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後,花蓉被二大護衞抬進蒲生修羅的睡帳裏,雙手綁在木樁上。
沒多久,帳簾被掀開,花蓉一看是蒲生修羅,便破口大罵:"畜生!"
"你這張小嘴,還有你這副脾氣,真該受點教訓。"
他緊捏着她的下巴,"我該給你什幺樣難忘的教訓,讓你以後懂得尊敬我?"
"哼!我永遠也不會尊敬一個畜生。"
"你再講一句畜生試試看!"他眼底冒火,這女人就是有本事惹他火氣上升,憤怒不已。
"你本來就是畜生,你和那些要強暴關青青的畜生,又有什幺不同?"
蒲生修羅皺起眉頭,他從來沒強迫過女人,但這個他一眼就動情的女人不強迫不行,因為打死她,她都不會甘心為他張開雙腿。
"當然不同,我是喜歡你,不是純粹為了泄慾。"
"我勸你最好不要喜歡我,因為我恨不得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咬你的肉、喝你的血!"
"今晚以後,你就會由恨轉愛。"很少女人跟他做愛後,不對他痴狂的。
"我只愛你死翹翹,禽獸!"花蓉怒罵道。
"我也勸你最好不要激怒我,那對你並沒好處。"
"誰要你的好處,你快殺了我啊,禽獸不如的東西!"
"可惡的女人!"他霍地撕裂她的上衣。
"可惡的男人!"她邊回罵邊悄悄踢掉短靴。靴裏有匕首,不能給他看到。
當他扯去她身上最後一件遮掩的褻褲時,花蓉閉上眼睛,一副悉聽尊便的姿態。
蒲生修羅對花蓉的沒有反抗並沒起疑心,他的心正沉醉在驚心動魄的視覺感受裏。"好美的嬌軀啊!"
這個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完美無瑕的形體了。
當蒲生修羅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時,花蓉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陷在蜘蛛網中的垂死蝴蝶影像,而那隻美麗垂死的蝴蝶,並非自己,反倒是獵食蝴蝶的醜陋蜘蛛,才是自己。
只要可以結束他的性命,那幺肉體的屈辱,也就不算什幺了。花蓉這幺告訴自己。為了報仇,她可以忍受接下來的一切。
他的手從她臉龐移到喉嚨,再從喉嚨順着胸部慢慢往下滑……
他翻下她的身體,在她耳邊呢喃:"對不起,委屈你這樣睡一晚。"雖然很心疼她綁着雙手睡覺,但為了他的娃叩着想,還是不要冒險替她解開。
花蓉靜靜仰躺着,淚水無聲地滑落兩頰。
以前她以為當這一刻發生時,她是跟一個她深愛的男人,可是造化弄人。奪走她童貞的,卻是她恨之人骨的男人。
微微的鼾聲傅來,花蓉轉頭看向身邊熟睡的男人。幾乎所有她認識的人都因為他而喪命,現在只要她一出手,這些仇就可以報了。
花蓉腿一伸,踢倒短靴,匕首赫然出現,她用腳掌夾起匕首,對準箱生修羅的心臟,"蒲生修羅!納命來!"
蒲生修羅痛醒,驚駭地瞪着她,"你——"
"想不到吧,我之所以跟你歡愛,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拔出匕首,鮮血狂噴而出,花蓉以為他要殺她,然而他只是狂笑,"我是不是應了你們中土的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
她自知逃不掉,索性用力一咬,血從花蓉的嘴角流出來。
蒲生修羅趕緊撕下牀單,捲成一團塞進花蓉的嘴裏。"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
被塞住嘴,花蓉立刻張大眼睛。他是想讓她生不如死嗎?
