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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終章

    第六十四章幸福

    周是跟衞媽媽通完電話,乖乖答應明天回衞家大宅,她轉頭看着地上的衞卿,不滿地説:“哎,你這叫跪呢還是叫坐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衞卿不理會,見她打完電話,乾脆一屁股坐下。她沒辦法,推推搡搡要他跪好,憤憤地説:“有你這麼耍賴的嗎?以前見到欽差大臣要是這麼跪,早被拉出去砍頭了!跪好,跪好!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硬是不肯放過他。

    衞卿如鬥敗的公雞,苦着臉説:“周是,你自己跪跪看,膝蓋都要破了!”周是得意地説:“我又沒做錯事,幹嗎要跪啊!我是一品夫人,等我千年歸西后,你就只配給我馱墓碑去!”衞卿齜牙咧嘴做兇狠樣,“周是,你以後最好乖點!”周是吐舌做了個鬼臉,用教鞭指着他説:“跪好了跪好了,上身挺直,成九十度,腰別彎着,腿繃緊,腿繃緊,沒跪好不準吃飯……”

    衞卿出其不意,拉她一起滾在地上,將她壓在身下。周是氣得打他,吼道:“衞卿,你過完河就拆橋!”衞卿不理,只是親她。周是眼睛一轉,吼道:“你想要我流產是不是?”衞卿這才想起她懷孕了,嚇得趕緊扶她起來。她趾高氣揚説:“還不快跪下,還不快跪下,你兒子差點沒了,還不跪下思過!”

    老婆跟兒子兩座大山壓在頭上,他沒法,只得放下身段,哀求道:“老婆大人,還要跪多久啊?懲罰的目的達到就行了,我已經記住教訓了,以後死都不敢再犯!”周是哼道:“才這麼一時半會兒就受不了了?那你説我回學校面對成千上萬的同學怎麼應付啊?”衞卿還在瞎歪纏,周是揮手説:“少廢話,再囉唆讓你跪外邊去!”

    衞卿搖頭嘆息,為了老婆孩子,跪就跪吧,有什麼辦法!大家不是都説英雄難過美人關嗎,何況再加上一個兒子,也沒什麼可丟臉的。就他這模樣還英雄呢,連狗熊都不是。

    正生悶氣呢,見周是抱着畫板出來,坐在地毯上就畫起來,驚異地説:“你幹什麼?”不會是想將他這個樣子畫下來流傳後世吧?絕望地看着她,“周是,你要真畫下來,我以後也不用見人了!”她頭也不抬地説:“這有什麼啊,説不定流傳出去是一段佳話呢。人家負荊請罪還跪在大街上呢!”

    衞卿這下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反正破罐子破摔,索性豁出去了,任她折騰去吧!他唯有認命的份兒,有氣無力地説:“老婆,你再讓我跪下去,等下就送我去醫院吧,説不定待會兒就殘廢了。”只好哀聲討饒。

    周是抬頭看了他一眼,説:“放心,死不了。”加緊手上的動作,過了一會兒説,“行了,看你認錯態度好,起來吧。以後還敢再犯,別想跪一跪就了事啊!”衞卿趕緊站起來,掀開褲腿一看,膝蓋一片青紫。都是搓衣板壓出來的印記,疼倒是不疼。

    周是嘴上不説,全部看在眼裏,不是不心疼,拉着他説:“坐下吧,坐下吧!”邊揉邊説,“就是讓你吸取教訓,誰叫你跟別的女人接吻,害得我都沒臉見人……”説着説着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掉下來,滴在他膝蓋上,冰涼冰涼的,比跪搓衣板疼多了。

    衞卿剛才還恨不得敲暈她,省得整天想出這麼多整人的點子,還讓不讓人活了。這下慌了,急道:“哭什麼啊,跪的又不是你。”周是眼淚流得更兇了,卻倔着小臉説:“誰哭了,我才沒哭!”衞卿忙説:“好好好,你沒哭!哎,西西,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光哭不説話呀!”

    周是好不容易制住抽泣聲,哽咽問:“疼不疼啊?”衞卿這才知道她是心疼得哭了!整個人差點沒飄起來,剛才那股怨氣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忙摸着她小臉説:“疼,當然疼!不信你跪跪!”周是當真跪着試了下,坐在地上,指責説:“不疼啊,你騙我!”衞卿笑得肚子疼,摟住她説:“跪久了就疼了!”她怎麼就這麼可愛呢,還當真去跪!

    鬧了一會兒問:“剛才畫什麼?”拿過來一看,本以為是剛才挨跪的一幕,看了才有些吃驚,上面穿着白襯衫的人不是他是誰,不過卻是側身靠着窗坐着,右手夾了支煙,淡淡輕煙裊裊上升,身後是秋日的陽光,明麗無敵。他看了會兒,一時沒想起來,問:“這是什麼地方?”

    周是搶過來,在上面胡亂題寫:“老公,壞蛋!”衞卿連忙搶救,“哎——好不容易給我畫幅畫,怎麼這麼糟蹋呢!”周是悶聲説:“反正你不記得了!”衞卿又仔細觀察,拍手説:“想起來了,你們學校領導請我吃飯那次是不是?我打電話三催四請才把你請過來!”

