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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來到新房,他看到屋內一片漆黑,免不了錯愕。

    他是喝了酒,不過還不太醉,應該不至於醉到頭眼暈花,看不見喜燭的光明。

    走到房前,推門入內,他終於確定房內的喜燭已被吹滅。就著月光,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牀畔,仍然等著他走過去揭開她頭上的喜帕。

    婁陽眯著眼,步履沒有凝滯,暢快地走到新娘子身邊,揭去了她頭上的帕子。

    新娘眼睛看著地上,沒有抬頭瞧她的夫君。

    等了半晌仍然沒有動靜,她好像一點都不好奇、一點也不忐忑?

    這一點教婁陽失望,不過也彷彿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記得那日在柳先生畫室中相遇的情景,他記得她的冷淡高傲,就因為她是那樣的她,所以他想要她。

    “是誰吹滅了喜燭?”他問,音調懶懶的,好像並不責怪。

    “是妾身。”她答,音調平板,端莊閒雅。

    他瞪著她看了半晌,這平板温順的回答,不像他認識的她。

    “你為何吹滅了喜燭?”他再問。

    “因為今夜風大,倘若妾身不吹滅喜燭,教風給吹熄了,不太吉祥。”

    吉祥?他撇嘴,不以為然。

    “女人,總是迷信,特別在乎吉祥。”他似在評論,又像喃喃自語,接著便繞到桌邊坐下。“過來。”他抬眼,招喚他在乎“吉祥”的新娘子。

    意濃如言站起來,走過去。

    “坐下。”他又説。

    意濃坐下。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不知為何,那雙美麗的眸子裏,好像沒有了初見那一日的光采與驕傲。

    “拿起你的酒杯,上牀前,我們該喝交杯酒。”他説。

    依他所言,她照做。

    他也拿起酒杯,兩人交杯喝酒。

    新娘子象徵性淺淺輕啜半口,便將酒杯放下。

    婁陽倒是仰頭一口喝光杯裏的酒,然後定睛看她。

    即便淺啜,新娘的面頰還是即刻透出暈紅,嬌媚的臉龐,看得出不勝酒力。

    “今晚是你的新婚夜,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低沉的聲音放柔了些,眸光温存了些,甚至有了點笑容。

    “妾身嫁進王府,一切恪遵夫君的吩咐。”

    “我是問你今夜有什麼感覺。”

    她不言。

    “説話呀!”他的語調仍舊慵懶,可是温存淡了一些。

    “妾身……不敢有什麼感覺。”她答,聲調低弱了一點,氣虛了一些。

    婁陽盯著她看了半晌。“你在跟我鬥氣?新婚夜就跟我鬥氣?”

    “夫君説什麼,妾身不明白。”

    “不是鬥氣,那麼為什麼現在的這個你,與那日在柳先生畫室裏見到的你完全不一樣?”他看她的眼光變得鋭利。

    “妾身——”

    “抬起你的眼,看著我説話。”他打斷她,不耐她低垂雙眸,整肅面孔,像個小媳婦似地畏縮,雖然她現在的確是一名初嫁的小媳婦。

    聽聞吩咐,她抬眼,黯淡的眼神幽幽柔柔地望向她的夫君。

    看到這雙眼,他皺眉。

    “你,在跟我鬥氣?”他再問一遍。

    “妾身不敢,妾身也不會與夫君鬥氣。”

    “噢?為何不敢?為何不會?”

    “妾既嫁與夫君,自此謹守婦節,熟習為婦之道。”

    他挑眉,以為自己醉得不輕,所以聽錯。“你説什麼?”

