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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星期後,苑琬楨在黃萱的帶領下,依約來到C.H大樓。

    臨出門前,黃萱還免費幫她做造型,為了讓苑琬楨那雙美腿與櫻花鞋有更完美的效果,她特地挑了件Miu-Miu的桃紅色V字領小包袖針織衫,搭上一條VivienneWestwood的碎花及膝裙,再搭配起腳上那雙櫻花鞋,使得她一踏進C.H辦公大樓,馬上驚豔四座,造成轟動。

    已經很少穿裙子的她,今日再次展現風情,曾經身為模特兒的她,走起路來就是有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風采,隨便走幾下台步,就已經讓身旁經過的男人,看得是兩眼發直,目不轉睛。

    黃萱與苑琬楨進了電梯,她説道:“你看看那些男人,一個個豬哥樣,你説,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或是男朋友,用那種眼光看她們。”

    有了黃萱這番話,以及剛剛那些男人的態度,讓苑琬楨更加有把握,可以在柳樵原面前,展現出自信來。

    這些日子,從剛開始的猶豫不決,到現在的信心十足,她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與其讓“千嬌百媚”把案子拿了去,不如她重出江湖,重披戰袍,要是真的能爭取到C.H櫻花鞋的代言,一來,能保有顏面,二來,也能讓柳樵原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電梯直上七樓總裁辦公室,黃萱走到江秘書面前,説道:“我和你們總裁約了十點鐘見面,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幫我們引見?”

    江秘書翻了翻行程表,抱歉地微笑説道:“嗯,沒錯,是十點鐘,不過……因為總裁在九點鐘的會議還沒結束,所以,還得請兩位等一下下。”

    明明就已經九點五十五分了,會議還沒結束,搞什麼東西嘛!

    雖這麼想,但江秘書甜美的笑容,讓兩人也不好有什麼怨言,只能回以笑容,乖乖坐在一旁等候。

    十點正,樓下會議還在進行着,兩人只好用聊天來打發時間。

    十點半,仍舊沒有半點動靜,黃萱開始煩躁地翻着雜誌。

    苑琬楨則是一下子起身踱方步,一下子坐着發呆,三不五時,還把視線瞥向江秘書,江秘書只好故意閃避她的目光,假裝自己很忙,手上的筆刷刷刷寫個不停,不知是真的在記東西,還是在塗鴉鬼畫符。

    十一點,苑琬楨等不下去了,她刻意保持冷靜,走到江秘書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能不能麻煩你……去提醒總裁先生,説……他還有個約會,是不是忘了啊?”

    江秘書瞪大眼睛,一副你要我去死的樣子。“總……總裁的會議,沒……沒人敢去打擾,你……你還是稍等一下好了!”

    “還等?我都已經等一小時了,雖然他貴為總裁,但也需懂得守時的概念吧!”這一回,她站得住腳,不需要當個小媳婦。“會議室在哪裏,樓下是不是?好,你不敢去,我親自去找他。”

    她一個箭步就往外頭奔去,江秘書與黃萱在後頭急起直追,可惜速度沒有她來得快,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就這樣把會議室的大門,砰一聲打了開來。

    門一開,這還得了!

    會議室內,竟然有將近十多來個模特兒,而且全都穿着櫻花鞋!她們正在柳樵原面前擺出最佳的Pose,以求能得到賞識。

    這些美女個個亮麗搶眼,雙腿勻長,平均身高都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坐在柳樵原旁邊的女人,她……她不正是“千嬌百媚”的負責人,她的死對頭柯凱-嗎?

    “呵呵,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跟你約了時間,黃萱,我這可要怪你了,怎麼不提醒我呢?”柳樵原雖然將矛頭指向黃萱,但那對精鋭的目光,卻停駐在苑琬楨身上。

    真是他心目中迷人的小公主啊!讓黃萱來替她重新造型,果真有加分效果,筆直無瑕的美腿,套在設計精美的櫻花鞋上,簡直就是天地之間,最完美的一件藝術品。

    修剪整齊的漂亮趾甲,配上線條優美的腳踝,別説是男人了,就連女人看了,也會嫉妒和讚賞。

    看到現場這個狀況,苑琬楨更是一把無名火從肚裏竄升上來。

    這男人存心在耍她嗎?明明知道她和柯凱-後不見後,只要在圈內,還有點大腦的人,是絕對不會讓這場面發生。

    如今,這男人不但不規避,還刻意讓這樣尷尬的狀況發生,無疑是想隔岸觀火,想看她和柯凱-如何為了爭取櫻花鞋的代言,而在他面前失了形象。

    哼!最好互掌耳光,互扯頭髮吧!