    周是不語,説:“畫得不好,不要了!”衞卿卻如獲珍寶拿在手裏,笑眯眯地問:“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抱她在懷裏,温柔地親了親。她一開始還鬧彆扭,後來柔順地抱住他,説:“我晚上老做夢,總夢見你坐在窗邊轉頭看我的樣子,微紅的眼睛,帶着微笑的唇角,手上點燃的香煙,還有地板上的陽光……可是不等我走近,你就不見了——”

    原來那個時候她已經愛上了他,可是心卻一直不曾安穩。

    衞卿摩挲着她的臉頰,柔聲説:“周是,相信我,我不會不見的。雖然偶然會犯一些小錯誤,可是我答應你,不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去找你好不好?”周是點頭,“嗯,我也是,不論多麼生氣,我也不離開你。”

    只要心中緊守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那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安然走到最後,不離不棄。

    第二天,雨過天晴,兩個人一起回衞宅。兩位老人一開始就將衞卿罵得狗血淋頭,周是閒閒坐着,光是看熱鬧。衞卿趕緊説:“爸,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周是懷孕了,孩子都兩個月了。”

    這句話成功地轉移了衞爸爸衞媽媽的注意力。尤其是衞媽媽,立即拉着周是噓寒問暖,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讓衞卿弄去。兩位老人喜笑顏開,差點就放鞭炮慶祝了。周是看着整個衞家上上下下喜氣沖天的樣子,一切的委屈不滿煙消雲散。

    她之所以不想訂婚,結婚,生孩子,其實就是不想長大,還想繼續在少女的世界裏自由自在,不受約束,一直在逃避承擔責任。可是人總要學着慢慢長大,肩上有了責任,才能穩穩當當,腳踏實地,不至於風一吹就倒。對心愛的人負責,便是對自己最高的獎賞。成長總有一個過程,慶幸的是那個人有比海洋還寬闊的包容心。

    衞卿有着天下男人都有的缺點,可是他對周是真正包容。不論她怎麼發火生氣,甚至任性吵鬧,他從來都沒有認真跟她計較過。

    只要是對的那個人,一切都是美好的。就算是負擔,也是甜蜜的負擔。

    晚上吃完飯,周是想起來,昨天走時,隨身行李還在陳麗雲那呢,於是返回去拿。她身上有鑰匙,打了個電話通知陳麗雲一聲,説:“大哥的車怎麼在這兒?”

    剛走到門口,就見衞安提着個箱子正在開門。兩個人皆吃驚不小,衞卿看看他腳旁的箱子,又見他手上的鑰匙,恍然大悟,拍手説:“大哥,你跟大嫂和好了?”周是反應過來,忙拉着他問:“大哥,真的嗎?太好了,恭喜,恭喜!”衞卿打趣説:“大哥,恭喜你萬里長征終於勝利,總算結束了單身漢的生活!”

    饒是衞安久經沙場,刀槍不入,也被他們説得臉上訕訕的,有點不好意思,皺眉説:“你們小兩口現在不要死要活了?有事快説,説完快走!”周是做了個鬼臉,自己去收拾東西。

    衞卿擠眼弄眼説:“大哥,你沒再被大嫂扣手腕了吧?”衞安冷下臉來,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欠扁,譏諷道:“昨天晚上回去,沒發生什麼事吧?周是有沒有好好教育教育你啊?”説得衞卿臉上一紅,拱手説:“大哥,小弟甘拜下風,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後來衞卿尋了個機會惱怒地對周是説,要她對跪搓衣板一事守口如瓶,絕不可以對第三人提起。惹得她咕咕直笑,反而拿來威脅他,“你要是乖乖地聽話,我自然不會説出去。家醜有什麼好外揚的!”

    衞卿的一輩子都栽在她手底下了。

    過了大概一星期,周是昂首闊步重回學校。她雖然懷孕,不過還不大顯,當然還是去上課。多日不見,大家紛紛打探她最近上哪去了,大多數人不懷好意,等着看她哭哭啼啼的笑話呢。卻見她將手往桌子一拍,吼道:“收拾不聽話的男人去了!看他以後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眾人絕倒,紛紛伸出大拇指,説她大長女性威風。

    親近的便問她如何收拾,她倒沒有把衞卿下跪那一段説出來,只説如何如何逼得他低頭道歉,又笑説:“罰他寫檢討,寫得不好不過關,一遍遍重寫,把他秘書都寫煩了!逼他大聲説‘老婆,我錯了’才算了事。”大家哈哈大笑,笑説周是真有辦法,以後就這麼治不聽話的男人。

    陸丹笑道説:“這個星期我都擔心死你了,現在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們這次有得吵,沒想到這麼快就雨過天晴了!”周是笑,“吵啊,怎麼不吵,差點沒把屋頂掀了。不過吵歸吵,日子總要過下去,所以有些事,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總要睜隻眼閉隻眼。有句話很俗,可是説得很在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拿來形容夫妻間的吵架,再好不過了。”

    陸丹搖頭,“你看你,像個小媳婦似的,夠噁心的。”周是也不害臊,還振振有詞地説:“我本來就嫁人了嘛!現在不只是小媳婦兒,還快要成小媽媽了。”陸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疑地説:“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已經懷孕了?”周是含笑點頭,並不避諱這個話題。她今年六月份就要結束研究生課程了,恐怕要帶着寶寶畢業了。

    只有做媽媽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幸福喜悦。

    衞卿每天小心翼翼護送她上下樓,車子招搖地開到學校來,每天下午六點準時出現在教學樓下,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眾人人感嘆,看看新一代花花大少如何被周是高考成完美男人、絕世好老公的,一時間廣為傳誦。有一天,有個不認識的女同學特意跑來問她,“學姐,你是如何成功收服花心大少的?有沒有什麼秘訣?”

