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迅速打量她一眼,蛾眉輕輕蹙起.只這樣一蹙就讓香娜覺得自己十惡不赦,怎麼可以讓如斯美女為她皺眉?
「辛先生呢?」美女直接走進來,彷彿她不存在一樣.
香娜連忙把門拉攏一點.
「您是哪位?」她客氣地道.
美女似乎相當驚訝,又看了她一眼——小姐對不起,認不出來你是我罪該萬死,不過你也沒到舉世知名的程度.香娜想.
「你是誰?」美女不悦地問.
嗯,美女雖美,態度欠佳.
正常.多數美女都態度不佳,因為世人縱容她們.
「小姐,既然按門鈴的是你,你是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驚豔過去,精明老練的香娜也不是省油的燈.
美女的視線越過她,往她的身後投去.
「玉衡!」
她突然輕喊一聲,衝了進來,香娜只好讓開,免得被撞翻.
一回頭,從書房裏走出來的艾立爾斯已經將那美女抱滿懷.
真熱情.香娜酸溜溜地想.
美女緊緊抱着他的脖子,低語一些她聽不懂的話.艾立爾斯低頭親吻她的髮絲,也在她耳畔輕語,兩個人儼然是久別重逢的情侶.
香娜越看越不是滋味.
她絕對不承認這叫吃醋.只是,為了他,她和弟弟搞得有家歸不得,有課不能上,有班不敢去,他倒好,天下第一美女自動找上門投懷送抱.
「嗯哼!」她用力清一下喉嚨.
艾立爾斯眼光抬起來.她的腳底板開始打拍子,要去他們收斂一點.
「瑤光,這是香娜.」他從善如流的幫兩人介紹.「香娜,這是我妹妹,瑤光.」
妹妹?
譁!
先不講他為什麼有一個看起來像東方人的妹妹,反正現在人的關係紊亂,重點是,天天對着這樣的一張臉,不對其他女人的美貌免疫也很難.
「嗨,你好.」香娜友善地走過去握手,突然發現自己右手還握着一條抹布,趕緊把抹布往茶几上一扔.
「我得跟你談談!」瑤光有更急的事.
「太好了,我們一起談.」香娜愉快地道.「我先換件衣服,十分鐘就好.廚房有我剛烤好的餅乾,你們可以先喝喝咖啡聊聊天.」
瑤光怪異地盯着她.
「瑤光和我有一些事」艾立爾斯,或辛玉衡,或管他叫什麼鬼東西的男人開口.
「嘿!」她飈到他面前,用力戳他硬邦邦的胸肌.「你也不想想我和山姆落到這種地步是誰的錯!除非你們要談的事跟我們沒關係,不然我強,烈,要,求,知,道,所,有,細,節.」
瑤光在旁邊看得橋舌難下.
「香娜,有客人嗎?」被吵醒的山姆揉揉眼走了出來.
瑤光看看那個男孩,再看看香娜,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錯估這位拉丁美女的身份.
「玉衡,這是?」
玉衡摸摸鼻子,「他是香娜的弟弟,山姆.」
「弟弟?」她保守地問:「為什麼你呃朋友的弟弟會在這裏?」
「這真是好問題.」香娜兩手一盤,笑得甜甜的,準備聽他怎麼回答.
玉衡張開嘴,閉上,再張開.最後,他拍拍師妹的肩膀.
「我們晚點再談.」
「我就是這麼説的.」香娜愉快地道.「你們兩個去吃餅乾,山姆,出來盯着他們,確定他們沒有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咬耳朵,我馬上出來.」
山姆雖然搞不懂什麼情況,不過還是很盡責地走出來跟住他們.
瑤光的表情簡直可以稱為人間一絕.
看男孩表情很認真的樣子,她只好率先走向廚房,玉衡竟然也乖乖跟在她後面.
瑤光忽然想笑.想不到他有一天也會被女人使喚,還這麼聽話!跟若妮家的那只有得比.
