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慈走進庶務課。
庶務課是公司人數最少的一個部門,除了她,還有一位等着領退休金的男性主管,以及外號恐龍妹的朱兒。
她在庶務課工作四年多了,工作的性質是文具管理,這是一個比泡茶、影印小妹還要輕鬆的工作,誰的原子筆沒水了,只要填一張申請單,投遞到庶務課信箱,她就會在下班前放進他那個部門的信箱裏。
公司裏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庶務課,易學雍恐怕也不知道。一年前,他第一天來公司時,人事經理曾領着他巡視每個部門,獨獨沒來庶務課。人事經理大概是覺得他們這個課對公司沒什麼貢獻,所以不需要介紹。
夏慈提起小水壺,替桌上的仙人掌灑點水。她特別喜愛仙人掌,因此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仙人掌盆景。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她起初一怔,遲疑片刻後抓起話筒。“庶務課,你好。”她很少接到電話,除非是她妹妹夏愛打來的,不過夏愛很少打來。
“我找夏慈小姐,她在嗎?”
“我就是,請問你哪一位?”
“我是鍾秘書,四點的時候你到三十樓來,老闆要見你。”
夏慈掛上電話,眼神空洞地盯着話筒。大老闆居然要接見她!為什麼?
不管為什麼,應該不是請她走路。請小庶務走路這種小事,再怎樣也輪不到高高在上的大老闆親口告訴她,只要一張便條紙通知她明天不用來上班就好了。
忽然,朱兒的聲音傳來,“唉,電話有什麼好看的?你已經看了五分鐘了。”
她回過神來,聲音興奮的説:“朱兒,下午某人要見我,你絕對、絕對猜不到那人是誰!”
“看你興奮成那樣,難不成是Our老闆?”
夏慈拍了拍手。“你好厲害,一猜就猜對了。”
“哦,我的天啊!我隨便亂猜的——真的是他啊?!”朱兒興奮得又叫又跳。
“是他沒錯,你別叫了,課長在看我們了。”夏慈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警告朱兒小聲點。
“看就給他看,有什麼關係。”朱兒伸手推了下夏慈。“你怎麼還不趕快回家?”
“回家幹嗎?”她困惑地看着朱兒。
“回家換上你最好的衣服啊!這是你麻雀變鳳凰的好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夏慈是個美人胚子,可惜穿的衣服不怎麼樣,不過她身材細瘦、修長,很夠格當模特兒,再不怎麼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沒那麼難看,但還是有減分的作用。
她問過她為什麼不去做模特兒,以她的條件,再經過調教,成為超級名模都有可能,然而她卻説她不敢在男人面前只穿內衣,而且還要扭來扭去。她敢跟任何人賭上身家性命——夏慈一定不會游泳,而且還是處女。
“你看清楚,我長得不像朱莉亞羅勃茲。”
“朱莉亞羅勃茲算什麼!你長得比她好看多了,而我們老闆不只比李察基爾年輕,也比他英凱…可別説你對老闆沒有期待,我是不會相信的。”
朱兒説對了,她好希望自已是易學雍的女朋友,甚至另一半,可是她心裏很清楚,她和他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有期待又怎樣,他不可能看上我的啦。”她看着自己的指甲説。
“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看不上你?”朱兒掀掀眉毛。夏慈不只漂亮,個性又好,伊要是男人,早就追她了。
“因為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很炫的女人,我太土氣了。”
“你只要肯花錢買漂亮的衣服,我保證他被你電到。”
“只要穿漂亮衣服——你對我還真有信心。”
“我是對你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有自信的女人最美。”她直覺地認為易學雍會喜歡夏慈,只要他看到她。“如果你飛上枝頭,可不要忘了我。”
“如果真的麻雀變鳳凰,到時我做大,你做校”她笑着説。
“少來了,我才不相信你會把易學雍分我一半。”朱兒嘟着嘴説,“何況我也不要跟你一起嫁過去,他晚上一定不會來我房裏,只會去你房裏嘿咻。”
“你呀,和男人一樣,滿腦子性。工作、工作,下班前我還要交出這個月的庫存表。”她打開抽屜,拿出報表填寫。
“你還能工作,要是我,早就無心工作了。”朱兒回到座位前説。
其實她的心也沒在工作上,而在一個問題上打轉:易學雍召見她究竟為了什麼事?
不要想了,她告訴自己。你就是把頭髮想白,也想不出來,反正四點見到易學雍後,就會知道答案。夏慈試着專心工作,讓自己熬到四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從三點後,夏慈就一直在看手錶。她又望一眼手錶,時間比方才多了十分鐘。現在去差不多,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
“我看起來怎麼樣?”她問朱兒。
“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好極了。”説着,朱兒捏了捏她的臉頰。
夏慈撫着臉。“痛死了!你幹嗎掐我?”
