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邊正文抱着殷梨走上木頭橋時,幾名警察正好迎面而來,後面是被銬住手的阿弟,而動載殷梨來的那個計程車司機也來了。警察告訴他們,原先真的找不到木屋,後來是逮到想駕車逃逸的阿弟,才找來這裏的。
由於邊正文堅持要先送股梨這位救命大恩人回家,才去警局做筆錄,所以他們就坐上那位熱心司機開的計程車先行離去。
在計程車上
“你住哪?”邊正文詢闖殷梨。
“喔,復興北路蘭民書局。”殷梨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去,舒服的靠着椅背,看向窗外一四周盡是不可辨的黑暗。那原先傾瀉的雨在她從木屋出來時,就已轉成蒙細小雨珠,無足輕重地打在車窗上。
“真是失禮,這麼久了,還沒問救命恩人的大名?”他温和的問。
“殷梨。”説完,她不雅地打了個呵欠。好累喔。
“這次能夠劫後餘生,多謝了兩位。”邊正文掏出袖珍筆記本和鋼筆,“司機大哥,能不能告訴我,尊姓大名,還有住址,我好酬謝。”
“不用啦,只是打個電話而已,也沒做什麼,倒是你要好好謝謝這位小姐,她才真是冒生命危險吶。”
“這我絕對會的,司機大哥你也不要跟我客氣了,不然小弟會一輩子難安啊。”
在司機報了姓名和住址,邊正文寫下後又開口:“基於某些不能説的理由,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司機大哥不要把今晚的事説出去。”
“沒問題。”司機一口答應。
“殷小姐,同樣的,也請你不要讓這件事見報。”他轉頭看向殷梨。她低着頭,臉被頭髮遮住了。
好像有人在跟她説話。殷梨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啊!”
“沒事,你繼續睡吧。”他體貼地説。
“不困了,你剛在對我説什麼?”她眨了兩下眼睛,”我彷彿聽到你説什麼見報?”
“在機場時,我看到你掛着記者證,你是記者沒錯吧?”殷梨點頭後,邊正文接下去説:“你既然是記者,我想你可能知道我是誰了,那今晚發生的事對你而言是一個很好的獨家新聞,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事報導出來。”
殷梨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滿臉嚴肅。“你不想讓你繼母知道你脱險了,免得她另想出一條毒計對付你?”
“你真是冰雪聰明。”他眯着眼睛看她。雖然她現在的樣子還是很糟糕,不過,他記得她是個極為美麗的女人。
這年代,美麗又有頭腦的女人不是沒有,但還要像她這樣能見義勇為的,卻是鳳毛麟爪。這樣的女人,值得男人鍾愛一生。
不知她身邊有沒有護花使者?對這個問題他很快就有了答案。那還用問嗎?一定有!他心裏開始嫉妒起那個男人運氣真好,能把到這樣完美的女人。
“過獎了。”她輕笑了起來。
“我欠你一條獨家新聞,十天後還你一個更大的獨家新聞。”
只要這條新聞被封鎖起來,讓外界以為他真的失蹤了,繼母一定以為正武穩坐釣魚台,他們也會因而放鬆戒心。
然而在帝國酒店董事長改選日,他的出現一定會帶給繼母和正武很大的驚訝,無疑的,也會是報上的頭條。
“一言為定喔。”她斜眼看他。哼!她才不希罕他給她獨家新聞,她精心為他製造的,才更聳動。
躲在木屋外面,他和那個瘦高男子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原來不是綁票,而是豪門恩怨,他實在是貪得無厭,名下已經擁有那麼多家飯店和娛樂連鎖事業,還要回來跟他弟弟搶一杯羹。
對這種人,她的新聞一定要製造到不僅讓他失去帝國酒店董事長的位置,還要把他趕出台灣這片土地。
她才不要和他呼吸同樣的空氣!
邊正文像突然想起什麼。“你大哥大可以借我一下嗎?”
“可以。”她低笑出聲,“但它打不出去,沒電了。”
“沒電!你膽子真不小,敢拿它出來唬阿弟。”
他眼眉含笑地説。這個女子,越來越叫他驚奇。
“我是急中生智,當時情況那麼危急,那個阿弟又狡猾,不出險招怎麼行。”殷梨顯然非常自豪於她的急智。
“在我被綁時,心裏曾許了個願,誰救了我……你猜我準備怎麼報恩?”他笑着問。
好可怕!怎麼會有笑起來像天使的惡魔?
