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貪了——"
"唉,不夠住啊,你要是生三孩子還好辦,你要一來勁生九個呢?"
"我哪兒生得了那麼多,我奶奶就生了六個。"
"我覺得你行!所以啊,三願之後,我意猶未盡吶!多許點兒唄,萬一呢?"
"那你説出來聽聽唄——"
"第四願,四百平方米的獨棟別野!第五願,五百平方米以上的LOFT!第六願,六百平方米的莊園,第七願,古堡,第八願,等你老了我藏嬌用的小金屋,第九願:不勞而獲!"
露露大笑起來。
華子問:"你的第二願呢?"
露露鑽到華子耳邊:"嫁給你。"
華子親了露露一下:"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説罷往前走。
露露拉住他:"我還有第三願呢?"
"好吧,我聽!"
"把我媽和我弟接來和我們一起過。"
華子一咧嘴,然後苦着臉兒説:"那讓他們住我第八願裏的小金屋兒吧。"
"不行!我想我媽和我弟!他們更想我!"
華子笑了:"這事兒啊,等我第九願不勞而獲成了一塊辦!都好辦!特別好辦!"
露露踢了華子一腳:"那我就買顆炸彈炸飛了你的小金屋兒,叫你藏嬌!叫你藏個屁!"
"語言粗俗!與周圍環境不協調!"
露露跳起來抱住華子:"跟你協調啊!"
我叫你一聲哥了
從雍和宮出來,華子一整天都心潮澎湃的,晚上,他約了豬頭在東直門一小飯館見面,兩人喝了好多酒,華子對着豬頭一拍桌子:"生活對我不好,一點不好。生活對我有壓力,叫我無法高興,我感到壓力,很大的壓力,極大的壓力!我每天想到死,但我絕不能死。豬頭,我很焦慮,非常焦慮,特別焦慮。我必須要掙錢,我急不可待地要掙錢,我非常迫切,太迫切了,這件事完全是刻不容緩,我一分鐘也不能等。我感到我像極了一隻落水狗,靠洗頭和吃蛋糕混天黑,完全沒有希望,這樣的生活我一分鐘也不想再過下去了,我必須買房結婚,必須成功,必須高興,豬頭,哥,我叫你一聲哥了,你必須幫我!"
豬頭先是笑,接着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最後他收住了笑容,表情變得嚴肅。
"華子,你再叫我一聲哥。"
華子眼淚忽然下來了:"哥,哥哥。"
"哥向你保證,哥向你保證,華子,一定讓你把這錢掙上,把房買了,把婚結了,把成功呢也給它成了,這高興呢,哥也必須讓你給高上,誰讓我現在是你哥了呢——"豬頭忽然擦了一下眼睛,站起來,"幫不幫的咱哥倆説不上,見外,掙錢的事兒,哥也得仗着你——這個酒,哥今兒是喝不下了,這個,這個,哥不説廢話了,哥現在手頭正扎着一大事兒,你那手機別換號兒啊,等我信兒吧!"
豬説完就走了,頭也不回。
好事兒
在陸濤新居,一個智能自動吸塵器在地上跑,把地上的髒東西吸掉了,還能躲過作為椅子的障礙物,陸濤和米萊一起坐在飯桌上看。
"酷吧?美國新產品!"米萊興致勃勃地問。
陸濤點頭:"有意思。"
"人家回國送我爸的,我跟我爸説,找人才得帶上東西才顯得有誠意!"
"謝謝你爸。"
"和我!"
"你永遠都對我那麼好!"
"下面該輪到我爸對你好了!"
"什麼意思?"
米萊看看錶:"等一會兒——哎,這房子是楊曉芸裝的吧?"
陸濤點點頭。
"就她那品味,我告兒你吧,你要是給她三萬,她愣能給你裝出十萬的效果來,但你要是給三十萬——"説着小臉兒一苦,用手向周圍指了一圈,突然發出笑聲,"哈哈,效果還是十萬!"
陸濤也笑了:"你真是刨根兒隊兒的女一號!"
