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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聊!無聊!真無聊!藍亦-心中-喊着。

    日子真是平淡無奇,一點刺激感都沒有,除了唸書還是念書,要不是為了應付考試,她早就把無趣的課本-到九霄雲外。

    為了讓生活多點樂趣,她要求父親允許她到藍月酒店去見識一番,他卻一口回絕,説什麼小孩子到那種場所去很危險,但她都已經快滿十五歲,距離成年才差三歲而已啊。

    哼!説到年紀,二哥不過大她幾歲就可以進去,而且裏頭還有那麼多姊姊們,為何唯獨她不行?

    何況藍月酒店是父親經營的地方,會有什麼危險可言?

    所以她得想辦法混進去,見識見識所謂的夜生活,那一定會是個很特別的經驗。

    「亦-,我們要去唱歌,-要不要去?」剛考完期中考,為了紆解壓力,同學們決定稍微放縱自己一下。

    她回過神,眨了眨眼,又長又翹的眼睫毛隨之揚動,甜美的容顏讓一旁的男同學看傻了眼。

    「不要,我不喜歡。」藍亦-一口回絕。

    開玩笑,要她唱歌,不如教她去投河自盡,五音不全的她可不想因此毀了形象,好歹在大家眼中,她稱得上是個美少女呢。

    「走啦,每次唱歌-都不去,這次絕不放過。」小月一把勾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落跑。

    「我説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藍亦-心裏冒起一絲怒火。

    她最討厭人家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如果有人這麼做,不管對方是誰,她一律翻臉,就算因此得罪人她也不在乎。

    「小月,別勉強亦-,我們自己去就好了。」阿花瞧見藍亦-變了臉色,扯了扯小月的手製止她,以免場面鬧得太僵。

    「對啊,你們自己去就好了,不差我一個,我還有事先定了。」藍亦-順着阿花的話,趁小月鬆手之際,拔腿一溜煙的跑掉。

    她跑了好一會兒後才停下腳步,站在路旁喘氣。

    唉!她一定要想辦法混進藍月酒店,不然她的生活真是無聊死了。

    漫步在街道上,她腦海裏掠過不少計畫,卻沒有一個可行,讓她有些心煩。

    路經公園時,忽然聽到人們鬧烘烘的聲音,她抬眼一望,看見有羣人圍在那兒不知在看些什麼。

    藍亦-的好奇心被挑起,舉步走近他們想一探究竟。

    討厭!看不到啦,前面的人可不可以不要推來推去,留個縫給她瞧一瞧嘛。

    奈何過了好一會兒,她頂多稍微瞥到幾眼,看人羣中央有個人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灰白的衣服。

    這令她更加好奇,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擠進人羣裏。

    待她看清楚後,駭人的畫面瞬間讓她心驚。

    天!他怎麼傷得那麼重?好可憐……

    「看這小夥子的年紀滿輕的,又長得一臉斯文樣,怎麼會……」

    「唉!這年頭長相不可靠啦,像我家隔壁的先生不也長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結果咧,-知道嗎?他居然會打老婆,更過分的是連幼兒園的孩子都被他打得全身傷?」

    「夭壽喔,價呢沒天良,連囝仔嘛打。」

    「就是啊。」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卻不見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眼見血液不斷從傷口流出,少年的臉色也愈來愈蒼白,藍亦-生氣的掃視眼前的三姑六婆們,之後拿出手機撥一一九。

    接通後,她故意提高音量吼着,「這裏是兒童公園,有人受傷了,請趕快派救護車過來!」

    説完,藍亦-不屑的悶哼,睨着因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噤若寒蟬的人們。

    沒一會兒,救護車來到公園,之後,因失血過多而昏迷的少年很快的被抬進救護車內。

    救護人員問着在場的民眾,「請問有誰是他的親屬?」

    現場一片靜默,於是藍亦-迅速舉起手。「叔叔,他是我哥哥。」

    這話引來眾人的喧譁,沒人相信她的話。

    但由於情況緊迫,救護人員沒有多加考慮,便要她一同前往醫院。

    她坐在一旁,直盯着那個面無血色的少年,心想,電影古惑仔裏打羣架的人受了傷,不是都像他這樣嗎?説不定……嘿!他的遭遇一定很刺激,等他醒來後非要他告訴她不可。

    哎呀!她在高興什麼,這種時候應該替他祈禱,求老天保佑他平安無事,這樣她才能聽到有趣的故事。

    於是,她開始喃喃祈禱着,希望他能儘快脱險。

    藍家兩夫妻匆匆忙忙的奔進醫院。

    姚培芳一見到寶貝女兒,立刻撲向前抱住她,擔心的不停撫着她的臉頰。「小-,-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啦。」藍亦-彆扭的拉下母親的手。

    「真的沒事嗎?為什麼-打電話説受傷了?」姚培芳不信的睜大了眼打量着她。

    「我又沒有説是我受傷,-根本沒聽我説完話啊。」藍亦-嘟着嘴道。

    電話撥通後,她只不過提到「受傷送醫」,還來不及解釋清楚,雙親就火燒屁股般衝到醫院來了。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藍承克不知前因後果,一路上只聽到妻子一直擔心的喃喃自語,便知道她並沒有問清楚狀況。

