璇語帶威脅,她從小就嚮往着做傳奇故事裏的公主,而凌浩然便是那一則傳奇。
但,自從夏小汐來到幸福學園之後,她的幸福便消失殆盡。這,叫她怎麼能不憤恨?凌浩然是她的,沒有任何人能把他搶走!
像夏小汐這樣的女孩子,她見得多了,為了出風頭,什麼手段都耍得出來。她必須要給她一個警告,讓她安分一點。
“聽見了沒有?以後,離凌浩然遠一點!”
夏小汐厭煩地皺了皺眉頭,她從來就沒有想去招惹凌浩然,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但,孤僻、倔強的性子使她不會向羅漪璇做任何解釋。
“我跟你説話,你聽見了沒有?”羅漪璇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伸手推了她一把。
卻沒料,她快,夏小汐更快。只見她肩膀一偏,羅漪璇便推了個空,並且一個收勢不住,往前踉蹌了好幾步。
本能地躲避他人的傷害,這是她從小被母親的拳頭訓練出來的,卻並非一種值得驕傲的技能。
臃腫的巴士吭吭哧哧地停在了她們面前;
夏小汐看也不看惱羞成怒的羅漪璇一眼,徑直擠了上去,;
“給我把她抓—下來!”羅漪璇漲紅廠臉,吩咐身邊的羅氏親:衞隊。一羣女孩推推桑桑地湧進巴士內,在人羣中搜尋夏小汐的身影。
司機眼看着事情要鬧大,趕緊…·踩油門,巴士駛上了高速公路。
在晃動的車廂裏.女孩子們不敢隨便亂動,一個個都安靜下來,十幾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小汐,生怕跟丟了目標。
夏小汐困擾地皺着眉頭,不勝其煩、
“吱——”突然,巴十猛—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車廂裏好——陣混亂,等到大家全都安定下來之後,卻見,巴士前方,一人駕着野馬重型機車,橫過車前,險險擋住了去路。
凌浩然!
大家瞪大了眼睛,既不安又興奮。
“你找死啊?”司機探出頭去咒罵道。
凌浩然冷冷地回了他一眼,陰涼的目光彷彿在做着無聲的申告。
司機終於在他的威逼下瑟縮了。
凌浩然滿意地向車內逡巡了一下,最後,他的目光定定地停在預感不妙的夏小汐身上。
“下來!”他對她勾了勾手指。
她飛快地偏開頭去。老實説,她討厭他那一副總是自以為是的表情,憑什麼,她要聽從他的支配?難道,他給她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下來!”凌浩然再次重申,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他並不承認他在擔心她,但,不由自主地,他就是遠遠地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於是,他見到了這一場屬於女孩子的紛爭,雖説,他很想知道這場爭鬥會以何種方式做結,但基於他性喜打抱不平的俠義心腸來説,他還是樂於向夏小汐伸出援手的。
畢竟,她的初吻是被他竊取的不是嗎?雖然,那感覺既不壯觀又不温馨。
見夏小汐依然僵硬地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凌浩然忽爾一笑,熄掉離火器,悠閒地點燃一根煙,擺明不達目的不罷休。
“這位同學,你就下去吧,我這車不好開呀。”
司機低聲下氣地求道。
“就是嘛,我們還要趕着回家呢。”車裏的其他同學議論紛紛。
為什麼?越是想遠離紛爭,麻煩就越是找上門來?她透過車窗玻璃,幽怨地看着他。
對方只還以她成竹於胸的悠然一笑。
“夏小汐——”車廂裏,一道道懇求的目光望向她。當然,還夾雜着許許多多無聲的怨懟。
情勢逼人,不得不低頭。她嘆一口氣,萬分不情願地走下車梯。
車門在她身後迫不及待地關上了,巴士“呼”的一聲揚塵而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今天已經是夠倒黴了,他還嫌不夠招搖?
“你以為呢?”凌浩然難得好脾氣地反問。
夏小汐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再跟着我就報警。”
“報警?”他故意瞪大了眼睛,一臉曖昧地笑望着她,“我又沒把你怎麼樣,你跟警察説什麼呢?説我打了你,還是説我親了你?”
