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新房,他看到屋內一片漆黑,免不了錯愕。
他是喝了酒,不過還不太醉,應該不至於醉到頭眼暈花,看不見喜燭的光明。
走到房前,推門入內,他終於確定房內的喜燭已被吹滅。就著月光,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牀畔,仍然等著他走過去揭開她頭上的喜帕。
婁陽眯著眼,步履沒有凝滯,暢快地走到新娘子身邊,揭去了她頭上的帕子。
新娘眼睛看著地上,沒有抬頭瞧她的夫君。
等了半晌仍然沒有動靜,她好像一點都不好奇、一點也不忐忑?
這一點教婁陽失望,不過也彷彿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記得那日在柳先生畫室中相遇的情景,他記得她的冷淡高傲,就因為她是那樣的她,所以他想要她。
“是誰吹滅了喜燭?”他問,音調懶懶的,好像並不責怪。
“是妾身。”她答,音調平板,端莊閒雅。
他瞪著她看了半晌,這平板温順的回答,不像他認識的她。
“你為何吹滅了喜燭?”他再問。
“因為今夜風大,倘若妾身不吹滅喜燭,教風給吹熄了,不太吉祥。”
吉祥?他撇嘴,不以為然。
“女人,總是迷信,特別在乎吉祥。”他似在評論,又像喃喃自語,接著便繞到桌邊坐下。“過來。”他抬眼,招喚他在乎“吉祥”的新娘子。
意濃如言站起來,走過去。
“坐下。”他又説。
意濃坐下。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不知為何,那雙美麗的眸子裏,好像沒有了初見那一日的光采與驕傲。
“拿起你的酒杯,上牀前,我們該喝交杯酒。”他説。
依他所言,她照做。
他也拿起酒杯,兩人交杯喝酒。
新娘子象徵性淺淺輕啜半口,便將酒杯放下。
婁陽倒是仰頭一口喝光杯裏的酒,然後定睛看她。
即便淺啜,新娘的面頰還是即刻透出暈紅,嬌媚的臉龐,看得出不勝酒力。
“今晚是你的新婚夜,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低沉的聲音放柔了些,眸光温存了些,甚至有了點笑容。
“妾身嫁進王府,一切恪遵夫君的吩咐。”
“我是問你今夜有什麼感覺。”
她不言。
“説話呀!”他的語調仍舊慵懶,可是温存淡了一些。
“妾身……不敢有什麼感覺。”她答,聲調低弱了一點,氣虛了一些。
婁陽盯著她看了半晌。“你在跟我鬥氣?新婚夜就跟我鬥氣?”
“夫君説什麼,妾身不明白。”
“不是鬥氣,那麼為什麼現在的這個你,與那日在柳先生畫室裏見到的你完全不一樣?”他看她的眼光變得鋭利。
“妾身——”
“抬起你的眼,看著我説話。”他打斷她,不耐她低垂雙眸,整肅面孔,像個小媳婦似地畏縮,雖然她現在的確是一名初嫁的小媳婦。
聽聞吩咐,她抬眼,黯淡的眼神幽幽柔柔地望向她的夫君。
看到這雙眼,他皺眉。
“你,在跟我鬥氣?”他再問一遍。
“妾身不敢,妾身也不會與夫君鬥氣。”
“噢?為何不敢?為何不會?”
“妾既嫁與夫君,自此謹守婦節,熟習為婦之道。”
他挑眉,以為自己醉得不輕,所以聽錯。“你説什麼?”