    周是嚇了一大跳,萬萬想不到有人會問她這個問題,一開始敷衍説沒有,沒有,大家完全誤會了。那女生不依不饒跟在她屁股後面,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她無法,想了想,説:“其實兩個人相處,哪有什麼收服不收服,更沒有什麼所謂的秘訣。硬要説有的話,不過是他愛你,或者你愛他。不管是誰的愛多一點,如果能碰到一個你喜歡而他也喜歡你的人,請好好把握。有些東西如果不必計較,就請不要計較。”

    聽得那女生有些失望地走了。可是事實確實是這樣。俘虜一個人的心,自然要拿自己的心去交換,而不是所謂的秘訣。

    所有女孩子都應該記住,婚姻幸福的秘訣是婚前睜大雙眼,婚後睜隻眼閉隻眼。

    其實他們並不如外人傳説的那麼美滿幸福,小摩擦也一樣天天上演。比如,周是盯着電視上的男人流口水,連聲稱讚人家英俊帥氣,説:“單眼皮男生,我最喜歡了,哎呀——,好想摸摸他胸前的腹肌……”發出諸如此類的感嘆聲。自從她嫁了某色狼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在朝着色女的方向發展。

    衞卿聽了自然不爽,不耐煩地説:“別看那麼多電視,輻射太大,對孩子不好。”周是不理他,對着一米八四的小帥哥繼續花痴。衞卿鬱悶了,遮住她眼睛,“我就不知道這種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怎麼就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連老公的話都不聽了。”跟他有得比嗎?從沒見過她這麼誇他!從某個方面來講,衞卿是一個極其自戀的人,尤其是在某個人面前,絕不容許忽視。

    周是叫:“哎,幹嗎呢,你別擋住我啊,人家跳舞跳得可好了。”衞卿教訓她,“都看了一下午了,眼睛受得了嗎?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醫生説了,注意休息,知道不知道?還一天到晚坐在電視前!”周是被他説得有些掃興,撇嘴説:“哪有一天到晚,好不容易看了會兒電視,你就挑三揀四,存心找茬嘛!”

    衞卿見她還探頭探腦地張望,索性關了,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聽話,快過來喝湯。媽媽特意讓人送過來的,不喝完不許吃零食。”她因為懷孕,迷上了酸酸甜甜的東西,衞卿以此威脅她,説到做到。

    周是心不甘情不願坐在桌子旁,看着每天不同的補品,一點胃口都沒有,眼睛還巴巴看着電視,她忽然説:“我端陽台上喝去,那裏風景好。”準備溜回客房繼續看電視。正看到精彩處停下來,不是生生要她命嗎!

    衞卿哪還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啊,説:“吃東西別走來走去,東張西望,吃完下去散步,呼吸新鮮空氣,有利於胎兒的成長。”不管她怎麼抗議,硬是拉着她下去晃了一大圈,直到天黑才回來。

    周是氣得早早就上牀了,什麼人啊,完全大男子主義,一點自由都沒有!半夜害喜,爬起來又是嘔又是吐的。衞卿心疼得直擦汗,動情地説:“老婆,咱們生完這個就不生了啊,忍一忍就過去了!”

    周是虛弱地倒回牀上,看了眼時間,凌晨兩點半,忽然抱着他喊老公,衞卿受寵若驚,忙問怎麼了。只要她一喊他老公,衞卿就開始飄飄然了。她説:“老公,我想吃梅子,就那種比拇指大點的新鮮梅子,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説着説着,倒真有口水了。衞卿點頭,“沒問題,我明天去買。”

    周是撒嬌説:“我剛剛吐了,胃裏面很不舒服,現在就想吃。”衞卿看了看外面,有點為難,“現在啊?人家都關門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買啊,吃楊梅嗎?”爬起來找了包乾楊梅給她。周是還記恨下午電視那一事呢,硬是不肯,纏着他説:“不——我現在就要吃新鮮梅子,老公,老公。”叫得衞卿沒辦法,只好大半夜爬起來去給她買吃的。

    等他千辛萬苦買回來,夕的女人拋下她兀自睡得正香。他小心翼翼替她掖了掖被角,將梅子洗了放冰箱裏,讓她一早醒來就可以吃。這個幸福得冒了泡的女人,怪不得別人嫉妒。

    還有一件大事,便是為寶寶起名。本來周是一心希望是女孩,這樣就可以給她扎辮子,穿裙子了,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她小時候一樣,多惹人疼啊。沒想到,醫生説看樣子是個臭小子。衞家更是拿她當鳳凰看,凡是行動必得有人看着,就怕她出個什麼意外。她一畢業,便在眾人強烈要求下,不得不住進了衞家大宅。

    衞卿搬了部康熙字典,列了一大堆的名字,指着其中一個名字説:“你看這個字,上面是文武,下面是個貝,文武雙全,又有錢,多好的名字啊!”周是不屑道:“哪裏找來的生僻字?念什麼?”衞卿看了眼,説:“我也忘了,回頭再去查查!”