    「爸,我在路上遇見一個男孩子,他受傷流了很多血,所以我就發揮善心送他來醫院。」藍亦-興高采烈的訴説自己的善行義舉。

    見她的瞳眸裏閃着興致勃勃的神采,藍承克不禁幽幽嘆氣。

    哎!丫頭又找到讓她感興趣的東西,這下可麻煩了。

    「爸,你知道嗎,醫生們看了他的傷後都皺着眉頭,像這樣。」藍亦-將手指置於眉頭,往中心擠,表現出醫生苦惱的模樣。「他們搖頭嘆氣的討論着他肚子上的傷,血一直不斷從傷口流出來,不知道他怎麼受得了……」

    「醫生有沒有説他的傷勢如何?」藍承克立刻詢問重點,不讓她繼續敍述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有啊,醫生説還好沒傷到要害,加上幸好趁早送醫急救,不然他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藍亦-吁了口氣。

    如果他死了,她想知道的事就泡湯,幸好老天聽到她的禱告,沒找他到天堂陪上帝下棋。

    「沒事就好。」姚培芳撫着女兒的頭道。

    「爸,媽,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商量一件事?」藍亦-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雙親的神情。

    「不可以。」藍承克毅然拒絕。

    「為什麼?你連聽都沒聽,怎能隨隨便便就説不可以?」藍亦-滿臉不悦。

    「-不用開口,我也知道-要説什麼,所以不行。」藍承克十分堅持。

    女兒肚子裏有幾條蟲,他數都數得出來,更何況剛才聽她描述少年的事時,眼眸中透露着一抹異樣的光芒,他便已知曉她心裏打着什麼主意。

    「承克,你應該聽聽小-要説什麼啊。」姚培芳替女兒説話。

    「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別忘了我們的女兒是什麼樣的性子,只怕-聽了會昏倒。」藍承克揚眉,提醒她事情的嚴重性。

    「這……」聞言,姚培芳也不禁猶豫,瞧了女兒一眼,不經意的瞥見她唇角微微的笑意,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媽--」藍亦-抓住姚培芳的手臂搖晃着撒嬌道。

    「小-,醫生有沒有説那個少年什麼時候出院?」姚培芳轉移話題。

    「沒有耶,因為他傷勢滿嚴重,好象要住院一陣子,所以護士教我要儘快幫他處理住院的事,可是他現在還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的親人。」

    「沒關係,住院事小,只要別讓-也惹上什麼風波就好了。」

    姚培芳有些擔憂。剛才聽聞女兒提起少年的傷勢,那感覺像是幫派分子間的尋仇,否則一般人是不會下這麼重的毒手,差點要了他的命,所以,在不瞭解少年的身分之前,他們還是得多加提防。

    「這裏有護士照顧他,我們先回去吧。」藍承克向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女兒帶回去。

    接收到丈夫的眼神示意,姚培芳心知肚明的拉起藍亦-的手。「來,我們先回去,媽煮個豬腳麪線給-壓壓驚。」

    「我不要啦--」藍亦-直跺腳,想甩開母親的手。

    姚培芳無視於她的抗拒,跟隨着丈夫離開醫院。

    幾天來,藍亦-不顧雙親的耳提面命,依然我行我素,一放學就往醫院跑。

    「你怎麼還沒醒?這幾天都只有我説話給你聽,什麼時候你也能跟我説説話?我想,你的聲音一定很好聽,快點醒過來嘛……」

    藍亦-輕搖着他的手臂,想要喚醒他。

    彷佛是她強烈的意念起了效用,少年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幾下,讓她開心不已。

    「啊,你醒了?太棒了,別忘了跟我的約定喔,醒來後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她認為自己都告訴了他那麼多事,他也得説一點有關他的事情讓她知道。

    藍亦-興奮的按下牀頭的按鈕,喚來護士。

    護士大致檢查後,便匆匆找來醫生為他診斷。

    看着來來去去的醫護人員,站在一旁的藍亦-拿出手機告訴父親這個消息。

    沒多久,藍承克與警官好友王淵先後來到病房。

    王淵在見少年狀況尚可,詢問了他的受傷原因,才得知原來是有幾個小偷深夜上門,被雙親發現,事蹟敗露的小偷們便傷害雙親,他和姊姊被嘈雜聲驚醒,混亂中,他的家人盡全力保護他,讓他順利逃走,而他因為傷勢嚴重,在報警後便失去意識。

    王淵趕緊詢問受理此案的另一分局的同事,結果竟是少年的雙親已傷重不治死亡,他的姊姊則不見蹤影。

    這消息讓少年無法接受,低落的情緒持續了好幾天。

    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安置他。

    在藍亦-拚命説情下,終於得到藍承克的允諾。

    少年出院後將暫時住在藍家,並改名為藍耀光,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由於藍耀光即將住進藍家,藍亦-興奮的張羅着他的房間、衣物及所需要的物品。