米萊得意地點點頭,然後再次看錶。
"你忙什麼事兒呢?"
"好事兒!"米萊説罷,一指電話,"響!"
陸濤的電話真的響了起來。
陸濤看米萊,米萊晃盪着兩條腿:"接!"
陸濤跳下桌子去接:"喂?"
電話裏傳出米萊的父親米立熊的聲音:"陸濤吧?"
"是,我是陸濤。"
"我是米立熊,米萊的父親,我有事兒找你商量。"
"叔叔您説,千萬別客氣……"
"你明天能不能到我公司來一下,我上午十點以後在公司。"
我認命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陸濤準時來到米立熊的公司,米萊喜氣洋洋地把他領到米立熊的辦公室,三個人坐在一起説話,這一切都是她的精心安排。
米立熊看着陸濤那熟悉的表情,想到若干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陸濤曾問他什麼是生活的意義,不禁有些小感慨,很明顯,陸濤已不像當初那麼稚嫩了。
"陸濤,叔叔年紀大了,但公司還要向前走,我們這個公司的特點就是自有資金多,但攤子大,管理跟不上去,我們已經盡力把效率低的資產處理掉了,現在把全部精力放地產這一塊,這一塊我做了這幾年,上過當,受過騙,只是現在形勢這麼好,所以有驚無險,總算是過來了,不瞞你説,還有一部分贏利。上次我生病,叫我考慮了很多事,我們這一輩人,就是再有雄心,精力也不行了,不能不承認,我的想法跟不上形勢了,落伍了,這些我跟米萊都説過了——不管你和米萊之間有過什麼,但有一點叔叔看得很清楚,你能力很強,很優秀,你現在的情況叔叔也知道,怎麼樣,陸濤,到叔叔這兒來吧?"
"我——"
"陸濤,米萊一直很相信你,叔叔也很相信你。"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行。"
"我明天答覆您。"陸濤沒想到米立熊這麼直接。
米萊送陸濤出去,她説有一條小路可更快速地到達地下停車場,陸濤不信,兩個比賽,結果當陸濤走出電梯,來到自己的車邊,米萊卻從車的另一邊轉出來。
"走大路的沒有抄小路的近吧?"米萊問。
陸濤笑:"小路怎麼走?要不我上班兒天天繞遠兒。"
"這麼説你答應啦!"
"米萊,我不能兩手空空地來,現在我心裏還有疑問,得去諮詢諮詢。"
"什麼疑問?"
"其實我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你!"
"我?"
"是,你。"
"我怎麼了?"
"你為什麼老是幫我?"
"因為我看你被夏琳摧殘得太可憐了,心裏過意不去,就拉你一把唄!"
"還為什麼?"
"還因為,我到現在還天真地相信你是個天才,無論幹什麼,都不會讓人失望的!"
"米萊,別開玩笑了。"
米萊走近陸濤:"陸濤,真正的原因是——我就是喜歡為你做各種事情,我好像是一直在等着為你做各種事情,以前輪不到我,現在,我從隊尾排到第一個啦!"
説完米萊跳起來為自己鼓掌。
陸濤咬咬牙,忍住心中突然升騰起的難過叫道:"米萊!"
"住嘴!聽我説!在美國的時候,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着,那麼這個世界無論是什麼樣子,對於我都有意義,但如果你不在了,無論這個世界多麼好,它在我眼裏也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一個孤魂野鬼",還記得嗎——《呼嘯山莊》?"
陸濤點點頭。
米萊上去抓住陸濤胸前的領帶:"記住,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段話,上學時我念給你聽,你説太酸了,受不了,我現在告訴你,我覺得一點也不酸,每一個字都讓我——特激動!"
"米萊,你説的每一字都讓我特內疚!"
"第一,我命令你不許內疚!第二,我要你好起來!"
陸濤點頭:"我都能做到!"
米萊脆聲説:"記住,跟夏琳在一起的時候,你一會兒興高采烈,一會兒垂頭喪氣,完全像個蠢貨!現在,夏琳走了,你歸我!等她回來以後,我要讓你變回那個了不起的陸濤!我要把你推到夏琳面前,讓她看看,到底我們倆誰對你好!"