    看到苑琬楨臉上的不滿,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柯凱-了。

    當柳樵原在三天前,要她把旗下所有的模特兒全叫來C.H時,她就知道勝券在握,加上她聽到苑琬楨為了替蕭德齡扳回一城,在游泳池出糗一事,更加篤定他們“千嬌百媚”在柳樵原心中的地位,應該是穩固到連台風都吹不倒了。

    “原來是苑老師啊,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的?喔,我知道了,是不是總裁要你來等我們簽完約後,一起跟我們開香檳慶祝啊?”柯凱-笑起來就一副小人得志樣。

    這臭三八,笑得跟發春的母狒狒一樣,有需要-成那樣嗎?

    心裏這樣罵道,但苑琬楨當然得保持風度,修養這兩字,她可不能少,尤其在這麼多模特兒面前,她更該保有身為人師的風範。

    “要是千嬌百媚裏頭有總裁大人欣賞、鐘意的代言對象,我當然替你感到高興,畢竟,要能讓總裁大人看得上眼,那還真不容易啊!”她面帶微笑,心裏卻是想着,該如何很有風度,很有涵養地從這扇門再走出去。

    “苑老師這句話説得是,除了千嬌百媚之外,還有哪家的模特兒可以讓總裁大人看得上眼呢?”柯凱-信心滿滿地看着柳樵原。“還好台灣還有千嬌百媚,要不然,真不知要讓總裁大人,到哪裏去找模特兒了。”

    厚,苑琬楨的忍耐幾乎可説是快到極限了,這柳樵原還真的一句話也不説,就看她們倆在那鬥來鬥去。

    看他一臉看好戲樣,她決定了,她還是趕緊走人,否則,只會便宜了柳樵原這傢伙。

    她看了看錶,説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吧!”她看了黃萱一眼,不知是該感激她,還是該好好痛罵她一頓。

    搞得她現在這樣狼狽不堪,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一輩子都不想出來見人!

    但她才跨出一步,就被柳樵原給叫了住。

    “等等,你就這樣走了?”

    “那不然呢?陪着你切蛋糕,開香檳?”她忿忿不平地看着這男人,這可惡的傢伙,怎會欺負人欺負到這種程度。

    柳?原站起身,走上前來,臉上帶着壞壞的笑,説道:“我特地請了彩妝大師黃萱來為你做造型,你不走幾步台步給我看,這樣未免説不過去吧!”

    “我走台步給你看?”苑琬楨一下子會意不過來,不知他又在要什麼花樣。

    “也順便教教那些後生晚輩,看她們走台步,我都快要睡着了。”他指着一旁那些生嫩花瓶。

    柳樵原態度驟變,整整轉了一百八十度,最沒辦法接受的,該算是柯凱-了。

    她發覺這一切都不對勁了,嚇得臉色慘白,哪裏還坐得住,連忙卑躬屈膝,必恭必敬地走上前來。

    “總……總裁,這……這苑老師有事要走,你就讓她走好了,幹嘛還要她走什麼台步呢?”柯凱-半邊臉抽搐着,額頭開始滴汗。

    柳樵原回她一記冷笑。“該走的人,是你!”

    “我?”她瞳孔猛地放大。“總裁,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柳樵原沒有任何表情,只淡淡説一句:“你説呢?”

    “那今天找我來這裏……”

    “是想讓你看看,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要不是你今天帶太多模特兒,浪費我太多時間,早就讓你看到,什麼才是C.H最需要的。”他朝柯凱-拋去一個迷死人的微笑,又説了一句讓她很想去撞牆的話:“你和你旗下的模特兒都找座位坐好,看看什麼叫作優雅與高尚的結合。”

    “啥?”她整個人傻眼,血液頓時凝結。

    他走到苑琬楨面前説道:“主秀正式開始,在場的觀眾,應該還能令你滿意吧?”