“來不及買QOO給你喝,只有這樣,你的臉上才會有點血色。”
接着,她在朱兒祝福的眼光中,走進主管階級才能搭乘的高速電梯。
電梯門在三十樓打開時,她的胃開始發冷,但她還是走出電梯。
鍾秘書由筆記型電腦上抬起頭來,臉上有着驚豔的表情。“你一定是夏慈……我還不曉得我們公司有這麼漂亮的女職員。”
“謝謝,初次見面,你好。”她對鍾秘書微微點個頭。他們庶務課,就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地下室工作,很少走到一樓以上的樓層,所以很多人沒看過她。
“老闆現在有訪客,你先坐……我肚子有點痛,去一下洗手間。”鍾秘書吃力地站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鍾秘書的肚子好大,好像快生了。“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的預產期還沒到,而且醫生説第一胎通常沒那麼快。”鍾秘書抱着肚子走進洗手間。
夏慈在長沙發坐下。三十樓整層樓面除了接待廳、董事長辦公室外,還有一間董事長專用,媲美五星級飯店的套房,如果董事長辦公到太晚,或不想回家時可睡在那兒。聽説那間套房已經有很多女人睡過了……
在她這麼想時,董事長辦公室的橡木門突然微微開啓了,一個玲瓏妖嬌的女人身影在門縫內招遙她坐的地方可以清楚聽到門內的交談聲。
“明天中午陪我吃飯。”那女人的聲音聽來好撒嬌。
“再看吧。”門後傳出深沉而陽剛的男人聲音。
人長得好看,聲音不一定也好,但易學雍兩者兼具。
“不管,明天中午人家在麗晶飯店等你。”
“寶貝,你錄影快遲到了,還不快走。”
“給我一個吻,不然我不走,讓他們去等。”
説話聲到此中斷,夏慈相信他們正在接吻。她不禁想,被易學雍吻是什麼感覺……
看那女的那麼久都沒出來,感覺大概不錯……
在她這麼想時,門內的女人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兩個女人的視線接觸。
哇,好時髦的女人喔。她穿了件黑色薄紗洋裝,長至大腿的馬靴,看起來像是從“柯夢波丹”雜誌裏跑出來的模特兒。她很眼熟……在哪裏看過……夏慈想起她是這陣子電視上一再重播的影集“飛鳳在天”的女主角:陸丹詩。
在她打量陸丹詩的同時,夏慈注意到她也在打量她,不過她的眼神很無禮,似乎在用X光透視她的內衣是否乾淨。
陸丹詩倨傲的審視夏慈。這女人沒什麼服裝品味,但有張漂亮的臉和姣好的身材。“你是這裏的職員嗎?”
夏慈點了點頭。“嗯。”
“鍾秘書呢?你看到她去哪裏了嗎?”
“她去洗手間。”
“她出來,你叫她打電話到麗晶訂位,明天中午易學雍要和我在那用餐,不要忘了。”陸丹詩命令的説,然後走向電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由於電梯就停在三十樓,很快就消失在電梯裏。
突然,對講機嗶嗶地響了,夏慈的心突兀地咚的一聲,她明白自己將要被傳喚進去。
她按下一個鍵,對講機裏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鍾秘書,夏慈來了沒?”
“鍾秘書去洗手間,我就是夏慈。”她聲音緊張的説。
“你進來吧。”
她推開易學雍辦公室的門時,看見他正背對着門,在接一通電話。她的目光從他背上移開,掃過室內。
哇,好大、好氣派的辦公室!她絕對相信所見到的各式物品,上至牆上掛的畫、下至桌上的煙灰缸,皆是價值不菲的。
易學雍掛上電話,轉過身,眼睛迅速在夏慈身上梭巡。果然是做情婦的料,所有能讓男人神魂顛倒的元素,在她身上都可以找到。
“請坐,夏小姐。”他指着辦公桌前的椅子。
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是如此的近,近得令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
他怎麼都不説話,光是盯着她看?
夏慈結巴的詢問:“你、你要見我?”
易學雍靠向椅背,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幾天以來,你的大名常被人提起,我才知道我們公司有庶務課。”
公司裏認得她的人沒幾個,而那幾個人應該沒什麼機會和大老闆説上話。“請問那個向你提起我的名字的……是哪位?”
“常董,他要我開除你。”
夏慈皺了皺眉。“我連常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更別説得罪過他了,他為什麼指名開除我?”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連皺眉都比別人好看。“你是不認識他,但你認識程斌。”
“程斌?”她眨動着眼瞼。“你説的是我認識的那個程斌嗎?”
“你有認識第二個叫程斌的嗎?”他問,有點冷嘲的意味,好像認為她在裝傻。
“沒有,我只認識一個,可是我不懂程斌和常董要開除我有什麼關連?”