    “妾既嫁與夫君,自此謹守婦節,熟習為婦——”

    “夠了。”他打斷她。“我聽懂了。”他臉色微沉,酒醒幾分。

    她見夫君神色疲累,於是端莊地站起來,繞到他身邊,恭敬温柔地欠身細語:“夫君累了一日,讓妾身服侍您就寢。”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站起。

    “請夫君讓妾身服侍您就寢。”她再説一遍。

    瞪著她看了半晌,他終於慢慢站起來。

    意濃上前,按部就班地服侍他脱衣,脱到他的鞋襪,她居然跪下,侍候他脱鞋。

    他冷眼看她,眼色深沉,似在研究。

    “今夜你怎麼不笑了?”他忽然問她。

    她抬眼望他,不明所以。

    “我想看你的笑容。”他又説。

    她依言,柔順地微笑。

    “不是這樣的笑。”他脱口而出。

    她莫名所以,笑容消失。

    他突然感到屋子裏似乎有點悶熱,讓人心頭煩惡起來。“記得嗎?笑有數種,無可奈何、大悲大喜、恍然大悟、甚至是因為不可思議而笑!剛才你的笑,是哪一種?”他問。

    她睜眼看他,似乎答不上來。

    “我等著你説話。”他再開口,臉上已經沒有笑容。

    “夫君説是哪一種,便是哪一種。”

    他眼睛一亮。“因為不在乎我的想法?”

    她搖頭,温柔地笑:“夫君説什麼,妾身便是什麼,妾身以夫君為天,一切以夫君的主意為主意。”

    他愣住。

    她在玩什麼遊戲?

    “你再説一遍。”他眯眼道。

    “夫君説什麼,妾身便是什麼,妾身以夫君為天,一切以夫君的主意為主意。”她又説一遍,然後再加一句:“夫君,您累了一日,應該歇息了。”

    他一時看不透她。

    “第一次見你,我記得你很高傲,那一日你並未理我。”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直説無妨。”

    他的新娘像個木偶、像個傀儡,等待著他兩手一扯一拉,才知道要開口説話。

    “因為小女子受阿瑪教誨,應恪守女德,不得與男子私下共處一室,更不能面對面説話。”

    他皺眉。“所以?”

    她莫名看他,好像不明白他的“所以”,問的是什麼。

    他用力吐一口氣,因為他倆好像沒有一點靈犀。“所以呢?所以那一日,你因為不敢失禮,所以不敢與我多説一句話?”

    她點頭,怯怯不語。

    他眯眼看她。

    “那今夜呢?你已是我的妾,想對我説什麼?”

    她竟然問:“妾身該説什麼?”

    他心寒。“就説你今夜想説的話。”開始有點意興闌珊。

    她猶豫了一陣子,然後才囁囁地説:“妾身——妾身不知道該説什麼。”

    “不必一直自稱為‘妾身’,你叫意濃,是嗎?”他斂眼,把玩起剛才喝過的酒杯,甚至不再看他的新娘。

    “是。”

    “那往後我就叫你濃兒。”

    “是。”她答。

    他玩弄酒杯的手停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什麼。“你剛才説吉祥?”他忽然問她:“我問你,女人究竟是結婚了才講究吉祥,還是一直都是這樣?”

    “濃兒一直都是這樣。”她改了稱謂。

    這般乖巧,讓他又抬眼看她。

    不過他看她的眼光,跟一開始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他的眼神,是隔了一層玩味、又多了一層收斂的眼光。“女人都講究吉祥,我的福晉一樣,額娘也一樣,現在,我的小妾也一樣。”

    她沒接腔,似乎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你説,女人是不是一嫁人就變了?所以男人根本不該娶女人,男人該把女人偷回家才對!”他又説。

    這話似乎嚇著她。

    她張著小嘴,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驚恐,表情有些不知所以。

    他忽然笑一聲,然後深吸口氣。“説笑的,”他對她解釋:“嚇到你了?有時男人是有些奇怪的想法,特別是娶了妻的男人!但這當然也只是‘想法’而已。”

    這麼説,算是安撫她。

    她瞪著她的丈夫看,扯開小嘴,勉強露出笑容,陪著她的夫君“説笑”。

    稍後,她垂眼緩緩道出她的“改變”:“濃兒既嫁入王府,已是夫君的人,就算先前多少有些任性,也該收拾起,用心學習相夫教子之道,孝順翁姑,敬重福晉,讓夫君無後顧之憂,專心致力於前程,這便是從今而後,濃兒為妾之所本。”