“妾既嫁與夫君,自此謹守婦節,熟習為婦——”
“夠了。”他打斷她。“我聽懂了。”他臉色微沉,酒醒幾分。
她見夫君神色疲累,於是端莊地站起來,繞到他身邊,恭敬温柔地欠身細語:“夫君累了一日,讓妾身服侍您就寢。”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站起。
“請夫君讓妾身服侍您就寢。”她再説一遍。
瞪著她看了半晌,他終於慢慢站起來。
意濃上前,按部就班地服侍他脱衣,脱到他的鞋襪,她居然跪下,侍候他脱鞋。
他冷眼看她,眼色深沉,似在研究。
“今夜你怎麼不笑了?”他忽然問她。
她抬眼望他,不明所以。
“我想看你的笑容。”他又説。
她依言,柔順地微笑。
“不是這樣的笑。”他脱口而出。
她莫名所以,笑容消失。
他突然感到屋子裏似乎有點悶熱,讓人心頭煩惡起來。“記得嗎?笑有數種,無可奈何、大悲大喜、恍然大悟、甚至是因為不可思議而笑!剛才你的笑,是哪一種?”他問。
她睜眼看他,似乎答不上來。
“我等著你説話。”他再開口,臉上已經沒有笑容。
“夫君説是哪一種,便是哪一種。”
他眼睛一亮。“因為不在乎我的想法?”
她搖頭,温柔地笑:“夫君説什麼,妾身便是什麼,妾身以夫君為天,一切以夫君的主意為主意。”
他愣住。
她在玩什麼遊戲?
“你再説一遍。”他眯眼道。
“夫君説什麼,妾身便是什麼,妾身以夫君為天,一切以夫君的主意為主意。”她又説一遍,然後再加一句:“夫君,您累了一日,應該歇息了。”
他一時看不透她。
“第一次見你,我記得你很高傲,那一日你並未理我。”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直説無妨。”
他的新娘像個木偶、像個傀儡,等待著他兩手一扯一拉,才知道要開口説話。
“因為小女子受阿瑪教誨,應恪守女德,不得與男子私下共處一室,更不能面對面説話。”
他皺眉。“所以?”
她莫名看他,好像不明白他的“所以”,問的是什麼。
他用力吐一口氣,因為他倆好像沒有一點靈犀。“所以呢?所以那一日,你因為不敢失禮,所以不敢與我多説一句話?”
她點頭,怯怯不語。
他眯眼看她。
“那今夜呢?你已是我的妾,想對我説什麼?”
她竟然問:“妾身該説什麼?”
他心寒。“就説你今夜想説的話。”開始有點意興闌珊。
她猶豫了一陣子,然後才囁囁地説:“妾身——妾身不知道該説什麼。”
“不必一直自稱為‘妾身’,你叫意濃,是嗎?”他斂眼,把玩起剛才喝過的酒杯,甚至不再看他的新娘。
“是。”
“那往後我就叫你濃兒。”
“是。”她答。
他玩弄酒杯的手停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什麼。“你剛才説吉祥?”他忽然問她:“我問你,女人究竟是結婚了才講究吉祥,還是一直都是這樣?”
“濃兒一直都是這樣。”她改了稱謂。
這般乖巧,讓他又抬眼看她。
不過他看她的眼光,跟一開始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他的眼神,是隔了一層玩味、又多了一層收斂的眼光。“女人都講究吉祥,我的福晉一樣,額娘也一樣,現在,我的小妾也一樣。”
她沒接腔,似乎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你説,女人是不是一嫁人就變了?所以男人根本不該娶女人,男人該把女人偷回家才對!”他又説。
這話似乎嚇著她。
她張著小嘴,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有些驚恐,表情有些不知所以。
他忽然笑一聲,然後深吸口氣。“説笑的,”他對她解釋:“嚇到你了?有時男人是有些奇怪的想法,特別是娶了妻的男人!但這當然也只是‘想法’而已。”
這麼説,算是安撫她。
她瞪著她的丈夫看,扯開小嘴,勉強露出笑容,陪著她的夫君“説笑”。