"可我對你們誰都不好。"
"記住,在這個世界上,男人女人各有分工,男人主要用來對女人使壞,女人主要用來對男人好,以前,我對這種混賬分工非常不滿意,現在,我認命啦!"
"米萊——"
"住嘴!你只要記住最後一點就夠了,那就是,只要你允許我對你好,那我就高興,你要是敢不允許,我就不高興!這就是我這個老姑娘的怪脾氣!給我上車!"
陸濤看着米萊,又看看空空的停車場,眼淚慢慢地流下來。
"陸濤,你這個混蛋!這是你第一次為我而哭!謝謝!"説着,米萊給陸濤鞠了一個躬,接着走到車尾,對陸濤做了一個幅度很大的請倒車的手勢。
陸濤上了車,把車倒出來,他就從反光鏡裏看着米萊的臉,把車開走了。
忽然,陸濤的車停住了,他從天窗裏把頭伸出去,對着米萊大聲喊:"米萊,對不起!"
米萊跳起來喊:"滾蛋!快去想辦法幫我掙錢!沒看見嘛,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我把人都搭進去啦!滾蛋!下次你真來了我再告訴你小路怎麼走!"
行不行
陸濤在父母家不遠的小公園裏找到陸亞迅。
看見瘦得不成樣子的陸濤,陸亞迅嘆口氣:"怎麼突然想起回家了?"
"想和你商量件急事兒!"
陸亞迅笑了:"你可是從來不聽我的意見啊。"
"你的意見老那麼正確,我聽起來自卑還不行?"
"那你可要鼓起勇氣聽。"
"我這回就是鼓起了勇氣!"
"説吧。"
"我能請你這個蓋房子的前輩吃頓飯嗎?"
陸亞迅笑了:"請我喝杯茶就行了。"
陸濤把陸亞迅帶到北海後海的一家臨湖茶室,向陸亞迅講了他的整套想法,陸亞迅一邊喝茶一邊靜靜地聽着,中間沒插一句嘴。
陸濤就沒完沒了地説了兩個小時,然後他才喝了一口陸亞迅推過來的茶:"剛才我説的行不行?"
陸亞迅敲着桌子,眼望窗外:"節能房,節能房,節能房——"
"到底行不行?"
"不簡單啊,要造節能房?"陸亞迅露出笑容。
"到底行不行啊?"
"這問題你算是問對人兒了。"
"陸亞迅,你要急死我呀!"
"主意不錯嘛,我支持,中國本來就沒什麼資源,還窮浪費,目光短淺,新技術往哪兒都用,就不往房子上用,你們就往房子裏多投一點錢又怎麼了?中國人一輩子買的最貴的一件東西就是房子,買的還是最差的那一種,現在這地產商掙錢完全掙瘋了——"
"你怎麼牢騷這麼多?"
"説説罷了。"
"那節能房——"
"我不久前接觸了一個專門做節能房的公司,他們在全國高校轉了一年多,做技術推廣,報告做了上百場,效果並不好,人們還沒有認識到節能的重要性,他們沒有商業包裝,説的都是實打實的事兒,這年頭兒,這樣的公司竟然沒市場!可笑!陸濤,現在房托兒太多了,你們地產商自己誇自己就得了,還買通了媒體和經濟學家,合夥兒騙老百姓,有本事兒啊,連政府也拿你們沒辦法,每條兒治你們地產商的政策下去,你們全都給轉到買家手裏,叫買家多花冤枉錢。這買家也太賤了,弄得賣樓的跟大爺似的,成天坐在那兒公開撒謊,什麼要漲要漲,什麼投資啊,什麼奧運啊,就是不提房子怎麼樣,更不提他們從裏面賺多少黑錢!難道大家就不能不買嗎?我一個管規劃的,幹了一輩子竟然買不起一套房子,這價錢合理嗎?不過話説回來,就是買得起我也不買,是真不值啊!什麼CBD、什麼花園別墅,胡説八道!全是破房子!工地上一個技術員兒就夠了,陸濤,你拍拍良心,這事兒對嗎?"