    “這……”

    他貼在她耳邊,用一種富有磁性的聲音説道:“好好走給她們看,待會兒簽約完,我們開香檳來慶祝。”

    到這個時候,苑琬楨還不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你真是詐,從來沒看我穿過櫻花鞋,如何能斷定我就是你要的那種感覺?”面對這不按脾理出牌的男人,她必須多瞭解他的心思。

    “以我的天分,還需要看你穿才曉得嗎?”他斜眼瞅她。“游泳池那一次,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誰叫我天生對女人的腿,特別敏鋭。”

    一聽到他説,他對女人的腿特別敏鋭,不禁讓她聯想到--

    “所以説,唐總拿鞋子來給我,是你的主意-?”怪不得那麼合腳,她還一直以為,是唐慶銘有本事,原來真正厲害的人……是他。

    “這樣的安排,希望你會喜歡。”他笑了笑,又附耳向她説道:“我幫你氣柯凱-,你心裏現在是不是很舒服,像吸到一口很棒的新鮮空氣?”

    “嗯……還好。”她得承認,看柯凱-一臉很想去死的樣子,她有點小小的痛快。

    “那就好,不過……可別因為這樣,就對我有好感,我很怕你會愛上我。”他説得很認真。

    她翻了一記白眼,這男人也太狂妄了吧?她承認他很迷人,他很有腦袋,凡事都在他掌控中,但也不至於因為這樣,她就會愛上他吧!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對男人興趣不大,所以你別操這種心。”看着後頭一羣人等着他們説完話,她立即拉回正題。“不是想看一場超水平的秀嗎?那麼……請你也坐好,好嗎?”

    “哇,真夠臭屁,説自己的秀超水平。”他服了她,現學現賣。

    “這好像也是跟你學的,不是嗎?”

    他點點頭,對她絕佳的口才與反應感到激賞,而心裏頭對她的渴望,也越來越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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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琬楨不過是隨便擺幾個Pose,就足以讓底下的每個人訝聲連連。

    就連柯凱-也不得不承認,擁有成為櫻花鞋代言之人這個資格的,非苑琬楨莫屬。看着其它小模特兒看得目瞪口呆,她徹底地心服口服,不滿的話一句也不敢説。

    當一切塵埃落定,柯凱-便垂頭喪氣地帶着旗下模特兒離去,而黃萱交了差,自然也不再逗留,偌大的會議室裏,就只剩柳樵原與苑琬楨兩人。

    “待會隨我到我辦公室來籤合約,從明天起,你就正式成為C.H櫻花鞋的代言人。”柳樵原用命令式的口吻説道。

    “嗯。”苑琬楨選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拿起桌上擺好的飲料就口,臉上沒什麼特殊表情。

    這點,頗令柳樵原訝異。

    他趣味甚濃地瞅着她看,她-果汁的樣子真是可愛,修長的手,修長的腳,整體的曲線-纖合度,膚色晶瑩剔透,真想試試吻在她臉上的滋味是怎樣。

    這樣的念頭,讓他不禁胸腔緊繃,身體發燙。

    “你在看什麼,總裁先生?”她發現她自己被盯着看很久了。

    “我只是好奇,你剛響應我的,只有一個‘嗯’字?”

    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聽到能成為櫻花鞋的代言人,並且正式簽約,早就已經跳起來大聲歡呼,興奮得環住他的脖子,説着感激涕零的話;不像她,冷靜得像在圖書館裏看書,還慢條斯理地-着果汁,好像能成為代言人,無關她什麼痛癢。

    她抬眼看他,漂亮的睫毛眨呀眨的。“不然你覺得我應該説什麼?”