稍後,她垂眼緩緩道出她的“改變”:“濃兒既嫁入王府,已是夫君的人,就算先前多少有些任性,也該收拾起,用心學習相夫教子之道,孝順翁姑,敬重福晉,讓夫君無後顧之憂,專心致力於前程,這便是從今而後,濃兒為妾之所本。”
原來如此。
他忽然感到累了、倦了。
“該上牀歇息了。”撇撇嘴,他説。
像個稱職的丈夫,他拉起新娘子的小手,往喜牀走過去——
他的新娘子手掌温暖,卻不太綿軟,與他想像的不一樣。她的手雖小卻温暖,骨肉勻稱。
他以為與人為妾的女子小手該綿軟無骨,何況如她,嫁人後便收斂起脾性,温順至此,雖然與他的期待不同,但也不能説不對,只可以説是難得。
拉著她小手上牀,這夜,她順隨她的夫君,曲意承歡……
過後,在無月的深夜裏,輕柔的女音在枕畔細聲請求:“下半夜,請夫君往福晉屋內去。”
“什麼意思?”黑暗中,他低沉的嗓子顯得喑啞。
既然她温順至此,他便盡情地享受了她的身子。
“福晉需要您的慰藉。”她説,語調平緩,仍舊温順。
半晌,他沒有答腔。
“請夫君去找福晉吧!”她再説。
“這是你的新婚夜,你願意獨守空閨?”他問,語調已冷靜許多,不再揉合著温存的低沉。
“夫君,到姐姐的屋裏吧。”她還是説。
“姐姐?”他從牀上坐起,除了冷淡,問話的口吻還有一絲忍不住的嘲弄。
“姐姐今夜心底不好受,下半夜,您該到她屋裏去。”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賢慧。”他乾笑,黑暗中看不見他神情冷淡。“不過,你的盛情福晉恐怕無法領受,今夜她不見得會等我。”雖這麼説,他已經下牀開始套上衣褲。
她立即下牀,協助他穿衣。
他放手,沉默地看著她,讓她服侍自己。
衣褲穿罷,他仍然看著她,忽然對她説:“我看錯了嗎?”
她抬眸。“什麼?”不明所以。
他的眼神淡了。“沒什麼,我去找福晉。”一笑置之。
未等她回話,他話説完便轉身,離開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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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元喜擔心主子,起來探望她家格格時,見新房的門已經打開。
“格格?”元喜走進房內,遍尋不著主子,非常著急。“怎麼回事,格格該不會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吧?”
她知道主子不想嫁人,何況是嫁作人妾?
就因為如此,元喜非常擔心,她真怕有什麼意外——
“元喜?”意濃手裏端著湯碗,出現在元喜面前。
“格格!”見到主子,元喜鬆了好大一口氣。“天還未亮,您上哪去了?貝勒爺呢?貝勒爺怎麼沒在您屋裏?您這是——”
見到格格手裏湯碗還冒著熱氣,元喜愣住了。“您一早便肚子餓了嗎?還是貝勒爺想吃粥?”她下意識地要幫主子接過湯碗。
“這碗由我來端,是要孝敬翁姑的。”
孝敬翁姑?元喜以為自己聽錯。“可是,格格,您——”
“你回你的屋裏去,我自己的事,能夠自己做。”
元喜呆住了。
主子不讓她幫忙,也不讓她跟著,元喜沒了主意,她糊塗了,她實在不明白她的格格心裏頭在想什麼?
出閣前,格格不是還説,她不想嫁人嗎?
況且昨夜還自己揭了喜帕,怎麼今日一早天未亮就起,殷殷切切地,就記著孝敬翁姑?
元喜不知道昨夜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夜之間,她的格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難不成,是因為貝勒爺嗎?
肯定只有這個原因了,要不,還能有什麼原因呢?經過一夜,已成了名實相符的夫妻,就算再多的不情願,也該就此平撫了?
