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藤浚源那難堪的臉色,我看着蘇航,示意他不要多言,但蘇航卻振振有詞道:
“一直跟在媽媽屁股後面的叔叔就可以叫爸爸,外婆説的!”
果然,老媽已經從蘇航身上下手了,只是她不明白現狀的情況下如此教育蘇航,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可惜的是,身邊的人是藤浚源,讓我連想笑的興致都沒有。懶
因為他不可能做蘇航的爸爸,一個如此玩耍心機的男人,一個將尊嚴看的比一切重要的男人,一個和我一樣愛自己要多於愛別人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合格的爸爸呢。
我承認,對於蒲津楊的喜歡還達到不了深入骨髓的地步,但是這樣就足夠了,人生在世,比愛情重要的事情多了,愚蠢的女人才會首當其衝的成為愛情的炮灰,而我已經從這樣的戰役中一次次落敗,如果這種情況下我還執着於愛情,那麼我就是一個笨蛋了。
“想要叔叔做爸爸嗎?”
俊顏扯出了一個讓人懷疑的笑容來,不是虛偽的笑容,而是純正的柔和的甚至帶着淡淡愛憐的笑容,我沒有仔細去看,只是餘光所及,藤浚源真的也可以這麼笑,笑的善良多了。
蘇航看着我臉上有些淡淡的不愉,有些怯怯的趴在我懷中,然後説出了一句讓藤浚源繼續受打擊的話來。
“我喜歡英雄叔叔做爸爸。”蟲
無論英雄叔叔是誰,但是絕對不是藤浚源,所以蘇航無辜的説出這句話時,自發的離藤浚源更遙遠一些。
果然,有的人天生就不具有父愛這種特質。
藤浚源默然的靠在靠墊上,不再説話,直到下了飛機都沉默着。
只是在提行李箱的時候,他早已捷足先登的做起來搬運工,我有些不瞭解他這種心態,只能淡淡的拒絕道:
“沒用的,你做的再多,我都不會感動!”
我如是陳述着,強化着自己的內心,不願意輕易做出任何妥協,想到了他的傷害,我覺得我這樣一點都不過分。
“我不要你感動,只要我自己覺得舒服就可以!”
他淡淡的笑了,睥睨間還是有着邪魅的影子,完全沒有讓人煩躁的自覺,他只要自己舒服就可以?這是什麼話。
“隨便你!”
我也回報一個淡淡的笑,故意不在乎的笑容,他又補充道:
“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可以!”
一種蒼然的,似乎不願意承認,卻又深刻的領悟錯誤,而有着懺悔,卻又倔犟的偽裝的語氣,聽起來是這麼彆扭。
這就是藤浚源承認錯誤的語氣,我不説話,繼續向前走,沒有找到接機的蒲津楊,不覺奇怪,忙打開手機看看,才發現手機上有幾條連續發來的短信。
蒲津楊連續的抱歉,説是母親突然身體不舒服,致使了行程耽擱,沒有辦法如期來接機,我忙打了電話過去,才不理會藤浚源的臉色是不是難看。
“伊婷,你到了嗎?”
蒲津楊有些抱歉而又關心的詢問,我聽了感覺虧欠了蒲津楊更多,本來這只是我給他增添的麻煩,現在變得彷彿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一般。
“已經到了,不必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忙完自己的事情,再告訴我吧!”
我笑着,帶着包容和理解的語氣,甚至更希望蒲津楊不要為我而如此的努力。
“嗯,那好吧,這邊一忙完,我就過去看你們!”
你們?蒲津楊説的自然而認真,是不是連肚子裏的孩子也一併包括在內了呢,想到了這裏不覺有些煩躁起來。
怎麼辦,我要在藤浚源的眼皮底下做這個手術嗎?那是不可能的。
我真的捨得不要這個孩子嗎?為何會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殘忍而冷血呢,為了和蒲津楊在一起,為了給他一個説法,我似乎以為這樣做是正確的,理智上認為是正確的事情,感情上卻很難克服的了。
一想到在身體孕育了三個多月的生命,就這麼沒有了,心頭有些驚恐。
掛了電話之後,我沒有理會藤浚源是什麼臉色,而是思考這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孩子怎麼辦?
“對不起,您可以回去了!”
我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看着跟班似的男人,有些冷言冷語的抵制了繼續想進我的房間的趨勢,藤浚源看看我,沒有説什麼,而是安靜的把行李箱遞到我手裏,然後臉上帶着認真的表情道: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沒有説話關門,正準備給蘇航換衣服,門又被敲響了。
“還有什麼事?”
看着他明明想找藉口和我説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我的臉上不見有任何和他交談的念頭,是的,如今的我,自然不會主動去原諒他,更不會愚蠢再去中他的什麼圈套了。
“你的車鑰匙!”
他將我的車鑰匙攤到了我面前,我旋即明白他那日出現在我門口時的理由,他是來送鑰匙的,還是想來看我一眼的?
“謝謝!”
我微微的表示着禮貌的語調,帶着不容親近的表情,再次準備關門。
“依婷!”
我有些不耐煩的質問道:
“還有什麼事?”
只聽得藤浚源認真的説道:
“我妒忌你和任何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在一起,我想我愛的太跋扈了,但這就是我。”
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沒有往日的睥睨姿態,晃晃蕩蕩的下了樓梯,至於如此可憐嗎?
我關門,看着蘇航眨巴着眼看着我,有些好奇。
“怎麼了?媽媽臉上長花了嗎?”