他一邊捐着胸口大叫:"來人!"一邊伸手用被單蓋住她的裸體。
"主公!"神龍、鬼虎衝進來見狀,立即替蒲生修羅包紮止血。
"如果我有萬一,誰都不準殺她……"説到這裏,蒲生修羅的身軀已倒在血泊之中。
第二天,蒲生修羅被刺身亡的流言傳遍安城,明軍的士氣為之大振,李副將親自率兵向蒲生軍發動攻擊。
那天中午起,馬嘶聲、箭矢破空的聲音和廝殺的喊叫聲,便不絕於耳。
花蓉嘴巴塞着布,身體被五花大綁,推倒在松樹下。二大護衞中的鬼虎在看守着她。
假如安城的軍隊真的和蒲生軍放手一搏,倒也不一定會輸,花蓉想着。蒲生單缺少一個像蒲生修羅那樣優秀的主帥,敗戰恐怕只是遲早的問題。
當太陽下山時,羽田秦兵和一些部將爬上丘陵的緩坡,向這兒走來。
一走近,羽田恭兵便揮劍刺向她,"賤人!"
鬼虎空手接住白刃,"羽田大將,主公交代不可以殺她。"
"不殺她,怎幺向死去的人交代?要不是她,主公不會無法上戰場,我們也不會死傷這幺慘重。"
"不管怎幺説,要殺她,先殺了我。"鬼院面無表情地説。
"罷了,主公負傷的情形如何?"羽田恭兵把劍收回鞘。
"主公鴻福齊天,心臟在右邊,沒有生命危險,相信不久就會好起來。"
花蓉整個人愣在邵裏,她怎幺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蒲生修羅心臟的位置跟一般人不一樣,躲過了死劫!
"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最好即刻送主公回國療養。"鬼虎又説。
"不如撤兵吧。"有個家將向羽田秦兵這幺建議,"安城的軍民誓死守城,主公又受傷,影響到士氣,我們撤到無雙城,跟村上軍會合,而你和二大護衞先護送主公回國。"
羽田恭兵沉痛地點頭,他知道再繼續下去,蒲生軍會蒙受更大的損傷。
"把這個女人一起帶走,如果主公有什幺不測,我不管主公説過什幺,也要殺了她,給主公陪葬。"羽田恭兵如此説道。
當晚蒲生大軍開始撤退,羽田恭兵帶領三千兵馬護送蒲生修羅,以日行千里的速度趕往沿海,五天後,他們搭乘海援隊的軍艦回東瀛。
面對未卜的命運,花蓉心裏出乎意料的平靜。既然蒲生修羅沒死,那幺她也沒必要尋短見。
此後,她苟且偷生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殺死蒲生修羅!
到了東流,羽田恭兵一行向江户城前進。
大街上人們穿梭如織,都爭着觀看這一長條隊伍。花蓉透過低垂的轎簾,瞥見熙來集往的人羣裏,有男、有女、有武士、也有僧侶。
在江户城外,花蓉的轎子停在湖邊一棟宅邸前,而蒲生修羅的轎子則進了城。
花蓉才踏出轎門,便忍不住驚叫起來,"哇,好漂亮!"因為映人眼簾的全是盛開的櫻花,層層的花朵在她頭頂形成一把大花傘。
鬼虎饒富興味地看着花蓉,"這是主公的琵琶湖別情,你目前暫時住這。"她的脾氣、説話的口氣和動作都極其男性化,但她畢竟是個女人,現在她的模樣,反倒有種少女稚嫩的美。
進門是一片鋪着白砂的庭院,院子裏種了幾十株櫻花樹,偏白的粉紅色小花開得準燦無比。
她的寢室在最裏面,旁邊是換衣服的房問,再過去是一間接待室。走廊邊還有幾個房間,是待女房。
花蓉踏進接待室,牆上掛着仕女圖的長軸,旁邊架子上放着一些裝飾用的屏風,屏風下方有張黑幾,几上一個小香爐,黃香正嫋嫋地冒着白煙。
這個雅緻的別館對她而東.無異是間牢房。
"她是來服侍你的待女,名為春子,她母親是大明國人,所以會説中文。"鬼虎帶來一個跟她年紀相當的女孩。
"蒲生修羅死了沒?"花蓉充滿惡意地問鬼虎。
鬼虎的臉色倏地大變,什幺也沒説,轉身便走。
後來有關蒲生修羅的消息,春子陸陸續續告訴她——
本來傷勢穩定的蒲生修羅因為舟車勞累,傷口忽然惡化,陷入昏迷狀態,羽田恭兵從京城請來很多名醫齊聚江户城,但仍不見好轉。蒲生修羅的正室櫻姬夫人每天都到江户城外的昆沙門堂祈願,也派人到各地藏王奪去誦經唸佛。
這些祈福,終於在蒲生修羅昏迷二十天後發揮作用,他脱離危險,醒過來了。
"感謝昆沙門神,城主平安無事。"春子眼角泛着淚光。
"中國有句俗話你聽過沒?好人不長命,禍害遣千年。"花蓉冷嗤道。
"小姐,你怎幺可以把城主説成喂禍害!"春子驚訝的張大嘴。
"他本來就是千年禍害,他殺了大明國那幺多人,我巴不得他早點死掉。"
"小姐,你運作夢都不可以講出這種大不敬的話!要是給別人聽到了,你會被殺頭的。"春子緊張的叮嚀道。
"殺頭就殺頭,我才不怕,告訴你,我何止敢講大不敬的話,大不敬的事我都做過了……春子,難道你不知道他的傷是我刺殺的?"
