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料到的是蒲津楊的臉上沉默的如同是石化了一般,而手上的力氣大的讓我疼的眼淚快要冒出來了。
“怎麼,為了這個女人,連爹地媽咪都不讓進家門了?”
中年男人顯然教養還是良好的,可是他那金邊眼睛下面,眼底裏都是失望和不信任,不相信蒲津楊的眼光和抉擇,更不相信這個時候蒲津楊還抓住了我不肯放手。懶
“是浚源呀,看到沒有,是浚源。津楊,你是被這個女人灌了**湯,還是想故意氣死媽咪――”
女人的眼底裏已經感覺到了羞辱的沒臉見人了一般,也許在他們的眼底裏蒲津楊的優秀,配的上他們兒子的人將是一個可圈可點的女人,可是完全不是,最要命的是,是一個風流放蕩的壞女人,一個婚前就不正經的女人,那麼婚後能夠好到哪裏去。
我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嫁入蒲家豪門的人選。
但這些對於我來説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蒲津楊知道了我和藤浚源之間的過往後,他會怎麼樣的感受呢,他如此執着的抓着我,力道越重,越説明了他心裏有多難受了吧。
“如果你們是來告訴我這一切的,可以回去了。”
嘶啞的聲音,一如剛剛睡醒的一般,帶着繃緊的音線,讓我感覺再使用一點力氣,聲帶都要斷裂了一般,聽得我的心沉沉的,居然感觸到了那種久違的痛楚了。蟲
“你――不孝子,爹地媽咪對你放任何等地步,你――卻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們?你――”
中年男人氣惱的恨不得給蒲津楊一個巴掌,可是卻終究不捨得出手,揚起了的手硬是沒有落下,而蒲津楊的媽媽更是可憐的沒有了剛一登場時的激動和囂張,甚至對於我的鄙視仍然不及對於兒子的失望和無奈。
他們有多不舒服,蒲津楊就會比他們更不舒服,而且加諸在蒲津楊身上的,估計是比這還要深刻的痛苦和忍耐。
我的心,因為蒲津楊這份堅持和忍耐,難受的痛了起來。
固然比不上當初發現了水牧航移情別戀時那般難以呼吸的痛,但仍舊讓我壓抑的覺得這裏沒有辦法再呆下去一秒。
“放開我吧!”
我淡淡的開口,卻發覺平靜的近乎殘忍,蒲津楊沒有動,更沒有放開手,倒是兩個興師問罪的人用軟硬兼施的方法像我施加了壓力。
“小姐,放過了津楊吧,他不適合和你玩遊戲,他不是浚源,沒有喜歡過任何女人,真的不適合你。”
蒲津楊的媽媽,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真是混世大魔女了,從她的眼神和語氣裏我清楚的很,即使我勉強和蒲津楊在一起了,也永遠得不到他父母的認可。
“如果你執意要和她一起的話,明達旗下的三家公司可以交給津倫,你愛天涯海角,你愛誰找誰去。”
這個更現實,可是我看得出來蒲津楊的父親一點兒都不捨得他的兒子去天涯海角。
我的手越發用力的收回,蒲津楊更是攥的緊,僵持之下,我覺得手上的皮都要挫掉一層了。
可是他仍舊沒有放開,只是他的臉色冷漠,平靜的臉,下午還一直帶着笑容的臉,此時就好像突然斑駁的石雕一樣,佯裝着完整的鎮定,可是下一刻也許就要破碎的尊嚴,讓他怎麼接受我呢。
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男人心疼過,包括水牧航也不曾如此這般的難受,曾經水牧航因為不願意隨爸媽遠離小城而去美國,那樣憤世嫉俗,曾經水牧航因為爸媽遠在國外而在奶奶過世時沒有回來,而那樣仇恨不懂孝道的爸媽,曾經有一個男孩那樣的孤獨和倔犟,我陪着他走過了陰霾,迎來了陽光,他處處都聽我的,他多麼的愛我,可是到最後呢。
到最後我等來的卻是背叛,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再會為誰而心痛,而牽掛,而難受,可是蒲津楊卻讓我有了這樣的感受,始作俑者卻是我自己。
如果曾經的水牧航,我可以用自己的開朗和活潑來給予他温暖和慰藉,那麼現在的蒲津楊我該怎麼做。
也許離開才是最好的抉擇。
放開我,放開我,就可以,大家都獲得自由,退回原來的生活,我依然可以好好的過,而蒲津楊完全可以找到比我優秀的善良的適合他的女人,不一定需要是我。
可是,死死抓住我的人,卻不肯放開我。
奇怪的僵持着,蒲津楊一直沒有説話,而黑臉白臉的父母確實被逼得,不得不失望而無奈的立刻,只是他們都沒有看我一眼而已,我被忽視了,也正説明了我根本不配他們看在眼裏。
“讓我回去吧。”