打她?
“哦!我明白了。”夏小汐頓時垮下臉來,其實他一直想做的就是打她一頓出氣吧?“你不過就是想出氣嘛,打我一頓多幹脆?為什麼要搞這麼多事出
她只不過是想過…種平靜的不被人注意的生活,難道,這也不可以?
“你要我打你?”他眉毛—掀,—雙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這,算不算他兇狠的一面?
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咽丁口口水,這才艱難的—字一句地道:“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的臉?””哈!“他放肆地大笑,看不出來,她還挺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她神情尷尬地望着他,她的要求真這麼好笑嗎?她只不過是怕媽媽看到傷痕之後徒增麻煩而已,難道,他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他就那麼討厭她?她沮喪地咬着嘴唇,不讓霧氣迷濛她的眼,
見她拼命眨着眼睛,凌浩然忽然覺得不自在起來,“艾哎!你別哭嘛,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想,要是你被剛才那羣瘋女人捉住了,她們才恨不得撕爛你的臉呢。”
這麼説起來,他倒是幫了她的忙?她訕訕地説不出話來。
“上來吧,我送你回去。”他大方地拍拍機車後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豁達。
她為難地咬着嘴唇,不想和他再有任何接觸,緊迫的時間卻又不容許她拒絕這趟便車,怎麼辦?
“上來吧,過了放學時間。車子可不好等,”他閒閒地笑道。
算了,不要跟自己的耳朵過不去。—一想起母親那長篇大論的嘮叨,她就有些後怕,無奈地坐卜他的後座,她壓低腦袋,擺好——副拒絕交談的架勢
“坐穩了。”他回頭,看着她悶悶的表情,嘴角才;自覺地揚了揚,沒有笑得太明顯,
她遲疑一下,雙臂還是輕輕環上了他的腰,機車帶着震人發聵的聲響呼嘯而上,她慌忙閉上眼睛。頭緊張地貼着他的背。風吹起她的髮梢,絲絲縷縷,拂上她無端發燙的面頰,似乎在嘲笑着她永遠不再理他的誓言。
吹着口哨,凌浩然心情愉快地將機車駛進車庫;
“浩然,你怎麼比我還慢?”斜刺裏忽然傳來——聲嬌嗔、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準,他在瞬間凝緊了面孔,絲毫不掩飾心裏的厭惡。
“你來幹什麼?”停好車,他漠然瞟了她一眼。
羅漪璇屏住呼吸,受傷的表情轉瞬即逝。為什麼?他剛剛明明還是滿面春風的,為何只在聽見她的聲音的一瞬間便拉下臉來?她,究竟做錯廠什麼?
“我來陪伯母聊天的。”她扯開一抹笑,習慣於用討好來面對他的冷言冷語。
“聊天?是又想搬弄是非吧?”甩着鑰匙踏上台階的凌浩然聞言,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在他們家的餐桌上將他在學校裏的一言一行當做新聞來廣播是她的一大嗜好吧?可惜,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我只不過是告訴伯母,你交了女朋友而已。”她故作輕鬆地道,儘量使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自然。
“你説什麼?你説誰交了女朋友?”凌浩然倏地轉身,口氣明顯不善。
“浩然,不可以這麼嚇小璇。”凌浩然的母親余文紈帶着一絲責備,一絲寵溺,笑看着門前台階上的一對少年男女。
紋絲不亂的髮型,裁剪得體的時裝,濃淡相宜的化妝以及端莊優雅的舉止,造就了淩氏女主人獨特的華貴與雍容,羅漪璇用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她。因為,她的現在,便是自己的將來。
“伯母啊,沒有關係的,浩然從小就是這麼兇巴巴的。我已經習慣了。”
“浩然,你看,小璇多懂事!這世界上怕也只有她才能受得了你那副硬脾氣了。
看着一臉不屑的兒子。
余文紈若有所指地
“她?不帶着娘子軍來修理我已經要謝天謝地嘍。”帶着似真似假的嘲弄,凌浩然拾級而上,與母親擦身而過。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娘子軍?你以為小璇和你一樣就知道拉幫結派嗎?”余文紈皺了皺眉頭。
“算我説錯話了。”凌浩然回首,不置可否地伸伸懶腰,“反正在你們面前,我説什麼都是錯。”
“你給我站好。”余文紈沉下臉來,受不了兒子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請問母親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你是不是在學校交女朋友了?”