主子不讓她跟著,元喜只得站在後頭,不安地猜測著……
倘若是因為貝勒爺的原因,那並不是一件壞事。
那非但不是一件壞事,而且,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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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妾將他趕下牀的舉止,實在匪夷所思。
離開新房後,婁陽的確走回他的福晉房裏。
但那屋子裏有個密道,從密道一路進去,便通往他的書房。
每一夜,他睡覺的地方竟然是書房裏的單人牀,這個秘密,只有他與他的“妻子”知悉。
新婚這一晚的下半夜,他未曾閤眼。
天未亮,他索性起來整裝,之後步出書房,離開王府。
直至走出王府,他才釋然失笑。
新婚之夜,他的心情竟然極度不樂至此,只因為昨日剛娶進門的妾有違他的想像,與他本來的期待大相逕庭。
算了,無妨。
她沒有任何不好,甚至是太好,好到居然還會為他的福晉著想。
只是這太好、太善良、太賢淑、太端莊——也太教他失望。
失望什麼?
現在他説不上來,只感到心中沒那麼興奮、沒那麼期待。
也許因為他的妾與一般女子一樣,原來她一點也不特別、一點也不有趣。
是,她是端莊賢淑,沒有任何特立獨行的奇怪思想,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讓他感到失望。
他也明知道這樣的失望太可笑,所以,只能釋然。
娶妻娶賢,自古名言,難道不是?即便娶妾,同理亦然。
“不如不娶。”他喃喃道,心情惡劣。
他想,回府該如何面對他的“妾”?
他本以為已找到一名女子,機敏聰慧,甚至能對他反唇相稽。她還能不畏權勢,拒絕太后的御宴。
這樣的女子,得來不易。她不像平凡的格格,不像庸碌的俗花,那一日在柳先生畫室裏的她很特別,特別得讓他心動不已……
但他似乎誤會了。
所以他心情煩悶,所以在新婚第一天清早他便獨自離開王府,連一名隨從也不帶,藉口巡視繡號為理由,實則想要離開那個讓他失望的妾。
這時本已心情不佳,卻在晌午之前,又讓他見到一個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好久不見了,婁陽貝勒。”巴雍竣笑臉地迎面騎馬而來,他身後的侍從隨行竟有十人。
“嘖嘖嘖,大貝勒莫非要巡視領地?否則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隨行帶了這一行馬隊?如此威風凜凜,十足陣仗,恐怕要招京城裏的親王們嫉妒。”婁陽半眯著眼,回覆他一貫慵懶邪門的氣質。
這才是他,世人眼中的婁陽貝勒。
兩人看似雲淡風輕,其實笑裏藏刀,倘若不是在京城見面,只怕就會直接動手,置對方於死地。
關於這點,婁陽自然清楚,巴雍竣的笑臉,絕對不懷好意。
“我這是以防有人暗算,有備無患。”巴雍竣撇嘴。
婁陽嗤笑。“以巴大貝勒的身手,誰能傷得了您?”
“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婁陽眼底沒了笑意。
巴雍竣又道:“近期欣聞婁陽貝勒娶妾,新婚如意,貝勒爺今日怎麼一人閒逛大街,未在家中擁抱嬌妾,難道不怕新娘子獨守空閨,寂寞難耐?”他進一步道:“貝勒爺新婚大喜,不在家中享受温柔,莫非新婚不久,便與格格有了嫌隙?”
“大貝勒未免管得太多,這是元王府的家務事,我的小妾是否空閨寂寞,何需要大貝勒關心?”婁陽沉著臉道:“再説,我與我的小妾有何嫌隙,又與大貝勒有何干系?”
巴雍竣不怒反笑,他好整以暇地撣一撣衣襬,接著要笑不笑地道:“説起來真是巧合,原來格格與你我緣分皆不淺,不過看來還是貝勒爺有福氣,格格與你的緣分還是深了一些。”
聽到這裏,婁陽已經怒不可抑!
巴雍竣分明就是拿話調侃他,擺明自己收了他不要的女人!
“巴雍竣!”婁陽怒目相向。
在婁陽動手之前,巴雍竣已經調轉馬頭,回頭笑臉迎人地對婁陽道:“晌午之後,在下還要進宮覲見皇上,恕不奉陪!”