不能看!否則靈魂會被勾走。
殷梨的雙眼在車內遊移,就是不正眼看他,囁嚼地説:“我又沒讀心術,哪猜得到。”
“照顧她三代。”他揚起一道優美的眉毛。
照顧她三代……聽起來很像在求婚。
殷梨怔然地看着邊正文,心想,狼尾巴露出來了。屬狼科的動物,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心猿意馬不講些五四三的風流話調戲就會覺得難過。
他的風流話,想必讓很多女人聽到心花朵朵開,但她不會,只覺噁心。
“邊少爺可真有錢,一開口就是三代,那我明天就去辭職,然後趕快找個老公嫁了,生一窩小孩也沒關係,反正有人代我養。”她打哈哈。
“你沒男朋友?”他毫不掩飾驚訝。這真是出乎意料,是台灣的男人都沒長眼睛?還是她的眼睛長在頭頂上?
“曾經有—……”她的表情帶點微妙的變化,像是悲傷,但她卻刻意聳聳肩,用輕鬆的語氣一語帶過。“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邊正文點點頭,好像他了解似的。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戀情,那個男的傷她傷得很重。
“別光談我,談談你自己嘛!你那麼帥,又多金,不會沒女朋友吧,還是多的數不清?”她不露痕跡地探問。他的‘性史’想必是磬竹難書了。
“沒你形容的那麼多,而且都是過去式,沒有現任的。”他漫不經心地説:“老實説,在我交過的女友中,也沒真正愛過哪一個……不是説沒喜歡上,不喜歡怎麼會‘逗陣’,而是沒有那種着魔的感受,好像非娶她不可。”
過來人説結婚是昏了頭的男人才會做的事,而他到現在都還很清醒。
説的真冠冕堂皇,她是不是該頒個匾額給他!
明明是用情不專,還不想被綁住,卻推到女友身上,怪她們給他的感受不對,要是感受都對的話,那他不是要入籍阿拉伯,才可以一夫多妻。
“那我只能説你還沒遇見真命公主。”她違心地説,眼中閃露鄙夷的神色。
沒遇見真命公主,卻已經遇見真命巫婆了……
呸呸呸,怎麼把自己講成巫婆。
“或許是吧。”一邊正文並沒否定她所説的。
他嘴巴上説他不排斥婚姻,其實,這就是他陰險的地方。他是那種小鮫魚型的男人。小鮫魚身形修長,是鯊魚家族的一員——危險而且不可食,假如掉以輕心,你將會弄得渾身傷痕累累。
他會給女人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和他是有未來的,讓你開始偷悦地做起結婚夢,但就只是夢,而且永遠都是夢。
他要享受的就是這種有婚姻之實,卻不負婚姻之名的便宜。最後,在屢屢逼婚無效下,那些女人終於覺悟,黯然神傷地離他而去。
司機大哥窺視一眼後照鏡,突然冒出一句:“你們一個郎未娶,一個女未嫁,為什麼不交往看看?”
“不要亂點鴛鴦……”殷梨嬌嗔不已。媒人可不是好做的,也不先弄清楚這個男的是什麼貨色,單憑未婚,就把她許配給他,是會誤人一生吶。
“司機大哥你把我的心聲説出來了。”邊正文像是也有此意。
她知道他是真的想追她……她現在那麼美,男人很難不動情慾,只不過他是玩玩的成分居多,一旦上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不過為了要編出如和王文洋的醜聞故事,明知他的目的,她還是會做他的情人,但底限只能到吻,她才不會把寶貴的第一次給他。
他們現在一個是狼,一個是狐狸,狼和狐狸,不知道誰比較狡猾呢?