    周是一口否決,在那個名字上面打了個大大的叉,説:“取個人人都不認識的名字,空間是讓人家記住你呢還是考人家文化啊。照我説,叫衞一就挺好,你看一飛沖天,一鳴驚人,多好的光頭啊!”

    衞卿直説她草率,當然不同意。這名字從年頭取到年尾,衞老將軍,衞媽媽,甚至衞安,都各有各的主張,一直沒定下來。有一天,衞卿煩躁地抱着她又啃又咬,周是沒好氣地説:“要發情蹲牆角去!”衞卿唉聲嘆氣,這好幾個月可是憋壞他了,不要每天提心吊膽照顧周是的日常起居,不可謂不辛苦。花花大少硬是熬瘦了一大圈,看得衞媽媽怪心疼的。

    周是挺着個大肚子敲浴室門,興奮地説:“衞卿,衞卿,我想到一個絕佳的名字,大家一定喜歡。”衞卿衝完冷水澡出來,懶洋洋地問什麼名字。周是傻笑,“爸爸的姓加媽媽的姓,可不是絕佳的名字!衞周,衞周,單調鏗鏘頓挫,名字既好寫又好念,還不落俗套,雅俗共賞,而且如此有意義,豈不是完美的名字?”説完興沖沖打電話告訴衞媽媽。

    打完後她更是手舞足蹈,“媽媽也説這個主意不錯,不過爸爸説,小名一定要讓他來取。”一錘定音,於是孩子便叫衞周。可能是因為太興奮了,過了會兒,她捂住肚子倒在沙發上,連聲喊:“衞卿,衞卿——”衞卿嚇得忙問怎麼了,連聲説:“我讓你平心靜氣養胎,還是這麼不聽話!”周是慘白着臉説:“衞卿,我可能要生了……”嚇得他立即抱她去醫院。

    後來證明是虛驚一場,周是沒有經驗,每次肚子一痛便説要生子,要生了。搞得衞卿都快神經衰弱了,醫院都跑了好幾回,惹得醫生連連寬慰他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後來臨產幾天,乾脆讓她搬進醫院裏住。

    臨到分娩又有問題,本來説好是順產的,可是臨產前照B超檢查,發現臍帶繞頸兩週半,小孩正拿臍帶當玩具呢,皮得肚子裏都不老實!於是醫生建議儘快剖腹產,又是一陣天下大亂。

    衞卿拿着手術協議書,剛瞄了兩眼,臉色便慘白,硬着頭皮簽了字。上面的協議寫得極其恐怖,不敢多看一眼。緊張的等待中,小週週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大伯伯母的關愛下,幸福降生。

    孩子剛出生,眼睛骨碌骨碌亂轉,長得和周是很像。可是一過一百天便越來越像衞卿了,連性格脾氣也一模一樣。

    周是畢業後,獲得留學任教的機會,很受學生歡迎。因為她年輕美麗,新來的男同學送的鮮花情書簡直絡繹不絕,尤其是教師節那天,堆得房間裏到處都是,每每惹得衞卿不快。所以每天下班接老婆回家,風雨無阻。外人看在眼裏,羨慕不已,哪知道是醋意大發的結果啊。

    又是一年教師節,一此仰慕的男學生不顧她是有夫之婦,公然送大捧大捧的玫瑰,周是當然是來者不拒。衞卿早料到這種情況,半下午就催着她走,説要去幼兒園接兒子回家。

    周是一聽去接兒子,當然無異議,抱着滿懷的鮮花,提着一大袋的卡片下來。衞卿臉色照例不好,催着她説:“行了,行了,那些花隨便扔哪就是了。”按他的意思,最好是扔垃圾桶。衞卿真不明白,現在的學生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什麼!

    兩人來到私人幼兒園門外,看見小週週站在花圃邊正跟小朋友説話,連連招手,他也不理。小週週不到三歲,眉清目秀,機靈乖巧,繼承了父母的優點,是整個幼兒園難得一見的小帥哥,很受老師同學的歡迎。周是走過去,剛要叫他,卻見他裝作大人的樣子抱了抱身邊的小女孩,親了親她臉蛋説:“我最喜歡你了!”那小女孩立即破涕為笑,親熱地叫他衞哥哥。

    看得周是駭笑,接兒子回到家後,回到卧室,周是連聲罵衞卿,説都是他教壞了兒子!衞卿將她雙手反剪,逼問:“説,你最喜歡誰?”周是笑説當然是最喜歡兒子!衞卿得不到答案,開始百無禁忌地懲罰,周是忙説:“兒子在外面呢!”衞卿又問:“説,最喜歡誰,敢亂説的話,絕不輕饒!”

    周是被逼得沒辦法,只好回頭,嫣然一笑,“笨蛋,當然是最喜歡你了!”