巴雍竣在馬隊的簇擁下飛快奔走,讓婁陽想動手,也沒有機會。
大街上,眾目睽睽。
向來風流倜儻的婁陽貝勒,鐵青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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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內,婁陽已經冷靜下來,待走進書房,他的氣已全消,心中只剩下不滿與懊惱。
“貝勒爺,您回府了?老福晉找您呢!”府內總管阿哈旦見主子回府,趕緊上前稟報。
“我額娘找我?”
“是。”
“額娘找我有事?”他口氣冷淡。
“奴才也不明白何事,不過想必與貝勒爺大喜有關。”阿哈旦恭敬地回道。
婁陽臉色不豫。今日是他新婚大喜第一日,他已料到會是何事卻明知故問,只因心情不佳。
“貝勒爺,老福晉還在廳上等著您呢——”
“那是什麼東西?”婁陽突然問道。
阿哈旦愣了一下。“噢,這是側福晉給您準備的參茶與點心。”
側福晉?點心?
婁陽眯起眼,淡聲問道:“我記得昨日自己娶的是一名小妾,咱們府裏哪來的側福晉?”
阿哈旦一聽,知道主子心底好像不痛快,他也沒敢再吭聲。
“再説,是誰讓她把這些東西擱到我的書桌上?”
“那個,”主子問話,阿哈旦又不能不答,只得硬著頭皮道:“今早側福——不,是格格,格格她一早天未亮便起,親手熬了一鍋熱湯,格格不但親自將熱湯端上飯桌,還陪伴在旁侍候王爺與老福晉用膳,十分有心。老福晉見格格乖巧賢慧,甚是開懷,當時格格問起貝勒爺愛吃什麼點心,老福晉便為格格一一列舉。於是,服侍王爺與老福晉用膳罷,格格她便——”
“她便親自下廚,為我準備了各色小點以及參茶,還親手為我端到書房,只可惜我人不在此,不能親眼目睹她的温良與賢淑。”
阿哈旦愣住。
“怎麼,”婁陽沉著臉寒聲問:“我説的,不對嗎?”
“對……對極了!奴才本來想説的話,全都給貝勒爺説完了!”阿哈旦道:“非但如此,格格還告知咱們這些下人們,只要貝勒爺喜歡的,無論食衣住行,她都能學能做,重要是能討貝勒爺開心,讓王爺與老福晉歡喜。貝勒爺您瞧,像格格這樣如此一心為王爺、老福晉與貝勒爺著想,未來肯定能很快地為咱們府裏添上一名小貝勒,倘若真能如此,那就萬事齊美,連老天爺也保佑咱們元王府!”阿哈旦一口氣説完,似乎連他也深受這名新主子的温良賢慧所感動。
婁陽心一寒。
有備而來。
連阿哈旦都能這樣為她説話,看起來,她早已經打點過,府內下人大概全都打過賞了。
他冷笑。
這麼好的妾,打著燈籠哪裏找?
婁陽啊婁陽,你正如巴雍竣所言,實在有福氣,找了一名如此秀外慧中、懂得做人做事的女子為妾!
“貝勒爺?老福晉還在大廳裏等著您呢!”阿哈旦小心翼翼地提醒突然悶不吭聲的主子。
婁陽瞪著阿哈旦,臉色不怎麼好看。
見主子的臉色不好,阿哈旦退了兩步,可話又不得不説,他只得垂著頸子道:“貝、貝勒爺,奴才話帶到了,老福晉還等著貝勒爺呢!爺您得空,就快些往大廳去見老福晉吧……”
婁陽聞言仍然半聲不吭,沉著臉靜了半晌,才突然調頭走人。
阿哈旦見主子往大廳的方向走,想是已經去見老福晉,他這才吁了大氣。
從剛才主子的臉色看來,他的貝勒爺似乎在發脾氣?可昨日才剛新婚,他實在想不出主子為何心情不好?
何況這新娘子還是貝勒爺自己挑選的!不僅秀外慧中,而且温柔賢淑,壓根兒是萬中挑一的絕世好人選。
貝勒爺有這樣的妾,按理説心情應該極好、非常好才對。
老天爺保佑,他的貝勒爺,簡直就是太有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