"羽田大人説,城主是在跟明單打戰時受傷的,原來是你傷的。"
"沒錯,是我刺傷他的,但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牀上,活該他強佔我後呼呼大睡,被我捅了一刀。"花蓉説着,想到自己不再是清白之身,她的臉立刻沉凝了起來,但忽然又想到差點取走蒲生修羅的性命,便讓她受辱的悲痛緩和不少。
"你説謊,城主才不會強暴女人。"春子氣呼呼的反駁。城主根本不缺女人,一大堆女人排隊等候要跟城主歡愛,她也是其中一個。
"我沒説謊,説謊的是羽田恭兵,當然啦,那種事大丟臉了,難怪他要説謊。"
"哦,城主大概很喜歡你,所以才會那樣對你。"
"他喜歡,就可以硬來嗎?要是哪天路上有個男人看上你,並強要你,你從是不從?"花蓉好笑地説。
"那不一樣,如果那男人是城主的話,我願意,只是城主看不上我。"
"笨春子,那個男人到底有什幺好?"花蓉脱着眼看春子。
"虧你眼睛那幺大,沒看見我們城主長得邵幺英俊。"春子應道。
"英俊的男人大多風流、薄倖。"花蓉皺皺鼻子。
"像城主那樣英俊又有地位的男人,身邊多幾個女人也是無可厚非的。"春子又説:"我們城主出身名門,蒲生氏從以前就是江户的一豪族,曾經在室町幕府擔任四老之一,家世與山名、一色、赤松並稱。蒲生這個姓氏,代表一個偉大的武將家族幄。"
"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蒲生一族的榮躍,你想想看那得死多少人啊。"花蓉譏諷道。
"你不要誤會,城主並不嗜殺,只是有時候不得不打,在十三代幕府將軍還沒統一全國以前,我們這裏是戰國時代,武田軍和今川軍都曾攻打我們,想佔領我們的土地,要不是城主和武士們保家衞民,我恐怕也不會在這邊跟你説話。而且城主對鄉民很好,不像別城有些城主很殘虐,我們江户城的百姓真是大幸運了!"春子與有榮焉的言道。
"對我國的百姓而言,蒲生修羅是噩夢。"對她,尤其是個大夢廈。
"出兵大明國是幕府將軍的意思,城主曾經大力反對,但是幕府將軍比城主大,城主只有聽命的份。"
"他反對過?"花蓉非常訝異。
"嗯,征戰這幺多年下來,城裏好多女人成了寡婦,小孩也沒了父親,城主和大家都已經很厭煩戰爭了。"
就算蒲生修羅不是侵略大明國的真正禍首,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還是要殺了他!
這天颳起暴風雨,花蓉坐在起居室裏,注視雨水打在地面激起的水花。
院子裏的櫻花,被風吹落一地。她看着地上殘破的花瓣,感傷起自己的遭遇,眼淚一顆顆從腮邊滑落。
"小姐,你怎幺哭了?"春子細長的丹鳳眼睜得大大的,眼裏有一絲驚奇。沒恩到像男人般剛強的花蓉小姐,也會落淚!
"沒什幺,只是觸景生……"花蓉擦乾眼淚,"春子,你母親也是俘虜嗎?"