她找到餅乾和煮好的咖啡,端到餐桌上,一大一小坐定位,自動自發拿杯子,倒咖啡,拿餅乾,吃餅乾,動作完全一致化.
笑意又在瑤光的喉間滾動.
「她有點老母雞的個性.」玉衡辯解似的解釋.
「絕對.」山姆咕噥.
「必要時刻非常的專制.」
「百分之百.」
「嚴重的護巢意識.」
「知道.」山姆附議.
大小兩個男人互看一眼,惺惺相惜.
瑤光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但她實在忍不住.
「抱歉,剛才我以為她是你的呃總之我不夠禮貌,對不起.」
五分鐘內衝完戰鬥澡換好衣服的香娜窈窕走來,正好聽到她最後一句話.
「你以為我是他的什麼?」她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在玉衡的右手邊落座.
「呃」瑤光第一次找不到合適的字眼完成句子.「女性朋友.」
「炮友.」她甜甜地道.
「如果你要這麼説的話.」瑤光輕噥.
「他做夢.」
「親愛的,你絕對想象不到在我的夢中,我們已經做過多少事了.」玉衡對她舉杯示意.
香娜輕抽一口氣,拿一塊餅乾丟他.
「你不能在你的妹妹面前講這種話.」
「瑤光結婚了.相信我,她懂.」他接住餅乾吃掉.
「好吧!那你不能在我弟弟面前講這種話.」她盤起手.
「山姆,男人對你的姐姐有性幻想是一種恭維.」他告訴男孩.
尷尬的山姆笑容卻咧得大大的.
「噢!」她惱火地想拿東西砸他.
瑤光連忙把餅乾籃子搶過來.
香娜看她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神情更困窘.
「你別聽他胡説,我跟這傢伙絕對沒有什麼!」
「真的?」瑤光看着自己的師兄.
香娜誤會了她的眼光,以為她在質疑.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譽,她鄭重強調:「我們之間頂多只有幾個吻而已.」
山姆拿餅乾的手一頓,瑤光挑起秀氣的眉.
「對,而喜馬拉雅山只是一座小山丘.」唯恐天下不亂的某人補充.
「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吻——雖然是滿激烈的,是説你應該也知道你哥哥,我是指,當然他的吻技是不錯的.不過吻就是吻,吻不代表什麼,即使吻得很深入,即使我們兩個都很噢我的天哪!我在説什麼?」
她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描述跟另一個男人的親吻?她到底在做什麼?香娜後悔莫及地把臉埋進手裏,真想死.
「哈哈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天哪哈哈哈哈!」瑤光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起碼你有第一手資料,我的吻功很好.下次開陽又在炫耀他用勇猛的肉體徵服他老婆時,請做我的見證人.」辛玉衡舉杯向師妹致意.
「艾,立,爾,斯!」某女咬牙切齒.
「我虛心求教.」山姆窘得滿臉通紅,還是插口.
「完了.」香娜悲慘地趴在桌上.「我早該知道你是個大麻煩!你對我弟弟絕對有壞影響.」
瑤光抽出一張紙巾點了點眼角,順勻了氣息,對她伸出手.
「我想我們有一個錯誤的開始.開門的那一刻,我以為你只是另一個想引起我哥哥注意的女人,所以禮貌欠佳,顯然我弄錯了.」
「沒關係,雖然我無法想象哪種女人會想引起這種人的注意.」她橫他一眼.
「這種人」在旁邊深覺受辱,開口想挽回男人的形象.
「好了,我們要談什麼?」香娜連忙阻止他,免得他又説出讓自己應付不了的話.
瑤光先謹慎地看山姆一眼,香娜會意,轉頭對弟弟説:「山姆,你介意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不公平!這事我也有份,我也想知道!」山姆叫道.