    番外

    衞卿回到家,鴉沒雀靜的,客廳裏顯得有點亂,衣服塑料袋全部堆在沙發上;鞋子這裏一隻,那裏一隻,零零散散;兒子的玩具扔的到處都是,拼圖掉了一地也沒人管……忙推開門進來,見妻子坐在地毯上收拾衣服,旁邊是一個大型的旅行箱。平日裏不得安靜的兒子,此刻穿戴整齊,老老實實坐在牀上,拿着本圖畫書,一頁一頁翻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像平常一樣衝過來嚷嚷着要抱,偷眼看了看妻子,又乖乖低頭看書。

    氣氛大不尋常,他吃了一驚,問:“周是,你這是幹嘛呢?”周是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櫃子前,將衣架上掛着的長外套一件件取下來,又打開旁邊的小櫃子,抱出一疊衞周的小衣服。

    衞卿慌了手腳,拉住她,“怎麼了這是——”周是不理他,自顧自拿出另外一個小箱子扔在地上,“砰”的一聲發出悶響,震的人耳膜有點疼。看的出來,她此刻心情非常不好,最好不要招惹她。

    他於是轉頭抱起兒子,説:“小週週乖,告訴爸爸,媽媽怎麼了?”衞周坐在他腿上,奶聲奶氣説:“媽媽説爸爸壞,要帶寶寶回家。”衞卿愣了愣,轉頭問:“回家?你回哪兒?”周是重重扣上箱子蓋,惡狠狠説:“回上臨!”

    他忙站起來,掰過她的肩膀,嬉皮笑臉説:“回上臨做什麼?”周是橫了他一眼,死勁兒推開他,示意兒子説:“寶寶自己下來,跟媽媽走。”衞周果然慢慢爬下牀,一聲不響拉着她的褲腿。

    衞卿見她是真的要走,一手搶下她手中的箱子,打躬作揖説:“好端端的,回上臨幹嘛啊?週週要上學,你也要給學生上課啊。”之所以這麼低聲下氣,自然是因為心虛的緣故。

    周是扯了扯箱子,見他不鬆手,下死命踢了他一腳,冷冷説:“放手!”他嗷嗷叫起來,故意喊得驚天動地,嘴裏説:“不放,不放!”鬥力氣的事她哪是衞卿的對手啊,恨得牙癢癢,把手一放,彎腰抱起小週週,轉頭就往外去。

    衞卿連忙追上去,“外面冷,孩子這麼出去,還不得感冒了。”長臂一攬,輕輕鬆鬆抱他們母子在懷裏。

    周是掙扎了兩下,抱着小週週手有點酸了,抬起手肘往後捅了他一下,感覺他手勁兒一鬆,連忙鑽出來,放兒子在沙發上,走回卧室把箱子提出來,又拿起自己的外套,低頭繫腰帶。

    衞卿一個勁兒黏在她身邊,“周是,就是要走,你好歹也説句話,這麼打啞謎,叫人怎麼是好——”話還沒説完,周是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劈頭蓋臉朝他打下來,忿忿説:“你還知道回家啊,你還知道回家啊……”

    軟枕打在身上,有什麼力道,他由得她打,抱頭鼠竄,“你聽我解釋嘛,只是跟朋友出去玩,應酬,應酬而已——”

    周是見他不痛不癢,自己用力過度,反倒打累了,一手將抱枕摜在他身上,撇嘴説:“應酬,應酬?你玩的很開心嘛,三天三夜不回家——”她知道衞卿沒幹什麼壞事,只是照例跟一羣狐朋*****上郊外的射擊場打槍去了。他最近很少出去花天酒地,移情作用下迷上了射擊。她是不管他這些的,可是三天三夜不回家,這種風氣繼續滋長下去,長此以往,那還得了!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回上臨,只是近日太放縱他了,得給他長長教訓。

    衞卿忙舉手討饒,拼命解釋説:“老婆,不是這樣的,我前兩天剛出差回來,不得不陪朋友去的——”周是指着他鼻子冷哼:“出差回來,你不回家,陪朋友出去玩?你很好嘛,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是不是?你若要玩,好,你大可自自在在‘陪朋友’去玩,我和週週回家去。”牽着兒子的手就要走。

    衞卿知道這會兒她在氣頭上,説什麼都沒用,忙一味討饒:“老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把門抵住,不讓她走。周是掙不開,冷着臉看他,倆人僵持不下。小週週雖然已經習慣他們打打鬧鬧,小孩子心思最敏感,這會兒察覺到氣氛和平時嬉嬉鬧鬧不一樣,他雖然頑皮,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也嚇得瞪眼看着父母,眼睛裏水汪汪的有了眼淚。

    衞卿見了,趁機説:“你看把孩子嚇得,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説——”拖着她往回走。周是拽着門把,硬是不鬆手,帶點賭氣的意味。衞卿看着家裏的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搖頭嘆氣,使了個巧勁掰開她的手,打橫抱起她,一腳踢開卧室的門,放她在牀上,口裏説:“好了,乖啊,不鬧了——”

    周是氣得滿臉通紅,爬起來死命捶他,“滾,滾,滾——,有本事你永遠別回家——”衞卿翻身壓她在身下,笑嘻嘻説:“老婆孩子熱炕頭,我不回家我上哪兒?”