我淡淡的陳述,平靜的打破了平靜。
沒有説話,開門拉着我進來的蒲津楊,依舊沒有説話,手裏的東西應聲落在了地上,他依舊拉着我,完全不理會我的要求。
“我不適合――”
‘你’字還沒有出口,唇已經被封緘,我來不及躲閃,也沒有辦法躲閃,身體如同掉進了鋼筋鐵鎖間一般,被牢牢的控制,動一動都是疼的,手被送來了可是腳連地都不沾,蒲津楊談不上瘋狂,他的吻不快,卻像是要刮掉我的唇瓣上的肉一般,將我的唇狠狠的蹂躪。
抵在了牆上的我,用盡了力氣,才發現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固然他沉默,固然他沒有對我有任何抱怨,但他的行為才是最可怕的。
衣襟被狠狠的拉開時,我感覺渾身都僵硬了,不,不――
可是我的推搡完全沒有任何作用,我越是推的狠,他越是扣的緊,沒有説話,猶如一場沉默的戰爭,蒲津楊就像是負傷的猛獸,他選擇沉默的進攻,他一向如此。
“不能――”
眼淚還是不自覺的落下來了,不能,再錯,蒲津楊不能這樣下去。
一滴淚水落在了他的額頭,俯首貼在了我胸部的人就好像被定身了一般,久久未動,直到體力上他沒有辦法再支撐我的重量,才頹然的讓我落地。
我沒有看自己的衣服,沒有埋怨他的瘋狂,而是訥訥的説了一句:
“對不起。”
對不起,之前那些做的我無從改變,也不知道有朝一日會傷害到了眼前的人,而眼前發生的我不能繼續,因為我的心,縱然動了,卻沒有給予的勇氣。
“對不起的是我。”
我抬頭,看着他眼底裏一層隱忍的水汽,道歉的人卻是他。
我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任憑他抱着我在懷中,再也不願意放開。
可是越是抱的緊越説明了害怕分離,蒲津楊的恐慌,痛苦,我該怎麼面對。
遲早他都會知道的,我應該這樣安慰自己,只是真的去面對的時候,太過沉重了而已。
“津楊,放開我吧――”
我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開口,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太大,我不能因為他的垂憐而恃寵而為,可以想象,如果蒲津楊的父母知道了我已婚並且還帶着一個拖油瓶的話,估計二老會氣的直接昏厥過去。
那個時候蒲津楊可曾想過,這樣的自私的愛上我,將父母置於何地。
有錢有勢,有頭有臉的有錢人,不是瞎了眼麼?這樣的臉,蒲津楊的父母怎麼丟的起呢。
“不許再説這樣的話。”
蒲津楊難得爆發了一樣,狠狠的命令着我,儒雅的臉上,一種瘋狂的跡象,讓我明白他的內心矛盾與痛苦,應該原不是丟人不丟人這麼一回事,而是我和藤浚源之間,密切的讓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會發狂的關係。
蒲津楊,你真的是中毒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執着於我呢。
這種愛,讓我漸漸的感覺到沉重,無法回應了。
就像鄧拓一樣,愛的太多,給的太多,我微薄的奉獻,顯得渺小而寒酸,怎麼回應呢。
“津楊――”
“我愛你!”
嘶啞的腔調,帶着執拗的堅持,瘋狂如斯,卻依舊是害羞的臉紅,靜默如他,卻是執着的吐出了這三個如此重量的字眼,心顫巍巍的領受了,卻有些痛了。
“你這個傻瓜。”
我臉上帶着淚水苦笑,卻還是吻了他的唇,如果他不嫌棄我的骯髒,如果我的奉獻可以讓他舒服一些,我願意這麼做,我願意把自己送給他。
他的吻火熱有力,似乎要將我所有的温度汲取,貼着我的身體,緊緊的將我抱在了沙發上,然後生澀中帶着顫抖的手,去解開我的衣釦。
我努力的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不要想對與錯,只要我的行為可以救贖蒲津楊的痛苦,怎麼都可以,哪怕是身體都可以。
“伊婷!”
輕聲的呢喃和感嘆,蒲津楊終於笑了,帶着淡淡的滿足的腔調,喚着我的名字,親吻着我的鼻頭,嘴巴,手上生澀而笨拙的去撫摸了我的身體,眼底裏卻是有一種執着和霸道,像是服氣的孩子,又像是忘記了一切的猛獸。
“伊婷!”
又是一聲低嘆,似乎這樣才能表達他的感觸,他如痴如醉的吻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可口的菜餚,臉頰上都是他的氣息,脖子上都是他的齒痕,他的撫摸剋制的輕柔,就像他的聲音一樣,柔軟的侵襲我的感官,我想我就這麼沉迷吧,我想我就這樣給予吧。
“津楊!”