香娜按住弟弟的手,真誠地説:「我知道,我保證一定會把所有內容告訴你,只是我們需要一點時間討論一下,先讓我們談談好嗎?」
「哼!」山姆雖然氣憤不已,還是聽話回自己的房間去.
「他是個好孩子.」瑤光對山姆的背影微笑.
「最好的孩子.」香娜嘆息.
「那麼,」瑤光的視線穩穩地回到師兄身上.「你要告訴我完整的故事嗎?」
「我以為你會比我清楚.」玉衡往椅背一靠,狀似悠閒.
香娜卻感覺他體內有道防護意識升了起來,為什麼?
瑤光嘆息.
「這幾天我沒有辦法立刻過來,還得多虧你留的這個爛攤子給我.那麼多屍體,要處理起來不容易.」她解釋道.
「不容易」還真是客氣的説服,香娜心想.
這就是他這幾天在家和人聯絡的事情嗎?警方才會有那套幫派火併的版本.
「你們兩個在同一間公司工作嗎?」她問兄妹倆.
「是.」瑤光含蓄地點點頭.「那天殺到你家的人大多是拿錢辦事的傭兵和殺手.至於派他們來的人,我想玉衡應該知道是誰吧?」
「約瑟普.史塔加.」他的唇一挑,眼神卻冰涼得讓人心驚.
香娜莫名所以地看着他,瑤光想幫忙解釋,她那師兄卻自己開口了.
「那是一個從我手下逃脱的黑幫老大.」
「就是「要花二十年回覆元氣」的那一個?」香娜皺眉道.「可是僱殺手應該要花不少錢吧?他哪裏來的錢?」
辛玉衡聳聳肩,瑤光盯着面前的咖啡杯,也沉吟不語.
「玉衡,你當初是怎麼失蹤的?是誰帶走了你,當時又是什麼情況?」瑤光問.
一隻咖啡杯在辛玉衡的手指尖轉動,他的神色深遠,讓人摸不清情緒.
「我練功不順,正要去找你,他買通的人守在樓下,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帶走我.」終於,他説.
就這樣?
「開陽和我看過現場的錄像,我們一致認為——」她看向師兄,「暗算你的人,應該是你認識的人.」
香娜驚訝地睜大眼看向他,他抬起眼,直直對住師妹.香娜的眼輪流在兩人之間轉動,不敢隨便出聲.
好像牽扯進比她原本以為更復雜的事呢
「玉衡?」瑤光輕聲催促.
辛玉衡的腦子在轉動,瑤光彷彿想光憑用看的,就看懂他腦子裏在想什麼.
最後,他緩緩開口,兩個女人同時屏住氣息.
「那時天色太黑,我沒看清楚.」他白牙一綻.
瑤光瞪住他.
「我當時狀況不太好.」他看向香娜.
香娜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應該附和他.
「對,他當時狀況不太好.」
瑤光的眼光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就這樣?你完全提供不出任何線索?」
「我當時狀況非常非常不好.」
「對,他當時狀況非常非常不好——關我什麼事?」香娜咕噥.
瑤光把手盤起來,擺明了不信,辛玉衡的眼神無辜得很徹底.
這兩個人真的以為他們可以靠眼神心電感應嗎?
在場唯一的智者決定發聲了.
香娜舉起一隻食指,要求兩人注意.
「聽着,我曾經跟山姆説過.」
「哦?」兩個人的視線依然鎖着彼此,互不放鬆.
香娜徑自往下説.
「有一次,保羅和山姆吵了很嚴重的一架,保羅就是跟山姆一起看守你的其中一個男孩——瑤光,我改天再向你解釋——總之呢!保羅喜歡一個女同學,那個女生喜歡山姆,而山姆對她不感興趣.」
沒反應.
她敲敲桌子,要求兩隻鬥牛犬對説話的人表現出一點尊重,瑤光終於不甘不願的把眼神轉向她,辛玉衡照做.
香娜對兩人讚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