"別激動別激動,你是生我的氣,還是生地產商的氣?"
"我就生你的氣。"
"我跟那幫地產商可不是一撥兒的——"
"你做地產不到四年,掙的比我一百年掙的還多,我問你幹嗎把房子賣那麼貴?"
"我跟你説,還不是買的人相互攀比,越貴越買。"
"要不是你們花錢做宣傳,人家能買嗎?房價降下來你們就不神氣了。"
"據我所知,地產商根本不怕降價,降價百分之三十他們也有的掙,他們也不怕賠,地產商的錢都是銀行的,大不了公司破產清算,銀行接手一大堆破毛坯房,反正地產商自己早掙夠了。國家也不怕降價,國家就是想讓房子便宜下來,改善更多家庭的居住條件!國家更願意人民把買房的錢拿出一部分來在其他方面消費,你想想,全國人民都勒緊褲腰帶買房這事兒對嗎?而且買的只是七十年產權的低質房,我告訴你,只有炒房的才怕降價,一降他們就完了。"
"炒房的賠了其實好,讓大家知道炒房不合適,太缺德還有風險!炒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炒房子,房子是老百姓的夢想,左手拿着人家的夢想在前面逗人家,右手往人家錢包裏伸,這事兒太混蛋!"
"同意!其實我知道現在的地產商真怕什麼?"陸濤得意地笑道。
我要推出節能房
又是一小時後,父子倆來到湖邊,一邊走一邊仍在激動地説着。
陸亞迅的聲音提高了一倍:"我也知道!還不是怕大家不買?地產商自己肯定有好房住了,他從銀行借那麼多錢出來蓋一堆毛坯房幹什麼?我看這一撥兒地產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拿銀行的錢,實現自己的強人夢……卻想讓我們買單,我就不買!上次和你媽去了趟售樓處看看,差點沒把我氣死,從談房子的方式到籤合同,沒有一句不是在騙人……我告訴他們我是規劃局的,他們還不信,看我穿得普通一點,就不搭理我……我轉身就走了,我發誓,我就不買,一輩子不買!"
"對!地產商就怕你這樣的!你知道大家不買是什麼後果嗎?"
"你説。"
"第一階段,地產商先是虛張聲勢,説長遠看還得漲,早漲晚漲一回事兒。第二,地產商會假裝用事實説話,真的漲,反正也賣不出去,那就漲一點吧。第三,地產商會等待,這期間花很少的錢僱房托兒在電視報紙上瞎分析,叫想買的人心亂如麻,有沉不住氣的就去買,剛一買,房價就開始降了,其實……住的地兒誰都有,你看現在有幾個人住大街上?大家使勁兒買房就是怕房價漲得太快,以後永遠買不起,所以,只要有一點可能,就攀比着往上猛撲,付着利息,擔着心,有什麼意思啊!不過物極必反,這商業社會是大家的社會,如果對某一撥兒人太有利了,對另一撥人太不利了,就不可能長久,誰比誰傻呀!"
"説得對。"
"所以,我估計,這第四階段用不了一年就會到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守着一大堆自己不住的空房子,除非是看房子的人才會這麼幹!而且,地產商百分之一百的都是雞賊,那些賭徒型的,資金鍊就會撐不住,心想守空房還不如守着錢呢,於是,雞賊裏的雞賊就會跳水,其他地產商就會深受其害,下面就輪到地產商表演火拼了,你甩我更甩,誰甩得早誰就主動,你降三百,他降八百,你降一千他降二千,還有特頹的乾脆就會破罐破摔、真的賠本大甩賣,社會上會有一大批買主變成負資產,他們弄不好花上十來年才能挽回損失,他們會告訴他們的孩子,絕不能隨便買房子……降價百分之十隻是開始,但仍會有一批想抄底的人進來買房,他們會倒下;房價降過百分二十,就有很多人的首付就算白交了,等於全額貸款,這時進來抄底的人仍會倒下;降過百分之三十,大家全都愣了,底在哪裏呢?香港那麼小,人比北京集中多了吧?房價還降了一半多呢……所以這底就是沒底……炒家這時該想通了吧?守着一套不住的房子,還不如守着現金呢,隨時可用啊,要那麼多房子幹什麼?帶不走,拿不動,要是需要時不時住一下,還不如去住飯店!再往下降,那就有意思了,大家終於有機會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到底要不要買一套房子?那樣值嗎?如果我真要買,買什麼樣的?媒體上也會有人為地產商算一算賬,他們賠了多少,他們應該建什麼樣的房子才能不賠……只要大家都不衝動了,都停下想一想,這房子才能往正路上走,以後大家買房就看自己真實的需要,主要看房子的位置以及質量,那時候,我要推出節能房!"