“媽——你怎麼就信羅漪璇説的話?我會交女朋友嗎?我還嫌你們女人不夠煩?”凌浩然煩亂地搔搔頭髮。
“越説越不像話了。”余文紈薄斥道。老實説,她也很懷疑有哪個女孩能收拾得了他這匹野馬。誰叫她這個兒子就是不解風情呢?擺着這麼乖巧漂亮的女孩子在身邊,可就是連眼角都不瞟一眼,不能不叫人擔心哪!
“浩然,若真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可千萬別瞞着媽媽,讓媽媽幫你看一看。”她的語氣不由得軟下‘説了沒有就是沒有嘛。”
“那——夏小汐呢?你請她吃飯,幫她做值日剛才又送她回家,這又算什麼呢?”羅漪璇忍不住委屈地插進嘴米。
“我——”凌浩然愣了一愣。有嗎?他有對夏小汐做這麼多事情嗎?他怎麼—點也沒意識到?
不過——她説的好像都是對的。他的確有請夏小汐吃東西,也有跟她一起做清潔,剛才也真的送她回了家、甚至——他還曾吻過她,算是吻吧?
他心虛地瞅了羅漪璇一眼,又趕緊垂下頭來,咕噥道:“她是我的同桌啊,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嘛,”
“同桌?你什麼時候有同桌了?你不是最討厭跟人合用一張桌子的嗎?”余文紈好奇地問道,,
“我不跟你們説了。”凌浩然生氣地背轉過身去,三步並做兩步跑上旋轉樓梯,“總之,夏小汐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會喜歡她,我和她之間什麼都不是!”—邊跑,—邊撂下話來,聲音大得連自己也嚇—跳;
是不是,不這樣就不足以服眾?
—氣跑進卧室,用背部頂住房門,他才鬆下氣來,卻又被一陣急驚風似的電話鈴聲給嚇了一大跳。
“喂?”拿起聽筒,他的語氣明顯不善,這個人最好是有非找他不可的理由,否則,他一定要他好看。
“凌浩然?不會是你吧?怎麼像吃了槍子一樣?”電話那頭傳來季天恩悠閒的問候。
“你皮癢了是不是?”凌浩然沒好氣地反問。
“我皮倒是不癢,就是眼睛很癢,不過還算看到場好戲。”季天恩存心吊他的胃口。
“哼。”帶着威脅的濃重鼻音絲毫沒有嚇退那個好事者,反倒更加激發了他的興致。
“放學的時候,是你送那個長舌精回家的吧?不要不承認哦,我親眼看見的。”
“那又怎麼樣?”
“你説呢?”季天恩反問。
即使是在電話線的那一端,凌浩然都能感覺到那傢伙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不會是打蛇反被蛇咬了吧?”
“什麼意思?”他困惑地蹙緊了眉頭。
“就是拜倒在那丫頭的七分褲下了呀。哈哈哈。”話筒裏爆發出一陣自以為幽默的大笑。
“狗屎!”凌浩然咬牙低咒廠——句,咔嚓一聲切斷了刺耳的聯繫,原本亢奮的氣氛隨即陷入一片靜默。他往後一躺,仰倒在牀上,雙手交疊在腦後,瞪着天花板。
窗外投射進來稀疏的光,在牆壁上拉出一道道班駁的映像,光與影纏綿地糾葛,拼湊成一張美麗的臉龐,他翻一個身,側對着牆,美麗的影像被他拋諸腦後。
他們都錯了,錯得離譜。他怎麼會喜歡那個自以為是又木訥無趣的黃毛小丫頭呢?怎麼可能?他只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罷了。
就是這樣!如此而已!可是,身後的影子只一徑對着他笑,笑得隱隱約起起伏伏。他的脊背上冒出涔涔冷汗。
不可以。他絕不可以被討厭的女人縛住手腳。
他要報復!
對!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些在背後偷笑的小人們跌破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