“看來你什麼事都不知道嘛。”他臉上帶着揶揄的表情。
對他的表情,她心裏有點不太高興。“我又該知道什麼事?”
“常董是程斌的岳父,如果你想保住你的飯碗,最好不要再做程斌的情婦了。”
“情婦!”夏慈跳了起來,“我不是程斌的情婦!”
“不是嗎?”他懶洋洋的説,“你和程斌總是出雙人對,別人很難不誤會。”
“我和程斌從小就認識,他這陣子心情不好,常來找我。”
“你們還是青梅竹馬藹—你一定很傷心,他為了減少三十年奮鬥——”
“等等,你完全弄錯了。”她打斷他。“我和程斌沒有男女感情,只有友情。”她和程斌之間只有無性別之分的純友誼,兩人既像姐妹,又像兄弟。
“我還不曉得男女之間有友情。”他冷嗤的説。
“怎麼沒有,難道從來沒有女人要和你做朋友?”
易學雍的嘴角彎成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以這麼説,女人都想做我的女朋友,沒有一個只想做朋友。”
她相信他説的,因為連她,也不想只做他的女性朋友。
這時,鍾秘書打電話進來,“董事長,花旗銀行經理在線上。”
他一面説:“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一面接起電話。
她向門口走去,手握着門把時,像想到什麼地突然轉向他,“我明天是不是不用來上班了?”
易學雍用手蓋住話筒。“明天不來以曠職論。”
夏慈的表情看似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變成失業人口。而後她走出辦公室。
易學雍邊講電話,邊注視着夏慈,直到她在門後消失。
夏慈一走出電梯,朱兒就殺了過來。“老闆有沒有約你下班後去喝咖啡?”
從朱兒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非常關心這件事。“讓你失望了,沒有。”
“沒有?”朱兒噘起嘴。“他大概有色盲,不然怎麼沒看到你的美貌。”
她輕笑。“狗才有色盲——他只是美女看多了。”
“那他找你去是什麼事?”朱兒好奇的問。
“叫我不要再做情婦了,不然回家吃自己。”
朱兒像看外太空生物一樣看着她。“你什麼時候變情婦了?我都不知道。”
她瞪了朱兒一眼。“我從來都不是情婦,而且説我和程斌——簡直是天方夜譚。”
“會不會是程賦有外遇,他太太以為那個狐狸精是你?”朱兒推論。
“不可能啦,他和安妮結婚才一年,還沒到七年。”
“誰説一定要七年才會癢?”朱兒嘟嘟嘴,“男人,只要有錢,就開始癢。”
“別的男人我是不知道,但程斌,我非常瞭解,他不是你説的那種男人。”
“你瞭解程斌到那種程度,卻沒擦出火花,到底為什麼?”
“很多人都這麼問過我,也許就是太瞭解了,才無法發展出其他的感情吧。”她推了推朱兒的背。“走了啦,不要再摸魚了,我們該回去工作了。”
“工作?已經四點四十五分了。”朱兒怪聲説。“回去等下班還差不多。”
回到庶務課後,夏慈呆坐在椅子上,想着和易學雍的每一句對話。
安妮怎麼會以為她和程斌之間有曖昧?如果是別人誤會,她還沒話説,但安妮,那就太扯了。
那時程斌和安妮互對對方有意思,但程斌不敢高攀,安妮急在心裏,也不好倒追,後來還是靠她拉線,他們兩個才在一塊的。
她回想程斌告訴她他婚姻的種種,包括兩人的價值觀不同,常常吵架,最近一次是在吵安妮要他到他岳父的公司上班,程斌説他死都不願意,他不要人家説他靠裙帶關係。這次程斌回來,她要好好勸他,跪也要把安妮跪回家。
快下班了,還是趕快來研究透彩,每期她都籤一百元。夏慈拿起晚報的副刊,心裏祈禱幸運之神眷顧她。她不貪心,中獎一次就好。
“又在妄想中獎!你不如妄想做易太太,還比較容易實現。”朱兒説。
“我看兩個機率一樣,都是一天之中要被雷打中兩次。”這機率是五百萬分之一。“你知道嗎?我去三十樓時,有一個女明星在他辦公室裏,大概是他現任女友。”
“哪個女明星?快告訴我,我好賣給壹週刊。”
“飛鳳在天的女主角,陸丹詩。”
“我們老闆怎麼這麼沒眼光——”
“怎麼會?我覺得陸丹詩很漂亮埃”
“她漂亮是整型醫生的傑作,哪像你是父母生的。”朱兒突然啊了一聲,然後像説給自己聽似的,“我就知道——”接着就沒下文了。
“我最討厭你説話説一半,你就知道什麼?”