哪天好事成雙,不要忘了請我這個喬太守喝杯喜酒。”司機大哥爽朗地説。
“這是一定,你還會是台上的介紹人。”他拍了拍司機大哥的背。
“不理你們了,臭男生。”她索性閉上眼睛,縮在車門左半邊一角。
兩個男人咯咯笑出聲。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邊正文安靜的看着身旁剛被‘送作堆’的美女。
她真的累壞了,才不過一會兒沒有對話,竟然睡着了。
北宜公路的道路是有名的九彎十八拐,隨着車子幾個大轉彎,原本遠遠間距坐着的兩個人,不由自主地傾向彼此身上。
邊正文的手落在殷梨肩上,並把自己的肩頭當成枕頭,讓她的頭靠着。
殷梨彷彿睡了一世紀一般,昏沉中感受有人搖晃着她的肩膀。
“殷小姐!殷小姐!三民書局到了……殷小姐!”
“呃…什麼!?”
“三民書局到了!接下來要怎麼走?”
“什麼?……啊……三民書局到了!”殷梨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才驚覺自己掛在邊正文身上,忙不迭地拉開彼此距離。
丟臉吶!她心心想,咬着嘴唇。不曉得睡在他身上時有沒有流口水?
“你還沒告訴司機大哥你是住哪一棟?”
司機循着殷梨的指引來到她住的大樓前面停車,在互道再見後,邊正文抱起殷梨走進大樓裏。
“殷小姐,出什麼事了?”管理伯伯用他那極濃的鄉音關心地問。
“去山區採訪,結果扭傷腳滾到山坡下,就變成這副泥娃娃樣。”
“小心啊,還沒嫁人,要是傷到骨盤怎麼辦?”
天哪!兩年前殷叔叔和母親移民美國,她當然不肯去有邊正文的地方,所以留在台灣。母親臨走前説説客套話,要當了這棟公寓六年管理員的伯伯看着她點,沒想到,管理伯伯卻當真,認真的在挨執行母親的話,很愛管她的閒事。
“休息一、兩天就好了。”
管理伯伯像探照燈似的目光,盯着邊正文不放。“這位先生沒看過。”
“朋友。”再不走,管理伯伯會從邊正文的祖父問起,再問到他的生辰八字。
她對邊正文使個眼色,他會意的抱她走上樓梯。
進屋後,在玄關處,邊正文放下殷梨,然後逕自走向屋內。
殷梨脱下髒襪後,一跛一跛地進入客廳,發現邊正文坐在沙發上。這人好像把這裏當成他家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她扶着沙發的椅背説。他走後,第~件事是去浴室洗掉這身泥,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睡它個三天.三夜。
“你沒跟父母住?”他並沒起身的動作,只是轉過頭看她。
“他們在美國。”她很自然地回答。
“太好了!”他拍了一下手。
.她父母不在,他幹嘛那麼高興?難不成他想“我是你的恩人,你怎麼可……”她驚駭地節節退後。
“你想到哪去!我沒家可回,住旅館要登記身份證,我怕被繼母知道我脱險了,現在只能借住你這兒。”
“不行,你怎麼可以住我家,別人會誤會我跟男人同居。”她搖頭。
“我們兩個清者自清,幹嘛怕別人説什麼。”
“可是……”她突然住嘴。
讓他住下來,總比他在外面流浪,不來找她的好。另一方面,給別人看到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是更好,那麼在她開記者會宣稱懷了他的孩子,卻被他始亂終棄時,也有人證,這樣社會大眾就會對他進行很嚴厲的批判,相信在輿論的壓力下,他不僅當不上帝國酒店董事長,也沒臉再待在台灣。
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拒絕惡魔的誘惑,堅守最後一道防線。”邊正文對她使了個哀求的表情。“你好人做到底,我如果有其他去處,也不敢麻煩你,你也知道這關係到我的性命……”
“好吧。”她打斷他,裝作很勉強的樣子。
“感謝,你真是我的天使。”他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黑天使!殷梨在心裏加上一個字。差一個字意義上差很多喔。
真舒服!泡過澡後,好像什麼煩惱都拋諸九霄,殷梨從浴室走了出來。
“總算出來了,我等你好久了。”邊正文把報紙丟在一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忘了家裏多住了一個人,不好意思讓你等那麼久!”