兩人走到陸濤車邊,陸濤為陸亞迅打開車門,陸亞迅上了車,陸濤把車開動。
"陸濤,有時候,人們是停不下來的。"陸亞迅終於又説了一句。
"我估計快了,現在房價在加速漲,漲得越快,拉昇的幅度也越大,直升到買得起的人不想再買了,夠着買的人壓力大到恨不能急瘋了,而剩下的人不僅是真買不起了,而且是怎麼也買不起了,到那時候,僵持就會開始,一旦成交量越縮越小,就連想買的人也得停一停,去想一想,為什麼現在大家都不買?是不是還是太貴了?到那時候,就能進入我説的第一階段……我有的是時間,等到那個時候,我殺回來當地產商,就是想造出好房子,我不喜歡現在這種局面,大家買的是地,而不是房子,買地要我這個專業人員有什麼用?我的理想是造出好房子,房價不穩定,我的專業優勢一點也顯不出來,中國的節能房也提不到日程上來。"
"這樣吧,陸濤,我給你約一下那個節能公司的老總,你們一定談得來,我支持你造出好房子!"
"這可是你第一次支持我,説話算數啊?"
"廢話!我是你爸,我必須支持你,我完全不能不支持你,我不支持你誰支持你!"
夢開始的地方
陸濤沒有食言,第二天,陸濤一身西裝,精神抖擻地提着一個真皮手提包,來到米立熊辦公室,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辦公室裏除了米立熊和米萊,還有方德昭。
還沒等米立熊説話,方德昭就站起來:"陸濤,好長時間不見了。"
陸濤點點頭坐下,把包放在桌子上。
米立熊笑一笑:"我們正在合作一個項目。"
"米總方總早。"陸濤説着,打開提包,從裏面拿出一摞資料,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早,陸濤,這是什麼?"米立熊問。
陸濤臉上又露出以前特有的自信的微笑:"節能房。"
節能房的想法讓米立熊很感興趣,於是由陸濤牽頭兒,帶着米立熊與方德昭開始考察項目。首先他接洽了一個節能的老總趙偉義,趙偉義一説起節能房來就收不住嘴:"節能房——恆温恆濕、綠色環保、節約能源、人性化,我們一共整合了發達國家的八大節能系統,這些技術十分成熟,用來實現我們的要求,這就是那樣一種住宅,根據調研,建築費用每平米將增加大約一千元人民幣——現在很多開發商做樓盤之前做一個市調,調查這個地區有多少樓盤,開發商是怎麼樣的,就缺少調查生活方式發生了多大的變化——我們提供新的生活方式,又節省又舒適——"
趙偉義還帶着陸濤、米萊、靈姍、方德昭、米立熊參觀一個節能房的現場,一邊看一邊做技術講解:"這是一種最新穎的建築用高科技玻璃產品——光電玻璃。它採用光伏電池、廣電板技術,把太陽光轉化為能被人們利用的電能。我們在超低能耗樓的南立面裝上單晶硅光電玻璃,設計峯值發電能力為五千瓦,位於結構夾層外側,不影響採光,同時與單元式雙層皮幕牆結合組成光電幕牆,光電幕牆的電能是一種淨能源,發電過程中不消耗寶貴的自然能源,也無廢氣、無噪聲,不會污染環境,是一種"綠色幕牆",既能滿足裝飾、圍護的功能,同時又產生電能,達到環保、節能的目的——"
無論是陸濤還是趙偉義,都讓米立熊十分興奮,很快,他便把公司的董事們找來,開了一個大會,讓陸濤全面而系統地將節能房的理念講給董事們聽,這是立項的關鍵,為了增強説服力,陸濤還給項目起了一個名字,他對董事們講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項目叫做"田園牧歌",它要傳達出的信息是,在喧鬧的都市裏,我們也能過田園牧歌般的生活。"
父女之間
當天夜裏,董事們開會,米萊在等着米立熊回來,米立熊深夜才到家,一進門,便對米萊搖了搖頭。
"項目有什麼問題?"米萊問。
米立熊坐進沙發裏,點燃一支煙,半天才説:"只有方德昭願意投資。"
米萊想了想,又問:"陸濤當項目經理有什麼問題?"