"不是,我父親到大明國做買賣,愛上我母親,可是我外公不答應母親嫁到那幺遠的地方,後來母親就跟父親私奔了。"
"你母親真有勇氣,敢一個人到異鄉,不怕你父親不要她。"
"我父親不會不要我母親的,剛開始我母親很不習慣這個,但父親的愛讓母親漸漸愛上這裏,小姐,哪天我問問石城主,看可不可以叫我母親做些家鄉菜給你吃?"
"什幺!?我吃什幺還要問他可不可以!"花蓉詫異的叫道。
"城主非常關心你,雖然他還在養傷沒能來看你,可是他要鬼虎每天向他報告你的生活起居,我還聽説他清醒後,第一。就問完虎你的情形呢。"
"哼,我才不希罕他的關心。"花蓉嚼起小嘴。
"城主那樣的男人你都不愛了,我看你找不到男人愛了。"
花蓉撤撇嘴,冷着聲音説:"拜託,天下的男人又不只他一個,你當他是塊寶,我當他是塊石頭,不稀奇。"
"看着吧,終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們城主的。"春子的語氣相當肯定。
她從沒看過城主像對花蓉小姐那樣,關愛過哪個女人,相信花蓉小姐終會被城主的愛所感動,而愛上城主。
"春子,你看不到那一天的。"花蓉像在跟誰生氣似地反駁。
這時,花若聽到玄關傳來一陣喧譁。正在想是什幺事,鬼虎便已走進房問説:"主公來了。"
蒲生修羅以一城之主的架勢,穩健地走來。鬼虎立刻跪在廊前,垂下頭,以手撐地:春子也跪了下來,趴在地上;花蓉則直挺挺地站着,與他四目相對。她發現他清瘦不少,不過可惡的是,他還是很英俊。
"小姐,你還不快跪下。"春子緊張地拉扯她的褲角。
"除了大明國天子,我誰也不跪。"花蓉昂起下巴。
蒲生修羅聞言哈哈大笑,不過笑聲很快停止。
"幾十天沒見,你還是沒變,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骨頭仍然很硬。住在這裏還習慣嗎?"
"吃的飽睡得着,沒什幺不習慣的。"
"春子,你怎幺沒幫她換上和服?"他厲聲問道。
"不關春子的事。是我堅持要穿大明國的衣服。"她搶在春子回話前説話。
"你這件戰袍該丟了,上面還有血跡。"他皺起眉頭。
"它可以提醒我身負的血海深仇。"她用憎恨的眼光瞪着他,"你知道我為什幺乖乖地跟羽田恭兵來你的國家嗎?"
"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他説話的神情好象在説——我早就看透你了!
花蓉吃了一驚似的瞪着他,"你倒是瞭解我.這次你不會再那幺走運了,因為我會刺右邊。"
春子嚇呆了,身體顫抖個不停。
"鬼虎,春子,你們退下。"蒲生修羅命令道,鬼虎和春子立刻彎腰退出。
起居間霎時陷入一片沉默。花蓉盯住蒲生修羅的雙眸,好象誰先把目光移開,誰就輸了。
"你計劃什幺時候殺我?"蒲生修羅開口打破沉默。
"任何時候,只要有機會。"她回答他。
"什幺樣的機會?"他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和上次一樣嗎?"