她家的衞浴設備是一套半,她卧房裏的是半套,只有馬桶和洗手枱。每次洗澡,她都是最後一個洗,因為她從小就喜歡泡在水裏,常常就忘了時間,忘了有人可能要用廁所,母親總愛説她是美人魚來轉世。
“我已經在你家陽台上澆花了。”他擠擠眼。“什麼!”她瞪大了眼睛,嘴也張得開開的,“你怎麼這麼沒公德心。我要跟你約法三章,住聲這,要遵守我訂的生活公約,第一、不可以隨地小便,第二……你還有沒有什麼其他不良習慣?”
“我騙你的。”他懶洋洋地説。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抱起了她。
“你無緣無故抱我幹嘛?”她震天喊出。
“這麼大聲,耳膜都被你喊破了,我要抱你到沙發上躺着,用冰敷腳。”他理直氣壯的説。
“放我下來,沙發又不是在八千里路遠,我可以自己走到。”她絕不認為他是體貼,而是想趁機吃她豆腐。
“你走路像李鐵枴的樣子,讓人看了就難受。”
他不理她的瞪視,還是把她抱放在沙發上。“你年紀也不是多小,卻那麼‘避暑’,好像活在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裏。你小學時和男生同坐一定會在桌上畫一條楚河漢界,對吧?”
“我小時候的確是這樣子。”她昂起小巧的下巴,“這樣有什麼不對?”
“你認為對就對,我不跟你辯,唯女人與兵説不通。現在,不趕快處理你的腳,明天會腫得像榴槌。”他走進廚房。
“噯,你會不會是蒙古大夫啊!”她嘀咕着朝邊正文的背影説。
他走出廚房時,手裏拿者一條毛巾,裏面裝着冰塊。
“相信我,OK?”他先用手揉着她的腳踝。
腳都已經落在他手上,只有任他擺佈了。“噢,好痛。”她齜牙咧嘴地喊出。
“忍着點,痛是必然的。”他搓揉了一陣後。
‘怎麼樣.好多了吧?”
“沒那麼痛了。你不是學飯店管理的,怎麼會推拿?”
“我上大學時踢足球,腳經常受傷,常去看中醫,久病自己也成了良醫。”他又説:“你洗澡時,我擅自用了你的廚房,正在煮瘦肉粥。從機場到現在,你大概餓壞了吧,再等五分鐘就有吃的了。“
“看來讓你住下來是對的,有免費男僕可用。”
“我的女主人,你還有什麼差遣?”他微傾着身體,一手擺在腹部,一手擺在背後,做出‘長日將盡’中男主角對主人説話時的舉止。
“請你幫我拿吹風機。”她微笑着,“在浴室的架子上。”
“是,我的女主人。”他説,然後挺直身子轉過腳跟,走向浴室。
他很會逗人開心。殷梨又想。也許是因為她是美麗的女人吧。
如果她還是高中時那個矬樣,她敢打包票他不會這樣對她。早就叫她哪邊涼快,哪邊去了。
邊正文把吹風機插頭插在靠近電話的插座上,然後坐到殷梨旁邊。“讓我來為你吹頭髮。”
“不要,我是腳扭傷,不是手扭傷。”她出其不意地搶過吹風機。雖然也知道這樣很小家子氣,但他靠近她,或碰觸她,就會讓她很不自在。
“幹嘛那麼怕我手碰到你頭髮,好像我上廁所沒洗手似的。”邊正文撇撇嘴。
“誰知道!”她放下包裹頭髮的毛巾。
一陣淡淡的幽香,飄進了他的鼻端。這股幽香,是他從來沒有聞過的,那股氣味沁人心肺,但是卻又那麼淡,明明是存在的,卻又無法捉摸,近乎仙境的芳香。
“你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
“這沒牌子,外面也沒得買,這是我殷……父親研發的,朝露下的紫羅蘭。”好險,差點自打耳光,説出殷叔叔。
“難怪有那種一點不落塵埃的清香……”突然廚房傳來微弱的嘶嘶聲。他驚覺地跳起來,衝進廚房。
“哇,香噴噴的。”在邊正文端着粥出現時,殷梨高興地叫道。
“還很燙,先攪拌一會等它涼。”他一邊説,一邊做攪粥的動作。