蘇航搖頭,然後老實的説:
“這個叔叔偷偷親媽媽!”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是飛機上睡着的時候,還是剛才出租車上睡着的時候?我太累了,一歪頭就很容易睡着了,大概是懷孕的緣故,另外一個原因是我認為這樣是面對藤浚源最好的無視。
“好了,過來,換衣服,媽媽待會兒給蘇航好吃的,蘇航想吃什麼?”
我臉上有些刻意忽略的尷尬,藤浚源這個混蛋,居然趁我睡着的時候佔我便宜。
“想吃小泥鰍,外婆做的小泥鰍好吃。”
什麼小泥鰍?我可不會做那些東西,我笑道:
“這個不行,換一樣!”
蘇航思考了半天,沒有想出來,最後可憐巴巴的望着我道:
“媽媽,是不是有了爸爸才能有妹妹?”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的邏輯啊,我白了蘇航一眼,懶得理會他,起身去廚房準備做飯了。
蘇航玩着遊戲,我噼裏啪啦的準備着食物,有一個人陪伴,即使是一個小人兒也不覺得寂寞了,蘇航不在外婆身邊,估計老媽會寂寞了吧?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也是生活的希望。
那麼,這肚子裏的結晶,怎麼辦?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是不捨的,越是它成長的久了,一想到不要它,越覺得肉都跟着疼了似的。
哎呀――
失神間手被自己削到了,鮮血之流。
我忙用清水衝了衝之後,趕緊按上,疼的眼淚要冒出來了,真狠啊,把自己都差一點兒給剁了。
“媽媽――流血了!媽媽疼不疼?”
蘇航害怕的盯着我的手,我平靜的處理着,安慰着他受驚的樣子:
“只是小傷口,媽媽不疼的!”
明明疼的要命,卻不能説疼,強自笑着,包紮好了之後,正想着再去作戰,門鈴響了起來,這個時候誰來啊?
“我買了一些蘇航愛吃的零食!”
帶着淡淡的尷尬的表情,一包新鮮的水果,還有一堆零嘴,藤浚源沒有要求進來,可是眼光觸及到我剛剛包紮的傷口時,馬上緊張的問道:
“怎麼了?”
問這話的時候他人都擠進了我的房門,完全不在意我是不是樂意,執起我的手看了又看,見我臉色淡然無波,有些訕訕的接着説道:
“你受傷了,歇着吧,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來弄!”
説這話的時候,人已經扔下了手裏的包裝袋,捲起袖子就要幹活,我瞄了一眼廚房,他已經鑽了進去,蘇航看着一堆愛吃的食物,又看了看我,終於有些倒戈:
“叔叔還送過我機器貓呢!”
不提這一樁我心情也許會好些,一提這些,我反而剛剛湧起的無奈又被冷卻了。
是啊,藤浚源有可能還是在做戲,我沒有必要投入其中,我處身事外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桌子上兩眼炒的有點兒焦的飯菜,讓我和蘇航都沒有多少胃口。
“要不,出去吃吧?”
藤浚源臉上有些擱不住的徵求我們的意見,我和蘇航最後決定出去吃,畢竟最近的胃挑剔的狠,這種菜實在吃不下去,可是沒有必要跟着他去吃吧?
“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餐館,那裏的菜很棒!”
主動推薦,完全沒有離開我們的意思,我皺眉淡淡道:
“我們會自己過去吃,這個不勞藤總帶領了!”
他沒説什麼,有些認命的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我沒有回頭,拉着蘇航向吃飯的地方走去,我不想回頭看他是不是看我,我不想讓他以為我狠在乎他,更不想讓他以為他假以時日的努力,我又會心甘情願的墜入他的懷抱。
如果錯誤可以輕易原諒,如果傷害可以輕易彌補,那麼這世上就沒有尊嚴這東西了。
是的,我從五年前開始,已經只愛自己了,哪怕玩世不恭之後有些許的寂寞,但仍舊是清楚自己的心,是什麼樣的態度,對於任何男人,我不會付出不能控制的感情,我甚至認為我沒有感情可以付出,只是藤浚源顛覆了這一切,讓我有些懷疑自己,其實還是容易被誘惑,還是――會情不自禁的犯迷糊了。
如此數日,藤浚源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已經請了一週又一週的假,這份工作看來是保不住的了。
只是為何蒲津楊一直沒有出現呢,這讓我奇怪起來。
“伊婷,很抱歉,我這裏有些事情,脱不開身!”
蒲津楊似乎被什麼麻煩的問題纏住了自己,有些苦惱的語調,似乎恨不能飛到我身邊一樣。
“哦,沒關係,等忙完了再過來吧,我等你!”
我笑着,不以為意,並不知道蒲津楊那邊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況。
而藤浚源一直出現在我的面前,讓我沒有辦法去做手術,心頭越發的煩悶起來。
早晨,又嘔吐了起來,似乎不是那麼經常性的噁心,偶爾會來這麼一次,頻率越來越小了。
我剛洗漱完畢,正準備做早餐,門鈴被按響了。
“伊婷!”
蒲津楊似乎消瘦了不少,看到我時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居然第一時間將我抱入了懷中,發生了什麼事嗎?
“怎麼了?”
我有些不解的承受着蒲津楊的擁抱,甚至他吻了我的額頭,我也一併承受了。
我有些擔心的看着蒲津楊,不明白他到底怎麼了。
“沒事,現在能夠見到你,太好了,我們走吧,離開這裏,到天涯海角,你愛去哪裏都可以!”
蒲津楊笑着,臉上帶着急切和期待,似乎怕一不留神,我就會跑掉似的。
我並不介意和他一起天涯海角,我相信他會讓我一輩子過着幸福温馨的生活,可是為何總覺得怪怪的。
“走吧,回頭再給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