    “至少你應該緊緊握着我的手,用感恩的眼神,加上激動的語氣,對我説聲謝謝。”他表情生動,誇張的肢體語言讓他看起來,好像一名舞台劇演員。

    “如果你不想當總裁,我認為你可以到屏風或雲門舞集表演,你有這方面的天賦,”她可不想助長他的氣焰,這個男人太聰明、太自負,只要輕輕讚美一下,他馬上就會像只驕傲的孔雀,目中無人起來。

    他笑了笑。“美麗的女人,不見得有幽默感,你是我碰過,第一個會説深度笑話的美女。”

    這男人眼中覬滿笑意,跟前幾天那副討人厭的模樣,有着些微不同,他説的話讓她心花怒放,但重點是,不能讓他看出來。

    只是她的情緒還是讓他察覺出來了。“對於我的讚美,你很認同,對不對?告訴你,我是很少會讚美人的,今年以來,你是第一個。”

    “要是這麼欣賞我,前陣子就不會讓我那樣狼狽了。總裁先生,你很心口不一喔!”她小小吐他的槽,

    知道她還惦記着上回那件事,他雙手抱胸,“沒想到那件事讓你記了那麼久。你曉得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嗎?就是要讓你刻骨銘心地記得我,果不其然,我真的深深烙印在你的心裏頭了。”

    喔,我的天啊,連這樣他都能自吹自擂,她敗給他了!

    “你真的很自戀,你一定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深深迷戀着你。”她調勻呼吸,想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沒有臉紅心跳,沒有因為他而侷促不安。

    “你沒有嗎?”

    她馬上回答:“別把我算在內,你很迷人沒錯,但……還不至於讓我神魂顛倒。”

    他顯得有些挫敗。“説話真狠,在你面前,我才覺悟到,我也有可能成為一個沒有魅力的男人。”

    “我不能處處順着你,要不然,你會認為我在暗戀你,我不希望讓你造成困擾。”

    “好哇,我遇到對手了。”他呵呵笑了。“説吧,今晚想去哪開香檳慶祝?”

    “慶祝什麼?”

    他來到她面前,俯看坐在辦公椅上的她。“慶祝我們合作愉快。”

    看着他的臉,她有些心醉,但她告訴自己不能迷醉,必須懂得把持分寸。

    “我都還沒答應要當C.H的代言人,約也還沒簽,你怎知我會願意跟你合作?”這下換她拿喬了。之前他將她耍得團團轉,現在她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你會願意的。”他端起迷死人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在日光燈下更顯晶亮。“簽約金隨你説個數字,你所有的要求,我統統無條件答應。”

    他不像是説着玩的。他的雙眸像深不見底的湖潭,閃着碧漾水光。

    “呵呵,別亂開支票。”哼,男人的通病。

    他搖搖手指。“你應該有聽説過,C.H花錢向來不手軟,但審核嚴格。只要能符合C.H要求,一切條件都沒問題。”

    “我真的能予取予求?”她想考驗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兩把刷子。

    “當然。”

    “你説,今晚要我選個地方開香檳慶祝,你説的可是真的?”

    “當然了,想去什麼地方,我都能辦得到。”

    “那我想去……”話才説出口,柳樵原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比了個手勢,要她稍待片刻。轉身,他走到落地窗前,和對方談起公事。

    “VOGUE雜誌要替我們的品牌做專題……嗯,嗯,如果要做,要挑幾樣強項,嗯……當然了,櫻花鞋是這次的重點之一,人選我已經敲定,叫他們的攝影師跟江秘書約個時間進棚。”他仔細交代完,便收了線。

    “是營銷企畫經理,剛剛你也聽到了,過幾天,你就得開始忙了。”向她大約説明了一下,他延續剛剛中斷的話題,“説,想去哪?”

    “看樣子,你似乎天天都很忙。”

    “不要為我心疼,來,多給我考驗,最好能讓我思考一番。”

    聽他的口氣,還真不值得人家同情。“好,你聽好,我要你帶我去……一個不落俗套的地方,剩下的,就憑你自己的想象力了!”

    “不落俗套啊……”嗯,不錯,夠挑戰性。他思考片刻,問道:“今天幾號?”

    “二十七。”

    “不,我是説農曆。”

    “十六。”

    他彈個手指,大叫一聲:“太好了!天助我也。”

    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他心想着,今晚一定有個又大又圓的月亮在等着她。她要不落俗套,他就如她所願。

    看他笑得自信,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這個可怕的男人,她真怕自己的心,會不知不覺地,偷偷沉淪在他的魔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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