"會有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他有自己的創意,他的創意很實際,並且,他的關係網和他的技術手段可以支持他完成他的想法。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涉及太多的生意,我從他的話裏,一點也沒有聽出他在生意上有什麼經驗,以前可能一直是徐志森罩着他——"
"那——這事兒幹不幹?"
"如果有個人可以幫他控制住成本,耐心地協調、處理好與合作者的關係,那麼,我想他就能充分發揮他的能力,但如果沒有這個人,那麼他也可能失敗——他並不是很成熟啊。"
"我幫他。"米萊乾脆地説。
米立熊揚起眉毛:"你?"
第二天中午,米萊把陸濤約到一個國際俱樂部的露天咖啡座談項目,陸濤第一句就問:"有消息嗎?"
"只有一個人願意投資。"米萊淡淡地説。
"方德昭!"
"對。"
陸濤嘆了口氣:"他們不相信我。"
"我爸在想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會作什麼決定。"
陸濤點點頭。
"你是什麼態度?"
"我?我只是作了一個項目策劃。"
"我看你最近精神好多了。"
"我一工作,就不胡思亂想了。"
"你想夏琳嗎?你不想去巴黎看看她?"
"去了也沒有用,夏琳最煩死纏爛打的人了,我覺得,她跟我在一起不高興,希望她有一段時間跟自己在一起。"
"那你想她嗎?"
陸濤笑了:"想得都想不起來了!"
米萊拿起電話晃一晃:"這話我立刻轉告夏琳!"
"別啊——"
"你還行,沒有在我面前作出對夏琳一片深情的樣子刺激我,算你尊重我!"
"我本來就尊重你。"
"謝謝——我問你,你願意當我的同事嗎?"
"你什麼意思?"
"你會騙我嗎?"米萊嚴肅地問道。
你要給自己留一項權利
當米萊認定自己可以信任陸濤的時候,她便決定推動事情的發展。下午,她趕到馬場,米立熊正在那裏騎馬,見到氣喘吁吁的米萊,把馬勒住。
"陸濤是什麼態度?"
"他態度很好,他希望作成這個項目。"
米立熊下了馬,牽着馬和米萊走。
"項目倒是個好項目,有水準。"
"爸,你到底對陸濤哪裏不放心?"
"陸濤——陸濤,也許他對價錢並不是十分敏感,談合同的時候可能會不冷靜,他有大局觀,卻不一定知道積小勝成大勝,他的想法做出來有可能十分出色,但成本不一定能被現實接受。"
"我懂了,爸。"
"陸濤還是有點學生氣。"
"爸你説得對,陸濤一直生活在比較友善的環境裏,沒什麼城府,有時候會意氣用事,缺乏防範意識,如果我們沒有被騙過,那麼,我可能現在和他一樣。"
"所以説嘛,人從每一件事中都能學到東西,吃一塹長一智——米萊,如果我們幹這一件事,你要給自己留一項權力,用來控制事態進展,凡是款項涉及中等數額的合同,必須有我的簽字才能有效,大的決定,必須由我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