“知道我們老闆為什麼沒約你下班後去喝咖啡,都是因為你的衣服讓你看起來像村姑,如果你聽我的話,回家換最好的衣服,情況也許就不一樣。”
夏慈沒有説話,只是聳聳肩。也許就像朱兒説的,她沒有神仙教母的禮服,所以還是灰姑娘。
下班後,夏慈轉了兩趟公車,才回到租屋處。她租的是間兩房一廳的國宅,月租八千元,之所以那麼便宜,是因為它離台北很遠,而且屋齡超過二十年。
“姐,我正要煮味味A,你要吃幾包?”夏愛從廚房探出頭來。
“你煮你的份就好了,我要先洗澡。”擠公車,擠得她滿身是汗。
夏慈走進卧室拿衣物。她的卧室非常小,裏面只擺得下一張牀和一個衣櫥。而後她進去浴室淋裕
洗完了澡,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把水龍頭死命的關上,再用拳頭狠狠地捶它一下,意思是説——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拉開浴簾,她拿起大毛巾擦乾身上每一滴水珠,然後換上乾淨的衣物。
她站在洗手枱前,用吹風機吹頭髮。她的長髮又多又細,要吹好久才會幹。
在她頭髮快吹乾時,夏愛走進來,站在她身後,望着鏡子裏的兩個人。“奇怪了,同一個爸媽生的,怎麼差那麼多?”
“差在哪裏?爸媽也沒少生眼睛鼻子給你。”她瞅住夏愛。
“還説咧,我眼睛沒你的大,鼻子沒你的挺,皮膚沒你的白,比你矮六公分,卻比你胖十公斤!”夏愛喟嘆一聲。“唉,爸媽身上好的全給你,壞的都留給我。”
“好的也沒全給我,你有一個地方比我強。”夏慈關掉吹風機。
“哪一個地方?我怎麼從來沒發現到。”
“頭腦比我好,你是未來T大醫科的學生。”明天才會知道夏愛有沒有考上T大,不過她想應該是沒問題。
“唉,沒辦法,長相和身材都已經很抱歉了,只好多讀點書,如果將來沒人要,也可以靠自己。”夏愛自嘲的説。
“我到現在也沒人要埃”她邊説邊捲起吹風機的線。
“這倒是真的,從來沒看到男人送你回家,星期天你也都在家。”夏愛抓抓頭。“大概太漂亮了也不好,會讓很多男人卻步。”
“我如果嫁不出去,你要養我喔。”夏慈走出浴室。
夏愛跟在她身後。“沒問題。姐……我不想讀T大,學費太貴了,我想讀國防。”
“別説這種傻話,錢的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她走進卧室,從抽屜裏拿出銀行存摺本,打開給夏愛看。“看清楚,七位數字喔!”
“你怎麼有這麼多錢?你的薪水少的可憐……”夏愛很快想到是不是爸媽把鄉下的田費了,可是那塊田也賣不了那麼多!
“這錢是程斌借你的。他這一兩天就會回來,見到他,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喔。”
“會的。程大哥對我們真好。”
這時,客廳的電話鈴聲響起。夏慈接起電話,喂了一聲後,電話線的另一頭傳來程斌快活的聲音,“嗨,我回來了!”
“我和夏愛正説到你,你就打電話來了。”
“你們兩姐妹在説我的壞話嗎?”
“哪敢啊!你生意談成了沒?”這幾天程斌到大陸去談生意。
“我親自出馬,焉有不成之理?我和大陸長江電器簽約了。”程斌得意的説。
“太好了!”她衷心為他高興。
“出來為我開香檳慶祝吧,我在老爺酒店訂了一張桌子,問夏愛要不要來?”
“你自己問她吧。”她把電話交給夏愛。
“程大哥,謝謝你借我一百萬,你的大恩大德,小妹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不要這麼客氣好不好,我快到你家了,你和夏慈下來吧,我帶你們去吃大餐。”
“可是我已經吃過泡麪了。”
“那有什麼關係,少吃點就好了,那裏有很多好吃的喔。”
“不要誘惑我,我已經很胖了。程大哥,你和姐去吃就好了。”夏愛忍住食慾。
“真的不來?”
“下次吧。”
“好吧,我不勉強你。”程斌説,“我已經到你們家樓下了,叫你姐姐下來吧。”
夏慈和程斌走進老爺酒店二樓的西餐廳。她喜歡吃這兒的菲力牛排,程斌也知道,所以他每次請客,都帶她來這用餐。
打着領結的領班上前問他們:“請問你們有訂位嗎?”
“有啊,我打過電話來,程先生,兩位。”程斌説。
“我看看……這裏有位陳先生……”
程斌看了眼餐廳的訂位表。“我不是這個陳,而是里程的程。”
領班找了一下。“沒有里程的程……”
“怎麼可能……大概是你們訂位的小姐把程跟陳搞錯了,現在有桌位嗎?”
“沒有,都有人訂。”領班抱歉的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