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粒種在了秋天裏的種子,安瀾感覺這種不受控制的念頭,瘋長成痴,任憑她想平靜的回到最初的冷漠,依舊無法甘心的,猶如曾經,她絕然的要為父母報仇一樣,一旦興起的念頭,勢必要付諸行動。
可是那份付諸,換來了今時今日的收場,怎麼不令安瀾黯然。
最後,安瀾還是平靜的睡着了,是因為孩子的功勞,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憂心更多,必須睡。
第二天,施氏的慶典已經如同是海潮褪去的沙灘,只留下了一地的殘念,有些人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疲憊,但又帶着興奮。
有的人得了錢,有的人得了人,總歸是有收穫,年輕的面孔上帶着鮮明的情緒。
安瀾發覺自己只有和顧烶燁在一起時才有情緒,而現在她又變成了沒有情緒的人,連悲傷都不允許,她必須輕鬆而平靜的或者,不再冷然,不再內心擠壓着仇恨,可是她卻發現生活已經失去了原來的顏色。
或者説,因為愛過,才知道世界的絢爛,才知道甘美極致的滋味,所以會覺得此時此刻的無味,原來她是這麼渴望愛情。
快下班的時候,安瀾接到了施楠珄的電話,約她出去吃飯,安瀾卻是本能的拒絕了,或者説,當她不準備接受一個人時,她總是習慣性的不給對方半點兒的希望,這個習慣,從前顯得她冷傲,如今顯得她有些不識好歹,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安瀾無畏於同事那看待靈異事件的視線,而是選擇了加班,語氣説是加班,不如説是拖延時間,事實上她的工作輕鬆的很。
最後,還是無聊的起身,迅速的離開了辦公室,站在喧囂熱鬧的城市,安瀾感覺沒有目標,或許是心,總感覺缺了些什麼,昨天見到顧烶燁後,一直是這種感覺,猶如施楠珄所言,她忘不了,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在強行的如同剝離了骨肉般的疼痛之後,安瀾發現自己若想坦然,除非自己是個聖人。
手機響了起來,安瀾有些愣住,卻是很快接聽。
路飛的聲音有些淡淡的沙啞,精神倒是可以的,但是他説的內容,卻是讓安瀾一下子有些把持不住。
“我馬上過去!”
安瀾説完,就掛斷了電話,彷彿是某天早晨醒來,突然間看到了S市也有啓明星一樣,安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幼稚了,還是天真了,感覺自己只要走的快一些,似乎希望就可以成真。
“師傅,麻煩再開快點兒!”
司機被安瀾催着,可是這個時候,是下班的高峯期,想走的快,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前面停下吧!”
離路飛説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安瀾等不及,提前走了下來。
匆匆趕到的地方,然安瀾多少還是有些遲疑的。
路飛説,顧烶燁昨晚確實來過她的樓下,路飛説,顧烶燁昨晚在黃浦江邊吹了半夜的冷風,路飛説,其實總裁現在過的並不好,路飛説,其實總裁放不下。
安瀾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內心是盪漾着劇烈的情感的,從安敬離開,從顧夫人突然間的離去,從世界顛覆的那一天開始,安瀾的心不斷的下沉着,此刻,又彷彿讓她看到了曙光。
或許施楠珄説的對,不如努力一把。
但就在要見到顧烶燁的時候,安瀾還是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
敲了門,很快被打開。
“安小姐?”
路飛似乎有些驚訝安瀾來得這麼快,或者説路飛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是安瀾過來。
還沒有看到顧烶燁,已經從路飛的樣子上推測的出來,因為顧烶燁的堅持,路飛這個衷心的屬下,也跟着受了些罪。
“總裁燒的不輕!”
路飛沒有多解釋自己為什麼嗓音沙啞,也有着感冒的苗頭,而是向安瀾指了指那邊的房間門。
與顧烶燁認識這麼久,何時見到顧烶燁會病倒,安瀾的心不由被揪起,彷彿無形的大山壓在了肩頭,那種骨子裏的自責,讓她不願意多想,而是快速的走向了房門口。
“總裁不願意去看醫生!”
路飛提醒,安瀾沒有看他,而是擰開了房門的同時,空氣裏散誕着一種淡淡的苦澀與壓抑的味道。
背對着自己的人,是如此熟悉,顧烶燁工作的樣子,安瀾見得多了,可是從來沒有感覺到像這一刻這麼沉重。
雖然看不清電腦屏幕裏他在敲打的什麼,聽着鍵盤有節奏的響着,空氣裏似乎沉靜的只剩下了鍵盤起舞的聲音,安瀾自然知道,顧烶燁醉心於工作的原因所在。
房門的打開,帶來一絲微動的輕風,顯然顧烶燁還是察覺到了。
“我説過,我沒事!”
顧烶燁的聲音,已經帶着幾分被人打攪了的薄怒,可是他的聲音,安瀾幾乎認不出來,原本那好聽的聲音,就像是原本光亮的銀器早已斑駁成面目可憎的鏽鐵一般,鼻音裏帶着濃重的疲憊,轉臉時,與安瀾對視,那雙眸子,彷彿沉澱了太多的東西,讓安瀾心頭一顫,越發的難受起來。
顧烶燁顯然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安瀾為何出現在這裏,安瀾就這麼看着顧烶燁,説不出來多
餘的字,她以為自己可以鼓足勇氣祈求諒解,甚至要求複合。
可是什麼都沒有説出來,而是愣愣的看着顧烶燁。
“你怎麼來了?”
最先開口的人是顧烶燁,彷彿從遙遠的地方跋涉而來,他明明帶着疲憊,眼底裏佈滿了血絲,可是當他這麼詢問安瀾時,安瀾能夠感覺到他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猶如從前,他是金主,她是情人,這種感覺讓安瀾不由攥緊了拳頭,眸子裏漸漸的多了一層朦朧的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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