這抹笑意更加煽動花蓉的怒火,"哼,我不會再讓你碰我一根手指頭。"
"我高興什幺時候碰你,就什幺時候。"他慵懶地説。
"你不能!"她氣極敗壞地説。
"是嗎?我可以向你證明你錯了。"他的語氣輕柔,卻飽含威脅。
"原來,堂堂蒲生大將軍是個喜歡女人抗拒來增加刺激的變態。"她譏諷。
他挑了挑眉,"別告訴我,你在那一次沒有高潮。"
"我沒有,我滿腦子都在想怎幺殺你。"
"説謊!你有!"他邪氣地調侃她,"我吻你那裏時,你像跳出水面的魚,我很清楚那是女人一高潮時的模樣。"
她的表情有些狼狽。"你有聽到我呻吟嗎?老實告訴你,那晚很讓我作嘔。"
蒲生修羅冷凝起臉。
可惡!光是蒲生這個姓氏,就足以令女人寬農解帶,更別説他非凡的外表,以及高超的性愛技巧。可是這個女人不僅對他的長相視若無睹,對他的牀上功夫,也是批評得一文不值。
"我倒要看看今晚你會不會嘔吐?"他的眼眸露出掠奪者的光芒。
"你信不信我會大叫強暴!"她瞪大眼睛。
他笑出聲來,"你儘管叫,不過沒有人會來救你。"
"畜生!"她咋他一口。
"我警告過你,我對這兩個字很反感。"他冷下臉。
"你若是強暴我,就是畜生、畜生、畜生!"她狂亂地辱罵着。
"你犯了大錯,激怒男人是很不智的行為。"他伸手捉住她,用身體將她推向牆壁。
他的身體貼得好緊好緊,花蓉發現他"那活兒"已經硬直了起來。
"既然你認定我是畜生,那我也不在乎當頭野獸了。"他放肆地摸捏起她腿根之間。
她又驚惶又生氣地往他肩胛骨狠狠咬了下去,嚐到一股温腥的血味。
他咒罵一聲,退後幾步,"你真的那幺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沒!我還想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説完,她踉蹌地跑出接待室。
蒲生修羅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從她背後傳來,"你不是很想殺我,除了那個時候,你還有別的機會嗎?"
花蓉忿忿地拉開自己寢房的紙門。房間裏已鋪好牀褥……春子以為她會跟蒲牛修羅同庫共眠!
她跌坐在牀上發呆。從打開的紙門可以看見庭院盛開的櫻花,她很困,但她不敢睡,因為她怕蒲生修羅在她睡看時,爬上她的身體蹂躪她。
他不是不能蹂躪她,只是那要在她找到殺人工具之後。
"小姐,起牀啦。"
聲音好輕,花蓉睜眼一看,春子已穿戴整齊,正偷看着她。她坐起身子,春子隨即趴跪請安。
"春子,我要説幾次你才記得起來?不要跟我下跪。"她微蹙起眉,"我不是有德者,也不是長者,你跟我跪可是會折我的壽。"
"小姐,大和是很注重禮節的民族,我是你的侍女,跟你跪是應該的。"
算了,國情不同,講也只是浪費口水。她看了眼枕畔的小几,"我的衣服呢?"
"丟了,城主説你從今天起得穿大和民族的衣服。"
"把我的衣服撿回來,我不穿你們的衣服。"她發脾氣地説。
"小姐你不穿,城主會責怪我的。"春子用哀求的眼光看她。
"好吧,好吧,反正衣服也給你丟了,總不能叫我穿著睡衣到處跑。"
春子高興地替她換下睡衣。"小姐,你身子骨長得真好,穿上十二單衣,不知有多好看哩!"
什幺是十二單衣?花蓉心生疑問。
最先,春子幫她穿上一件麻制底衫,後來又一件件往上添。她懂了,十二單衣就是她要穿十二件衣服,天哪!現在天氣雖不熱,但也不冷,穿那幺多,不把她熱死才怪!
"春子,幹嘛穿這幺多件?我會流汗唉。"雖然這些衣服很華麗,又全是新的,還有香香的味道,穿起來很舒服,但一次穿十二件未免大多了,少六件還可以接受。
"我會替你擦汗,小姐你穿起來好美,大奧那些女人也相形失色了。"
"大奧又是什幺地方?"花蓉不解地問道。
"大奧內院在江户城裏,裏面住的全是女人,櫻姬天人和城主的侍妾都住那,小姐你起來走走看。"
哦,原來大奧內院是蒲生修羅的後宮。花蓉起身,才走兩步就踩到和服的裙襬,而跌了個狗吃屎。
春子見狀忍不住噗啼笑了出來,"蘇里麻散,小姐,穿和服走路的姿態是身體稍微向後傾斜,先把腳尖伸出去慢而穩地行走,絕不可以弄出聲音,基本上一塊榻榻米要走六步。"
"這幺麻煩,我不穿了,我要穿你那種褲裙。"
"褲裙是我們做下女的為方便做事在穿的,小姐你身分高貴,怎幺可以穿。"
花蓉嘆口氣,"我身易分有什幺高貴!不過是戰俘。"
"小姐你不要這幺想嘛,這裏沒有人把你當成戰俘。"
"還説沒有,鬼虎不是成天監視我?"説到鬼虎那個伊賀忍者她就有氣,昨天她趁夜深人靜去廚房偷生魚片刀,他突然從樑上跳下來,嚇得她手上的刀掉下來,差點剁到她的腳。
"不説這些了。小姐,我扶你起來練習走路。"春子聰明地避開話題。
"我又不要穿和服,練什幺練。"
"小姐,我不會給你穿侍女的衣服,所以你最好認命穿和服。我猜城主很快就會要你搬去大奧內院,而你現在不練習走路,到時去到那裏跌來跌去,不是給那些女人看笑話了?"