    周是恨恨罵:“你還知道你有老婆孩子,你還知道回家,你還知道你結婚了——兒子病的在醫院打點滴,你倒好,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越説越委屈,嗚嗚的聲音哽咽起來。

    衞卿愣了下,問:“週週生病了?”

    周是紅了眼眶,一頭埋進被子裏不説話,肩膀一抖一抖的,嗚咽出聲。兒子着涼發燒了,她一個人提心吊膽在醫院守了大半夜,心驚膽戰,生怕有意外,一想到他在外面玩的不亦樂呼,恨不得狠狠咬他兩口。

    衞卿這下是真的愧疚了,柔聲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本來昨天就説要回來的,被那些朋友死拉住不放,你也知道他們有多難纏——週週生病了,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的……”

    周是翻身坐起來,“打電話有什麼用?你心裏若是想着回家,還用得着我打電話嗎?”臉上掛着淚,楚楚可憐。

    衞卿傾身吻去她眼角的淚,“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會了,乖,不哭,不哭,你再哭,讓孩子看見了,像什麼話——”衞卿那些朋友笑話他結婚後性情大變,簡直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一夥人起鬨打賭問他敢不敢連着幾天不回家。他一時氣不過,説自己不就結婚了嘛,又沒失去人身自由,果然上了人家的當。後來反應過來,心裏早已後悔了,忐忑不安,只是面子上下不來,硬是在朋友面前裝的沒事人一樣。天一大亮,立馬就回家來了。

    小週週跟着進來,見倆人疊在一塊,以為父親欺負母親,連忙爬上牀,學周是的樣兒,拿起自己的火車玩具打衞卿,口裏喊:“爸爸壞,爸爸壞……”

    火車是重金屬,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一下子敲在衞卿骨頭上,他吸了口冷氣叫出聲,翻身坐起來,沒好氣説:“週週,你就這麼對爸爸?”撩起衣服看時,身上一片青紫。

    小週週縮在母親懷裏,氣沖沖説:“爸爸壞,欺負媽媽——”衞卿見連兒子也這麼説,唯有苦笑。

    周是翻着白眼,小聲罵了句“活該”,轉開頭去。小週週站起來,摟着她脖子豪氣説:“媽媽不哭,等寶寶長大了,保護媽媽——”

    一句話説的倆人忍不住笑了。

    衞卿見氣氛鬆下來,忙抱起兒子説:“乖,爸爸抱,讓媽媽歇會兒。吃飯了嗎?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換了身衣服出來,親了親妻子,“時間不早了,你今天還要上課吧,我送你去學校。”

    周是想着等會兒還要給學生上課,不好再跟他賭氣,拉着兒子的手説:“寶寶乖,自己背書包。”

    衞卿拉着家裏的一大一小,“好啦,媽媽和寶寶走嘍。”

    周是連着好幾天對他冷冷淡淡的,一到晚上,摟着兒子睡了。他沒辦法,只好一個人睡書房。

    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換了衣服説:“阿哲找了個混血兒女朋友,今天請大家吃飯,我去去就回。”説完在鏡子裏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沒任何異樣。他倒不是撒謊,只是怕她多心。

    她點頭,“恩”了一聲表示知道,從冰箱上拿了車鑰匙扔給他,自顧自教兒子看圖學字去了。

    他跟一夥朋友喝酒直喝到晚上十來點鐘,一羣人嚷嚷着換地方,説“驚鴻”那兒美女如雲,比在這幹喝酒有意思多了。衞卿遲疑着沒説話。立即有人説:“衞少,怕什麼,我們知道你結婚了,只是去喝酒而已,嫂子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説什麼。”被一夥人死推着來到“驚鴻”門口。

    他在車上心裏已經不安,到了這裏,見周圍霓虹燈閃爍,全是一些樂不思蜀的紅男綠女。忽然想起跪搓衣板一事,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喝醉了,無心之失,至今“刻骨銘心,痛改前非”。打開車門下來,寒風習習,夜色已深,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一想到妻子很有可能坐客廳等他回家呢,心裏一暖,心情突然變得迫不及待起來。抬頭看着大家説:“你們玩吧,我要回家了。”不顧任何人的勸阻,頭也不回走了,竟是毫無商量的餘地。

    有人詫異説:“衞少怎麼了?剛才還説得好好的。”一人看着衞卿離去的方向,聳肩挑眉説:“衞少真是變了啊。”旁邊的女朋友感嘆:“看來男人還是要結了婚才好。”説着看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勝吆喝:“大家站在門口吹冷風乾嘛,進去啊進去啊——”一羣人蜂擁而入。

    寒冷的深夜,衞卿帶着滿身的冷氣上樓,一打開門,橘紅色的燈光打在身上,像冬天温暖的太陽照在身上。周是坐在沙發上備教案,電視開着,聽到激動處,偶爾抬頭看兩眼,聽見動靜,看了他一眼,“回來了?”説完低頭,繼續將計劃寫完。

    衞卿脱下大衣進來,輕輕擁住她,下巴放在她頭頂,“恩,回來了。週週呢?”