殷梨傾身,向着碗裏面瞟一眼。“色香都有了,這味呢,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條牛,就算你煮得難吃,我也會讓它盤底朝天。”
“小姐,吃完了再給評分好不好?”他遞給她那碗攪涼的。
“嗯,一極棒,不要告訴我,你在美國拜過某個烹調大師學藝。”吃完粥後,她熱切地説。
“沒有跟誰學過,完全是無師自通。”他自傲地説,“我吃不慣漢堡,而中國館子裏的萊,味精又放太多,我舌頭對味精很敏感,所以囉,像我這樣挑嘴的人,只好自己學着開伙。”
“我還以為像你這種家境的公子,會隨身帶老媽子去美國服侍你。”
聽説,國內企業家的子女到國外唸書,不僅僕人和保鏢隨行,還有專門陪公子唸書的夫子,而論文報告其實都是夫子寫的。
“沒有,在美國,我都是自己來,自己打掃房間、洗內衣褲、煮飯。”
“看不出來你會這樣。”她困惑地看着他。他跟以前她‘認識’的他差了好多。其實,對他,不能説是認識,應該只能説是想像。他們雖在一起過,但時間還未到一個月便各分東西了,而當他們在一起時,也沒做過了解對方的事,她就只是教他英語。
現在想想,他不僅讓她成為笑話,還利用了她,因為他知道自己會去美國,所以拿她來加強他的英文的聽寫能力。
這樣惡劣的行徑,也難怪她會把他想像成紈絝子弟。
“在我們同居的這一段時日裏,我會讓你認識到,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眼睛閃耀地説。
“誰跟你同居。”她本想多臭邊正文幾句,但一接觸到他的眼睛,後面要説的話全忘了,只祈禱自己不要融化、退怯。
“同居,又沒説同牀。”他嬉皮笑臉地説。
又來了!痞子就是痞子,三句話不離本行,不管是什麼話題,都有本事把話扯到那方面去,性的方面。他一定是‘黃帝’,很會講黃色笑話。
“當然不同牀,你睡我爸媽的牀。”
“不,我睡客廳就好了。”
“隨你,你自己去他們房間拿枕頭被單,我去睡了。”她緩緩將腳從沙發上放到地上。
“不要亂動,我抱你進房間。”他雙手都放到她身下。
“不要,我不想像廢人似的還要你抬來抬去,還有,你來我家是客人,怎麼可以讓你下廚,我可以站着做飯。”她彆扭地推開他的手。“你是因為要救我才扭傷腳,我為你做點事也是應該的。”他不由分説地把她抱起來。“下次我們不要再為這個爭論了好嗎?”
“我好像永遠都拗不過你。”她對他皺起眉頭。
“我是有一點點霸道,不過不是什麼大缺點。”
他對她眨眼,“其實,我可以説是零缺點。”
“真不懂得謙虛。”她咕噥着朝邊正文説:“哪有人自己誇自己好?”
“怎麼沒有,姓王的不是老説他瓜甜嗎?姓邊的沒種瓜,不過他人倒長得俊秀,人品也好。”
“我快吐了。”她吐了吐舌頭,“你有很嚴重的自戀傾向。”
“人本來就是要肯定自己,何況自戀總比自卑好。”他眯細眼睛看她,“我覺得我們好像以前就認識了。”
她嚇了一跳,很快地説:“我以前從沒看過你……”
“我説的以前是前一世,不然我們怎麼會這麼沒緣,初見面就沒有那種陌生的感受,很有得聊。”
他把她放到牀上。“雖然很想跟你聊下去,但你大概累斃了。明天又要早起去看跌扛損傷,我還是放過你,你早點睡,晚安了。”説完,他退出房間並把門帶上。
邊正文出去以後,殷梨溜下牀,悄悄跛行到門邊,她把頭抵在門上,門的另一端傳出嘩嘩水聲。
他在洗澡。然後她輕輕把門鎖上。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回到牀上,把自己埋人温暖的棉被裏。
她的身體十分疲累了,但她的腦子卻異常清醒!閉上雙眼就會立即浮現邊正文的臉,他的一言一行、一皺眉、一沒足,清晰地回縈腦際。
這男人跟她冤仇結大了,連覺都不讓她好好睡。
就這樣,殷梨失眠到東方將白,才在太陽穴一抽一抽,鞭打似的疼痛中,不知不覺地暈睡過去。