    「真羨慕那個男孩,我到現在都還沒享受過被-服務的感覺呢,-什麼時候也能像這樣幫老媽整理東西呀?」姚培芳戲謔道。

    藍亦-不以為然的應聲,「媽,-怎麼跟一個受傷的人計較,好小氣喔。」

    「是嗎?」姚培芳不禁笑了。

    低頭忙碌着的藍亦-沒聽到她的話,只是問道:「媽,這樣就可以了嗎?還有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準備?」

    「差不多了,之後看他還需要什麼,我們再去買就行了。」姚培芳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小-,-爸爸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先下去吧。」

    「好。」藍亦-點頭,跟隨着母親下樓。

    她坐不住,不停的來回踱步,並頻頻向窗外眺望。

    姚培芳看了,不由得搖頭感嘆。

    唉!怎麼外人就比親人好呢?就算聽説兄長要從學校返家住幾天,也不見她如此迫不及待啊。

    聽見汽車聲由遠而近,藍亦-蹦蹦跳跳的飛奔出去迎接,等不及車子停下來,就朝裏頭的藍耀光猛搖手。

    見他步下車,早已等在車旁的藍亦-毫無顧忌的拉住他的手。

    被她的熱情嚇一跳,藍耀光慌忙的將手抽回來。

    「怎麼了?」藍亦-對他的舉動感到納悶。

    藍耀光戒慎的眼直望着她。在他住院期間,眼前的女孩常常一頭熱的説着學校裏的事,不管他有沒有應聲,她都不厭其煩的訴説着。

    她的活潑感染了他,她的笑彷佛有股魔力,能振奮他頹喪的心。儘管如此,他還是放不下心中對陌生人的抗拒。

    瞧出他的不自在,藍承克抓住機會告訴女兒有些事要懂得適可而止,免得嚇到人家,怎知任憑他説得口沫橫飛,她仍舊茫然的盯着他。

    藍承克莫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藍亦-見父親不再碎碎念,於是調皮的吐着舌頭。

    看見她這舉動,藍承克頓時恍然大悟,正欲出聲,她已推着藍耀光進屋,邊走邊説着話。

    「來,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不喜歡的話要告訴我喔。」

    見狀,藍承克也只能搖頭,看着兩道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這幾日,為了使耀光放下戒心,他和妻子輪流到醫院陪伴他,真心的相待終於換得他的響應,他已試着接受旁人的好意,不再動不動就以冷然、抗拒的眸光注視他們。

    希望案情能早日明朗,讓殘忍的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房間裏光線明亮,物品齊全,處處可見藍家所展現的誠意。

    藍耀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緩緩包圍着他。他看得出藍家收留他是出自真心,而非有所目的。

    「喜歡嗎?」藍亦-興致勃勃的詢問一臉呆滯的他。

    「謝謝。」藍耀光立刻向她致謝。

    「別那麼客氣,如果不喜歡要説一聲,我再幫你重新佈置。」藍亦-拍着胸脯,保證做到包君滿意為止。

    藍耀光急忙道:「不用了,我很喜歡。這些都是-準備的嗎?」

    能住在這裏已是他的榮幸,能讓她所救更是他的福氣,如果沒有她,他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這麼好心的藍家人。

    他們不嫌棄的對他伸出援手,對他來説,彷佛在沙漠中找到一片綠洲,給了瀕臨絕望的他一線生機,讓失去家人的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對呀,你喜歡就太好了!」藍亦-鬆口氣,綻放笑靨。

    她甜美的容顏映入他的眼簾,像個純真的天使,令他看傻了眼。

    她突然想起什麼,拍着他的肩頭。「待會我先帶你去認識環境。」

    「好。」藍耀光點點頭。

    「然後再帶你去我哥哥們上班的地方看看。」其實有沒有去兄長們的上班處根本無所謂,她不過是想要藉機到藍月酒店去。

    耀光與二哥年紀相仿,有他相伴,她應該就能如願以償的進藍月「參觀」了。

    「不行。」藍承克來到房間,聽見女兒的話,對她的企圖瞭然於心,便開口制止。

    「為什麼不行……」她一轉身,發現父親正站在門口,臉上似笑非笑,她不滿的嚷着,「爸,你怎麼偷聽我們講話!」

    「你們有説些什麼不能讓我聽到的話嗎?」藍承克緩步來到他們身旁。

    「話不能這麼説啊,你要尊重我的隱私嘛!」

    「未成年的小孩子別談什麼隱私,我是-爸爸,有義務管教-,免得-亂來。」

    「霸道,你就只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且我又沒有要亂來,你誣賴我!」

    藍耀光看着這對忙於爭辯的父女,儘管兩人沒達成共識,但他們之間親情的暖流讓他羨慕不已。

    他原本也擁有雙親的疼愛,卻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

    從死神的手中撿回一命,他身上揹負着為家人報仇及找回姊姊的使命,他暗暗對自己發誓,他一定要揪出兇手,除此之外,他還要將藍家的恩情永記於心,將來一定要好好的回報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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