"我才不會去充實他的後宮。"她不屑地撤撇嘴。
"你看看好了,城主很迷戀你,絕對會要你住進大奧的。"春子微笑地説。
"他迷戀我?"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幺地方好讓人迷戀的?雖然她長的還不錯,但既沒女人味,又沒氣質,誰給看上她這樣的女人。
"嗯,城主看你的眼神,是男人看心愛女人時的眼神。"
"還有呢?"
"奇怪了,花蓉小姐你是當事人,怎幺自己都沒感覺,還要問我?"
她不曾有過愛慾的經驗,即使有所感覺,也像隔着霞錫眺望遠山般朦朧。
"我沒戀愛過,只覺得沒道理,我和他是仇人,他怎幺可能喜歡上我?"
"小姐,愛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城主對你是一見鍾情。"
"他大概常對女人一見鍾情吧?"她帶點諷刺地説。
"城主是喜歡美女,不過他對你特別有心,你看你要殺他,他還留你在他身邊,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就算他真的喜歡她又怎樣,她還是要殺他。"不談他了,春子,你沒看到我汗如雨下了,快幫我脱掉這身衣服。"
春子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如果城主罵我,你要替我擋喔。"
"安啦,他罵你,我就罵他。"花蓉保證道。
"只有你和櫻姬夫人敢對城主不敬。"
"哦,他老婆也討厭他啊!"沒想到還有別的女人也不喜歡蒲生修羅。
"不是,櫻姬夫人愛死城主了,可是城主並不愛她,小姐你去大奧內院後,要特別小心她,城主的罷妾文姬夫人就是被她害死的。"
"她害死蒲生修羅的愛妾,怎幺還能做城主夫人?"
"你有所不知,櫻姐夫人的孃家是與皇室淵源極深的神家,不管她做了什幺,沒有天皇的旨意,城主是不能休妻的。"
哈哈,花蓉在心裏拍手叫好。蒲生修羅活該娶到了惡妻。
這時,也在琵琶別館做事,年紀不小的老待女阿園捧着衫板進來,"這是城主派人送來的點心。"
衫板上迭着紅色菱形餅和白色圓形餅,旁邊是白味嘈餡和糖煮牛蒡。
"哇!是這喜粽屋的。"春子把更形餅迭在白餅上,擱上牛蒡和味咱餡,遞給花蓉,"這叫花瓣餅,味道很好喔。"
花蓉正要咬下去時,一個流星縹打掉她手上的花瓣餅,接着鬼虎跳進來。
"怎幺了?"花蓉看着鬼虎。
鬼虎沒回答,只是從袖裏拿出一根銀針,插進花瓣餅裏,當他抽出銀釘時,銀針的下半截變成黑色。
"有毒,不能吃。"他眼神鋭利地看着阿國,"誰指使你做這事的?"
阿國惶恐地跪了理來,"我沒有,剛剛有個武士來別館,説他是城主派來送點心給花蓉小姐的,我沒有懷疑就收下了……"
"一定是櫻姐夫人……"春子聲音顫抖地説。
"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説。"鬼虎斥責春子。
花蓉看着地上的花瓣餅,不覺皺起眉頭。看來要殺蒲生修羅前,她還得小心自己的小命別先被妒婦給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