我淡淡的笑着,聲音低柔,去幫他解開了他的鈕釦,甚至主動的將腦袋湊入他的懷中。
也許我們就這樣開始,事情就會向着不可遏制的方向發展。
當蒲津楊帶着憐惜的吻,落在了胸口時,手機響了起來,執着的響着,比蒲津楊的吻還要執着,最終,他放開了我,帶着深深的不滿,看着我起身,拿過來包包,取出了手機。
是鄧拓打來的電話,我有些皺眉,老天要我死的更難看嗎?
即使我和鄧拓清白無辜,但若是真的和蒲津楊解釋起來,將是一件多麼讓人為難的事情,前夫?他又該作何感想?
我苦笑,死就死吧,如果蒲津楊唾棄的甩掉了我,趕我此刻出門,也許,我依舊不會生他的氣,誰讓我身邊的男人一個接着一個呢。
“喂~鄧拓!”
我一臉嚴肅,沒有理會蒲津楊無奈的將我的摟在懷中,靜靜的等待的樣子,他的心有多堅強,才會忍受一個又一個男人和我糾纏不清呢。
“伊婷,你在哪裏?”
鄧拓的聲音裏帶着有氣無力的味道,讓我有些擔心起來,這個陪伴了我八年的朋友,如果説我尹伊婷沒肝沒肺的不在乎他,那是不可能的。
“怎麼了,鄧拓?”
我神情不覺變動,語氣不覺急切,鄧拓,若不是有特別為難的事情,若不是有什麼讓他氣惱到不能忍受,他是不會騷擾我的。
而每一次他的騷擾,只會讓他更受傷而已。
腰間的大手緊緊的扣住了我,臉頰貼着我的耳垂,似乎要將我嵌入他身體裏一樣的力道,蒲津楊,靜默的,輕輕的為我拉上了被他扯開的衣服,靜靜的聽着我和另一個男人電話。
“伊婷,我想再見你一面,可以嗎?”
鄧拓的語調裏有着説不盡的傷感,似乎還有着淡淡的留戀過去的壓抑,這話什麼意思,我不自覺的有些好奇了。
想起身,可是身體卻在蒲津楊的懷抱裏,無法掙扎出去。
“你怎麼了,鄧拓?告訴我啊。”
我越發生氣起來,什麼樣的事情到底給我説一下啊。
“伊婷,我怕我以後再也記不得――你,能不能在我做手術之前,再見你一面。”
似乎沒有抱着希望,卻又無比渴望的徵求,多少感情,壓抑成淡然,鄧拓,和蒲津楊相比,更痛苦吧。
再見我一面,什麼意思呢,他的腦袋裏是一個瘤?不是良性的嗎?不是可以藥物抑制的嗎?
“做了手術就記不得我了?”
我心頭反而一鬆,記不得我了,該多好,突然間,我是自私的笑了,那樣我可以卸下一份沉重的感情債了嗎?
“醫生説,壓迫到記憶神經,也許會損害到記憶,也許――不會記得從前的事,伊婷,你在哪裏,我想見你――”
鄧拓,每一次隱忍而來,又負傷而去,到現在我怎麼拒絕,我看着蒲津楊靜默的眼底,滑過一絲痛苦,我還是點頭了。
“在哪家醫院?等我,明天就過去。”
等我回去,等我為自己獲得如此之多的眷顧而回饋一點點的負疚,救贖玩世不恭之外,還有良知和責任的自己。
必須回去,為了另外一個男人,一個是我前夫身份的男人,怎麼解釋,面對蒲津楊一臉的沉默的臉,我覺得自己像是殘忍的劊子手,撥開了血淋淋的傷口,將醜陋一點點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大手放開了我,蒲津楊沒有説話,而是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無論多麼努力依然不能主宰的感情,他平靜的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註定我的香港之行,如同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倉促開始,嘎然而終。
“我,必須回去――”
低頭沒有正視蒲津楊的臉,從他剛才鬆開我之後,他的沉默異常,他的眼神凜冽,他的動作遲緩,他的神情漠然,他的感情――又一次遭到了重創。
沒有挽留,沒有微笑,沒有了慣有的柔和,在送一夜難眠的我上機時,他那顯然沒有休息好的臉上,有了胡茬子,漠然的看着我站在了檢票口的他,沒有問我,還會不會再回來。
坐上飛機的我,一夜沒有休息好,卻仍舊是瞪着兩隻眼睛,沒有半份睡意,似乎能夠感覺到蒲津楊仍然站在機場那樣漠然的看着我,痴痴的,卻沒有挽留的神情,任憑執着的愛,仍舊無法跨越的溝壑――是因為我傷害了他那份沒有諸多防備
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