    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睡了,你也趕緊洗個澡,睡了吧。”揉了揉眼睛,有點犯困了。

    衞卿點頭,親了親她有點涼的臉頰。

    (完)

    番外

    衞卿回到家,鴉沒雀靜的,客廳裏顯得有點亂,衣服塑料袋全部堆在沙發上;鞋子這裏一隻,那裏一隻,零零散散;兒子的玩具扔的到處都是,拼圖掉了一地也沒人管……忙推開門進來,見妻子坐在地毯上收拾衣服,旁邊是一個大型的旅行箱。平日裏不得安靜的兒子,此刻穿戴整齊,老老實實坐在牀上,拿着本圖畫書,一頁一頁翻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像平常一樣衝過來嚷嚷着要抱,偷眼看了看妻子,又乖乖低頭看書。

    氣氛大不尋常,他吃了一驚,問:“周是,你這是幹嘛呢?”周是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櫃子前,將衣架上掛着的長外套一件件取下來,又打開旁邊的小櫃子,抱出一疊衞周的小衣服。

    衞卿慌了手腳,拉住她,“怎麼了這是——”周是不理他,自顧自拿出另外一個小箱子扔在地上,“砰”的一聲發出悶響,震的人耳膜有點疼。看的出來,她此刻心情非常不好,最好不要招惹她。

    他於是轉頭抱起兒子,説:“小週週乖,告訴爸爸,媽媽怎麼了?”衞周坐在他腿上,奶聲奶氣説:“媽媽説爸爸壞,要帶寶寶回家。”衞卿愣了愣,轉頭問:“回家?你回哪兒?”周是重重扣上箱子蓋,惡狠狠説:“回上臨!”

    他忙站起來,掰過她的肩膀,嬉皮笑臉説:“回上臨做什麼?”周是橫了他一眼,死勁兒推開他,示意兒子説:“寶寶自己下來,跟媽媽走。”衞周果然慢慢爬下牀,一聲不響拉着她的褲腿。

    衞卿見她是真的要走,一手搶下她手中的箱子,打躬作揖説:“好端端的,回上臨幹嘛啊?週週要上學,你也要給學生上課啊。”之所以這麼低聲下氣,自然是因為心虛的緣故。

    周是扯了扯箱子,見他不鬆手,下死命踢了他一腳,冷冷説:“放手!”他嗷嗷叫起來,故意喊得驚天動地,嘴裏説:“不放,不放!”鬥力氣的事她哪是衞卿的對手啊,恨得牙癢癢,把手一放,彎腰抱起小週週,轉頭就往外去。

    衞卿連忙追上去,“外面冷,孩子這麼出去,還不得感冒了。”長臂一攬,輕輕鬆鬆抱他們母子在懷裏。

    周是掙扎了兩下,抱着小週週手有點酸了,抬起手肘往後捅了他一下,感覺他手勁兒一鬆,連忙鑽出來,放兒子在沙發上,走回卧室把箱子提出來,又拿起自己的外套,低頭繫腰帶。

    衞卿一個勁兒黏在她身邊,“周是,就是要走,你好歹也説句話,這麼打啞謎,叫人怎麼是好——”話還沒説完,周是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劈頭蓋臉朝他打下來,忿忿説:“你還知道回家啊,你還知道回家啊……”

    軟枕打在身上,有什麼力道,他由得她打,抱頭鼠竄,“你聽我解釋嘛,只是跟朋友出去玩,應酬,應酬而已——”

    周是見他不痛不癢,自己用力過度,反倒打累了,一手將抱枕摜在他身上,撇嘴説:“應酬,應酬?你玩的很開心嘛,三天三夜不回家——”她知道衞卿沒幹什麼壞事,只是照例跟一羣狐朋*****上郊外的射擊場打槍去了。他最近很少出去花天酒地,移情作用下迷上了射擊。她是不管他這些的,可是三天三夜不回家,這種風氣繼續滋長下去,長此以往,那還得了!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回上臨,只是近日太放縱他了,得給他長長教訓。

    衞卿忙舉手討饒,拼命解釋説:“老婆,不是這樣的,我前兩天剛出差回來,不得不陪朋友去的——”周是指着他鼻子冷哼:“出差回來,你不回家,陪朋友出去玩?你很好嘛,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是不是?你若要玩,好,你大可自自在在‘陪朋友’去玩,我和週週回家去。”牽着兒子的手就要走。

    衞卿知道這會兒她在氣頭上,説什麼都沒用,忙一味討饒:“老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把門抵住,不讓她走。周是掙不開,冷着臉看他,倆人僵持不下。小週週雖然已經習慣他們打打鬧鬧,小孩子心思最敏感,這會兒察覺到氣氛和平時嬉嬉鬧鬧不一樣,他雖然頑皮,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也嚇得瞪眼看着父母,眼睛裏水汪汪的有了眼淚。

    衞卿見了,趁機説:“你看把孩子嚇得,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説——”拖着她往回走。周是拽着門把,硬是不鬆手,帶點賭氣的意味。衞卿看着家裏的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搖頭嘆氣,使了個巧勁掰開她的手,打橫抱起她,一腳踢開卧室的門,放她在牀上,口裏説:“好了,乖啊,不鬧了——”

    周是氣得滿臉通紅,爬起來死命捶他,“滾,滾,滾——,有本事你永遠別回家——”衞卿翻身壓她在身下,笑嘻嘻説:“老婆孩子熱炕頭,我不回家我上哪兒?”