    原來如此。

    他忽然感到累了、倦了。

    “該上牀歇息了。”撇撇嘴,他説。

    像個稱職的丈夫,他拉起新娘子的小手,往喜牀走過去——

    他的新娘子手掌温暖,卻不太綿軟,與他想像的不一樣。她的手雖小卻温暖,骨肉勻稱。

    他以為與人為妾的女子小手該綿軟無骨,何況如她,嫁人後便收斂起脾性,温順至此,雖然與他的期待不同,但也不能説不對,只可以説是難得。

    拉著她小手上牀,這夜,她順隨她的夫君,曲意承歡……

    過後,在無月的深夜裏,輕柔的女音在枕畔細聲請求:“下半夜,請夫君往福晉屋內去。”

    “什麼意思?”黑暗中,他低沉的嗓子顯得喑啞。

    既然她温順至此,他便盡情地享受了她的身子。

    “福晉需要您的慰藉。”她説,語調平緩,仍舊温順。

    半晌,他沒有答腔。

    “請夫君去找福晉吧!”她再説。

    “這是你的新婚夜,你願意獨守空閨?”他問,語調已冷靜許多,不再揉合著温存的低沉。

    “夫君,到姐姐的屋裏吧。”她還是説。

    “姐姐?”他從牀上坐起,除了冷淡,問話的口吻還有一絲忍不住的嘲弄。

    “姐姐今夜心底不好受,下半夜,您該到她屋裏去。”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賢慧。”他乾笑,黑暗中看不見他神情冷淡。“不過,你的盛情福晉恐怕無法領受,今夜她不見得會等我。”雖這麼説,他已經下牀開始套上衣褲。

    她立即下牀,協助他穿衣。

    他放手,沉默地看著她,讓她服侍自己。

    衣褲穿罷,他仍然看著她,忽然對她説:“我看錯了嗎?”

    她抬眸。“什麼?”不明所以。

    他的眼神淡了。“沒什麼,我去找福晉。”一笑置之。

    未等她回話,他話説完便轉身,離開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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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亮,元喜擔心主子,起來探望她家格格時,見新房的門已經打開。

    “格格?”元喜走進房內,遍尋不著主子,非常著急。“怎麼回事,格格該不會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吧?”

    她知道主子不想嫁人,何況是嫁作人妾?

    就因為如此,元喜非常擔心,她真怕有什麼意外——

    “元喜?”意濃手裏端著湯碗,出現在元喜面前。

    “格格!”見到主子,元喜鬆了好大一口氣。“天還未亮,您上哪去了?貝勒爺呢?貝勒爺怎麼沒在您屋裏?您這是——”

    見到格格手裏湯碗還冒著熱氣,元喜愣住了。“您一早便肚子餓了嗎?還是貝勒爺想吃粥?”她下意識地要幫主子接過湯碗。

    “這碗由我來端,是要孝敬翁姑的。”

    孝敬翁姑?元喜以為自己聽錯。“可是,格格,您——”

    “你回你的屋裏去,我自己的事,能夠自己做。”

    元喜呆住了。

    主子不讓她幫忙,也不讓她跟著,元喜沒了主意,她糊塗了,她實在不明白她的格格心裏頭在想什麼?

    出閣前,格格不是還説,她不想嫁人嗎?

    況且昨夜還自己揭了喜帕,怎麼今日一早天未亮就起,殷殷切切地,就記著孝敬翁姑?

    元喜不知道昨夜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夜之間,她的格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難不成,是因為貝勒爺嗎?

    肯定只有這個原因了,要不,還能有什麼原因呢?經過一夜,已成了名實相符的夫妻,就算再多的不情願,也該就此平撫了?

    主子不讓她跟著,元喜只得站在後頭,不安地猜測著……

    倘若是因為貝勒爺的原因,那並不是一件壞事。

    那非但不是一件壞事,而且,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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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妾將他趕下牀的舉止,實在匪夷所思。

    離開新房後,婁陽的確走回他的福晉房裏。

    但那屋子裏有個密道,從密道一路進去,便通往他的書房。

    每一夜,他睡覺的地方竟然是書房裏的單人牀,這個秘密,只有他與他的“妻子”知悉。

    新婚這一晚的下半夜,他未曾閤眼。

    天未亮,他索性起來整裝,之後步出書房,離開王府。

    直至走出王府,他才釋然失笑。

    新婚之夜,他的心情竟然極度不樂至此,只因為昨日剛娶進門的妾有違他的想像,與他本來的期待大相逕庭。

    算了,無妨。

    她沒有任何不好,甚至是太好,好到居然還會為他的福晉著想。

    只是這太好、太善良、太賢淑、太端莊——也太教他失望。

    失望什麼?

    現在他説不上來,只感到心中沒那麼興奮、沒那麼期待。

    也許因為他的妾與一般女子一樣,原來她一點也不特別、一點也不有趣。

    是,她是端莊賢淑,沒有任何特立獨行的奇怪思想,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讓他感到失望。

    他也明知道這樣的失望太可笑,所以,只能釋然。

    娶妻娶賢,自古名言,難道不是?即便娶妾,同理亦然。

    “不如不娶。”他喃喃道,心情惡劣。

    他想,回府該如何面對他的“妾”?

    他本以為已找到一名女子,機敏聰慧,甚至能對他反唇相稽。她還能不畏權勢,拒絕太后的御宴。

    這樣的女子,得來不易。她不像平凡的格格,不像庸碌的俗花,那一日在柳先生畫室裏的她很特別,特別得讓他心動不已……

    但他似乎誤會了。

    所以他心情煩悶,所以在新婚第一天清早他便獨自離開王府,連一名隨從也不帶,藉口巡視繡號為理由,實則想要離開那個讓他失望的妾。

    這時本已心情不佳,卻在晌午之前,又讓他見到一個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好久不見了,婁陽貝勒。”巴雍竣笑臉地迎面騎馬而來,他身後的侍從隨行竟有十人。

    “嘖嘖嘖,大貝勒莫非要巡視領地?否則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隨行帶了這一行馬隊?如此威風凜凜,十足陣仗,恐怕要招京城裏的親王們嫉妒。”婁陽半眯著眼,回覆他一貫慵懶邪門的氣質。

    這才是他,世人眼中的婁陽貝勒。

    兩人看似雲淡風輕,其實笑裏藏刀,倘若不是在京城見面,只怕就會直接動手,置對方於死地。

    關於這點,婁陽自然清楚,巴雍竣的笑臉,絕對不懷好意。

    “我這是以防有人暗算,有備無患。”巴雍竣撇嘴。

    婁陽嗤笑。“以巴大貝勒的身手,誰能傷得了您?”

    “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婁陽眼底沒了笑意。

    巴雍竣又道:“近期欣聞婁陽貝勒娶妾,新婚如意,貝勒爺今日怎麼一人閒逛大街,未在家中擁抱嬌妾,難道不怕新娘子獨守空閨,寂寞難耐?”他進一步道:“貝勒爺新婚大喜,不在家中享受温柔,莫非新婚不久,便與格格有了嫌隙?”

    “大貝勒未免管得太多,這是元王府的家務事,我的小妾是否空閨寂寞,何需要大貝勒關心?”婁陽沉著臉道:“再説,我與我的小妾有何嫌隙,又與大貝勒有何干系?”

    巴雍竣不怒反笑,他好整以暇地撣一撣衣襬,接著要笑不笑地道:“説起來真是巧合,原來格格與你我緣分皆不淺,不過看來還是貝勒爺有福氣,格格與你的緣分還是深了一些。”

    聽到這裏,婁陽已經怒不可抑!

    巴雍竣分明就是拿話調侃他,擺明自己收了他不要的女人!

    “巴雍竣!”婁陽怒目相向。

    在婁陽動手之前,巴雍竣已經調轉馬頭,回頭笑臉迎人地對婁陽道:“晌午之後,在下還要進宮覲見皇上,恕不奉陪!”