    周是恨恨罵:“你還知道你有老婆孩子,你還知道回家,你還知道你結婚了——兒子病的在醫院打點滴,你倒好,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越説越委屈,嗚嗚的聲音哽咽起來。

    衞卿愣了下,問:“週週生病了?”

    周是紅了眼眶,一頭埋進被子裏不説話,肩膀一抖一抖的,嗚咽出聲。兒子着涼發燒了,她一個人提心吊膽在醫院守了大半夜,心驚膽戰,生怕有意外,一想到他在外面玩的不亦樂呼,恨不得狠狠咬他兩口。

    衞卿這下是真的愧疚了,柔聲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本來昨天就説要回來的,被那些朋友死拉住不放,你也知道他們有多難纏——週週生病了,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的……”

    周是翻身坐起來,“打電話有什麼用?你心裏若是想着回家,還用得着我打電話嗎?”臉上掛着淚,楚楚可憐。

    衞卿傾身吻去她眼角的淚,“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會了,乖,不哭,不哭,你再哭,讓孩子看見了,像什麼話——”衞卿那些朋友笑話他結婚後性情大變,簡直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一夥人起鬨打賭問他敢不敢連着幾天不回家。他一時氣不過,説自己不就結婚了嘛,又沒失去人身自由,果然上了人家的當。後來反應過來,心裏早已後悔了,忐忑不安,只是面子上下不來,硬是在朋友面前裝的沒事人一樣。天一大亮,立馬就回家來了。

    小週週跟着進來,見倆人疊在一塊,以為父親欺負母親,連忙爬上牀,學周是的樣兒,拿起自己的火車玩具打衞卿,口裏喊:“爸爸壞,爸爸壞……”

    火車是重金屬,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一下子敲在衞卿骨頭上,他吸了口冷氣叫出聲,翻身坐起來,沒好氣説:“週週,你就這麼對爸爸?”撩起衣服看時,身上一片青紫。

    小週週縮在母親懷裏,氣沖沖説:“爸爸壞,欺負媽媽——”衞卿見連兒子也這麼説,唯有苦笑。

    周是翻着白眼,小聲罵了句“活該”,轉開頭去。小週週站起來,摟着她脖子豪氣説:“媽媽不哭,等寶寶長大了,保護媽媽——”

    一句話説的倆人忍不住笑了。

    衞卿見氣氛鬆下來,忙抱起兒子説:“乖,爸爸抱,讓媽媽歇會兒。吃飯了嗎?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換了身衣服出來,親了親妻子,“時間不早了,你今天還要上課吧,我送你去學校。”

    周是想着等會兒還要給學生上課,不好再跟他賭氣,拉着兒子的手説:“寶寶乖,自己背書包。”

    衞卿拉着家裏的一大一小,“好啦,媽媽和寶寶走嘍。”

    周是連着好幾天對他冷冷淡淡的,一到晚上,摟着兒子睡了。他沒辦法,只好一個人睡書房。

    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換了衣服説:“阿哲找了個混血兒女朋友,今天請大家吃飯,我去去就回。”説完在鏡子裏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沒任何異樣。他倒不是撒謊,只是怕她多心。

    她點頭,“恩”了一聲表示知道,從冰箱上拿了車鑰匙扔給他,自顧自教兒子看圖學字去了。

    他跟一夥朋友喝酒直喝到晚上十來點鐘,一羣人嚷嚷着換地方,説“驚鴻”那兒美女如雲,比在這幹喝酒有意思多了。衞卿遲疑着沒説話。立即有人説:“衞少,怕什麼,我們知道你結婚了,只是去喝酒而已,嫂子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説什麼。”被一夥人死推着來到“驚鴻”門口。

    他在車上心裏已經不安,到了這裏,見周圍霓虹燈閃爍,全是一些樂不思蜀的紅男綠女。忽然想起跪搓衣板一事,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喝醉了,無心之失,至今“刻骨銘心,痛改前非”。打開車門下來,寒風習習,夜色已深,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一想到妻子很有可能坐客廳等他回家呢,心裏一暖,心情突然變得迫不及待起來。抬頭看着大家説:

    “你們玩吧,我要回家了。”不顧任何人的勸阻,頭也不回走了,竟是毫無商量的餘地。

    有人詫異説:“衞少怎麼了?剛才還説得好好的。”一人看着衞卿離去的方向,聳肩挑眉説:“衞少真是變了啊。”旁邊的女朋友感嘆:“看來男人還是要結了婚才好。”説着看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勝吆喝:“大家站在門口吹冷風乾嘛,進去啊進去啊——”一羣人蜂擁而入。

    寒冷的深夜,衞卿帶着滿身的冷氣上樓,一打開門,橘紅色的燈光打在身上,像冬天温暖的太陽照在身上。周是坐在沙發上備教案,電視開着,聽到激動處,偶爾抬頭看兩眼,聽見動靜,看了他一眼,“回來了?”説完低頭,繼續將計劃寫完。

    衞卿脱下大衣進來,輕輕擁住她,下巴放在她頭頂,“恩,回來了。週週呢?”

    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睡了,你也趕緊洗個澡,睡了吧。”揉了揉眼睛,有點犯困了。

    衞卿點頭,親了親她有點涼的臉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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