    巴雍竣在馬隊的簇擁下飛快奔走,讓婁陽想動手,也沒有機會。

    大街上,眾目睽睽。

    向來風流倜儻的婁陽貝勒,鐵青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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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內,婁陽已經冷靜下來,待走進書房,他的氣已全消,心中只剩下不滿與懊惱。

    “貝勒爺,您回府了?老福晉找您呢!”府內總管阿哈旦見主子回府,趕緊上前稟報。

    “我額娘找我?”

    “是。”

    “額娘找我有事?”他口氣冷淡。

    “奴才也不明白何事,不過想必與貝勒爺大喜有關。”阿哈旦恭敬地回道。

    婁陽臉色不豫。今日是他新婚大喜第一日,他已料到會是何事卻明知故問,只因心情不佳。

    “貝勒爺,老福晉還在廳上等著您呢——”

    “那是什麼東西?”婁陽突然問道。

    阿哈旦愣了一下。“噢,這是側福晉給您準備的參茶與點心。”

    側福晉?點心?

    婁陽眯起眼,淡聲問道:“我記得昨日自己娶的是一名小妾,咱們府裏哪來的側福晉?”

    阿哈旦一聽,知道主子心底好像不痛快,他也沒敢再吭聲。

    “再説,是誰讓她把這些東西擱到我的書桌上?”

    “那個,”主子問話,阿哈旦又不能不答,只得硬著頭皮道:“今早側福——不,是格格,格格她一早天未亮便起,親手熬了一鍋熱湯,格格不但親自將熱湯端上飯桌,還陪伴在旁侍候王爺與老福晉用膳,十分有心。老福晉見格格乖巧賢慧,甚是開懷,當時格格問起貝勒爺愛吃什麼點心,老福晉便為格格一一列舉。於是,服侍王爺與老福晉用膳罷,格格她便——”

    “她便親自下廚,為我準備了各色小點以及參茶,還親手為我端到書房,只可惜我人不在此,不能親眼目睹她的温良與賢淑。”

    阿哈旦愣住。

    “怎麼,”婁陽沉著臉寒聲問:“我説的,不對嗎?”

    “對……對極了!奴才本來想説的話,全都給貝勒爺説完了!”阿哈旦道:“非但如此,格格還告知咱們這些下人們,只要貝勒爺喜歡的,無論食衣住行,她都能學能做,重要是能討貝勒爺開心,讓王爺與老福晉歡喜。貝勒爺您瞧,像格格這樣如此一心為王爺、老福晉與貝勒爺著想,未來肯定能很快地為咱們府裏添上一名小貝勒,倘若真能如此,那就萬事齊美,連老天爺也保佑咱們元王府!”阿哈旦一口氣説完,似乎連他也深受這名新主子的温良賢慧所感動。

    婁陽心一寒。

    有備而來。

    連阿哈旦都能這樣為她説話,看起來,她早已經打點過,府內下人大概全都打過賞了。

    他冷笑。

    這麼好的妾,打著燈籠哪裏找?

    婁陽啊婁陽,你正如巴雍竣所言,實在有福氣,找了一名如此秀外慧中、懂得做人做事的女子為妾!

    “貝勒爺?老福晉還在大廳裏等著您呢!”阿哈旦小心翼翼地提醒突然悶不吭聲的主子。

    婁陽瞪著阿哈旦,臉色不怎麼好看。

    見主子的臉色不好,阿哈旦退了兩步,可話又不得不説,他只得垂著頸子道:“貝、貝勒爺,奴才話帶到了,老福晉還等著貝勒爺呢!爺您得空,就快些往大廳去見老福晉吧……”

    婁陽聞言仍然半聲不吭,沉著臉靜了半晌,才突然調頭走人。

    阿哈旦見主子往大廳的方向走,想是已經去見老福晉,他這才吁了大氣。

    從剛才主子的臉色看來,他的貝勒爺似乎在發脾氣?可昨日才剛新婚,他實在想不出主子為何心情不好?

    何況這新娘子還是貝勒爺自己挑選的!不僅秀外慧中,而且温柔賢淑,壓根兒是萬中挑一的絕世好人選。

    貝勒爺有這樣的妾,按理説心情應該極好、非常好才對。

    老天爺保佑,他的貝勒爺,簡直就是太有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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